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殿内的刘靖,声音发颤,连带着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琅琊王氏百年清誉在外,她们这些王家女出门也是高人一等。
但同时家族也最看重颜面,她入府侍候,却被遣返,实乃家族女子从未有之事。
这无疑会给家族蒙羞,回去后别说活命,恐怕连体面的结局都不会有。
王静宜彻底慌了,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膝行着往前挪了两步,满脑子只有“不能回去”的念头。
见殿门就在眼前,她猛地起身想冲进去拉住刘靖的衣摆,却被守在殿外的粗使嬷嬷牢牢拦住,让她动弹不得。
“王爷!妾身知道错了!求王爷不要送臣妾回去啊!”
王静宜挣扎着,声音里满是哭腔,泪水混着脸上的脂粉往下淌,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清高,满是狼狈不堪。
“妾身以后一定安分守己,每日只在院中礼佛,再也不敢轻狂冲动了,求王爷开恩啊!”
她说着,猛地挣脱嬷嬷的手,“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殿内连连磕头。
不过几下,光洁的额头就红了一片,甚至渗出血丝。
王静宜嘴里反复哭喊,满是悔意:“求王爷开恩啊,饶了妾身这一次吧,求王爷!”
殿内的刘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多余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行事之前不过脑子,是要掉脑袋的。
许是他离京太久,也太久不往后院去,让她们忘了揣摩上意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连她们的父辈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她们到好个顶个的欲望都快写在脸上了。
本着圣人论迹不论心,加上瑶儿喜欢,又想着只不过是关在后院的一群女人,翻不起什么风浪,这才将人留着。
没成想着,这么快就有人迫不及待跳出来找死了。
刘靖指腹轻轻摩挲着宋瑶的发顶,目光落在怀中之人的侧脸,眼底满是贪婪怜爱,仿佛院中的哭喊与磕头声,只是扰人的噪音。
待王静宜的声音稍微小了些,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冷得像冰:“李进德。”
“奴才在。”李进德立刻躬身应道。
“明日一早就安排人送王姨娘回族,不必再请示了。”
刘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没有留半分转圜的余地。
“奴才遵旨。”
李进德低头应下,看向王静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
这位王姨娘,算起来入府已有三年,还是众姨娘里最末一个进府的,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本该是娇憨烂漫的光景。
当年她被抬入庆王府时,王爷正驻守边塞,府里只按规矩给了她“姨娘”的位份,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
一直等到王爷带着宋主子回京,她才在迎接时得见王爷真容。
至于侍寝,更是从未有过的事。
琅琊王氏,家族规矩森严,回去怕是......
李进德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若她能收敛心思,安安分分守着自己的院子,未必不能在王府里安稳度日、颐养天年。
偏偏她急着冒头,非要凑这场热闹,到头来反倒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院中的姨娘们更是吓得心头发颤,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喘,生怕下一个被迁怒的是自己。
苏瑜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袖中的手掌却悄悄握紧。
刘靖对宋瑶的纵容,对旁人的凉薄,真是半点都不掩饰啊!
这样的主子,想从他手中为四哥儿争得一丝机会,怕比登天还难。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事,苏瑜手紧了紧,强行压下心中恐惧。
刘玉珠则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白,心里又惊又后怕。
惊的是王爷竟如此不留情面,行事如此毒辣。
好在她没有真正说些什么话,由着那王氏当了出头鸟,不然还指不定什么下场呢!
宋瑶乖乖窝在刘靖怀里,看了好大一出戏,不由感叹道:“有权真的能为所欲为哇!”
刘靖低头,撞见她亮晶晶的眸子,那模样像极了偷看完热闹还忍不住点评的小狐狸,心头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将她小手裹进掌心,指腹来回摩挲着,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哄人的意味:“她做错了事,该受些教训。”
总觉得瑶儿的手冬天格外凉一些,让人心疼。
“.......”
宋瑶试着往回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半点动弹不得。
这人说的话,温柔得能滴出水,手上却不忘了占便宜。
真是声音、动作,各演各的,半点不搭边!
殿外的风似乎更冷了些,王静宜的哀求声渐渐低下去,只剩断断续续的压抑呜咽。
两个粗使嬷嬷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动作算不上粗鲁,往院外拖去。
王静宜的身体被拖拽着,头却固执地扭向殿内,目光死死盯着那对相拥的身影,眼底满是绝望与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啊!
她堂堂琅琊王氏嫡女,论样貌,她有倾国之色,论才情,她能诗善画,论家世,更是百年望族根基深厚。
怎么就比不过一个粗使丫鬟出身的宋瑶?
凭什么宋瑶能被王爷捧在手心,日日享受荣华,而她却要落得这般下场!
宋瑶对上她这双眼,心情颇好地抬了抬手,轻轻挥了挥,算是感谢她的精彩表演。
果然,人在绝境时最能迸发出好演技,王姨娘方才那哭求、那绝望,比戏本子里的角儿还逼真几分。
经此一事,院中的气氛彻底变了。
原本揣着小心思的姨娘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垂着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殿内瞟。
刘玉珠捏着帕子的手松了又紧,先前琢磨好的那些“告状说辞”,此刻全被她咽回肚子里。
王姨娘的下场就摆在眼前,她可不敢再冒头,免得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等见宋瑶吃得差不多了,刘靖便挥挥手遣散了众人。
刘靖将五哥儿从一旁的小榻上抱起来。
小家伙早就困了,方才闹哄哄的场面也没吵醒他,此时正皱着小眉头,小嘴微微张着,睡得香甜。
他又伸手揽住宋瑶的腰,低头说道:“今晚守夜,就我们三个。”
刘靖声音中难掩激动,他生命中最珍重的两人,不,刘靖低头看向宋瑶小腹,是三人。
娇妻爱子在怀,共度新年,两辈子来的第一次,怎能让他不欢喜?
他收紧手臂,将宋瑶抱得更紧些:“往后的每一个年,咱们都要这样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