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的初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许昌城的朱甍碧瓦。
这座被曹操经营多年的帝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寂静,仿佛连城墙都在屏息等待新时代的到来。
寅时三刻,厚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声中缓缓开启。
玄甲骑兵列队而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惊醒了这座沉睡的皇城。
为首的特制马车上,袁大山负手而立,玄色常服外罩着猩红斗篷,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座象征着天下权柄的城池。
【这就是许昌啊。】
他在心中暗自感叹,【比电视剧里气派多了。当年在工地上搬砖的时候,哪能想到有一天会以主人的身份走进这里。】
街道两侧,百姓们跪伏在地,偷偷抬眼打量着这支传说中的“潜渊军”。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支让曹操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雄师,军容整肃,竟无一人左顾右盼。
更令他们惊奇的是,在军队中段,竟有一支由女子组成的文官队伍,她们身着统一的素色官服,神情自若地记录着什么。
“看,那就是传说中的凤主麾下的女官。”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她们在邺城时,就让那些贪官污吏闻风丧胆。”
“这下许昌城要变天喽……”
袁大山的目光掠过街边的商铺民居,注意到不少人家门前都悬挂着简易的白色布条——这是白素雅特意嘱咐的暗号,表示这些是提前归附的百姓,需要特别保护。
这个细节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琴琴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未央宫前,汉帝刘协早已率领文武百官在殿外等候。
这个二十出头的天子,身穿厚重的朝服,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微微颤抖。
当他看到袁大山从容不迫地走来时,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险些被自己的衣摆绊倒。
“臣,袁大山,叩见陛下。”
袁大山依足了礼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却不失恭敬。
刘协慌忙上前虚扶:
“爱、爱卿平身。爱卿讨逆有功,朕心甚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袁大山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天子身后的群臣。
这些昔日曹操麾下的谋臣武将,此刻个个低眉顺目,不敢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稍作停留——贾诩垂首站在角落,仿佛要与廊柱融为一体;
程昱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满宠则面无表情,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贾文和啊……毒士之名,如雷贯耳。】袁大山心中冷笑,【可惜,我身边有琴琴、如梦,用不着你这把双刃剑。】
“陛下,”袁大山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曹操虽败,然天下未定。臣请暂领丞相之职,总揽朝政,以安天下。”
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刘协嘴唇动了动,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老臣,却发现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最终,他只能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准。”
朝会草草结束。
袁大山在百官复杂的目光中,率先走出大殿。
早已等候在外的周一木立即上前,低声道:
“主公,丞相府已经清理完毕,各处要隘均已换防。”
“很好。”袁大山点头,“让武二石驻守城外大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特别是皇宫的守卫,一定要用我们的人。告诉将士们,对陛下要保持尊敬,但若有人借陛下之名图谋不轨……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袁大山这才迈步走向曹操昔日的丞相府——如今已换上“袁府”的匾额。
府门前,两尊石狮被擦洗得干干净净,只是狮身上几道深刻的刀痕,无声诉说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激战。
府内陈设依旧,只是原先悬挂曹操诗作的地方,换上了白素雅亲笔所书的“民为邦本”四个大字。
袁大山伸手轻抚那熟悉的笔迹,眼神柔和了一瞬。
“主公,”柳如梦呈上一份名单,“这是愿意归顺的旧臣名录。贾诩称病在家,程昱请求致仕,满宠愿继续执掌刑狱……”
袁大山接过名单,随手翻了翻:
“贾诩给他个太中大夫的闲职,俸禄照发,但不必参与朝会。程昱准他致仕,赐金百两,以示优容。满宠……让他暂领原职,派李九虎去做他的副手。”
“另外,”他补充道,“给周一木加卫将军,总领许昌防务;武二石为前将军,驻守城外大营;李丽丽领少府,总揽宫中用度;张娇娇任司隶校尉,负责许昌治安。”
柳如梦会意一笑。
这些安排,既安抚了旧臣,又确保了核心权力牢牢掌握在潜渊系的将领手中。
午后,袁大山独自一人走进丞相府的议事厅。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曹操离去时的模样:
巨大的沙盘上还插着代表各路军马的旗帜,书案上摊开的地图墨迹未干。
他在那张紫檀木大椅上坐下,手指抚过扶手上被摩挲得光滑的纹路。
【这就是曹操发号施令的地方啊。】
他环视四周,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官渡之战时,他就是坐在这里,指挥千军万马与袁绍对决的吧?】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处痕迹上——那是炭火盆长期放置留下的焦痕。
想象着曹操曾在这里与谋士们围炉夜话,纵论天下,他不禁哑然失笑。
起身踱步到书案前,他注意到案角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文书。
最上面是一份尚未完成的《求贤令》,曹操那熟悉的笔迹写道:
“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
【曹孟德啊曹孟德,】他轻声自语,【你至死都在寻找人才,可曾想过最终会败在一个农民工手中?】
他信步走出议事厅,在相府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经过一处偏僻的院落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孩童的读书声。
推门而入,只见十几个孩子正跟着一个老儒生诵读诗书。
见到他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继续。”袁大山温和地摆手,在一个空位上坐下。
老儒生战战兢兢地继续授课,讲的竟是《诗经》中的《黍离》。
当他讲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时,声音不禁哽咽。
袁大山静静地听着,待课程结束,他才开口:“先生为何伤感?”
老儒生跪地泣道:“丞相恕罪。老朽见这诗中描写周室倾覆,不禁想起如今天下……”
“起来吧。”袁大山扶起老人,“天下纷争百年,百姓流离,我深有体会。但请先生相信,从今往后,孩子们读这首诗时,不必再流泪了。”
他环视着那些稚嫩的面庞,声音坚定:“我会让他们生活在一个不需要为战乱哭泣的时代。”
离开书院时,夕阳已经西斜。
袁大山重新回到议事厅,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柄的椅子上坐下。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望着宫城内连绵的殿宇,几个宫女正小心翼翼地清扫着积雪,见到他的身影,慌忙跪地行礼。
这一刻,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穿越之初在黄巾乱兵中挣扎求生,与白素雅在流民中的初遇,潜渊城的一砖一瓦,官渡战场上的血火交织……最后定格在眼前这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
他缓缓坐回那张椅子,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复杂的弧度。
有感慨,有自豪,也有几分如梦似幻的恍惚。
“老子一个农民工……”
他摸着椅子上精致的雕花,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也有今天!”
窗外,暮钟响起,惊起一群寒鸦。
许昌城华灯初上,一个新的时代,就在这个来自未来的农民工手中,正式开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