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舔舐着石塔的残骸,将雪地映照得一片通红。燕十三趴在悬崖边的雪地里,看着下面隐约可见的栈道,心脏狂跳得像要冲破胸膛。
那栈道确实只有一尺宽,木板早已朽烂成黑色,有些地方甚至只剩下光秃秃的石棱,下面就是云雾缭绕的深渊,连风声都带着吞噬一切的寒意。
“十三哥,真要走这?”石头的声音发颤,不是怕高,是刚才突围时被火箭燎到的裤腿还在冒烟。
老赵咳嗽着按住他的肩膀:“别怕,当年镇北侯带着三千精兵从这走过,我们三个怕什么。”老人的胳膊还在流血,脸色白得像纸。
燕十三没说话,只是将锈刀系在背上,又检查了一遍捆住老赵的布条。他看向石头,发现少年正盯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的暗红锈迹在火光中格外显眼,像一条正在爬行的血蛇。
“别看了。”燕十三拍了拍他的脸,“记住,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抓紧栈道,千万别回头。”
“嗯!”石头重重点头,握紧了怀里的重剑。
三人依次下到栈道。燕十三走在最前面,用锈刀试探着前面的木板,确认结实后才让后面的人跟上。石头在中间,双手扶着崖壁,脚步小心翼翼。老赵被捆在石头背上,手里拿着火把照亮前路。
栈道比想象中更难走,有些地方的木板已经完全消失,只能踩着石棱挪动。寒风从深渊里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好几次都差点把他们掀下去。
走到一半时,石头突然脚下一滑,重剑脱手掉进深渊。少年惊呼着想去抓,整个人都探出了栈道。
“别动!”燕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腰带,锈刀深深插进石缝稳住身形。
石头悬在半空,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吓得脸色惨白。老赵腾出一只手,用火把照亮他脚下:“踩左边那块石棱!快!”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头拉上来。少年趴在栈道上大口喘气,眼泪混着冷汗滚落:“剑……我的剑……”
“命比剑重要。”燕十三帮他擦掉眼泪,声音却有些发沉——那柄镇岳剑是石头的底气,没了剑,少年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他们继续往前走,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有十几个甲士顺着悬崖上的藤蔓爬了下来,为首的正是那个银甲将军!
“他们怎么找到的?”老赵的声音带着惊恐。
燕十三的目光落在将军手里的罗盘上,那罗盘的指针正指着他们的方向。他突然想起锈刀每次发热时,掌心的旧疤都会跟着发烫——这刀能被追踪!
“加快速度!”燕十三低吼一声,锈刀在前面开路,遇到朽烂的木板直接劈断,“还有一半路程!”
将军在后面冷笑:“燕十三,别挣扎了!这栈道尽头是死路,你们逃不掉的!”
甲士们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手里的长矛。燕十三突然停下,让石头和老赵先往前走,自己则转过身,锈刀横在胸前。
“十三哥!”石头哭喊着想去帮他。
“走!”燕十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到了尽头等我,我会追上的。”
石头咬着牙,背着老赵继续前进。燕十三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过身,面对追来的甲士。
第一个甲士冲到面前,长矛直刺他的胸口。燕十三不闪不避,锈刀突然下劈,精准地砍在对方的膝盖上。甲士惨叫着倒下,身体差点掉下栈道,幸好被后面的人拉住。
燕十三趁机上前,锈刀顺着缝隙挑开另一个甲士的护颈。这一次,他没有留手,刀身的暗红纹路亮起,直接劈开了铁甲。
“拦住他!”将军在后面怒吼,又派出五个甲士。
燕十三被围在中间,栈道太窄,他无法闪避,只能硬拼。锈刀每次挥出都带着红光,甲士的铁甲在他刀下就像纸糊的一样,很快就倒下了四五个。但更多的甲士涌了上来,他的胳膊被划开道口子,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栈道上留下一串血珠。
“铛!”
锈刀与一个甲士的长矛碰撞,燕十三突然觉得手腕一麻,再看时,刀身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心中一惊,这把刀自从异变后还从没受过伤。
“他的刀快不行了!”将军兴奋地大喊,“加把劲,谁杀了他,赏黄金百两!”
甲士们的攻势更加凶猛。燕十三被逼到栈道边缘,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再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他看着刀身的裂痕越来越大,突然想起石头背着老赵前进的背影,想起镇北侯旧部的冤屈,想起自己还没找到的身世真相。
“我不能死在这里。”燕十三的眼睛突然亮了,掌心的旧疤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锈刀上的暗红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锈刀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刀身的裂痕在光芒中渐渐弥合。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横劈,刀风竟带着一股吸力,将前面的三个甲士同时拉到面前。
“噗嗤!”
一刀三杀。
将军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着燕十三手臂上蔓延的暗红锈迹,突然想起晋王说过的话——那把刀里藏着镇北侯的力量,也藏着毁灭一切的诅咒。
燕十三没有追击,转身就跑。锈刀在他手里轻得像没有重量,刀身的红光照亮了前路,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转过拐角时,他看到石头和老赵正被几个甲士围攻。少年手里拿着块石头,虽然满脸是血,却死死地护着老赵,嘴里还在喊着“十三哥教我的招式”。
“我来了!”燕十三的锈刀带着红光劈入战团,瞬间解决了那几个甲士。
“十三哥!”石头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快走!”燕十三拉起他就跑,“前面就是出口!”
三人终于冲出栈道,发现尽头是个狭窄的山洞。燕十三回头,看到将军带着剩下的甲士也冲出了栈道,正狞笑着向他们走来。
“把洞口堵上!”燕十三喊道,和石头一起搬起洞口的巨石。
就在巨石即将挡住洞口时,将军突然将手里的长枪掷了过来,枪尖带着破空的呼啸,精准地刺向燕十三的后背。
“小心!”老赵猛地推开他。
“噗嗤!”
长枪贯穿了老人的肩膀,将他钉在山洞的石壁上。
“赵叔!”燕十三目眦欲裂。
将军的笑声从外面传来:“燕十三,这只是开始!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巨石终于落下,挡住了洞口。燕十三冲到老赵身边,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手都在发抖。
老赵却笑了,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胡须:“别……别管我……这伤……死不了……”他从怀里掏出半张地图,塞到燕十三手里,“这是……镇北侯宝藏的线索……你一定要……找到它……”
燕十三握紧地图,看着老人苍白的脸,突然明白老赵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们——他不是普通的伙夫,是镇北侯的旧部,一直在保护他。
山洞外传来甲士离开的脚步声,燕十三背起老赵,石头跟在后面,慢慢走进山洞深处。黑暗中,只有锈刀还在微微发亮,映着少年脸上的泪水,和那半张染血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