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墨绿色的身影如同受惊的林鼠,飞快地远离了翡翠岛的范围,直到完全感受不到那株强大植物魔物的威慑性气息后,才敢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后剧烈喘息,心有余悸。
他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精英探员,只是一个常年混迹于边境林地、靠着狩猎和偶尔替苔木镇富商跑腿打听消息为生的老练猎人,名叫卡根。
他眼神好,脚步轻,对这片林子熟,偶尔能发现些别人找不到的珍贵药材或猎物踪迹,在小镇上也算小有名气。
他之前之所以没有被晨隆发现,一是晨隆比较疲惫。
二是他实在是弱的,压根没有被晨隆当作威胁感知的价值。
今天他本是追踪一群罕见的月光麋鹿,却意外撞见了那场林间血斗,以及之后更加诡异的一幕——那只趴在少女肩头的、从未见过的白色小兽,竟然能用石头精准地打退凶恶的“血狼”佣兵团!
这简直闻所未闻!
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这消息或许能卖个好价钱”的念头,让他壮着胆子远远跟上了那离开的少女。
然后,他就遭遇了更恐怖的事情——那片被所有老猎人和冒险者视为绝对禁地的、由那株可怕的“舞裙妖花”统治的区域!
那株食人花可是这片森林边缘的噩梦!
多少不信邪的、想抄近路的、或者试图去采集它周围稀有药材的家伙,都没能再回来!
卡根自己就曾远远见过它用藤蔓轻易绞杀一头壮年黑熊!
苔木镇的人都知道,宁可绕三天的远路,也绝不能靠近那个死亡区域!
可是……那个少女就这么抱着她的“宠物”,如同散步一样走了进去!
而更让卡根魂飞魄散的是,那株恐怖的“舞裙妖花”非但没有攻击她们,反而像是臣服的守卫一样,对着他这个试图靠近的跟踪者发出了致命的警告和驱赶!
“该死的……这…这怎么可能?!”卡根喘匀了气,脸上毫无血色,比刚才被佣兵追杀时还要惊骇,“那女孩是什么人?那只白色小兽又是什么怪物?她们……她们竟然能驯服‘舞裙妖花’?!!”
他不敢再靠近了。
小命要紧。
但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他觉得自己不能当没看见。
犹豫再三,卡根决定返回苔木镇。
他甚至不敢直接把消息卖给来历不明的人,怕惹祸上身。
但他可以……把这事当成奇闻异事,在酒馆里“不小心”说漏嘴,看看镇上那些见多识广的老家伙或者偶尔路过的冒险者会有什么反应。
当天晚上,苔木镇那家唯一的、总是闹哄哄的小酒馆里。
喝得有点上头的卡根,果然开始“大嘴巴”了。
“……嘿,你们是没看见!就那么点个小东西,白的,跟个大雪貂似的,唰唰几下,石头扔得比矮人弩炮还准!‘血狼’那帮杂碎,手腕、膝盖、鼻梁骨……哎呦喂,那叫一个准!屁滚尿流就跑了!”他比划着,唾沫横飞。
酒客们起初只当他又在吹牛,哄笑起来。
“得了吧卡根!又吹!还雪貂扔石头?你怕是喝了假酒了吧!”
“就是!‘血狼’那帮人可是狠角色,能被一只貂打跑?”
卡根急了,猛地一拍桌子:“骗你们我以后打到的猎物全都烂地里!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后来!那姑娘抱着那小白貂,直接进了‘舞裙妖花’的地盘!”
喧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了一下。
所有本地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舞裙妖花”的凶名,在这里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你……你看清楚了?真进去了?”一个老猎人声音有些干涩地问。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而且……”卡根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后怕和神秘,“那妖花……那妖花没吃她们!反而像是……像是在给她们看门!还对我放毒花粉!我他娘差点就回不来了!”
“嘶——”酒馆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如果说之前扔石头打跑佣兵还能勉强用“奇特的魔法生物”来解释,那驯服“舞裙妖花”就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那玩意是出了名的只有杀戮本能,根本无法沟通驯化!
“老天……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某个传奇德鲁伊?”
“或者是披着人皮的远古精灵?”
“那只白貂……会不会是什么神使?”
消息就像投入池塘的石子,虽然没激起滔天巨浪,但也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在苔木镇这个小小的边陲之地慢慢传开了。
版本越传越歪,但核心都围绕着“神秘少女驯服了森林噩梦”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这些传言,自然也飘进了老玛莎的杂货铺。
正在擦拭柜台的玛莎夫人听到酒客们的议论,手微微一顿。
她想起了那天那个气质不凡的姑娘和那只极其特别的、让她心里发毛的“冷爪”。
再结合卡根说的“精准投掷”、“驯服舞裙妖花”……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了然。
她大概猜到了卡根看到的是谁了。
能驯服那种怪物的存在,绝对不是她能招惹的。
“哼,一群蠢货,议论这种存在,小心惹祸上身。”她低声骂了一句,决定彻底闭紧嘴巴,以后万一那姑娘再来,一定要更加客气,甚至……白送点东西都行,只要别得罪了她。
然而,传言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沉默而停止。
它还在小镇和过往的零星旅人中小范围地流传着,虽然暂时还没引起太大波澜,但“驯服舞裙妖花的神秘少女”这个名号,已经悄然在苔木镇及其周边区域传播开来。
而在翡翠岛营地,晨隆和艾拉对小镇上的风波一无所知。
晨隆在经过一夜的休息和能量吸收后,状态恢复了大半。
艾拉则已经在新换来的兽皮上写写画画,继续攻克古代传送阵的难题。
那双来自猎人卡根的、充满震惊与畏惧的目光已经消失,但由他引发的、关于“神秘驯花者”的传言,却已经开始在人类世界的边缘慢慢发酵。
他们的隐居生活,注定无法永远平静。
而现在,他们身上又多了一层令人敬畏的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