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驿的晨光刚漫过新砌的砖石围墙,便被粮仓旁此起彼伏的号子声染得热闹起来。沈砚秋站在堡垒最高的戍楼上,望着下方忙碌的景象——罗衣正指挥着商队伙计和山民们,将一袋袋麦种、粟米搬进新建的粮食储备库,驼队的骆驼温顺地跪伏在旁,驼背上的货囊刚卸下,还冒着戈壁晨露的湿气。
“沈掌东主,您看这粮库的防潮层!俺特意让工匠用石灰和沙土混合夯实,再铺上三层油布,就算戈壁下雨,里面的粮食也绝不会受潮!”罗衣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带着几分得意。她穿着一身耐磨的靛蓝短褂,腰间系着条粗布腰带,正弯腰检查粮库墙角的缝隙,指尖划过油布,确认没有漏缝的地方。
沈砚秋顺着戍楼的木梯走下来,脚刚落地,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麦香。粮库是用砖石砌成的,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还压着青石板,门口装着精铁铸的门锁,两侧各有一个通风窗,窗棂上蒙着细密的竹篾,既能通风又能防鼠虫。“这粮库能存多少粮食?够咱们所有人吃多久?”她伸手摸了摸粮仓的麻布,只觉得里面的麦种颗粒饱满。
“足足能存三千石!”罗衣拍了拍粮囤,声音响亮,“就算叛军围上一个月,咱们也有粮吃!俺还在粮库旁边建了个油坊和磨坊,能自己榨油、磨面,不用再吃干硬的饼子了!”
正说着,顾长风提着药箱从救护点走了过来。他刚给伤兵换完药,素色布袍上沾了些草药碎屑,看到满仓的粮食,眼里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有这么多粮食,大家就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我之前还怕粮草不够,特意在救护点种了些速生的野菜,现在看来,倒是派不上用场了。”
“野菜也别浪费啊!”罗衣笑着说,“正好能给大家改善伙食,野菜拌麦饭,又健康又解腻。俺还带了些中原的菜种,等忙完这阵,就在粮库旁边开辟块菜地,种些白菜、萝卜,冬天也能有新鲜蔬菜吃。”
顾长风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小包草药,递给罗衣:“这是防虫的草药,你把它缝在布包里,放在粮囤的角落,能防止粮食生虫。还有这个,”他又掏出个陶瓶,“里面是薄荷油,若是粮库附近有老鼠,滴几滴在墙角,就能把它们赶走。”
罗衣接过草药和陶瓶,感激地说:“多谢顾先生!您总是这么细心,俺都快忘了您是个医者,倒像个管粮的老把式了!”
三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驼铃声。沈砚秋抬头望去,只见帖木儿带着几名骆驼兵,正朝着粮库的方向走来。他们的骆驼背上驮着几袋东西,走近了才看清,是草原上特有的奶酪和肉干。
“沈掌东主,罗衣姑娘,顾先生!”帖木儿翻身跳下骆驼,手里提着一袋奶酪,“俺听说粮库建成了,特意带了些草原的特产过来,给大家添些粮食!这些奶酪能存放很久,饿了的时候吃一块,能顶半天饿!”
罗衣立刻接过奶酪,笑着说:“太好了!有了这些奶酪,咱们的粮草就更充足了!俺这就把它们放进粮库,单独存起来,给守驿墙的兄弟们当干粮!”
顾长风看着帖木儿带来的肉干,忽然想起之前培训急救学徒时,曾说过肉干能补充体力,便对帖木儿说:“这些肉干能不能分一些给救护点?伤员们需要补充营养,肉干正好能派上用场。”
帖木儿立刻点头:“当然可以!顾先生尽管拿,草原上别的不多,肉干和奶酪有的是!等过几天,俺再让兄弟们送些过来!”
正午的太阳渐渐升高,戈壁的温度也开始上升。罗衣安排伙计们轮流休息,自己则和沈砚秋、顾长风一起,在粮库旁边的树荫下清点粮食。顾长风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忽然皱起了眉头:“罗衣,咱们的盐巴好像不多了,账本上只记了五十斤,怕是不够用一个月。”
罗衣心里一慌,连忙翻出另一本账本,仔细核对了一遍,脸色有些发白:“哎呀!俺怎么把盐巴给忘了!之前运粮的时候,光顾着带麦种和粟米,把盐巴给落下了!这可怎么办?没有盐巴,粮食再好也吃不下,时间长了,大家还会浑身无力。”
沈砚秋看着罗衣焦急的样子,安慰道:“别慌,咱们可以从附近的盐池运些盐过来。秦十三之前说过,离苦水驿五十里的地方,有个天然盐池,咱们派些人去运,应该能赶在盐巴用完之前回来。”
顾长风点点头,补充道:“我和他们一起去!盐池附近可能有蛇虫,我带些驱虫药,还能帮他们处理路上的小伤。”
罗衣立刻松了口气,感激地说:“多谢沈掌东主,多谢顾先生!要是没有你们,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天下午,顾长风便和十名护卫,骑着骆驼往盐池的方向出发。沈砚秋站在戍楼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戈壁的尽头,心里有些担忧。罗衣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道:“沈掌东主,您别担心,顾先生那么细心,护卫们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伙计,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沈砚秋点点头,目光落在粮库上。粮仓里的粮食堆得满满当当,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像是一座座小山,守护着苦水驿的安宁。她知道,有这些粮食,有身边这些齐心协力的伙伴,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他们也能克服。
傍晚时分,顾长风和护卫们顺利返回了苦水驿。他们的骆驼背上,都驮着满满的盐袋,盐粒洁白如雪,在夕阳的余晖里泛着淡淡的光泽。罗衣立刻安排伙计们将盐巴搬进粮库,单独存放在一个通风的角落里,还在盐袋旁放了顾长风带来的防虫草药。
顾长风走到沈砚秋身边,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笑着:“盐池的盐很干净,不用加工就能直接用。我们还在盐池附近发现了一片甘草,挖了些回来,煮水喝能清热解毒,给大家当茶喝正好。”
沈砚秋接过顾长风递来的甘草,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心里一阵温暖,伸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晚上我让厨房给你煮些鸡汤,补补身子。”
顾长风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和沈砚秋一起,站在粮库旁,看着伙计们忙碌的身影。夕阳的余晖将粮库染成了金色,戍楼上的旗帜在风中飘扬,驼铃声、号子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画面。
“等打完仗,咱们就用这些粮食,在苦水驿办个丝路商会吧。”沈砚秋轻声说道,目光里满是憧憬,“邀请中原的商队、草原的部落、西域的使者,一起商议如何让丝路更繁荣,再也没有战争和劫掠。”
顾长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无比安心:“好,我陪你一起办!到时候,我还要在商会旁边建个医馆,给来往的商队和牧民看病,让所有人都能平安地走在丝路上。”
夜色渐深,粮库的门被锁上,精铁的门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护卫们开始在粮库周围巡逻,罗衣则在账本上仔细记录着今天的粮食入库情况,顾长风和沈砚秋并肩走在回驿内的小路上。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远处的戍楼上传来护卫的咳嗽声,近处的骆驼偶尔发出几声低鸣,粮库旁的草虫“唧唧”地叫着,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宁静而美好的夜曲,诉说着人们对和平的渴望,对未来的期盼。他们知道,这座装满粮食的储备库,不仅是苦水驿的保障,更是丝路商道繁荣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