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转过整三十道弧光,云峰的身影仍未踏回宫门。甜宝守在屋顶的老位置,起初还会支着下巴数云影,后来指尖攥皱了衣角,脚边落满了风干的桂花,耐心便像被风吹散的糖屑,一点点化了。
“云峰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她蜷在屋脊上,声音裹着委屈的颤音,“甜宝给你留的葡萄干都要糊了……”话没说完,眼泪就砸在青瓦上,碎成小水花。
身后忽然传来轻响,田景足尖点过屋顶,衣袂带起一阵风,稳稳落在她身旁。见妹妹满脸泪痕,他忙将人搂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哭什么?云峰许是路上耽搁了,办完正事定会回来的。”
甜宝在哥哥怀里蹭了蹭眼泪,忽然眼睛一亮:“我去玉华山找神仙老祖!他肯定知道云峰哥哥在哪!他一只鹿,能有什么事?”
“胡闹!”田景瞬间绷紧了肩,声音都提了几分,“忘了上次去后山,你差点被狼叼走?若不是我和外公及时赶到……”
甜宝吐了吐舌头,趁着哥哥说话的空当,身形一晃便瞬移到了院心。她其实也不知道玉华山在东在西,不过是随口寻个念想罢了。
回头,甜宝朝哥哥做了个鬼脸,就回到屋里,她指尖凝起微光,对着墙面催动界环。淡蓝色的结界波纹里,慢慢显露出一个碗口大的洞——这次看得真切,洞那头是片绿油油的瓜田,圆滚滚的西瓜卧在藤叶间,油亮的皮上还沾着水珠。
“冬天怎么会有西瓜?”甜宝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贴上结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或许我打开的是另一个国度?”
大运国从没人种过这东西,上次吃还是前世了,她想伸手摘一个,可界洞就那么碗口大,西瓜太大出不来。
“看得见吃不着,急死个人!”她跺了跺脚,又试着催动灵力,想把界洞撑大些。可指尖刚用力,就听见洞那头传来细碎的响动,一双葡萄般圆亮的眼睛,正透过洞口朝她这边眨。
甜宝愣了愣,试探着挥了挥手。下一秒,就听见妇人的喊声划破瓜田:“老头子!猴子又来偷瓜了!快拿竹竿赶!”
那些“葡萄眼”瞬间慌了,有只猴子抱着个西瓜挡在洞口,毛茸茸的爪子还朝她摆了摆,接着便一溜烟跑没了影。甜宝看着空荡荡的洞口,忍不住笑出声:“这猴子,还怕我被人发现?”
她摸出布包里的银子,对着洞口轻轻一抛。银锭子穿过结界,“当啷”一声落在瓜田的泥地上,正好砸在一双布鞋上。
“老婆子!你看!”老汉捡起银子,声音都在发抖,“瓜地里有银子!莫不是那些猴子偷了瓜,良心不安,送钱来了?”
“还有还有!那边还有个大元宝!”老妇人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甜宝趴在墙根,对着洞口脆生生喊:“老爷爷老婆婆,这些钱够买西瓜啦!别难为那些猴子,它们也只是饿了。以后它们来拿瓜,钱都我来给!”
这话一出口,瓜田那头瞬间没了声响。老两口你看我我看你,满地黄沙的瓜田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奶娃娃的声音飘在风里。
“老婆子,这……这莫不是遇到神仙了?”老汉攥着银子,手还在抖。
老妇人也觉得蹊跷,却舍不得丢下银子,拉着老汉匆匆收拾了东西,连竹竿都忘了拿,快步往家走。
墙后的甜宝听着脚步声远了,忍不住对着界洞里的瓜田咧嘴笑——给猴子解了围,这趟结界没白开。
田埂上的风裹着瓜田的甜香,甜宝盯着那片绿油油的瓜田,圆溜溜的眼睛都快粘在滚圆的西瓜上了。馋虫在肚子里直打转,她忽然拍了下脑门——对啊,还有贝贝和小鼠呢!
小手朝半空一挥,两道身影“嗖”地出现。小鼠揉着眼睛,贝贝的小爪子还沾着空间里的露水,异口同声道:“小主人,又有新任务啦?”每次被从空间里拉出来,准没闲着的时候。
甜宝踮着脚指向瓜田,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亮闪闪的小刀,声音里满是期待:“你们去把西瓜切成小块,从田埂的结界洞里递进来!”话还没说完,贝贝和小鼠的目光早被那些顶着绿纹的西瓜勾住,口水都快滴到衣襟上,拔腿就要往田里冲。
“等等!”小鼠忽然停住脚,晃着圆脑袋反问,“小主人,你有空间为啥不直接收啊?手一伸一挥,瓜不就全进去了?”
这话像道闪电劈进甜宝脑子里,她拍着大腿跳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兴奋得一把抱住小鼠,脸颊蹭得它毛毛乱飞,“小鼠你太聪明了!我爱死你啦!”一旁的田景看得无奈,自家妹妹为了口吃的,这模样活像只护食的小松鼠,哪还有从前半分安静?他轻咳一声:“甜宝,不可贪心。这西瓜是人家老农卖钱的生计。”
甜宝立马转过身,小胸脯一挺:“哥哥放心!我知道农民伯伯辛苦,肯定不白拿!”话音落,她小手朝瓜田轻轻一扬——原本满田的西瓜瞬间少了大半。
瓜田那头,老夫妇吓得腿都软了。老妇人攥着衣角,声音发颤:“老、老伴,这是神仙收瓜吧?可那银子……好像不太够啊……”老爷爷连忙捂住她的嘴,朝四周作揖:“神仙要就拿!这银子已经多过平时卖的了,别惹神仙生气!”
“老爷爷、老奶奶,我不是神仙,是来卖瓜的。”甜宝的声音隔着结界飘过去,又扔出个沉甸甸的金锭子,“东边的瓜留给你们吃,西边的给山上的小猴子,剩下的我买啦。这金锭够不够?不够我再拿!”
金锭“咚”地落在老夫妇脚边,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跪地磕头:“谢谢神仙!谢谢神仙!”抬起头四周还是没有人影,只剩风卷着瓜叶沙沙响。
结界一收,甜宝拉着田景钻进空间。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眼睛一亮——西瓜堆得像座小山,绿油油的皮泛着光,甜香满溢。贝贝正围着瓜山转圈圈,琢磨着怎么摆才整齐;小鼠更直接,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爪子都快碰到瓜皮了。
甜宝捡起个最大的西瓜扔给小鼠,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小鼠,这次全靠你!不然我还傻乎乎让你们切瓜呢!”贝贝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小脑袋也低了下去。田景看出它的委屈,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还竖起大拇指:“我们贝贝的功劳也大着呢!连皇爷爷的病都能治好,比谁都厉害!”
贝贝的耳朵“唰”地竖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田景,小尾巴欢快地晃了晃,立马凑到瓜堆旁,帮着小鼠一起整理起来。空间里的风,都裹着甜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