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风波虽然被铁柱以坦诚和事实强行压了下去,合作社的运营也重新回到了正轨,但铁柱心里清楚,这次危机暴露出的深层问题——尤其是对合作社蔬菜那“超乎寻常”长势的质疑——并未真正消失,只是暂时被压制了。
那位质检负责人临走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询问,像一根刺,扎在铁柱心里。他明白,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水土好、管理到位,但长此以往,这种明显异于常理的“优秀”,必然会引来更多探究的目光。砖爷的警告犹在耳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然而,现实的困境又摆在眼前。与“臻味”的合同像一条逐渐收紧的缰绳,对供应量和品质的要求与日俱增。合作社现有的土地和种植技术,在常规状态下,已经接近产能和品质的极限。下一茬蔬菜的生长周期更短,要求的品质更高,偏偏最近天气有些反常,连续阴雨,光照不足,眼看着苗子长得不如前几茬精神,社员们刚刚建立的信心又开始有些动摇。
“铁柱,你看这苗子,蔫蔫的,能赶上交货吗?”一个老社员蹲在田埂上,忧心忡忡地指着菜地。
“是啊,柱哥,这天气不给力啊!‘臻味’那边可不会听咱们解释天气原因。”李狗蛋也从省城打来电话,语气焦急。
压力如同乌云,笼罩在铁柱心头。他再一次蹲在田埂上,对着那些在阴雨中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菜苗,愁眉不展。常规的方法,施肥、松土、加强管理,效果都有限。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这一茬菜品质下降,甚至影响交货,刚刚建立起来的信誉毁于一旦?
不!绝对不行!
铁柱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摸了摸怀里那块温润(自我感觉)的板砖,意识沉入其中。
“砖爷,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初级植物生长液】,我还有多少积分能换?”
【哼!就知道你要走这捷径!】砖爷冷哼一声,【汝当前积分余额为350。兑换一份【初级植物生长液】(浓缩型)需200积分。是否确认兑换?】
“确认!”铁柱毫不犹豫。相比暴露的风险,眼下保住合作社的信誉和乡亲们的希望更为重要。
【叮!消耗积分200,成功兑换【初级植物生长液】x1(浓缩型)。当前积分余额:150。】
一股比上次更加清晰的、蕴含着奇异生机的冰凉气息,融入铁柱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的感知似乎与脚下这片土地的联系更加紧密了,甚至能隐约“听”到作物秧苗在雨中那微弱而渴望生长的“呐喊”。
兑换完成了,但如何使用,却成了一个新的难题。
上次是夜里偷偷浇灌一小片试验田,还能遮掩。现在合作社规模这么大,两百多亩地,靠他一个人半夜三更去浇灌?累死他也办不到!而且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
必须想一个更稳妥、更隐蔽的方法。
铁柱盯着渐渐沥沥的雨水,忽然灵光一闪!
水!兑在水里!通过合作社统一的灌溉系统!
合作社为了方便管理,已经铺设了初步的管道灌溉系统,水源来自村里那个水质清澈的大池塘。如果能将生长液稀释后,混入灌溉的水源中……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但风险同样巨大!万一浓度控制不好,效果太惊人,或者被人发现他在水源里“加了料”,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次咨询砖爷。
【方法可行。】砖爷难得地没有嘲讽,【此生长液乃系统出品,能量温和,易于稀释扩散,且会自然降解,不留痕迹。只需计算好池塘总水量与生长液稀释比例,便可实现均匀、隐蔽的效果。具体比例,本系统可辅助计算。】
有了砖爷的肯定和技术支持,铁柱心中大定。
他立刻行动起来。先是找了个借口,说接到省城农科院“专家”的指导,需要根据天气情况,在水源中加入一种“营养调节剂”,以增强作物抗逆性,促进根系发育。他刻意将“生长液”包装成一种听起来比较“科学”的农业投入品,以减少社员的疑心。
老支书和几位理事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基于对铁柱的信任,以及眼前菜苗确实需要提振的现实,并没有过多反对。
关键的一步到了——投放。
铁柱选择在夜深人静、雨势稍小的后半夜行动。他独自一人,打着手电,来到村头的大池塘边。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雨点落在水面和树叶上的沙沙声。
他按照砖爷计算好的比例,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浓缩的、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初级植物生长液】,滴入波涛微漾的池塘中。液体入水即化,无色无味,瞬间便与亿万计的水分子融为一体,消失无踪。
做完这一切,铁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后背已经被冷汗和雨水浸透。
第二天,雨停了,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
合作社照常开启了灌溉系统,混合了微量生长液的池水,通过纵横交错的管道,汩汩地流向了每一寸土地,滋润着每一株作物的根系。
奇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以一种相对“温和”但又清晰可见的方式,悄然发生。
原本在阴雨天后有些发黄、孱弱的菜苗,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欲滴,茎秆更加粗壮,叶片更加肥厚舒展。那种蓬勃的生机,甚至比天气良好时更加旺盛!
更令人惊喜的是,一些常见的雨后病害,如霜霉病、软腐病的迹象,竟然没有大面积出现,只有零星的一点,很容易就被控制住了。
社员们惊喜地奔走相告:
“神了!铁柱弄来的那‘调节剂’真管用!”
“你看这菜,蹭蹭地长!比下雨前还精神!”
“还是铁柱有门路,能搞到这种好东西!”
之前的担忧和阴霾一扫而空,合作社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就连之前心存疑虑的老把式,也不得不服气地竖起大拇指:“铁柱这孩子,弄来的东西是真好使!”
王翠花在巡查时,也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长势,她找到铁柱,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铁柱,你那个‘营养调节剂’……到底是什么呀?效果也太好了吧?我咋从来没听说过?”
铁柱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镇定,打着哈哈:“啊,就是……就是省城农科院的最新研究成果,还没大规模推广呢!我托了狗蛋的关系才弄到一点,可贵了!你可别往外说!”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说辞,暂时搪塞了过去。但王翠花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让铁柱知道,这事还没完。
【初级植物生长液】的效果是显着的。这一茬蔬菜不仅顺利度过了恶劣天气的影响,而且最终收获的品质,甚至比前几茬还要好!无论是外观、口感还是营养成分,都让“臻味”的质检员赞不绝口,冷凌月甚至亲自打电话来,对合作社稳定且卓越的供应能力表示了赞赏。
铁柱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看着系统面板上仅剩的150积分,以及未来必然还会遇到的更多、更大的挑战,铁柱感到了深深的紧迫感。
依赖系统的“捷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积分有限,而质疑的风险无限。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种能够“合理解释”这种优异品质的方法,或者,真正掌握不依赖系统、却能持续产出高品质农产品核心技术。
他站在合作社的田野上,看着眼前长势旺盛、生机勃勃的庄稼,心中暗暗发誓:
“砖爷,这生长液是救急的拐棍,不能一直用!我得自己学会跑步!下一步,咱们得在真正的技术上下功夫了!”
【哼!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砖爷的声音带着一丝嘉许,【夯实基础,方为正道!努力赚取积分,解锁更多知识吧,蠢材!】
铁柱握紧了拳头,目光投向远方。系统的帮助让他度过了最初的难关,但未来的路,需要他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一步步踏实地走下去。
而那瓶悄无声息改变了作物命运的【初级植物生长液】,则成了铁柱和砖爷之间,又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