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财带着跟班走了,留下的话却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张铁柱的头顶。
三天,二百块。
这个数字对于家徒四壁的张铁柱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他全身家当只有那二十块,还是之前完成“让村花笑”(虽然是嘲笑)任务得来的。指望系统?那抠门又坑爹的系统,连个像样的任务都不给,商城更是垃圾回收站。指望“翠兰”下金蛋?且不说它怀没怀上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怀了,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巨大的压力让铁柱一夜之间嘴上就起了燎泡。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弄钱的念头,又一个个被自己否定。偷?抢?他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借?村里谁会借给他这个穷得叮当响、还刚惹了祸的小子?李狗蛋?那家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唯一的希望,似乎真的只能寄托在“翠兰”那语焉不详的“有了”上。
他几乎是趴在猪圈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翠兰”的肚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母猪怀孕初期,本就没什么明显特征。
“哼唧~(看什么看?没见过怀孕的母猪啊?)”“翠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意念里带着点娇羞(?)和得意。
“你确定真有了?是……是昨天那野猪的?”铁柱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
“哼!(废话!除了那位威猛……呃,粗鲁的帅哥,还能有谁?本宫感觉不会有错!就是时间太短,还不明显。)”“翠兰”信誓旦旦。
铁柱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点,但随即又揪紧了。就算真怀了,这野猪崽值不值钱?能不能在三天内换来二百块?这些都是未知数。
就在他愁肠百结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令人厌烦的嘈杂声。不是赵有财,但声音同样不善。
“铁柱!张铁柱!滚出来!”
铁柱心里一沉,推开院门,只见以赵有财的侄子赵小栓为首的几个村里游手好闲的青年,正堵在门口,一个个抱着胳膊,斜着眼,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赵小栓,你们要干啥?”铁柱警惕地看着他们。
“干啥?”赵小栓嗤笑一声,用下巴指了指铁柱,“我叔心善,给你三天时间筹钱。但我们哥几个可不能白跑腿吧?昨天的辛苦费,还有接下来三天的‘监督费’,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这分明是敲诈勒索!趁火打劫!
铁柱气得浑身发抖:“我没钱!你们……”
“没钱?”赵小栓打断他,目光猥琐地扫过铁柱全身,最后落在他脚上那双快张嘴的解放鞋上,“我看你这双鞋就挺不错,虽然破了点,但哥几个不嫌弃,拿来抵债也行啊!哈哈!”
他身后的几个青年也跟着哄笑起来,充满了恶意。
铁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屈辱和愤怒像野火一样在他胸腔里燃烧。但他知道,不能动手,对方人多势众,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你们……别太过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过分?”赵小栓上前一步,几乎贴到铁柱脸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你他妈昨天在镇上惹出那么大乱子,害得我们张家沟都跟着丢人!我们没把你绑起来游街就算客气了!赶紧的,把鞋脱了!或者……把你家那头骚母猪牵出来,让哥几个瞧瞧,是怎么个**法,能把野猪都勾引来!”
这话已经带着极大的侮辱性了!不仅侮辱他,还侮辱“翠兰”!
“你放屁!”铁柱再也忍不住,猛地推了赵小栓一把!
赵小栓没料到铁柱敢动手,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他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妈的!敢动手?给我揍他!”
几个青年一拥而上,拳脚如同雨点般朝着铁柱落下!
铁柱虽然常年干活,有些力气,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只能抱着头蜷缩起来,承受着他们的殴打和辱骂。
“打死你个穷鬼!”
“让你他妈嚣张!”
“还敢推栓哥!”
“把你家瘟猪宰了吃肉!”
拳脚落在身上,疼得钻心。但更疼的是心,是那无法反抗、任人欺凌的屈辱感!铁柱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股狠劲在心里滋生。
“哼唧——!!!(住手!你们这些混蛋!敢打本宫的人!)”
猪圈里,“翠兰”看到铁柱被打,发出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它疯狂地撞击着猪圈的围栏,发出“砰砰”的巨响,试图冲出来!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狂暴和护犊子的凶光!
赵小栓几人被“翠兰”这突如其来的发狂吓了一跳,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妈的!这瘟猪还想护主?”
“撞!使劲撞!看你这破圈能撑多久!”
他们非但没停手,反而嘲笑起来,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土块,朝着猪圈里的“翠兰”扔去!
“嗷!”一块土块砸在“翠兰”身上,它吃痛地叫了一声,但撞击围栏的动作更加疯狂!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住手!你们这些天杀的!给我住手!”
是铁柱的爷爷!老爷子听到外面的动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冲了出来,看到孙子被打倒在地,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拐杖就要去打赵小栓他们。
“老不死的!滚开!”赵小栓一把推开爷爷。
爷爷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这一推,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爷爷!”铁柱目眦欲裂,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爷爷,在他倒地前扶住了他。
“爷爷!你没事吧?”铁柱看着爷爷苍白痛苦的脸,心都碎了。
赵小栓几人见差点推倒了老人,也有些心虚,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哼!这次就算了!张铁柱,记住,三天!二百块!少一分,卸你一条腿!我们走!”
撂下狠话,几人扬长而去。
铁柱扶着爷爷,看着他们嚣张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淤青和尘土,又看了看惊魂未定、还在愤怒撞击猪圈的“翠兰”,最后看向怀里喘着粗气、满脸痛苦的爷爷……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坚定,在他眼中凝聚。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赵有财,赵小栓……你们给老子等着!
他小心翼翼地把爷爷扶回屋里躺下,又去查看了“翠兰”的情况,幸好它只是有些激动,没有再次伤到。
做完这一切,他默默地走到院子角落,捡起那把他之前别在腰后的、锈迹斑斑的柴刀。他用袖子,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着刀身上的泥土和锈迹,眼神锐利得像要杀人。
“系统。”他在心里冷冷地呼唤。
【在。宿主有何吩咐?】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
“有没有……能让我快速变强,或者能弄到钱的任务?任何任务都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检索中……】
【触发特殊情境任务:绝境反击!】
【任务内容:在三天期限内,成功筹集到二百元人民币,并确保自身与家人的安全。】
【任务奖励:神豪点数+10,启动资金+100元,特殊物品抽奖机会x1。】
【失败惩罚:系统能量耗尽,进入永久休眠状态;宿主极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或失去重要亲人。】
【备注:此任务为高风险高回报任务,请宿主谨慎对待,善用一切可利用资源。】
系统永久休眠?生命危险?失去亲人?
这失败的代价,沉重得让铁柱几乎窒息!但同时,那丰厚的奖励,也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10点数!100块启动资金!还有一次抽奖机会!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能一举还清债务,还能拥有进一步发展的资本!
“善用一切可利用资源……”铁柱喃喃自语,目光再次投向了猪圈里渐渐平静下来的“翠兰”,以及自己手里这把被擦得泛起一丝冷光的柴刀。
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退缩,而是充满了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与算计。
赵有财,你不是要钱吗?
“翠兰”,你不是说有崽了吗?
好!那老子就跟你们赌这一把!
他提起柴刀,别回腰后,大步走出了院子。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后山,而是——村长家。
他要去问问,这野猪崽,到底能值多少钱!如果值钱,他就豁出脸皮去,提前找村长或者信得过的人家借钱,用未来的猪崽做抵押!
如果……不值钱,或者“翠兰”根本没怀……
那么,他腰后的柴刀,或许就该饮血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他张铁柱,从来就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赵有财的挑衅,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倔强和狠劲。这场围绕着二百块巨债的争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