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城的夯土墙在春日暖阳下蒸腾着泥土的潮气。城墙之内,早已不复当初的混乱与萧条。第一期建设的喧嚣尘埃落定,留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却又亟待完善的轮廓。袁大山站在新落成的议事堂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片他亲手参与规划、众人用血汗浇灌出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木屑、铁锈、新翻泥土以及远处灶间传来的食物香气,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于“建设”的味道。
内心oS (袁大山):基础有了,但远远不够!乱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亡!教育、军工、商贸、农业……四轮驱动,一个都不能瘸!全面发展才是硬道理!
他的视线首先投向城东那片相对安静的区域。那里,原本几间稍显完好的旧屋被清理出来,围起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此刻,阵阵稚嫩而参差不齐的诵读声正从里面飘出,如同初春枝头冒出的嫩芽,虽微弱,却充满了向上的力量。那是潜渊城的第一座正式学堂。
学堂内,光线透过新糊的窗纸,柔和地洒在略显粗糙的原木桌椅上。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坐得笔直,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却亮晶晶地追随着前方那道素雅的身影。白素雅今日未穿惯常的素净医袍,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浅青色布裙,乌发依旧用那支乌木素兰簪简单绾起。她手持一根削磨光滑的木棍,指着挂在泥墙上的一块用木炭涂抹过的平整木板,上面用清晰有力的笔划写着几个大字:天、地、人、潜、渊。
“天地人,是我们生息的根本。潜渊,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城池。”白素雅的声音清越而温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认识这些字,才能读懂告示,才能记录药方,才能看懂地图,才能……更好地守护我们的家。”她耐心地引导着孩子们一遍遍跟读,纠正着发音。角落里,甚至坐着几个眼神热切的年轻妇人,她们抱着更小的孩子,也努力地跟着默念,手指在膝盖上笨拙地划动。
内心oS (袁大山):(看着素雅专注的侧影)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光有勇武的士兵不够,得有一代代识文断字、明白事理的新血!素雅主管最合适,她的耐心和威望无人能及。这些种子,将来都是潜渊的栋梁!
学堂的朗朗书声,很快被城西方向另一种更为铿锵有力的声音所覆盖——那是密集而富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如同潜渊城强劲的心跳。
袁大山大步流星地走向扩建后的铁匠工坊区。原本狭小破旧的棚子已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几座高大宽敞、用粗大原木和厚实夯土垒砌而成的工坊。巨大的风箱在几个壮汉的合力拉扯下,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将炉膛内的火焰鼓动得炽白耀眼,热浪扑面而来。火星如同狂舞的金色萤火虫,在弥漫着汗味、煤烟味和铁腥味的空气中飞溅。
张三铁赤着精壮的上身,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珠和细小的烫伤疤痕。他正挥舞着一柄分量惊人的大锤,每一次砸落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铛!”声,精准地锻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胚。在他身边,几个徒弟和招募来的新铁匠,有的在反复锻打矛头,有的在淬火,有的在精心打磨着初具雏形的环首刀刀身。角落里,堆放着几副用熟铁片和厚牛皮尝试铆接的简易胸甲,虽然粗糙,却闪烁着冷硬的防御光泽。
“城主!”张三铁看到袁大山,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搭在肩上的破布擦了把汗,声音洪亮,“您看!这批环首刀,俺们改进了淬火的法子,用的是东头老泉眼的冷水,反复锻打的次数也加了!保证比上次的更韧更利!”他拿起一把半成品,屈指在刀身上一弹,发出清越悠长的嗡鸣。
袁大山接过刀,入手沉重,刀身线条流畅,寒光隐现。他仔细审视着刃口和刀背的厚度比例,点了点头:“很好!张大哥,刀矛是我们的爪牙,甲胄是我们的鳞片!质量就是兄弟们的命!农具那边也不能落下,春耕在即,锄头、犁铧,要结实耐用!”
内心oS (袁大山):军工是命脉!没有锋利的爪牙和坚固的鳞甲,潜渊就是一块肥肉!张三铁这技术宅加拼命三郎的组合,真是捡到宝了!得想办法再搞点好铁料……武器升级和农具普及,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离开热浪滚滚的铁匠铺,袁大山转向城南一处新开辟的区域。这里相对安静,几间简易的棚屋充当了仓库和交易点。周一木正带着几个机灵的年轻人,清点着几辆简陋骡车上装载的货物:成捆的、散发着咸腥气的粗盐,几把新打制的柴刀和锄头,还有一些妇人们编织的草席、草鞋。
“周先生,这次去‘灰石集’,怎么样?”袁大山问道。
周一木捋了捋山羊胡,眼中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精光,低声道:“回城主,还算顺利。用盐和铁器开路,比预想的受欢迎。换回了三车粮食,主要是豆子和黍米。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种子,素雅姑娘点名要的。还有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几块黄澄澄的硫磺和一小包硝石,“按您的吩咐,从几个行脚商人手里高价换来的,量不多,但开了路子。”
“很好!”袁大山眼睛一亮,“粮食是根本,药材是保障,这些硫磺硝石更是关键!下次可以带些我们晒的干菜、腌肉试试水。记住,安全第一!宁可不做,也不能暴露潜渊的位置和虚实。”
内心oS (袁大山):商业是血液!光靠自给自足不行,必须流通起来!盐和铁器是硬通货,能换来急需的物资。硫磺硝石……这可是未来的大杀器!周一木老成持重,让他负责商贸最稳妥。慢慢来,先在边缘地带建立信任,形成小循环。
最后,袁大山走向城外的田野。经过一冬的休整和初春的翻耕,大片新开垦的土地已经初具规模。田埂被修整得笔直,引水渠纵横交错,将琴山流下的溪水引向四方。许多青壮和妇孺正在田间忙碌,播种、覆土。
在一处田头,袁大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老农孙石头。他正蹲在地上,捧着一把新领到的麦种,眉头紧锁,嘴里念念叨叨。旁边站着几个年轻后生,脸上带着犹豫和不解。
“孙伯,怎么了?”袁大山走过去问道。
孙石头见是城主,连忙站起身,黝黑的脸上满是沟壑,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固执:“城主,您说这‘选种’,要挑饱满的、没虫眼的,俺懂!可这‘轮作’……好好的地,种了一季麦子,不让接着种,非要种豆子?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地力……俺看这地肥着呢!”
袁大山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手中捻了捻,又示意孙石头也感受一下。“孙伯,您是老把式,您看这土,是不是比刚开出来那会儿,颜色浅了点,捏起来也没那么油润了?”
孙石头仔细捻了捻土,脸色微微一变。
“麦子耗地力厉害,连着种,地就‘累’瘦了,长不出好庄稼,还容易招虫害。”袁大山耐心解释,“种一季豆子,豆子的根瘤能养地,豆秆豆叶翻进地里也是好肥料。这叫‘休养’,让地缓口气。明年再种麦子,保管比今年长得更旺!您看那边划出来准备种豆子的地,是不是去年种过麦子的?”
孙石头顺着袁大山指的方向看去,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土,沉默了半晌,最终闷闷地点了点头:“城主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行,俺听您的!试试!”他转身对那几个后生挥挥手,“愣着干啥?按城主说的,这块地,种豆子!仔细点!”
内心oS (袁大山):农业是根基!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搞建设、练精兵!靠天吃饭的老经验要尊重,但更先进的耕作技术必须推广!轮作、选种、堆肥……一点一滴积累,才能保证粮食的稳定产出。孙石头这样的老农信服了,推广起来就容易多了。
夕阳西下,将潜渊城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学堂里,白素雅领着孩子们唱着简单的歌谣,歌声稚嫩却充满希望;铁匠铺中,锻打的火花依旧飞溅,为这座城锻造着锋利的爪牙;南门的小集市安静下来,周一木正借着最后的天光记录着账目;田野里,辛勤的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扛着农具踏上归途,谈论着新种下的希望。
袁大山站在初具规模的城墙上,俯瞰着这片在他和众人手中一点点改变的土地。耳边是夯土号子、读书声、打铁声、算盘声、农人的笑语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最动听的“筑城大业”交响乐。
内心oS (袁大山):(豪情与压力并存)教育在发芽,军工在淬火,商贸在萌芽,农业在深耕!这才是真正的筑城!每一步都艰难,但每一步都踏在实处!潜渊的根基,正在这汗水与智慧的交织中,一点点变得坚不可摧!路还长,但只要方向对了,就不怕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