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送走苏挽月。
林玄就一直闭关在屋内研习阵法。
凝霜居的烛火在子夜时分跳了三跳。
林玄盯着玉简上扭曲的阴阳鱼纹，指尖在石案上画了十七遍仍不得其法。
苏挽月留下的《三元归寂阵》玉简摊开在膝头。
那些本该灵动的阵纹在他眼中却像团乱麻——
前世他只专注丹道，哪曾想过阵法一道竟比炼药还难三分。
“啪嗒。”
玉简边角被他捏出裂痕，林玄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片落叶飘在青石板上。
“林小婉师姐？”
华云枫的声音隔着窗纸传来，带着三分忐忑七分期待。
“我、我给你带了赤焰兰蜜饯，是用晨露渍过的……”
林玄手忙脚乱地往脸上补胭脂，喉结上的青茬被他用丹火燎了三遍，这才敢开门。
月光下，华云枫身着月白长袍，腰间别着新得的赤焰纹玉牌，耳垂红得比蜜饯上的糖霜还艳。
“华公子深夜造访，怕是不妥。”林玄往旁边让了让，故意把《三元归寂阵》往袖中藏。
华云枫却眼尖，瞥见石案上未干的凤凰焦痕：“师姐在研阵？”
他忽然凑近，袖口的沉水香混着赤焰兰气息扑面而来。
“我祖父曾是天罡宗外门阵师，他对我说过，这《三元归寂阵》的起手式该用‘离火步’，而非‘坎水诀’……”
“啪！”
林玄猛地合上玉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冰魄玉镯：“华公子说笑了，奴家不过是照着画符罢了。”
他忽然想起白日苏挽月离开时的背影，赤焰纹软甲换成了内门丹阁的素白长袍，发间那朵蔫巴巴的赤焰兰终究没带走。
华云枫却误会了他的回避，耳尖红得滴血：“师姐可是嫌弃我？”
他忽然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刻着双莲纹的玉坠。
“这是我亲手刻的，莲心并蒂，象征……”
“停！”
林玄慌忙摆手，月白羽衣的领口滑下寸许，露出喉结上未完全遮住的红痣。
“华公子误会了，奴家……奴家只喜欢女子。”
这话如惊雷劈在青石板上，华云枫手中的锦盒“当啷”落地，玉坠滚出老远。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林玄：“难、难道你和苏师姐……”
“想什么呢！”
林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华云枫的目光落在他腕间的冰魄玉镯上——
那是清韵长老送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
“苏师姐是纯粹的丹道之交！”他咬牙。
“奴家对男子，实在是……没兴趣。”
华云枫突然惨笑，弯腰捡起玉坠：“原来如此。”
他转身时衣摆扫过石案，“明日卯时，王长老要在外门大殿宣布要事。”
他的声音忽然冷下来，“莲花秘境要开了。”
莲花秘境的铜钟在卯时三刻敲响。
外门弟子们挤在大殿前，望着王谢特肥硕的身影在台阶上晃动。
赤焰纹长袍裹着他发福的身躯。
“都给老夫听好了！”
王谢特一拍石案，震得丹炉里的赤焰兰种子蹦起三尺高。
“宗主不给老夫内门长老之位？行！老夫就从外门带出一群能闯莲花秘境第七层的弟子，让那些老东西瞧瞧什么叫丹道锋芒！”
台下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莲花秘境共九层，每往上一层，灵气浓度暴增十倍，更有上古丹兽镇守。
宗内最高记录是七长老当年的第八层，如今内门精英也只到第六层，王谢特竟要外门弟子闯第七层？
“别给老夫装死！”王谢特胖手指向人群。
“林小婉、华云枫，你二人带队秘境。若七日内没人踏上第七层——”
他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全体去焚心涧采赤焰晶露，每日千滴，直到死！”
华云枫攥紧玉坠，指节发白：“长老，第七层的丹题连内门真传都栽过跟头……”
“闭嘴！”王谢特甩来道赤焰，烧得华云枫发梢卷曲。
“七长老能闯第八层，你们就该闯第七层！”他忽然看向林玄，小眼睛里闪过算计。
“林小婉，别让老夫失望。”
莲花秘境的青铜门在正午时分开启。
门楣上的莲瓣纹泛着冷光，仿佛能吞噬人的神魂。
林玄望着塔顶处显示的“内门精英陆明轩·第六层”——
“师姐，小心。”
华云枫递来瓶赤焰生肌散，目光却躲躲闪闪，显然还没从昨夜的冲击中缓过来。
二十个外门弟子挤在门口，有几个新人已开始发抖。
望着门内翻涌的白雾如同望着虎口。
“怕什么？”林玄忽然开口，幽蓝火焰在指尖一闪而逝。
“跟着我，踩莲纹走。”
华云枫攥着玉坠的手紧了紧，耳尖还泛着昨夜的红：“师姐，这秘境每层都有丹题，传闻第一层是……”
“基础炼药。”林玄头也不回地跨进门。
鞋底刚触到地面，白雾骤然翻涌。
将众人分隔成单独的小房间。
林玄眼前光影一闪，置身于三尺见方的丹房。
石台上摆着三株蔫巴巴的素雪草，丹炉上刻着“凝露成霜”四字。
“基础题。”他轻笑一声，指尖划过鼎沿，幽蓝火焰裹住素雪草。
旁人炼素雪丹需温火三淬，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先用赤焰去杂，再引冰魄灵露封脉。
隔壁传来“砰”的炸炉声，哭嚎穿透墙壁：“草茎没去根！这丹炉怎么不认药材啊！”
林玄摇头，鼎盖掀开。
三枚表面凝着霜花的丹药浮空，丹纹清晰如真雪飘落——
竟是上品素雪丹。
白光一闪，他已站在第二层入口。
身后传来系统提示：“林小婉，第一层通过，耗时两刻。”
第二层的丹房充斥着热浪。
石台上摆着带刺的赤焰果。
华云枫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赤焰果需去刺留瓤，可这刺上的火毒怎么解？”
林玄挑眉，指尖分出两股火焰，阳火焚刺，阴火护瓤。
丹炉内，赤焰果的果肉渐渐凝成红心状。
他忽然开口：“华公子，用冰魄灵露抹炉壁。”
隔壁传来吸气声。
片刻后，华云枫的惊喜溢出墙壁：“成了！中品赤焰融心丹！”
林玄的丹药早已成型，丹纹化作赤焰流转，竟是上品。
白光闪过，他踏上第三层。
第三层的丹房弥漫着腐臭味，石台上摆着三株半枯的还魂草。
这关难住了大部分外门弟子。
连华云枫都在隔壁喃喃：“还魂草需三转凝魂，可这草芯都黑了……”
林玄却一眼看出关键：“草芯虽黑，魂脉未断。”
他指尖火丝如针，挑出草芯内的腐脉。
鼎中突然腾起金雾，将还魂草炼出新生。
“三转还魂丹，成！”他掀开鼎盖，丹药表面竟凝着三缕魂烟。
正是传说中的“三魂显形”。
秘境外，王谢特盯着水镜上的进度条猛地站起：“林小婉第三层耗时半个时辰？陆明轩那小子当年可是卡了三天！”
第四层的丹房分成两半，左半边极寒，右半边酷热。
石台上摆着冰魄草与赤焰花，这是典型的冰火双休丹题。
林玄站在丹炉前，忽然想起清韵长老的冰魄灵脉。
他运转雷火金丹，左掌冰右掌火，竟在鼎中凝成阴阳鱼纹。
“外门弟子炼冰火丹，不是冰僵就是火焚。”他低笑，火焰骤然分化。
“可谁规定冰火不能共生？”
丹炉轰鸣，两枚丹药腾空。
一枚泛着冰棱，一枚裹着赤焰，却在半空相互旋转——
竟是传说中的“两仪共生丹”。
水镜外，内门真传陆明轩捏碎了手中玉杯：“不可能！冰火两仪丹需要金丹期灵脉调和，她一个外门弟子……”
第五层的丹房悬浮着五株不同属性的灵草。
需同时炼化五种灵气。
林玄却想起在古神秘境见过的五行阵。
指尖火丝分成五股，每股缠着不同灵草。
鼎中突然浮现五行方位，五种灵气竟在鼎内自行流转。
“五气朝元，合！”他低喝。
丹药表面浮现五气环绕的纹章，正是五品丹纹的最高境界。
秘境外，负责记录的长老手一抖。
玉简上的字迹都花了：“第五层，林小婉，耗时一天？陆明轩当年卡了半个月！”
第六层的丹房充满血腥气，石台上摆着块带血的兽骨。
这关考的是“以骨炼血”，需从兽骨中提炼精血炼丹。
林玄皱眉，这兽骨分明是上古蛮牛骨，精血早已凝固。
他忽然运转雷火金丹，幽蓝火焰化作细针，刺入骨缝：“精血凝如铁，便用火熔！”
骨粉在鼎中化作血雾，他趁机打入冰魄灵露，血雾竟凝成九转纹路。
丹成时，丹药表面映出蛮牛虚影，正是“骨血同源”的象征。
水镜前，王谢特的胖脸贴在水面上。
口水都快滴下来：“第六层啊！陆明轩那小子耗了半年，她三天就过了？”
第七层的丹房空旷无比。
中央悬浮着巨大的丹炉，炉身上刻着“凝丹成兽”四字。
林玄刚站稳，丹炉突然轰鸣。
传出机械音：“请炼出丹兽，击败镇守赤焰豹。”
他瞳孔骤缩，只见丹炉内浮现出赤焰豹虚影，爪牙间带着四品丹威。
而他需要用丹药凝出同等丹兽。
“赤焰豹，火属性丹兽。”林玄喃喃，指尖划过鼎沿。
“那我便炼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