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儿......”
见刘婷舍不得自己,云烟更是感动的眼角泛红,姐儿心里终归还是有她的。
若是她肯开口向王爷将她讨回去,就算是跟着回去吃苦,她也愿意。
但当刘靖以为这个女儿会出说什么话来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刘婷却只是翻来覆去的,只说不想和云烟分开。
说到最后,一副她很委屈什么话都说了,最后只能百口莫辩的样子。
看的刘靖心里更上火了,当即就大手一挥,赶人。
而刘婷,直到被李进德请出帷帐,都还未完全明白,为何自己坚守规矩,反而换来了父王如此冷漠的对待。
以及.......失去了身边最后一个真心为她着想的人。
...
春日暖阳透过锦帷缝隙,洒在铺设着软垫的地毯上。
姨娘们所在的区域虽不及主帐奢华,却也布置得精致舒适,矮几上摆放着各色菜肴点心。
然而,坐在这其中的琅枝,却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她身为二少爷刘慎的通房丫头,按辈分本该与同辈人坐在一起。
可王爷膝下几位少爷,除了二少爷有了家眷,其余几位少爷都还年幼。
此时,宋侧妃所处的两位少爷在主帐里,其余三位少爷正坐在不远处自成一体,言谈甚欢,她这个通房自然没资格凑过去。
琅枝又没那个脸面,让人给她单开一桌。
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与刘靖的这些姨娘们坐在一处。
这些姨娘,虽也是妾室,但当年都是正经纳进府的,更因为刘靖的特殊性,个个身出名门。
她们彼此之间或许也有龃龉,但在看琅枝时,却也都看不上她,懒得搭理。
虽然明面上琅枝是瑶光苑的人,可谁不知道,她是瑶光苑赶出来的人。
宋瑶主持中馈,没人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得罪她,所以众人愈发不待见琅枝了。
琅枝身边紧挨着的,是她的婆婆方姨娘。
此时,方雅兰心里也憋着一股火。
她对琅枝本就不满,怀孕之后就更不满了,这么个女人生的孩子,白白占了长子的位置!
如今,她都七个月的身孕了,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非跑出来跟着凑什么热闹。
本来王爷就不待见她肚子里这个孙辈,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怕不是会触了王爷霉头,连着慎儿一块儿跟着没脸!
真是个蠢货!
但在外面,众目睽睽之下,方雅兰即便再厌恶琅枝,也不得不做出婆媳和睦、共同进退的姿态,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可看着琅枝明着甩脸色,这副扶不上墙的样子,方雅兰觉得胸口更堵得慌。
琅枝对这次的座位安排怨气极大。
她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里愤愤不平。
她怀的可是庆王府头一个孙辈!是王爷的长孙!
凭什么不能像单开一桌,反而要跟这些长辈的姨娘挤在一起?
分明是宋侧妃故意折腾她!
更让她不满的是,宋侧妃今日不知发了什么兴,非要学那民间做派,在锦帷内设矮几,席地而坐。
她一个怀胎七月的孕妇,身子笨重,坐下去、站起来都极为吃力,这岂不是故意与她为难?
琅枝原瑶光苑里的丫鬟,当初春桃送人时,也曾敲打过,要她留意二少爷的动向。
可自从被指给刘慎后,二少爷待她极好,温柔体贴,身边更是只有她一人。
甚至爱屋及乌,为她那原本只是府中底层仆役的娘家人,都重新安排了轻省体面的差事。
这份殊荣,连宋侧妃家里都没有呢!
琅枝早已沉浸在刘慎编织的温柔网里,将春桃当初的吩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她腹中又怀了孩子,大夫说看着像男胎,自觉底气十足,行事越发张扬掐尖起来。
琅枝凑近方雅兰,抱怨道:
“方姨娘,我这坐在地上,实在是不舒服得很,腰酸得厉害。宋侧妃也真是,明知儿媳身子重,还这般安排.......”
这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邻近的几位姨娘听见。
方雅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闭嘴,安生坐着!”
她心里暗骂琅枝蠢货,在这种场合抱怨宋侧妃,是嫌命长吗?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宋瑶刻意为难?
这是把自己当牌面上的人物了!
然而,琅枝的蠢钝远超她的想象。
旁边一位姓周的姨娘,素来与方雅兰不太对付,闻言便用团扇掩着嘴,轻笑一声:“哎哟,方姐姐,你儿子这通房丫头金贵得很呢。咱们这些老骨头坐得,她倒是坐不得了,真不愧是怀了王府金孙的,就是和旁人不同。”
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谁不知道刘靖根本不待见这孙辈,就连当时大夫诊出喜脉时,都没有赏赐下来。
后来还是宋瑶瞧着新奇,说刘靖又老了整整一辈,看够了乐子,才送赏赐来的。
也就琅枝一个看不明白的,真以为她怀的是什么宝贝玩意儿!
方雅兰脸色一沉,不好当场发作,只得狠狠瞪了琅枝一眼。
琅枝被婆婆一瞪,又听到周姨娘的讥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更觉得委屈。
她下意识地又去摸肚子,摸着摸着,整个人又自信起来。
方姨娘见琅枝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时恰好瞥见坐在斜对面的刘姨娘。
这刘玉珠,当初可是她们这群人里最先得罪宋侧妃的。
宋瑶刘靖回京第一天,就当众拔了她的簪子,连着三哥儿刘俊都跟着没脸。
后来更是被罚跪过,一度落魄不堪。
可偏偏这两年来,刘玉珠像是长脑子了,没在作妖,低调得很,再也没生过什么事端。
久而久之,宋侧妃似乎也把她忘了,之前被克扣的用度份例,竟也慢慢恢复了不少。
此时,刘玉珠正看向她这边,偶尔与身旁的丫鬟低语一句,完全一副看大戏的样子,看她笑话。
方雅兰只觉得一阵气闷,偏偏这时,琅枝还不识趣地又嘟囔了一句。
“本来就是嘛...这地上凉气重,若是伤了胎气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