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帮死士的弯刀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弧光,三十道寒光同时落下时,古寺的断壁仿佛都被这股杀气冻结。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横挥,红光如烧红的铁犁般在地上犁出浅沟,逼得前排死士不得不后跳躲避。
柳随风的软剑则如灵蛇出洞,剑光贴着地面游走,瞬间缠住三名死士的脚踝。他手腕轻抖,软剑突然绷直如棍,将三人硬生生掀飞,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顿时乱了阵型。
“点子扎手!结阵!”秃鹫上人的独臂挥舞着人骨拐杖,骷髅头里喷出的毒雾在半空凝成绿线,将两人的退路封死。死士们立刻变换阵型,弯刀组成的刀墙缓缓推进,刀光反射的冷芒让空气都泛起寒意。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变招,红光不再横扫,而是化作数道细芒,精准地刺向刀墙的缝隙。这是“裂穹刀”中的“穿杨”式,专破密集阵型。只听“叮叮”几声脆响,前排死士的弯刀突然失控,互相碰撞着偏离轨迹,刀墙瞬间出现破绽。
“好机会!”柳随风的软剑化作一道银虹,从破绽中钻了进去。他的身形在死士之间穿梭,软剑每一次闪烁都能带起串血珠,却始终没有下杀手,只是挑断敌人的手腕筋络。
“伪君子!”秃鹫上人的独眼喷出怒火,人骨拐杖突然掷出,直取柳随风后心。拐杖在空中化作道黑影,骷髅头的眼眶里射出两道毒针,角度刁钻得让人避无可避。
燕十三的锈刀后发先至,红光劈开毒针的瞬间,刀身突然翻转,用刀背重重砸在拐杖上。“铛”的一声闷响,拐杖被震得倒飞而回,恰好撞在秃鹫上人的胸口,让他喷出口黑血。
“你的对手是我。”燕十三的身影如影随形,锈刀的红光已逼到秃鹫上人咽喉前。失去一臂的敌人显然速度大减,只能狼狈地翻滚躲避,僧袍被红光扫过的地方立刻燃起绿火,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柳随风那边已解决掉半数死士。他的软剑突然缠上最后一名死士的弯刀,手腕轻旋,竟将弯刀硬生生夺了过来,反手掷向秃鹫上人:“燕兄,接刀!”
弯刀在空中划过银线,燕十三却没去接。锈刀的红光突然暴涨,刀身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圆弧,这道红光既挡住了秃鹫上人的偷袭,又将飞来的弯刀劈成两半。碎片落地时,他的刀已架在秃鹫上人的脖颈上。
“服了吗?”燕十三的声音冷得像古寺的石阶。
秃鹫上人的独眼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突然一口黑血喷向燕十三的脸。这是他最后的杀招“腐心涎”,沾到皮肤就能蚀穿筋骨。
红光一闪,锈刀已将黑血劈成水雾。燕十三的膝盖同时撞上秃鹫上人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的胸骨塌陷下去,软倒在地时,独眼还死死盯着燕十三怀里的山河图碎片。
最后几名死士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柳随风的软剑突然绷直,如长鞭般抽在他们的膝盖后弯,让几人齐刷刷跪倒在地。“留活口。”他对燕十三喊道,剑尖在一名死士的咽喉前停住,“问问血河帮的老巢在哪。”
燕十三刚要开口,跪在地上的死士突然发出嗬嗬怪笑,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早就服了剧毒。转眼之间,所有俘虏都已气绝,嘴角还残留着诡异的笑容。
“是‘牵机蛊’。”柳随风用剑尖挑开死士的衣领,露出他们锁骨处的青色虫纹,“血河帮用蛊控制死士,防止他们泄密。”
古寺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断壁的呜咽。燕十三拄着锈刀,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刀身的红光渐渐平息,露出里面暗红的金属,像凝固的血。
“你的剑法很好。”燕十三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柳随风的软剑上。那柄剑的剑鞘是鲨鱼皮做的,剑柄缠着深蓝色的丝绦,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柳随风笑了笑,将软剑归鞘:“你的刀更好。尤其是最后那招‘裂穹’,内力与刀意合一,已臻化境。”他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扔给燕十三,“尝尝这个,江南的‘女儿红’,比北疆的烧刀子绵柔些。”
燕十三接住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大口。温热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花香,确实与北疆凛冽的烈酒不同。“你到底是谁?”他看着柳随风,“你的剑法里有谢家的影子,轻功却带着点蜀中唐门的味道,不像是单一门派出来的。”
柳随风靠在残破的佛像上,酒葫芦在指间转着圈:“江湖人,何必问那么清楚?”他的目光望向常州城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金,“我们现在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山河图,不是吗?”
“不一样。”燕十三的锈刀在地上划出狼头印记,“我是为了查清父亲的冤案,你……”
“我是为了阻止晋王。”柳随风打断他的话,语气突然变得凝重,“那人野心太大,一旦让他拿到九鼎,天下必乱。”他的手指在佛像的裂痕上轻轻划过,“镇北侯当年就是发现了他的阴谋,才被诬陷的。”
燕十三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知道内情?”
柳随风喝了口酒,沉默片刻才道:“我师父是当年镇北侯的谋士,侯爷兵败后,他就带着我隐居江南。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找到山河图,揭露晋王的真面目。”
锈刀突然发出轻响,刀身的红光与柳随风腰间的玉佩产生共鸣。燕十三这才注意到,他的玉佩与老赵给的狼头令牌能拼合成完整的图案,只是上面刻的是“影”字。
“你是影阁的人。”燕十三的声音带着惊讶。影阁是镇北侯暗中建立的情报组织,据说成员遍布天下,却没人知道彼此的身份。
柳随风没有否认,只是将玉佩解下来,放在掌心:“影阁的使命,就是守护山河图,等待真正能继承镇北侯遗志的人。”他的目光落在燕十三身上,“看来,我们等的人就是你。”
夜风带来了远方的鸡鸣,天快亮了。古寺的断壁在晨光中渐渐显露出青灰色的轮廓,地上的血迹开始凝固,变成暗褐色。
“该走了。”燕十三将酒葫芦还给柳随风,锈刀在手中轻轻一抖,甩掉上面的血渍,“老赵和石头还在等我们。”
柳随风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古寺。晨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锈刀的红光与软剑的银芒在地上交织,像两条缠绕的龙。
“接下来去哪?”柳随风问道,折扇在晨光中闪着光。
燕十三望向东方的天空,那里的云层被朝阳染成了金红色:“去铸剑山庄。”他想起山河图碎片上的标记,“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只留下古寺的断壁在晨风中沉默。佛像底座的阴影里,一只秃鹫扑棱棱飞起,翅膀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向着北方飞去——那里是晋王府的方向。
而燕十三与柳随风都没有察觉,在他们离开后,古寺的地砖突然微微震动,佛像背后的暗门再次打开,一道黑影闪了进去,手中握着块沾血的山河图碎片,正是秃鹫上人临死前藏起来的那半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