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盯着方唐,眼神冰冷无比,足足定格了半分钟。
他胸腔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像一团无法扑灭的野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方唐刚才的一连串质问像一根尖锐的钢针,精准地扎进他的软肋。
那些话字字诛心,戳破了他刻意回避的真相,让他既羞又怒,却偏偏找不到半分反驳的余地。
可越是这样,赵虎心里的火气就越盛。
他下意识将所有祸端都归咎到方唐身上。
若不是这个方唐一再纵容,那个叫陈榕的孩子怎么敢如此无法无天?造成现在乱哄哄的局面。
没错,方唐就是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是纵容“魔童”作恶的帮凶。
“很好。”
赵虎突然勾起嘴角,发出一声冰冷的冷笑。
“你在西南,就是这样一直纵容那个孩子,无视组织纪律,不服从上级安排,才让他彻底魔化,捅伤了人,又害死了龙战。”
他猛地抬起手,指着方唐的鼻子,对着周围的龙炎队员厉声喝道。
“来人,把他抓起来!接受军事审判!我倒要看看,到了审判庭上,面对所谓的‘铁证’,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我要让你为自己的纵容付出代价!”
“我不是罪人!”
方唐猛地抬头,眼底充满熊熊怒火取代,声音陡然拔高。
他心里憋着一股郁气。
一股对不公的愤怒,一股对真相被掩盖的无力,还有一股对自己未能护住无辜孩子的愧疚。
他身为审判长,毕生信条就是维护正义、坚守公道,经手过无数案件,从未徇私枉法。
可如今,却要被冠上“包庇罪”接受审判。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是对他毕生信仰的践踏。
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低头。
他没做错,错的是那些为了一己私欲牺牲他人清白、践踏正义的人,错的是那些用“组织”“大局”当挡箭牌,行迫害之事的人。
“没必要你们动手抓我!”
方唐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我自己走!”
说完,他挺直了原本微弯的脊背,像一株饱受风雨却依旧坚韧的青松,没有丝毫畏惧,朝着那些油彩脸队员径直走了过去。
方唐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眼神锐利如炬,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那目光太过炽热、太过坚定,像百瓦特的白炽灯,直直地照进人心底。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
沿途的龙炎队员们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没人敢与他对视。
他们不清楚这个审判长对还是错,只是觉得,他坦荡荡的样子,让人无法逼视。
这份矛盾让他们备受煎熬,面对方唐坦荡的目光,只剩下深深的愧疚,只能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一条路。
队员们纷纷后退,形成一条笔直的通道,没人敢上前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唐一步步往前走。
他的背影孤独却挺拔,带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让在场的民众都忍不住沉默,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另一边,情人岛的岛屿之中。
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老猫和穆医生正疾步穿行。
两人都神色匆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老猫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脸上的刀疤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愈发狰狞,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军刀,刀刃上还残留着之前打斗的痕迹。
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耳朵竖起,留意着任何细微的声响。
多年的雇佣兵生涯让他养成了高度警觉的习惯,哪怕是在看似平静的密林里,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旁边的穆医生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似乎生怕有人追上来。
两人一路沉默,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林间的寂静。
穆医生心里的焦虑越来越重。
他们已经在林子里找了很久,别说陈榕的人影,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没有脚印,没有衣物碎片,甚至没有一丝血迹。
一想到那枚生物炸弹的威力,他就忍不住心里发怵。
中心温度足以熔化金属,一个八岁的孩子,就算再厉害,在那样的爆炸中,恐怕也很难存活。
“你确定,小萝卜头掉落在这里?”
穆医生揉了揉眼睛,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和难以掩饰的焦虑。
“而不是……被炸得七零八落了?”
穆医生转头看向老猫,眼神里满是担忧。
老猫摇了摇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还有一丝欣赏。
“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这孩子不简单,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指尖蹭到脸上的泥土,让那张本就狰狞的脸更显狼狈。
想起之前与陈榕交锋的场景,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苦笑。
“你看,我现在都成光棍司令了。”
“之前我带的手下,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跟着我在刀尖上讨生活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老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却更多的是认可。
“结果呢?全被他设计收拾了,要么被他爆头,要么被他砍头,现在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还特别会变通,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生机。就凭这一点,他就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死在生物炸弹里。”
“在爆炸之前,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
老猫放慢脚步,眉头微微皱起,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
“他当时趴在炸弹上,动作很快,手指灵活得不像个孩子,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能隐约看到,他已经破坏了炸弹里面的核心线路,还悄悄改造了结构。”
“那玩意儿,充其量……已经不是炸弹了。”
“不是炸弹?”
穆医生愣了一下,脸上满是疑惑,脚步也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难道是别的东西?一枚已经启动的生物炸弹,怎么可能被改造成别的东西?他还是徒手的情况下。”
“最多就是个简易升降器,跟热气球差不多,只不过速度比热气球快多了,更像是一个紧急逃生装置。”
老猫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佩服。
“可惜当时他动作太快,周围又太乱,我没看清楚具体怎么改的,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用来同归于尽的。”
他看着穆医生不解的眼神,补了一句。
“他那种人,惜命得很,而且目标明确,绝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他大闹婚礼是为了救他母亲,抢军功是为了给父亲讨公道,这些都没做完,他怎么可能轻易去死?”
“你倒是说得轻松。”
穆医生盯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和焦虑,甚至还有一丝责备。
“他要是真死了,第五部队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看,你又急?急什么?”
老猫瞥了他一眼,语气笃定得让人无法反驳。
“我说这孩子命大,就一定死不了。我老猫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不会错。”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有无奈,有佩服,还有一丝不甘。
“这小子,手段多得惊人,在黑网早就火了。你平时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上,不关注这些,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头。”
“黑网?”
穆医生皱了皱眉,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会在黑网出名?黑网那些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身怀绝技的狠角色,怎么会认可一个孩子?”
在他看来,黑网是成年人的战场,充斥着杀戮与交易,就算陈榕实力很强,但是,陈榕不是黑网那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里立足,更别说出名了。
“别小看他。”
老猫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他在黑网的代号,可比我的响亮多了,人气也高得离谱,不少人都想招揽他,还有人专门悬赏抓他,可惜至今没人能成功。”
“你知道他的代号是什么吗?”
老猫卖了个关子,看着穆医生好奇又急切的样子,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苦笑,还有一丝被“克星”拿捏的憋屈。
“我叫老猫,他叫天猫——飞天的猫。”
“飞天的猫?”穆医生重复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
“这代号是什么意思?是说他跑得特别快?”
“不止是跑得快。”
老猫摇了摇头,解释道。
“意思就是,他像猫一样灵活,身体柔韧性极强,能在各种复杂的环境里穿梭自如;像猫一样难抓,警觉性高,总能提前察觉到危险,巧妙脱身。”
“还能像鸟一样‘飞天’,擅长利用各种工具制造逃跑机会,神出鬼没,没人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压制我的意思吧……”
说着,老猫想起他们老猫雇佣兵团几次被陈榕压制的场景,心里就忍不住憋屈。
“我之前想抓住他,都布好了天罗地网,结果被他找到漏洞,不仅成功脱身,还反过来收拾了我的手下,简直是我的克星。”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看中他,想要拉他入伙啊……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不想他死,我还想和他一起联手,打造最强老猫佣兵团……”
“少废话!”
穆医生不耐烦地打断他,心里的焦虑丝毫未减,反而因为老猫的铺垫变得更加急切。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他既然不在这荒岛上,那到底在哪里?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瞎找吧?”
他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树木密密麻麻,根本分不清方向,心里越来越没底。
“这情人岛面积不小,密林更是错综复杂,再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别说找到陈榕,我们自己都可能迷路,到时候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
“不在荒岛……”
老猫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大腿,节奏均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回忆着爆炸时的每一个细节。
陈榕改造炸弹的动作、爆炸时的气流方向、火光的位置、声音的传播距离,还有情人岛的地形布局、码头的位置、婚礼现场的方位,以及陈榕之前的行踪轨迹。
陈榕之前大闹婚礼,目的是为了救母亲林欣,绝不会轻易离开情人岛。
还有,陈榕一直想拿回被抢走的军功,想让父母团聚。
这份执念一直支撑着陈榕,对方不可能半途而废。
最关键的是,陈榕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心思缜密,既然敢启动炸弹,就一定有后续的计划。
也就是说……
过了足足半分钟,一道灵光闪过,老猫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卧槽!我知道他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