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过熙攘的街角,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便映入眼帘。
夜祁正站在一处卖骨雕的摊铺旁,略显焦灼的目光不断扫视着人群,直到看见她们,紧蹙的眉头才骤然松开,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你们过来,有点担心,就通过伴侣印记找过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目光快速在时笙身上扫过,确认她安然无恙,“怎么样?买了什么好东西吗?”
他的视线落在时笙手中那个看起来并没增添多少东西的兽皮小袋上。
“诺,买到了这个!”时笙献宝似的从袋子里掏出那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土黄色肥皂,递到夜祁眼前,“以后洗澡洗衣服就更方便啦!”
她顿了顿,脸上扬起一个带着小得意的狡黠笑容,拍了拍变得沉甸甸的贴身钱袋,“但是!我更厉害的是,我还赚钱了哦!”
一旁的禾田早已按捺不住兴奋,抢着把她们如何在集市摆摊、如何被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赏识、辣椒粉如何被抢购一空、卖了足足上百个海贝的经过,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全说给了夜祁听,语气中满是与有荣焉的激动。
时笙配合地扬起下巴,一脸“快夸我”的得意表情。
夜祁听着,惊讶之余,眼底漾开层层叠叠的骄傲与宠溺,他伸手亲昵地刮了一下时笙的鼻子,低沉的笑声里满是纵容:“我的笙笙真厉害!居然能想到把辣椒粉卖到兽皇城来,还卖了这么高的价钱。”
这简直比他自己猎杀了一头五阶野兽还有成就感。
他看了看时笙手里那几块孤零零的肥皂,问道:“就买了这些?还有什么想买的吗?难得来一次,我们再逛逛?”他示意了一下周围琳琅满目的店铺。
禾田见状,立刻识趣地笑道:“哎呀,我有点累,我就先回客栈休息了,你们小两口慢慢逛,慢慢逛啊!”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便笑着先离开了。
时笙这才对夜祁小声说:“本来是想买些棉麻布的,但是去问了一下价格,太贵了,觉得不划算,就没买。”
夜祁有些不解:“那个料子我看着确实不错,透气又柔软,城里的雌性很多都穿那个。你喜欢我们就去买些做衣服,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时笙摇摇头,脸色微赧,声音更低了:“不是做外衣。我是想……买来做里面贴身穿的小衣的,会更舒服些……”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夜祁瞬间了然,他想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毫不犹豫地拉起时笙的手:“走,带你去家更好的店。”
他牵着她,穿过热闹的主街,拐进了相对清静、店铺也明显更为高档的东街。
刚走到一家门面雅致、挂着抽象凤鸟纹路招牌的店铺门口,正要进去,恰好与一位刚从店内巡视出来的华服雄性擦肩而过。
那雄性身形高挑,着一身烈焰般赤红的锦袍,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暗纹,容貌俊美近妖,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流转间带着几分慵懒与洞察世事的疏离。他正是凤族少主凤曦。
在与夜祁和时笙错身而过的瞬间,凤曦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夜祁身上明显的狼族特征和被他紧紧护在身侧的、容貌出色的雌性,脚步未有停顿,径直带着随从离去。
只是在走出几步后,他才极轻微地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掠过那家他们进入的店铺招牌,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呵,还真是狼族的。”
随即,他便恢复如常,继续巡查下一家店铺。
店内,时笙被眼前陈列的一匹匹光滑如水的绸缎吸引了目光。那些料子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闪烁着柔和润泽的光华,颜色丰富,远比之前看到的麻布精致漂亮得多。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触手冰凉丝滑,细腻无比。
她悄悄拽了拽夜祁的衣袖,低声说:“夜祁,这个……这个看起来比麻布贵多了吧?我们还是……”
“没事,”夜祁打断她的犹豫,掂了掂手里那个装着兽晶和海贝、分量十足的兽皮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咱们这次带的兽晶足够多。这种料子贴身穿最舒服了,对皮肤好。看看,喜欢哪些颜色?多选几匹。”
时笙还是有点心疼:“这些兽晶都是你冒着危险,一次次进森林打猎,有时候还会受伤才换来的……我觉得穿麻布真的也挺好的。”
夜祁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涌起一股滚烫的暖流。
他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一丝暧昧的沙哑:“傻笙笙,我现在已经是六阶了,猎取白色和绿色的兽晶比以前轻松很多。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更诱惑,“晚上你穿着这个睡,会更舒服,我抱着你……也更舒服,不是吗?”
露骨的情话让时笙的耳朵瞬间红得滴血,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心底那点坚持彻底瓦解,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终,她精心挑选了一匹光滑莹润的月白色和一匹神秘高贵的墨黑色绸缎。
夜祁爽快地付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白色兽晶,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恭敬地将包好的绸缎递给了他。
两人拿着东西,心满意足地返回客栈。
而在东街另一家店铺内,凤曦正漫不经心地听着掌柜的汇报,一名如同影子般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将刚才那对狼族伴侣在绸缎庄内的对话、互动乃至买了什么颜色的料子,巨细无遗地复述了一遍。
凤曦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中把玩的,正是那柄被时笙遗落在小巷、刀柄上刻着细微狼族图腾的兽骨刀。
他的指尖摩挲过刀柄上可能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气息。
“呵,”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还真是……特别啊。”他抬起眼,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望向客栈的方向,缓缓念出那个名字,“时~笙~。”
他顿了顿,对身后的暗卫吩咐道:“继续盯着。不必打扰,只需回报。”
“是。”暗卫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然消散在屋角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