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出现在李岳的脑海,告诉他:“只要赢了就能出去,还能带走巨额的财富。”
想了想,李岳将那把刀推到了台面上写着大字的那一格。
“好。”
周围的看客们又发出了叫好的声音。
对面的中年人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转头对旁边的荷官说道:“开吧。”
这时,一条锁链出现在了李岳的胸腔之中,随着荷官的手离骰盅越来越近,缠绕着心脏的锁链也越缩越紧。
若是换做普通人在这个诡域之中,可能这一下就要心脏爆停了。
“一、二、四,小。”
随着荷官的声音落下,缠着李岳心脏的锁链直接将他的心脏拽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边冲来两个大汉,将他的手压在了赌桌上。
手起刀落,两只手就被卸了下来。
李岳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被装进了一个箱子里,只是感觉自己的命数又轻贱了一分。
而那个箱子,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正在消化着手臂。
只是没人发现那两只手臂也各长出了一张大嘴,正在一点一点的啃食这个代表诡域规则的箱子。
“还要再赌吗?你还有一条命。赢了你可以出去,这些财富也能带走。”
脑袋再一次裂开,大脑又一分为二,同时对李岳发起了蛊惑。
李岳平静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并没有受到大脑的干扰,他只是用一个看客的心态体会着赌徒的心理。
荷官再次摇动骰盅,放下之后,对李岳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大。”
“一、二、一,小。”
“原来如此。”
李岳又输了,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在这个诡域之中,诡域规则十赌九输。
“你又输了,那就请你把命留下吧。”
赌桌上方的挂灯左右摇晃,整个赌场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旁边的看客和荷官,还有对面的中年人,身体开始融化,然后和赌桌连接在了一起。
变成了一个由各种残躯组成的怪物,它的四面各有一张大嘴,透过大嘴能够直接看到深渊一般的内部,以及正中间那一颗漆黑的心。
蛤蟆一样的四条腿下蹲发力,然后高高跃起,朝着李岳咬来。
只是它才飞到半空中的时候,装着李岳两只手臂的箱子突然腾空而起,挡在了怪物的前面。
而在箱子腾空的瞬间,它从内部被咬破,钻出来一红一黑两条相貌狰狞的阴阳鱼。
这阴阳鱼自是李岳的手臂所化,而原本坐在赌桌前的李岳已经重新长出了双手。
阴阳鱼在旋转之间,就将箱子分解吞下。
随后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张狰狞大嘴,刚一张开,那四嘴蛤蟆一样的怪物就直接落入了犬牙交错的大口之中。
灵韵炼化诡物后回归到李岳的身体之中。
一些记忆画面浮现,这个场景就是男孩儿父亲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他就是在这里输光了家产,若说父亲是男孩的深渊,那这个赌场就是父亲的深渊。
场景崩碎,李岳再度回到了巷子之中,灵韵流转,变轻的命数再度回归。
阿斗正在他身后继续夯实着地面。
只是抬头向前看时,已经走出了巷子口,小蠕与另外一个自己就站在不远处。
拎着男孩的身影也终于不再那么模糊不清了,他就站在前方,一个公园内的小喷泉旁。
喷泉中间是一个可爱的大青蛙雕像,喷泉的水柱正是从青蛙的嘴里喷出,这个地方的场景与张董发现勘测队队员的地方一模一样。
只是张董他们离开的那个公园是在诡域第一层,而这里是诡域的第二层。
此时,李岳他们四个也终于看清了男孩儿父亲的样子。
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成了精的人肉骰子。
这个骰子并不规整,表面坑坑洼洼,上面的红点已经有些斑驳。
手和脚分别从骰子的上下左右四个面伸出。
手脚有些不对称,似乎是不同的人身上夺来的。
不过李岳判断脑袋应该是原装的,因为他和小男孩儿依稀有几分相似。
看到李岳到来,骰子诡物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然后将手中的小男孩儿丢进了喷泉之中,不等小男孩,只撑起身体,他又一手压在了男孩的后脑勺上。
随着小男孩儿的头被按在水中,李岳感觉身边的空气似乎也被抽干了。
道人又打下一枚禁咒落在了小蠕的身上,它抬头好奇的看着李岳,李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它也可以不用呼吸的。
眼看着小男孩儿就要被淹死了,李岳并指打出一道金锐之气,赤玄刀光直奔按着男孩儿头的那只手臂。
刀光去势极快,眼看就要劈中时,骰子诡物四个面上的红点突然变换了一下位置,那道金锐之气就改变了方向,转了个弯劈到了青蛙雕塑之上。
“它是咋个做到的哦?”
“赌的不确定性。”
言罢,李岳又一道金锐挥出,这次直接命中了的手臂。
哪怕骰子中的红点再次变换,这条手臂依旧被切了下来。
“这又是为啥子?”
“赌到最后必定会输的特性罢了。”
李岳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者说是因为我出了千。”
翻阅了它的记忆画卷,李岳也算是领悟了赌博的真谛,哪有赌,皆是千。
将父子的记忆画卷拼接,李岳也大概还原了小男孩变成诡物的过程,他是因为偷了他父亲的赌本去抽卡,最终被他的父亲淹死在了这个喷泉池中。
至于他父亲又为何变成了诡物,还需要一记枯荣花开。
其实这个赌鬼的诡域很强大,既能控制人的精神,又能伤害人的身体,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李岳。
“枯荣花开!”
随着李岳手掐法诀,公园、小巷、屋顶、街道,处处花开。
一个个的小蘑菇野蛮生长,只是片刻之间,肮脏腐朽衰败的诡域就焕然一新。
骰子诡物尚未反应过来,蘑菇炸碎,孢子纷飞,诡域寸寸崩裂。
随之崩裂的还有这个诡物的骰子身躯,小男孩儿从水池里面爬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噩梦在自己的眼前崩解,天上的深渊化作漫天的飞雨。
大雨落下,将这个赌鬼诡域残存的痕迹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小男孩对着李岳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瘦小的身躯也化作了星光点点。
只是在他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张紧身衣鸡蛋眼牛头人的卡片。
李岳将卡片捡了起来,这张卡片是一个特殊物品,它的作用倒也简单,对别人使用后,不管概率多低,情况有多不合理,那人都会想着赌一把。
将卡片收好,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李岳他们出现在了一个迷宫之中,看样子正是进来的那一个,只不过那个存在于现实之中,而这一个存在于诡域之中。
迷宫中有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麻木机械的在迷宫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似是永远也走不出去。
李岳叹息一声,哪有什么抽卡诡域和赌鬼诡域,其实都是这个女人困住自己的迷宫罢了。
离婚让她逃离了烂赌的丈夫,却没能让她争取到儿子的抚养权。
她偷偷塞给儿子的生活费,被儿子拿去抽了卡,输红眼的丈夫回家后找不到这笔钱,就硬生生的把儿子拽到公园里面的小喷泉池淹死了。
得到消息的她无比后悔,认为是自己给的那笔钱害死了儿子。
从此她便困住了自己,变成了诡物,杀死了丈夫,又幻想出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梦被李岳击碎了,困住她的迷宫也终于倒塌。
站在迷宫的废墟里,她麻木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生机,望向李岳。
李岳知道她看的不是自己,于是将怀里的卡片掏了出来,一行泪水从她的眼角划过,下一刻,这个女人也随风化成光点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