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都护府外的商队营地,晨光刚漫过地平线,便被一阵清脆的梆子声打破寂静——这是温景然按沈砚秋的吩咐,安排专人敲响的“集结令”,提醒商队与僧团成员前往营地中央的空场,进行西行前的最后一次人员清点。
空场中央,温景然已将两张泛黄的羊皮纸钉在木架上,一张是“商队人员名录”,另一张是“僧团人员名录”,每张名录旁都放着一支沾了朱砂的毛笔,供点名时做标记。他身着青色长衫,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目光扫过陆续赶来的人群,不时低头核对名单上的名字。
“顾护卫,你来得正好。”温景然见顾长风带着几名护卫走来,连忙迎上去,将一本“护卫职责册”递给他,“这是昨晚拟定的护卫分组名单,你看看是否妥当——经卷护卫队由秦十三带队,共十人,负责沿途经卷安全;前锋探路队由阿罗憾带队,共五人,每日提前半个时辰出发探查路况;后卫警戒队由你亲自带队,共八人,负责殿后与营地守卫。”
顾长风接过册子,快速翻了几页,指尖在“经卷护卫队”一栏停顿:“秦十三做事稳妥,让他带经卷队我放心。只是阿罗憾是西域人,虽熟悉路况,但需提醒他,若遇不明部落,先试探再沟通,不可贸然行事。”
“我已与阿罗憾交代过,”温景然点头,“他也承诺会谨慎行事,还说可凭借他部落的印记,与沿途部分西域部落建立信任。”
两人正说着,沈砚秋身着一身便于骑马的玄色劲装,牵着马走了过来。她目光扫过空场,见商队伙计们已陆续到齐,僧团成员却只来了一小半,不由得微微皱眉:“温先生,僧团的人怎么还没来齐?约定的辰时已过一刻,再耽误下去,今日怕是赶不上预定的扎营点了。”
温景然刚要回话,便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圆空与玄清带着僧团成员匆匆赶来,其中几名年轻弟子还背着鼓鼓囊囊的布包,显然是刚收拾完行李。“沈掌东,实在抱歉,”圆空双手合十,语气带着歉意,“晨起清点经卷时,发现少了一卷《华严经》,耽误了些时辰,好在最后在经卷木箱的夹层里找到了。”
玄清也补充道:“贫道的几名弟子为了携带养生草药,又重新整理了行囊,也耽误了些许时间,还望沈掌东海涵。”
沈砚秋见经卷无恙,便不再追究,只是道:“既已找到,便尽快进行人员清点,以免再耽误行程。温先生,开始吧。”
温景然应了一声,走到木架前,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商队人员点名,点到者答‘在’,并上前用朱砂在名录上画圈。”
“顾长风!”
“在!”顾长风上前,接过毛笔,在自己的名字旁画了一个工整的圆圈。
“阿罗憾!”
“在!”一名身着西域服饰的壮汉应声上前,他高鼻深目,手中握着一把弯刀,在名录上画圈时,动作虽略显笨拙,却格外认真。
“秦十三!”
“在!”一名身材精瘦的年轻护卫上前,他是顾长风的得力助手,曾多次在风沙与劫匪中保护商队安全,画圈时手腕稳健,一气呵成。
商队人员的点名十分顺利,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完成,温景然核对后发现,除一名因突发风寒无法随行的伙计外,其余五十八人全部到齐。他在账簿上记下“商队实到五十八人,缺席一人(风寒留医)”,随后转向僧团成员,开始清点僧团人数。
“佛僧团成员点名:圆空!”
“在!”圆空上前,用毛笔轻轻蘸了朱砂,在自己的名字旁画了一个小圈——他虽常年握笔抄经,却因紧张,圆圈画得有些歪斜。
“慧能!”
“在!”昨日与清风争执的年轻僧人上前,他脸上带着几分腼腆,显然还在为昨日的失言感到愧疚,画圈时格外小心,生怕弄脏了名录。
“道信!”“法显!”“玄奘(弟子)!”……
佛僧团共十二人,除一名弟子因需留下照顾风寒的商队伙计外,其余十一人全部到齐。温景然在“佛僧团名录”上一一标记,随后开始点叫道众成员。
“道众成员点名:玄清!”
“在!”玄清上前,他虽年过半百,却身姿挺拔,握笔的手稳如磐石,在名字旁画了一个圆润的圆圈。
“清风!”
“在!”玄清的弟子应声上前,他目光扫过身旁的慧能,两人相视一笑,昨日的不快已烟消云散,他画圈时也格外利落。
“云游!”“虚竹!”“无为!”……
道众共十人,全部到齐,无人缺席。温景然将“僧团实到二十一人,缺席一人(留医)”记在账簿上,随后对沈砚秋与顾长风道:“沈掌东,顾护卫,商队与僧团人员清点完毕,共实到七十九人,缺席两人,均有合理缘由,可随时启程。”
沈砚秋点头,走到空场中央,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是我们西行的日子,也是我们履行《商僧同行盟约》的开始。沿途的风沙与艰险,需要我们同心协力才能克服;经卷的安全与教义的传播,需要我们相互配合才能实现。我希望,从今日起,商队与僧团不再是两个独立的群体,而是并肩前行的伙伴——若有人违反盟约,无论是商队成员还是僧团弟子,都需按盟约接受处罚;若有人遇到困难,所有人都需伸出援手,不得袖手旁观。”
她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聆听,没有人出声打断。顾长风见状,也上前一步,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将刀鞘重重砸在地上:“我顾长风在此立誓,定会带领护卫队,保护所有人的安全,若有半分懈怠,甘受军法处置!”
圆空与玄清对视一眼,也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我等也立誓,定会遵守盟约,不违商队行程,不添额外负担,若有违反,愿以经卷暂抵赔偿!”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右手,高声宣誓:“愿同心同行,共赴西行!”
宣誓完毕,沈砚秋让人将“商队人员名录”与“僧团人员名录”取下,分别交给顾长风与圆空保管,再将副本交给温景然存档。随后,她让人抬来两桶清水,放在空场两侧:“这是‘净手水’,启程前,大家都用清水净手,寓意洗净旅途的尘埃,带着洁净的心踏上西行之路。”
商队与僧团成员依次上前净手,顾长风净手时,特意将双手浸泡在水中片刻,仿佛要洗去过往的疲惫;圆空则用清水轻轻擦拭指尖,动作虔诚,像是在进行一场简单的仪式;慧能与清风并肩净手,两人相视一笑,昨日的隔阂已彻底消散。
净手完毕,沈砚秋翻身上马,手中马鞭一挥:“出发!”
顾长风率先带领前锋探路队出发,阿罗憾骑着一匹西域良马,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与身后的护卫交流;温景然则带着账房伙计与经卷护卫队,走在商队中间,仔细检查每一顶帐篷与每一个经卷木箱是否捆绑牢固;圆空与玄清带着僧团成员,走在商队中间,弟子们手中握着念珠或桃木剑,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的戈壁;沈砚秋与顾长风的后卫警戒队走在最后,不时回头查看是否有成员掉队。
驼铃轻响,响彻北庭的清晨,队伍缓缓向西而行,朝着茫茫戈壁前进。温景然骑着马,手中捧着账簿,目光扫过身后的人群——商队伙计们扛着货物,脸上带着对西行的期待;僧团弟子们背着经箧,眼中满是对传法的坚定;护卫们握着武器,神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他知道,这场跨越万里的西行之路,不仅是商队的贸易之旅,更是僧团的文化传播之旅。而今日的人员集结,不仅是对人数的清点,更是对人心的凝聚——只有所有人同心协力,才能克服沿途的风沙与艰险,才能让经卷安全抵达西域,才能让佛道的智慧在丝路上绽放光芒。
夕阳西下时,商队已走出北庭地界,抵达第一个预定的扎营点。顾长风让人搭建好营地,温景然则开始统计当日的行程与人员情况,圆空与玄清带着弟子们整理经卷,确保经卷在颠簸的旅途中没有受损。
沈砚秋站在营地边缘,望着远处的戈壁,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知道,今日的人员集结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西行之路,还会遇到更多的挑战与考验。但只要商队与僧团能始终同心同行,就没有跨不过的风沙,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而这段由人、经卷与驼铃共同书写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