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意外收获,让林尘心中激荡难平。那记载于无名兽皮卷上的《枯荣手》,其玄奥的理念与潜在的威力,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木系大道另一重天地的大门。他强压下立刻开始修炼的冲动,先是花费了数日时间,将《蕴灵篇·补全》细细研读,理顺了新的灵力运转路线,使得自身根基更为扎实,灵力愈发精纯绵长。
待到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对补全后的功法运转也已初步熟悉后,林尘这才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了《枯荣手》的修炼之中。
他并未选择在人来人往的修炼场,而是回到了竹溪苑那方相对私密的小天地,并在院落四周,借助新得的《基础阵法详解》知识,结合自身木灵力,勉强布置了几个简陋的警示与隔绝气息的小型符阵,虽远谈不上真正的阵法,但也能起到一定的预警和遮掩作用。
《枯荣手》开篇明义:“万物有生必有死,有荣必有枯。木之道,非独生生不息,亦蕴寂灭轮回。习此术者,当明悟生死轮转之理,掌生机焕发之能,亦握寂灭枯萎之权……”
林尘盘膝坐于院中那丛翠竹之下,心神沉入兽皮卷所记载的玄妙意境之中。他并未急于尝试凝聚那玄之又玄的枯荣之力,而是依照法门所述,先从最基础的“感气”开始。
他伸出右手,五指自然舒张,《草木心经》悄然运转,灵识高度集中,试图去感知、捕捉弥漫于天地间,那属于草木的、极其细微的“生机之气”与“枯败之气”。
起初,周围一片混沌,唯有熟悉的木属性灵气流淌。但他耐心十足,心神空明,摒弃杂念,只是纯粹地去“感受”。
一日,两日……
到了第三日黄昏,夕阳余晖为院落镀上一层金边时,林尘紧闭的双目微微一动。在他的灵识感知中,周围的世界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那丛翠竹,不再仅仅是翠绿的生命,其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的、跳跃的绿色光点在流动,那是蓬勃的“生机之气”;而院角几片偶然飘落的枯黄竹叶,以及泥土中一些腐殖质,则萦绕着一缕缕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败气流,那是沉淀的“枯败之气”。
“找到了!”林尘心中掠过一丝欣喜,但心神依旧保持古井无波,生怕惊扰了这初次的感悟。
接下来,便是尝试引导与凝聚。
他按照《枯荣手》的法诀,小心翼翼地调动体内那蕴含着《青帝长生功》特质的木灵力,在掌心劳宫穴处,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同时,灵识如同最灵巧的手,尝试着将感知到的那一丝丝“生机之气”剥离、吸引,纳入掌心灵力漩涡之中。
这个过程极为艰难。“生机之气”看似无处不在,却缥缈难捉,稍有不慎便会溃散。失败了数十次后,林尘终于成功地捕捉并纳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之气。
掌心灵力漩涡因为这丝外来的生机之气注入,顿时泛起了温润的翠绿色光芒,一股盎然的生机弥漫开来。林尘心念一动,将掌心缓缓靠近地面一株有些蔫黄的野草。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株野草接触到这蕴含生机的手掌气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蔫黄的叶片重新变得翠绿,甚至比周围同类更加鲜亮!
“成功了!”林尘眼中爆发出光彩。这并非简单的木系治愈法术,而是直接引动、赋予了外界的生机之气,效果更为纯粹和直接。
然而,这仅仅是“荣”之一面。更为艰难和危险的,是“枯”之力的修炼。
他散去掌心生机,重新调整灵力与灵识,转而尝试去捕捉、吸纳那些灰败的“枯败之气”。与生机之气的温和不同,枯败之气带着一种死寂、侵蚀的特性,刚刚引入一丝入体,林尘便感觉经脉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与滞涩感,连带着心神都似乎受到了一丝负面影响,变得有些烦躁。
他立刻谨守心神,以补全后的《蕴灵诀》那更为精纯浑厚的灵力将其包裹、炼化,这才勉强掌控住这一丝枯败之气。掌心灵力漩涡随之变成了灰败之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
他再次将手掌靠近另一株生机勃勃的野草。这一次,甚至无需接触,仅仅是那灰败气息的靠近,那株野草便迅速失去光泽,叶片蜷缩、枯黄,几个呼吸间便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好霸道的力量!”林尘看着那株瞬间死去的野草,心中凛然。这枯败之力对于生机之物的侵蚀效果,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初步掌握了“感气”与基础的“引气”后,林尘开始尝试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掌中凝聚、转化。这是《枯荣手》入门最难的一关,生机与死寂如同水火,稍有不慎便会导致力量冲突,反伤己身。
他一次次地尝试,小心翼翼地平衡着掌心中那微弱的一丝生机之力与枯败之力。失败是常态,时而生机过盛,冲散了枯败;时而枯败反噬,侵蚀了生机,甚至数次引得体内灵力微微震荡,气血翻腾。
但他心志坚韧,毫不气馁。每一次失败,都仔细体悟其中的平衡点,调整着灵力输出的强弱与灵识控制的精微。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月华如水。
林尘依旧在院中枯坐,双手在身前缓缓划动,左手掌心泛着翠绿生机,右手掌心萦绕灰败死寂。他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玄妙的平衡追求之中。
忽然,福至心灵。
他左右手缓缓靠近,在胸前虚合。想象中力量冲突的景象并未出现,那翠绿与灰败两股气流,竟在他的灵识精妙引导与《青帝长生功》那中正平和、蕴含生灭意境的灵力调和下,如同阴阳鱼般首尾相接,缓缓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稳定的、同时蕴含着生与死两种意境的平衡气旋!
虽然这气旋极其微弱,维持起来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与灵力,但这标志着,他在《枯荣手》的修炼上,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初步掌控了枯荣之力的平衡与转化!
林尘缓缓散去掌中气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充满喜悦的笑容。
他走到院中一棵碗口粗、用来练习法术的普通桦树前。沉吟片刻,他并未动用那尚不稳定的枯荣气旋,而是选择了相对熟练的单一力量运用。他运转法诀,右手掌心灰败死寂之气迅速凝聚,变得浓郁,随即轻飘飘一掌按在了树干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嗤”响。
手掌与树干接触之处,树皮瞬间失去水分,变得干枯灰白,并且这种灰白色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向上向下蔓延开来!原本枝叶茂盛的桦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树叶哗啦啦地变得枯黄、蜷曲、飘落。不过三五次呼吸的时间,整棵桦树已然彻底枯死,树干变得酥脆,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折断!
林尘收回手掌,看着眼前这棵瞬间走完“一生”的桦树,内心充满了震撼与满意。
“《枯荣手》已经入门了!”他感受着掌心残余的那丝寂灭气息,眼神锐利,“虽然距离大成还远,但这股力量的诡异与霸道,已然初显。下次再遇到赵执事那样的人,或者张远、柳眉之流,我也有了更多应对的底牌和反抗的能力!”
他深知,这只是开始。《枯荣手》的玄妙远不止于此,后续还有更多运用法门与深层意境需要他去探索。但有了这良好的开端,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月光下,少年负手而立,望着那棵枯死的桦树,眼神坚定。更强的力量,更隐蔽的底牌,他正在一步步获取。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终将尝到这门上古奇术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