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计划”紧锣密鼓地推进着。苏晚晚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陀螺,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她亲自面试并筛选了新的掌柜和一批伶俐的女店员,将“云香阁”里里外外彻底翻新,换上了雅致神秘的深蓝色调装修,连招牌都重新制作,用飘逸的字体写着“云容斋”三个字,取“云想衣裳花想容”之意,比原先那个俗气的“云香阁”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新店员的培训、新产品的打样、包装的定制……每一项都需要她亲自过问、把关。为了确保“星辰”系列口脂的色泽和质地能达到她理想中的效果,她几乎整日泡在临时充当研发工作室的后院里,与请来的老匠人反复调试配方,连裙摆沾染了各色颜料也浑然不觉。
这日,她正拿着一盒刚调制出来的“夜阑”色口脂小样,对着日光仔细查看其细腻度和饱和度,眉头微蹙,总觉得还差了点意思。
“娘娘,”新提拔的、负责原料采买的年轻管事赵明躬身站在一旁,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办事利落,头脑灵活,是苏晚晚从一众应聘者中亲自挑选出来的。他见苏晚晚不满意,便提议道:“城南新开了一家胡商铺子,据说有些海外来的稀有颜料和香料,质地极佳,或许可以一试?小的下午便去寻来看看?”
苏晚晚闻言,眼睛一亮。新原料?说不定能有意外之喜!
“太好了!赵管事,你下午就去看看,若有合适的,不论价格,先带些样品回来!”她抬起头,因为找到了新的可能性而露出欣喜的笑容,那笑容明媚生动,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期待,在春日暖阳下格外晃眼。
赵明被这笑容晃得心神一荡,连忙低下头,耳根微红,恭敬应道:“是,小的定当尽力!”
两人一个专注于产品改进,一个想着为主子分忧,都未察觉,不远处的月洞门下,一道玄色身影已不知立了多久。
萧景玄下朝回府,本想直接去书房,鬼使神差地绕到了内院,远远便看见后院那边人影晃动,似乎很是热闹。他信步走来,恰好将方才苏晚晚与那年轻管事相视而笑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的脚步顿住了。
苏晚晚今日为了方便做事,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鹅黄色棉布裙,未施脂粉,头发也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因为忙碌,鼻尖还沁出细小的汗珠,看起来……鲜活又生动,与平日里在他面前那副或恭敬或狡黠的模样截然不同。
而她对那个年轻管事露出的笑容,更是毫无防备,灿烂得有些……刺眼。
萧景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度。他抱着手臂,倚在月洞门边,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低着头、耳根泛红的年轻管事身上。
【……这小子,话是不是太多了点?】一个冰冷的心声突兀地在苏晚晚脑海中炸响。
苏晚晚正准备再叮嘱赵明几句细节,被这突如其来的心声吓了一跳,猛地转头,正好对上萧景玄那双深邃难辨的眸子。他站在那里,玄色常服衬得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平静无波,但苏晚晚却清晰地“听”到了那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汹涌。
【……看他作甚?】见她看过来,萧景玄的心声更冷了几分,【本王在这里。】
苏晚晚:“……” 她好像……闻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连忙收敛神色,上前几步行礼:“王爷。”
赵明和院中其他人也这才发现王爷驾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哗啦啦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
萧景玄没理会他们,目光依旧落在苏晚晚身上,语气平淡:“在做什么?”
“回王爷,妾身正在调试新口脂的配方,赵管事说城南新来了胡商,有些稀有原料,妾身便让他去寻些样品来看看。”苏晚晚如实回答,心里却有点打鼓。他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赵管事?叫得倒挺顺口。】萧景玄心下冷哼,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赵明,那眼神让赵明感觉后颈发凉,仿佛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
“嗯。”萧景玄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转身便走了。
留下苏晚晚和一院子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王、王妃娘娘,”赵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脸色发白,“王爷他……小的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苏晚晚看着萧景玄消失的方向,又回想了一下他那明显不对劲的心声,一个荒谬的念头渐渐浮上心头。
他……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那可是杀伐果决、冷面冷心的宸王萧景玄!会因为她和手下管事多说了两句话就吃醋?怎么可能!
她甩甩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对赵明安抚地笑了笑:“无事,王爷只是路过。你下午照常去办事便是。”
“是,是……”赵明连声应下,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以后在王妃面前汇报工作,一定要言简意赅,眼神绝对不乱瞟!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二天一早,苏晚晚刚用完早膳,福伯便面色有些古怪地前来禀报。
“娘娘,负责原料采买的赵明赵管事……家中老母忽染急症,他方才递了辞呈,说要回乡侍疾,已经……已经离府了。”
“什么?”苏晚晚愣住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忽然老家母亲病了?这么巧?
她下意识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但赵明辞呈都递了,人也走了,她也不好再追究。
“既如此,便按规矩结算工钱,再额外支十两银子给他,算是本妃的一点心意。”苏晚晚吩咐道。
“老奴明白。”福伯躬身退下,转身时,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只有他知道,今天天还没亮,王爷就吩咐了下来,找个由头,把那个“话多”的赵管事调走,越远越好。于是,赵明就“被”老家母亲病重,需要立刻返乡了。
苏晚晚看着福伯离去的背影,又想起昨日萧景玄那反常的态度和冰冷的心声,那个荒谬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而且这次,更加清晰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盛开的蔷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花瓣,唇角慢慢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难道……真的醋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外表冷酷的王爷,内里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有趣得多啊。
看来,她这条咸鱼的王府生活,除了赚钱,似乎还能挖掘出点别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