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同源而异质的寂灭寒意,一者源自柳如丝体内沉寂的古神本源,一者来自林川灵魂深处的“辰蚀印记”,此刻因林川的救治行为而被同时引动,内外交攻,如同两条冰冷的毒龙,咆哮着噬向林川的金丹与灵魂!
刹那间,林川只觉得自身意识都要被冻结、湮灭!丹田内那枚刚刚凝聚的奇异金丹,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暗蓝色冰晶,旋转速度骤降,灵光黯淡,连那丝赤金生机都仿佛被压制。灵魂更是如同坠入了无间冰狱,思维停滞,连“星穹之种”的光芒都被那极致的寒冷所笼罩。
这是真正的生死危机!远比面对“渊寐之主”的意志时更加凶险!因为这股力量直接作用于他的根本!
“林川!”楚风失声惊呼,想要上前,却被那骤然爆发的恐怖寒意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
冰翎强撑着虚弱,试图再次调动冰凰之力,但那源自寂灭寒尊的本源寒意,等级太高,对她的冰凰净世炎竟也产生了极强的压制。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林川那被冻结的意志深处,一点不屈的火焰猛然燃烧起来!那是他历经两世、无数次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磨砺出的坚韧,更是对守护柳如丝这一信念的绝对执着!
“我……不能……倒在这里!”
识海深处,那枚被寒意包裹的“星穹之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顽强的意志,核心处的赤金光晕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挣扎!与此同时,那新生的、连接着他与冰翎、柳如丝的“同心魂契”,也传递来两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一股是冰翎不顾自身传来的、精纯的冰凰魂力,另一股,则是柳如丝那星火意念中迸发出的、带着决绝剑意的生机!
这三股力量,如同在绝对零度中点燃的三缕微火,虽然微弱,却成了林川意识复苏的契机!
“以身为炉,以念为火,炼!”
林川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放弃了强行驱散或抵抗这两股寂灭寒意的想法,反而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举动——他将自身识海与丹田,视作一座熔炉,以那三缕微火和自身不屈的意志为引,主动将那内外交攻的恐怖寒意,引导向灵魂深处的“辰蚀印记”!
既然同源,何不借此机会,行那“星涡敛息法”与墨先生曾提及的“消化”之道?以这外来的、更精纯的古神本源寒意,来淬炼、冲击、乃至“消化”那如跗骨之蛆的“辰蚀印记”!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赌博!稍有不慎,便是印记未除,自身先被这两股寒意彻底冻毙魂飞!
然而,林川别无选择!
“轰——!”
当那两股磅礴的寂灭寒意被强行引导,狠狠撞在“辰蚀印记”之上时,林川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星辰湮灭的核心!无法形容的冰冷与撕裂感瞬间淹没了他,意识在破碎的边缘疯狂摇曳。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之中,“星穹之种”那混沌包容、蕴含“开辟”意蕴的特性,以及那丝融合了赤阳血珀的不灭生机,发挥了关键作用!它们如同最坚韧的炉壁和最持久的薪柴,死死护住了林川意识的核心不灭,并强行维系着那危险的平衡。
“辰蚀印记”在这内外夹击、同源相冲的恐怖力量冲击下,剧烈地颤抖、扭曲起来!其表面那活过来的星辰纹路,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与那外来的古神本源寒意相互吞噬、磨蚀!
林川的身体表面,一半覆盖着来自柳如丝的、晶莹剔透的幽蓝冰晶,另一半则覆盖着源自“辰蚀印记”的、带着星辰死寂感的暗蓝冰晶,两种冰晶在他体表交锋、碰撞,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他的气息在毁灭与新生之间剧烈波动,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解。
这凶险万分的淬炼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
就在楚风和冰翎几乎绝望,以为林川即将支撑不住时,他体表那两种颜色的冰晶,突然同时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然后……如同潮水般,开始缓缓消退、融入他的体内!
不,并非简单的消退,而是被他的身体、他的金丹、他的灵魂,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强行吸收、容纳了!
林川猛然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单纯的混沌色灵光,而是化为了更加深邃、更加神秘的景象——左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辰在生灭流转,散发出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某种亘古规律的意蕴;右眼瞳孔深处,则是一片混沌初开、赤金流转的景象,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开辟”的可能!
一双眸子,左眼掌“星辰寂灭”,右眼蕴“混沌开辟”!
这并非他主动修炼的神通,而是在那极致凶险的淬炼中,身体与灵魂本能地适应与掠夺,将部分外来力量与自身本源结合,诞生的天赋异变!
他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那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深沉内敛的两种寒意。它们并未被彻底消除,而是如同被驯服的凶兽,暂时蛰伏在了他的金丹与“星穹之种”内,与他的混沌灵力达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尤其是那“辰蚀印记”,虽然依旧存在,但其光芒黯淡了许多,那活过来的星辰纹路也恢复了沉寂,仿佛被那古神本源寒意狠狠“教训”了一顿,暂时老实了下来。
他成功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并且因祸得福,初步“消化”了一丝印记的力量,更是觉醒了一双蕴含法则意蕴的奇异眼瞳!
他将其命名为——“寂灭星瞳”与“开辟灵眸”!
林川来不及细细体悟这新生的能力,他立刻将目光投向暖玉灵泉中的柳如丝。
在他冒险引走并“消化”了部分爆发的寂灭寒意之后,柳如丝体内的状况明显好转。那一直萦绕在她周身的、脆弱平衡的静滞力场,此刻似乎稳固了许多。她体内那破碎的剑意核心,虽然依旧布满裂痕,但原本盘踞其上、不断侵蚀的寂灭寒意,明显稀薄、减弱了!仿佛失去了最强的源头支撑。
更重要的是,通过“同心魂契”,林川能清晰地感觉到,柳如丝识海深处那星火般的意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活跃!它甚至传递出一丝清晰的、带着疲惫却又如释重负的意念波动。
有效!他的冒险之举,不仅自救,更是真正触及了救治柳如丝的关键!
他不敢怠慢,立刻再次将手掌按在柳如丝额头,催动金丹之力。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生机滋养,而是调动起那新生的“开辟灵眸”的力量,右眼中混沌与赤金光晕流转,将一股蕴含着“开辟”意蕴与精纯生机的力量,温和而坚定地渡入柳如丝体内。
这股力量,开始主动地修复那破碎的剑意核心,并一点点地净化、驱散残留的寂灭寒意。
过程依旧缓慢,但希望已然降临。
时间一点点过去,柳如丝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她那微蹙的眉宇,也缓缓舒展开来,仿佛陷入了真正安宁的沉睡。
楚风和冰翎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当日落月升,清冷的月光洒满闲云居时,柳如丝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下颤动,虽然细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林川心中炸响!
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柳如丝的脸庞。
在月光下,在那暖玉灵泉氤氲的生机水汽中,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眸,眼睫再次颤动了几下,最终,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眸中带着初醒的迷茫与虚弱,视线没有焦点,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近在咫尺、满脸紧张与期盼的林川脸上。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但林川通过魂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道微弱的意念:
“林……川……”
她醒了!
就在林川心中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几乎要落下泪来时,他左眼的“寂灭星瞳”却不受控制地自行转动了一下,瞳孔深处星辰生灭的景象骤然加速!
通过这只蕴含着星辰寂灭法则意蕴的眼瞳,他赫然看到,在柳如丝刚刚苏醒的、纯净的魂光深处,一丝极其隐蔽、几乎与她的本源融为一体、散发着淡淡暗蓝色星辉的……印记细丝,正如同沉睡的寄生虫般,悄然潜伏着!
那气息……与“辰蚀印记”同源!是星语者,或者说“观星者”留下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