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寒来暑往,自林尘突破炼气三层、获赠《疾风步》后,又是数月过去。迎客峰上的气氛,随着半年一度外门大比的临近,日渐紧绷起来,如同拉满的弓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紧张、期待与焦虑的气息。
大比,对所有外门弟子而言,都是一次至关重要的机遇与考验。不仅关乎脸面,更关乎实实在在的资源倾斜,以及那最为诱人的奖励——前三名,可获得进入内门的资格!这意味着更浓郁的灵气,更系统的传承,更广阔的天地!是所有滞留外门的弟子梦寐以求的跃迁之门。
林尘自然也心动了。进入内门,意味着他能接触到更高级的修仙知识,或许能解开蕴灵玉更多的秘密,也能更快地提升实力,实现他对父亲的承诺。这数月来,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白日里,他依旧准时参加晨课,完成必要的杂役,但在人前,他始终将自身灵气波动压制在炼气二层巅峰的水平,施展的剑术和身法也控制在“悟性尚可、勤能补拙”的范畴,既不过分惹眼,也不至于让人轻视。他将李默导师的认可和赠法,归结于自己的“刻苦”与“运气”,低调而谨慎。
真正的修炼,则在无人瞩目的角落与深夜的木屋中进行。《蕴灵诀》的运转从未停歇,炼气三层的修为早已彻底巩固,并向着更深层次稳步推进。而《基础剑术》与《疾风步》的结合,则成了他修炼的重点。
他不再满足于单独的剑式或步法练习,而是开始尝试将两者融会贯通。在迎客峰后山一处更为偏僻的瀑布之下,他顶着激流的冲击,练习步法的灵活与稳定;在茂密的竹林中,他穿梭腾挪,以剑尖点落特定的竹叶,锻炼出剑的精准与速度。
他将木灵气的“韧性”特质,不仅融入剑势,更尝试融入步法之中。这使得他的《疾风步》并非一味的追求速度,更多了一份诡异的变向能力和卸力技巧,如同风中柔韧的青竹,难以捉摸。剑随身走,步随剑动,渐渐地,一套结合了基础剑术精要与他自身木灵气特性的、简洁而高效的战斗风格,初具雏形。
大比报名的日子到了。地点设在杂事殿前的广场上,人潮涌动,几乎所有符合条件的外门弟子都来了。林尘在人群中看到了苏晴,她这数月也进步不小,已然是炼气二层修为,气息凝实了不少,看到林尘,她露出一个带着紧张却又坚定的笑容。林尘也看到了赵虎,他吊着的手臂早已痊愈,此刻正与几个同样气息不弱的弟子站在一起,目光扫过林尘时,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怨毒,但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林尘平静地移开目光,走到报名处,递上自己的身份玉牌。
负责登记的执事弟子接过玉牌,例行公事地探查了一下他的修为,眉头微挑:“炼气二层巅峰?嗯,符合报名条件。”他将信息录入,将玉牌递还给林尘,语气平淡,“明日辰时,演武广场集合,进行抽签分组。”
“多谢师兄。”林尘收回玉牌,默默退到一旁。
翌日,辰时。演武广场比往日更加人声鼎沸。巨大的广场被划分出十个大小一致的方形擂台,由执事弟子和阵法共同维持秩序。高台之上,端坐着数位外门长老和导师,李默赫然在列,他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台下攒动的人头。
近五百名报名弟子齐聚台下,等待着决定自己第一轮对手的抽签。气氛肃杀而凝重。
抽签仪式很快开始。弟子们依次上前,从一个巨大的、铭刻着符文的签筒中抽取一枚刻有号码的玉签。林尘抽到的是“丁字七十三号”。
“第一轮,甲字擂台,丁字七十三号林尘,对丙字一百二十号孙淼!”执事弟子洪亮的声音响起。
林尘深吸一口气,排众而出,走向指定的甲字擂台。周围投来不少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得知他对手后露出的同情或幸灾乐祸。
孙淼,林尘略有耳闻,似乎是丙字区一个小有名气的弟子,炼气三层修为,据说家传一套“流沙掌法”,掌力沉浑,擅长以力压人。对于普遍认为只有炼气二层巅峰的林尘而言,这无疑是个强劲的对手。
两人登上擂台,相对而立。孙淼是个身材敦实的少年,看着林尘,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松与倨傲:“林尘?听说你剑术练得不错?可惜,遇到了我。识相点,自己认输下去,免得待会儿拳脚无眼,伤了你。”
林尘并未动怒,只是缓缓抽出腰间的铁剑,横于身前,神色平静:“请孙师兄指教。”
“哼!冥顽不灵!”孙淼冷哼一声,不再废话,脚下猛然蹬地,身形前冲,右掌泛起土黄色的光芒,带着一股沉浑的气势,直拍林尘胸口!掌风呼啸,竟隐隐带起风沙之声,正是其家传的“流沙掌”!
这一掌势大力沉,覆盖范围广,显然是想一力降十会,逼迫林尘硬接。
台下不少弟子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经看到林尘被一掌拍飞的情景。苏晴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面对这刚猛的一掌,林尘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在他远超同阶的灵识感知下,孙淼这一掌虽然威力不俗,但变化不足,发力过于刚直。
就在掌风即将临体的刹那,林尘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被清风吹拂的柳絮,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向侧面飘开,正是《疾风步》中的“柳絮随风”!同时,他手中铁剑并未格挡,而是顺着孙淼掌力的边缘,轻轻一搭、一引,剑身上那股柔韧的木灵气悄然勃发。
孙淼只觉得自己的掌力仿佛拍在了一团滑不留手的坚韧藤蔓上,不仅未能击中实处,反而被一股巧劲引得向前一个踉跄,中门大开!
“什么?!”孙淼心中大惊,暗道不好。
但林尘岂会给他调整的机会?脚下步伐再变,如同鬼魅般贴近,手中铁剑化作一道迅疾的寒光,直刺孙淼因前冲而暴露出的右肩肩井穴!这一剑,快、准、狠,更是将全身力量与灵力凝聚于一点,正是他将基础剑术修炼到一定程度后,返璞归真的一记直刺!
“嗤!”
剑尖精准地刺破了孙淼的护体灵气,点在他的肩井穴上。一股尖锐的气劲透入,孙淼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无力,那土黄色的掌芒也骤然溃散。
“你……”孙淼又惊又怒,还想用左掌反击。
林尘却已收剑后退,重新拉开距离,持剑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交锋未曾发生过一般。
“承让了,孙师兄。”林尘平静地说道。
孙淼捂着酸麻的右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刚才那一剑,对方已是手下留情,若是剑锋再进几分,或者刺向要害,他此刻恐怕已重伤倒地。尽管心中万分不甘,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法再胡搅蛮缠。
“……我输了。”孙淼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颓然跳下了擂台。
台下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阵阵议论声。
“赢了?林尘赢了?”
“他怎么做到的?都没看清!”
“孙淼的流沙掌竟然被这么轻易就破了?”
“那身法……好诡异!”
许多原本并不看好林尘的弟子,此刻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普通的下品木灵根弟子。苏晴更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高台之上,李默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自然看出了林尘那看似简单的一步一剑之中,蕴含的精妙步法、精准的判断以及对灵力恰到好处的运用。此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林尘在一片各异的目光中,平静地走下擂台。首战告捷,并未让他有多少喜悦,反而更加冷静。这只是开始,外门藏龙卧虎,真正的强敌,还在后面。
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灵力,以及脑海中愈发清晰的战斗直觉,目光投向其他正在激烈交锋的擂台。
“外门大比……内门资格……我来了。”他心中默念,战意如星火,开始燎原。接下来的每一战,他都必须全力以赴,向着那更高的目标,稳步前进。而下一轮的对手,又会是谁?他看到了不远处,赵虎也轻松击败了他的对手,正用一种更加阴沉的目光,向他这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