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慢父子刚抱着平板电脑离开,尹笙就踩着早读课下课的铃声溜进了办公室,手里还拎着个半旧的帆布包,包口露出半截金属网罩,隐约能看见里面有细碎的黑影在动。
她穿的校服袖口沾着几点不明污渍,像是碘伏又像是墨水,头发用一根一次性筷子随便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又熬夜搞“科研”了。
“秦老师,我妈出差了,来不了。”尹笙把帆布包往脚边一放,弯腰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白色AI音箱,音箱顶端的指示灯像颗小奶糖似的闪着蓝灯,“家长无法到场,由‘小音同学’代班。”
她说话时语速飞快,手指还无意识地敲着帆布包,网罩里的黑影动得更欢了。
秦怀树刚把紫砂壶里的茶渣倒掉,闻言挑了挑眉,目光扫过那个AI音箱,又落在尹笙脚边的帆布包上:“这里面装的是……你的‘实验伙伴’?”昨天教务处还来找他告状,说实验室的培养皿少了两个,八成是这丫头干的。
尹笙赶紧把帆布包往身后挪了挪,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就是几只普通蟑螂,我训练它们走迷宫呢,比我家仓鼠听话多了。”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AI音箱突然亮起呼吸灯,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带着点电子合成的尾音:“尹笙宝贝,退学吧,回家陪妈妈。妈妈说你总熬夜,头发都掉了三根呢。”
这声音软乎乎的,跟幼儿园老师哄小孩似的,把办公室里等着的其他家长都逗笑了。
尹笙却皱起了眉头,伸手戳了戳音箱顶端的指示灯:“妈,我在学校做实验,蟑螂比你还听话。上次我让它们排着队绕培养皿走,它们都没走错,你上次还把盐当成糖加进汤里呢。”
音箱的蓝灯闪了闪,像是在“思考”,过了两秒才回应:“妈妈不是故意的呀……宝贝退学回家,妈妈给你买草莓蛋糕,还陪你养蟑螂。”
尹笙翻了个白眼,刚要反驳,秦怀树已经重新泡好了碧螺春,浅绿色的茶汤在茶杯里晃了晃,茶香飘了出来。
“先喝茶。”秦怀树把茶杯推到尹笙面前,又指了指她手里的AI音箱,“请AI说三条劝退理由。”他倒要看看,这音箱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尹笙对着音箱抬了抬下巴:“听见没?说三条。”
音箱的呼吸灯快速闪烁,像是在调动数据,几秒后又用那奶声奶气的语调开口了:“1. 蟑螂吓人。上次妈妈去学校送东西,看到你抽屉里的蟑螂,差点踩碎你的烧杯哦。”
尹笙立刻反驳:“那是她自己胆小!我那只蟑螂叫‘小强一号’,还帮我叼过回形针呢!”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要去翻帆布包,秦怀树赶紧咳嗽一声,示意她听下去。
“2. 熬夜秃头。”音箱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念数据,“根据妈妈记录,尹笙宝贝上周有四天凌晨一点还没睡,枕头底下掉了五根头发,再熬夜就要变成小光头啦。”
尹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嘟囔道:“才五根,不算多……”
“3. 学霸太孤独。”音箱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尹笙宝贝总在实验室待着,都没有同学陪你玩。上次你想找同学一起做实验,他们都跑掉了。”
这话戳中了尹笙的痛处,她的肩膀垮了下来,手指抠着茶杯的边缘,没再说话。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秦怀树喝了一口碧螺春,放下茶杯时发出轻响:“驳回。”
尹笙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秦怀树继续说:“罚你带科研社做公益,每周一次科普讲座。”
还没等尹笙反应过来,她手里的AI音箱已经先一步响应,蓝灯闪得欢快:“收到,已安排《如何优雅饲养电子蟑螂》。下周一下午四点,阶梯教室,欢迎大家参加哦!”
尹笙:“???”她赶紧按住音箱的电源键,一脸无奈地看向秦怀树:“秦老师,我本来想讲《蟑螂的生态价值》的,它怎么擅自改主题了?”
秦怀树忍着笑,给她倒了第二泡铁观音:“电子蟑螂也不错,至少不会吓到人。”尹笙看着手里还在挣扎发声的音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代班家长,比亲妈还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