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错了。”刘靖气定神闲地否认,操控着缰绳,让马儿保持着平稳的步调。
确实是人的声音,具体是谁,他也猜到了。
这附近有座清心观,正是秦氏和大姐儿刘婷被送去静修的地方。
可知道归知道,那又如何?
此刻是他与瑶儿甜蜜时光,他连老五老六都不想带,又怎会容许不相干的人来打扰这份清净。
相见与否,且容后再说。
宋瑶还想追问,视线却被马旁枝头挂着的一簇小果子吸引了。
“这是什么呀?”
“海棠果,”刘靖瞥了一眼,答道,“这个无毒,可以吃。”
“!!!”宋瑶眼里冒星星,“我就知道!”
“瑶儿,这虽没毒,但.......”刘靖话未说完。
宋瑶直接以小嘴撼大手,将几枚果子含到嘴里。
“唔唔唔~”
宋瑶含着果子,含糊地表示管别的什么,她先尝尝味道。
“但果子尚未熟透,怕是极酸.......”他慢悠悠地补充完后半句。
“唔唔唔!”
这么重要的话怎么不早说!?
宋瑶的小脸皱成一团,强烈的酸涩感刺激得五官都移了位,怒视刘靖,眼神里写满了控诉。
刘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从枝头随手摘了些看起来稍红些的,放入自己口中一颗,细细品味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嗯,这个倒还好。”
“真哒?那我尝尝呀。”
宋瑶好不容易将口中那股令人牙酸的滋味咽下去,闻言又将信将疑地凑了过来,重新好奇起来。
“给。”
宋瑶相信刘靖不会害她,于是把一把都吃了。
下一刻,比之前更甚的酸意直冲脑门!
“唔,酸死了,刘靖!!!”
气得宋瑶哇哇大叫,挥舞着小手就要去挠他。
刘靖早有防备,大笑着将不安分的她轻松制住,牢牢按在怀里,嘴上还一本正经地教训道:“马背上需得注意安全,岂可如此胡闹?”
说着,空出的那只手,坏心眼地探向她腰间的痒痒肉。
“哈哈哈........你这人怎么这样?!快起开!讨厌!我以后再也不和你骑一匹马了!!”
宋瑶被他挠得笑出了眼泪,在他怀里扭动着挣扎,声音又娇又嗔。
闻言,刘靖非但没停手,反而挠得更起劲了。
低沉愉悦的笑声与她清脆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愉快的氛围。
待到终于闹够了,宋瑶鬓发散乱,面目潮红,娇喘吁吁地软在他怀中。
刘靖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魔爪。
解下自己玄色的披风,仔细地将怀中这朵被摧残得娇艳欲滴的海棠花,从头到脚遮掩起来,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他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揽着气鼓鼓却无力反抗的人儿,策马缓缓返回营地。
...
另一边的树林中,刘婷怔怔地站在原地。
耳畔似乎还萦绕着宋瑶的笑声,那般无忧无虑,充满了被娇宠的甜蜜。
她不由得想起缠绵病榻的母亲秦氏,大哥已经去世两年了,父王还是不能原谅母亲吗?
刘婷沉默着,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云烟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怕刘婷会胡思乱想什么别的东西,做出一些害人害己的举动。
于是,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时辰不早,该准备午膳了。”
“午膳......”刘婷跟着重复了一遍,“野菜粥,也能被称作午膳吗?”
两年过去,庆王府似乎早已遗忘了她们的存在,任由她们在道观中自生自灭。
不,并非遗忘。
王府依旧会照常给她们送来该有的口粮、药材和四季衣物,但却不管这些东西能不能落到她们手里。
自从那年冬天,道观里的尼姑们发现克扣了她们的银炭,也不会受到任何来自王府的责罚后,便越发肆无忌惮。
除了母亲治病所需的药材,以及偶尔一些实在无法下手的补品,其余所有用度几乎都被层层盘剥。
尤其是她和云烟,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荤腥了,甚至连饱饭都时常吃不上。
以至于她这位庆王府名义上的嫡长女,需要亲自到山林间挖掘野菜,才能勉强果腹。
刘婷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手。
因洗衣劈柴,手背上布满了冻疮愈合后留下的暗沉疤痕,掌心也磨出了薄薄的茧子。
她不明白,不明白父王为何这么狠心。
“姐儿,不如我们就去向王爷认个错,然后回王府去吧?这也是王妃娘娘的意思啊!”
云烟见她神情似有松动,连忙抓住机会劝道。
大姐儿其实回过一次王府。
就在那个炭火被克扣得最厉害的寒冬,她曾一人踏着积回到了王府,想求见王爷,为她们主持公道。
她确实也顺利见到了刘靖。
但........
云烟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大姐儿选择,让她至今回想起来都感到一阵无力。
王爷并没有如大姐儿所期盼的那般主持公道,他只说秦氏犯下的罪孽,由秦氏一人承担即可,刘婷作为他的女儿,可以随时回府,继续做她的王府大小姐。
但,也不知道姐儿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说她要和秦氏在一起,要么一起回来,要么都留在道观。
她试图用自己的去留来威胁王爷,逼他接回秦氏。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大姐儿在王爷心中的分量真有那么重,当年她们母女就不会一同被送出王府了。
如今,好不容易王爷松了口,给了台阶,偏偏大姐儿自己又犯了轴,一心想着要与母亲同甘共苦。
明明出发回王府前,秦氏还再三叮嘱,若有机会,让她务必先行回府,有一个身在王府的嫡长女,怎么也比道观里的小道姑管用。
当时刘婷也答应得好好的,谁知到了王爷面前,竟又临时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