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全速飞遁,将微空印融入身法,身形在云层与山峦间若隐若现,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扭曲痕迹。他刻意避开了可能有修士活动的区域,绕行远路,直扑万瘴谷。
怀中那菱形水晶粉末传来的、指向皇城方向的急促波动,如同警钟在他心头敲响。皇城底下的“接口”异动,绝非小事,很可能与“逆辰盟”或那神秘的“观星者”有关。但眼下,他无力兼顾,救治柳如丝、解决她魂光深处的隐患是第一要务。
同时,他也分出一丝心神,通过“同心魂契”感应着闲云居的情况。柳如丝与冰翎那边传来的、关于另一方向寂灭悸动的模糊感应,也让他心生警惕。除了霍山,难道还有别的敌人盯上了闲云居?云矶真人坐镇,应当无虞,但终究让他难以完全安心。
必须速战速决!
数日后,那片被灰黑色瘴气永恒笼罩的死亡绝域,再次出现在视野尽头。尚未靠近,那股混合着腐烂、死寂与归墟气息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林川在谷外一处隐蔽山崖落下,调息片刻,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他看了一眼腰间的青皮葫芦,又摸了摸怀中楚风给的丹药,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这一次,他不再像初次那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金丹期的修为,对双瞳的初步掌控,以及对此地环境的熟悉,给了他直捣黄龙的底气!
他运转混沌金丹,一层凝实的混沌色灵光护住周身,同时左眼“寂灭星瞳”开启,右眼“开辟灵眸”辅助,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翻涌的瘴气之中!
故地重游,心境与实力已然不同。
浓稠的瘴气与丝丝缕缕的暗紫色归墟之息,在靠近他周身灵光时,便被那混沌包容的特性不断分解、消融,难以像之前那样迅速侵蚀。他速度极快,如同利剑劈开迷雾,径直向着上次发现“观测序列-七”记录点的核心废墟区域而去。
沿途遇到的零星寂灭兽,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林川以“寂灭星瞳”锁定弱点,随手一道微空印扭曲空间,或是一记蕴含星辰寂灭意蕴的指风,轻易解决。金丹期的力量,对付这些筑基层次的寂灭兽,已然形成了碾压之势。
他甚至没有过多停留去收集那些星殒之核的碎片,目标明确——万瘴谷最深处,“归墟之眼”所在,也是“寂灭魂莲”最可能生长的地方!
根据上次获取的残缺信息以及墨先生的提示,“归墟之眼”是归墟之息泄露的节点,至阴至暗,吞噬万物。而“寂灭魂莲”则生于这极致寂灭之中,蕴含一丝“向死而生”的造化之力。它很可能就在“观测序列-七”废墟更深处,那片连神识都无法穿透的绝对黑暗区域附近。
越往深处,瘴气越发浓稠,其中夹杂的暗紫色归墟之息也越来越多,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即便以林川的混沌灵光,也感到了明显的压力,消耗加剧。地面上开始出现更多巡天阁战舰的巨大残骸,许多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暗紫色结晶,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超越金丹层次的恐怖威压——“渊寐之主”的意志,似乎比上次更加活跃,如同沉睡的巨兽在缓缓呼吸,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审视感,扫过整个瘴渊。林川能感觉到,自己一进入核心区域,就被这道意志若有若无地锁定了。
但他并未退缩,只是更加小心地收敛气息,将“星穹之种”的波动内敛,同时借助“寂灭星瞳”观察着周围能量流动的轨迹,避开那些可能引动更大麻烦的区域。
穿过一片如同利剑般倒插在大地上的战舰龙骨区域,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那是一片巨大的、如同盆地般的凹陷地带。盆地的中心,并非实地,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缓缓旋转的、直径超过千丈的黑暗漩涡!漩涡之中,没有任何光线能够逃逸,只有最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物质与能量的黑暗,以及从中散发出的、令林川金丹都感到战栗的归墟气息!
这就是“归墟之眼”!仅仅是远远望着,就让人心生绝望,仿佛多看一眼,连灵魂都会被其吸摄进去。
而在那巨大的黑暗漩涡边缘,靠近林川方向的“岸”上,景象更是诡异。那里的空间极度扭曲,光线昏暗,生长着一些完全由暗紫色能量构成的、如同珊瑚般的扭曲植物,以及一些匍匐在地、气息堪比金丹初期的、形态更加怪异的寂灭兽。它们似乎是在守卫着这片区域,又像是在……朝拜着那“归墟之眼”。
林川隐匿在一块巨大的、半埋在土里的金属装甲板后,屏住呼吸,全力运转“寂灭星瞳”,仔细搜索着“寂灭魂莲”的踪迹。
根据墨先生描述,寂灭魂莲形态独特,生于至暗,却自身会散发微弱的、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的柔和白光,形如莲花,花瓣蕴含生死造化之力。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扭曲的黑暗岸边,掠过那些怪异的植物和寂灭兽……终于,在那“归墟之眼”漩涡边缘,一处相对凸起的、由无数暗紫色结晶堆积而成的“礁石”缝隙之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柔和白光!
定睛看去,只见那缝隙深处,一株约莫尺许高、通体如同暗紫水晶雕琢而成的植物静静生长。其形态确如莲花,共有九片花瓣,花瓣呈现出半透明的暗紫色,但在花瓣的尖端和脉络处,却流淌着如同月华般柔和纯净的白色光晕!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精纯的“向死而生”的造化生机,正从那莲花中散发出来!
寂灭魂莲!终于找到了!
然而,惊喜只是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压力。
那株寂灭魂莲生长的位置极其刁钻,几乎就在“归墟之眼”的漩涡边缘,距离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不足十丈!想要采摘,就必须极度靠近漩涡,承受那恐怖的吸力与归墟之息的直接冲击。
而且,在魂莲旁边不远处的暗影中,盘踞着一头形态极其诡异的寂灭兽。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幻形状的暗紫色阴影,其核心处,隐约可见一颗不断跳动的、如同心脏般的幽蓝光核。它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中期巅峰,而且极其阴冷、诡异,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特性!这绝对是“渊寐之主”麾下最强大的守护者之一!
想要取得魂莲,必须过它这一关!
林川深吸一口气,知道没有取巧的可能。他默默计算着距离、时机,以及自身所有能动用的底牌。青皮葫芦挂在最顺手的位置,冰翎的翎羽扣在指间,楚风的丹药也准备就绪。
就在他准备暴起发难,实施雷霆一击时,异变再生!
那一直缓缓旋转的“归墟之眼”漩涡,毫无征兆地加速了旋转!中心处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吸力猛然爆发!
盆地内,那些暗紫色的扭曲植物被连根拔起,卷入漩涡消失不见。几头靠得稍近的金丹初期寂灭兽,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那恐怖的吸力拖拽着,发出无声的哀嚎,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就连林川藏身的那块巨大装甲板,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被撕裂、吸走!
而那株寂灭魂莲,因其扎根于特殊的结晶“礁石”之中,虽未被直接吸走,但其周身的柔和白光也剧烈闪烁起来,仿佛在抵抗着这股毁灭性的力量。
那头阴影寂灭兽发出一阵尖锐的精神嘶鸣,庞大的阴影之躯死死钉在原地,抵抗着吸力,幽蓝的心脏光核疯狂闪烁,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归墟之眼”的突然异动,打乱了林川所有的计划!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危机,还是……机会?
他死死稳住身形,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左眼“寂灭星瞳”死死锁定那株在狂风中摇曳的寂灭魂莲,以及那头同样在苦苦支撑的阴影寂灭兽。
就在这混乱到了极点的时刻,他怀中断裂的菱形水晶粉末,再次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如同烧灼般的剧烈波动!而这一次,波动的指向,并非皇城,也非巡天烘炉,而是……直指那加速旋转的“归墟之眼”漩涡深处!
仿佛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核心,有什么东西,正因为这异动,而被惊扰,或是……即将苏醒?!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沙哑,带着无尽怨恨与一丝惊疑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古,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赫然是那“渊寐之主”的声音:
“又是你……这只烦人的蝼蚁……你身上……有‘祂’的味道……是‘祂’派你来打扰吾之沉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