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升起时带起的霉味呛得陈沐阳直咳嗽,那气味像是陈年腐肉混着青苔发酵的酸臭,钻进鼻腔里挥散不去。通道里黑得像被墨汁泼过,火把的光刚照出去三尺就被吞得干干净净,只在石壁上映出摇晃的暗影。陈景行用长矛敲了敲地面,“是空的,走的时候踩稳了。”他话音未落,陈沐阳脚下的青砖突然发出“咔嚓”脆响,整个人顺着塌陷的缺口往下坠。
“抓藤索!”陈景行反应极快,甩出腰间的藤索缠住儿子手腕。陈沐阳悬空晃荡,火把照亮下方,只见密密麻麻的尖刺丛泛着青黑色——那是用某种毒木削成的,沾着暗红的苔藓,不知毒死过多少猎物。陈景行咬着牙将人拽上来,两人后背都被冷汗浸透。陈沐阳低头看着破损的裤脚,小腿上被毒木尖刺划破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
老者在井口比划着手势,示意用绳索探路。陈沐阳将火把绑在长藤上,慢慢往通道深处送。火光掠过墙面,照见斑驳的壁画:先民们抬着巨大的青铜鼎走向祭坛,突然从地底钻出浑身鳞片的怪物,将人群撕成碎片。壁画最后一幕,一位头戴羽冠的巫师高举刻满星图的石盘,光芒中怪物化作灰烬。
“这石盘......”陈沐阳盯着壁画,摸出怀里的天空之泪。晶体突然发出微光,与壁画上的星图产生共鸣。通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前方丈许的地面缓缓升起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不同的星象图腾。陈景行蹲下身,在石柱根部发现半块残缺的龟甲,上面刻着“左三右五,星轨为引”。龟甲边缘磨损严重,裂痕里还嵌着暗红的血迹。
“按龟甲上说的试试。”陈沐阳指着第三根和第五根石柱。父子俩同时将火把按在石柱凹槽,地面突然亮起蜿蜒的铜纹,组成一幅流动的星图。正当他们松口气时,通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陈景行猛地将儿子拽到身后,火把照亮黑暗——一只足有牛车大的巨蜥破水而出,鳞片上结着厚厚的青苔,嘴里的獠牙还挂着腐肉。它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每呼吸一次,就喷出带着血丝的白雾。
“是守宫兽!”老者在井口大喊,声音里带着恐惧,“用火烧它的七寸!”巨蜥张开血盆大口扑来,陈沐阳侧身躲开,长矛刺在它鳞片上却滑了开去。陈景行瞅准时机,猎刀狠狠劈向巨蜥脖颈,火星四溅中只留下道白痕。巨蜥吃痛,尾巴横扫过来,陈沐阳被扫中肩膀,整个人撞在石柱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他摸到腰间的火折子,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写的“驱兽三法,火占其一”,立刻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
浓烟裹着辛辣味散开,巨蜥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些。陈景行趁机跃上巨蜥后背,猎刀直插它左眼。巨蜥发出震天的嘶吼,疯狂甩动身体,将陈景行甩到石壁上。陈景行落地时闷哼一声,左手撑地发出“咔嚓”脆响——显然是骨折了。陈沐阳红了眼,抓起地上的火把塞进巨蜥嘴里。火焰烧到它咽喉的瞬间,巨蜥剧烈抽搐,撞断两根石柱后瘫倒在地。陈景行挣扎着爬起来,肋骨折了两根,却还强撑着笑道:“这畜生的皮,能做副好甲胄......”
没等他们喘口气,通道顶部突然裂开缝隙,黑色的毒水像瀑布般倾泻而下。陈沐阳眼疾手快,将天空之泪按在最后一根石柱的凹槽。地面的星图爆发出强光,升起一面青铜盾牌状的屏障,将毒水挡在外面。盾牌中央浮现出半幅星图,与天空之泪上的纹路完美拼接。但盾牌的光芒正在肉眼可见地减弱,毒水不断冲击下,表面已经出现细小的裂纹。
“还有另一半!”陈沐阳大喊。话音未落,通道尽头的石壁轰然倒塌,露出一间堆满甲骨的石室。甲骨堆成小山,最顶端放着个刻满星图的石盒。陈景行刚要上前,脚下的青砖突然翻转,露出下面的流沙坑。两人慌忙后退,却见流沙中伸出无数白骨手臂,抓住他们的脚踝往下拽。这些白骨上还缠绕着黑色的藤蔓,藤蔓末端开着血红的花朵,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香气。
老者在井口急得直跺脚,抛下捆着石块的长藤。陈沐阳抓住藤索,猎刀挥砍白骨。可白骨越聚越多,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千钧一发之际,陈景行将火把扔进流沙坑,火焰点燃了地底的沼气,轰然爆炸。气浪将两人掀飞出去,等烟尘散尽,石盒已经近在咫尺。陈沐阳的头发被火焰燎焦,脸上也被气浪灼伤,火辣辣地疼。
陈沐阳颤抖着打开石盒,里面躺着半块天空之泪。当两块晶体合二为一时,整个石室开始震动,墙壁上的星图发出璀璨光芒。通道尽头出现一扇刻满日月图腾的玉门,门缝里透出温暖的光。可还没等他们靠近,玉门突然裂开缝隙,无数黑色甲虫汹涌而出,所过之处,甲骨瞬间化为齑粉。这些甲虫背上刻着诡异的符号,翅膀振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转眼就将他们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