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的绳索在手中摩擦出灼热的痛感，燕十三的靴底踩着湿滑的井壁砖缝，每向下一寸，空气就愈发阴冷。锈刀的红光在黑暗中挣扎，照亮了井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是镇北军的军徽，排列成某种防御阵型，显然这口井是当年特意修建的密道。
“十三哥，下面有风声。”石头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少年的重剑在井壁上磕出火星，“好像有水流声。”
燕十三的脚尖突然踩到块松动的砖块，砖缝里渗出粘稠的液体，在锈刀红光下泛着暗绿色的光泽。他用刀鞘刮下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是“腐骨浆”，南疆的剧毒，接触皮肤就能让筋骨溃烂。
“小心脚下的砖，有剧毒。”燕十三的锈刀横削而出，红光斩断一缕从上方落下的蛛丝。那蛛丝落地后竟化作细小的毒虫，在砖缝里快速爬行，发出“滋滋”的轻响。
柳随风的软剑突然从腰间弹出，剑光在黑暗中划出道银线，刺穿了一只从侧面石窟里窜出的蝙蝠。那蝙蝠的翅膀展开足有三尺宽，獠牙上挂着暗红的血珠，显然不是普通的畜生。
“是‘血蝠’的变种。”柳随风的声音带着凝重，软剑上的血迹迅速变黑，“被白莲教用活人精血喂养过，毒性比普通血蝠强十倍。”
三人终于落到井底，积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井底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四周分布着四个通道，每个通道口都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不同的卦象——乾、坤、震、巽。
“是八卦阵。”燕十三的锈刀指向刻着“乾”字的石碑，碑底的积水泛着异样的涟漪，“厉苍梧肯定从这里走了。”
石头的重剑突然指向通道深处：“十三哥，你看那是什么？”少年的声音带着紧张，通道尽头的黑暗中，有两点绿光在缓缓移动，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
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照亮了通道内的景象——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数十具骷髅，肋骨间穿着铁链，链环上挂着些破烂的衣物，看款式是血河帮众的服饰。那些绿光来自骷髅的眼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是‘骨灯’。”柳随风的软剑在身前划出防御圈，“用活人油脂浸泡过的骷髅，能引动尸气，普通人靠近就会心神大乱。”
话音未落，那些骷髅突然动了起来，铁链拖动的“哗啦”声在通道里回荡，形成令人牙酸的噪音。它们的手臂关节发出“咯吱”的摩擦声，缓缓指向燕十三三人，眼眶里的绿光变得更加炽烈。
“小心它们的爪子！”燕十三的锈刀劈向最前面的一具骷髅，红光与白骨碰撞的瞬间，骷髅的指骨突然弹出寸许长的骨刺，上面泛着幽蓝的毒光。
石头的重剑横扫，将三具骷髅同时砸得粉碎。但那些碎骨落在地上后，竟像有生命般重新聚拢，组成一只更大的骨兽，张开满是獠牙的巨口，扑向三人。
“是阵法在操控它们！”柳随风的软剑指向通道顶部，那里刻着复杂的符文，正随着骨兽的动作闪烁着红光，“必须毁掉阵眼！”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插入地面，红光顺着地砖蔓延，在骨兽脚下形成一道火墙。那些白骨遇火即燃，发出刺鼻的焦臭味，骨兽的动作明显迟滞了许多。
“石头，跟我冲！”燕十三的锈刀在前开路，红光劈开挡路的骨兽残骸，“柳兄，拜托你了！”
柳随风的软剑化作一道银虹，直取通道顶部的符文。剑光与红光碰撞的瞬间，他的身形在空中翻转，避开落下的碎石，软剑精准地刺入符文的中心——那里嵌着块墨绿色的玉石，正是阵眼的核心。
玉石碎裂的瞬间，所有的骷髅都停止了动作，眼眶里的绿光迅速熄灭，化作一堆普通的白骨。通道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三人的喘息声和水滴落在积水里的轻响。
“这厉苍梧还真会折腾。”石头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重剑拄在地上，“弄这些东西，就为了拖延我们？”
燕十三的锈刀在前方的转角处发出轻鸣，刀身的红光比之前更加明亮：“不止拖延。你看那些白骨的排列，像不像某种地图？”
三人凑近细看，果然发现那些散落的白骨在地上组成了模糊的图案，指向通道的右侧。最前面的一具骷髅手里握着块羊皮，上面用鲜血画着个简易的地宫平面图，标注着“藏宝室”的位置，旁边还有个用血写的“死”字。
“他在给我们指路。”柳随风的手指在“死”字上轻轻拂过，“这更像是个邀请，或者说……挑衅。”
燕十三将羊皮收好，锈刀的红光在通道尽头闪烁：“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去看看。山河图很可能就在藏宝室里。”
通道的尽头是间圆形的石室，中央立着尊巨大的石像，雕刻的是位手持长剑的将军，面容刚毅，眼神锐利，正是镇北侯的雕像。石像的底座上刻满了文字，记录着镇北侯当年镇守北疆的功绩。
“是我爹。”燕十三的声音带着颤抖，锈刀轻轻触碰石像的剑鞘，刀身的红光与石像的眼睛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光芒。
石像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后面的暗门。暗门内的石台上，放着个黑色的木盒，正是存放山河图的盒子。但盒子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是厉苍梧！
他的胸口插着柄匕首，正是燕十三之前见过的那柄系着红线的银针匕首，与妙手空空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他的独眼圆睁，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是被人暗算的。
“不是我们杀的。”石头的声音带着惊讶，“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燕十三的目光落在厉苍梧的右手。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掰开一看，里面是半块玉佩，质地与柳随风那半块狼头令牌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多了几个牙印，显然是临死前用力咬过的。
“是鸦部影卫干的。”柳随风的软剑挑起匕首，针尾的红线在灯光下泛着银光，“这是他们的独门暗器‘追魂针’，上面喂的是‘牵机毒’。”
燕十三打开黑色木盒，里面果然放着山河图的另一半。但图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显然被人用特殊手法处理过，上面的纹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早就来过了。”燕十三的声音冷得像冰，锈刀的红光在图纸上扫过，“他们杀了厉苍梧，抢走了有用的信息，把这半张废图留给我们。”
石室的墙壁突然传来“轰隆”巨响，一块巨石从头顶落下，挡住了来时的通道。同时，四周的石壁开始缓缓合拢，显然是有人启动了机关，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这边还有个通道！”石头的重剑指向石像的背后，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快进去！”
三人钻进窄缝时，石室的墙壁已经合拢到只剩三尺宽。燕十三回头望去，只见镇北侯的石像在合拢的石壁中逐渐碎裂，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剑尖恰好指向他们逃走的方向，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窄缝的尽头是条蜿蜒的隧道，墙壁上挂着些火把，显然是最近才点燃的。隧道的地面上有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向黑暗的深处，与厉苍梧的脚印完全吻合。
“他果然是故意引我们来的。”燕十三的锈刀在手中微微震颤，“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灭口。”
隧道的尽头突然传来水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一条地下河流。燕十三加快脚步，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条宽约十丈的地下河，河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些莲花状的植物，花瓣在火把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河岸边停着艘小船，船上插着面血河帮的旗帜，显然是厉苍梧准备的逃生工具。
而在河对岸的石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的岩石上刻着四个大字：“九鼎秘窟”。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地。”柳随风的声音带着凝重，“他根本不在乎山河图，他想要的是九鼎！”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指向河面，红光在水面上反射出一道残影：“小心，水里有东西。”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掀起巨浪，一只巨大的触手从水底窜出，带着腥臭味拍向岸边。触手上布满了碗口大的吸盘，吸盘里的倒刺闪着寒光，显然是某种水生怪物。
“是‘黑水玄蛇’！”柳随风的软剑突然出鞘，剑光在触手上划出一道深痕，“南疆的异种，据说能吞吃水牛！”
玄蛇的触手被划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更多的触手从水底涌出，将整个河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燕十三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这仅仅是进入九鼎秘窟的第一道考验。
他握紧了手中的锈刀，刀身的红光与河面上的莲花红光遥相呼应，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