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再多言,一步跨出,身影如影随形般逼近夜柔,手掌抬起,直取她眉心。
此刻的他,已失去耐心。
在实力和神魂差距极大的情况下,强行夺取魂血并非不可,陆离还只是凡人时,便曾被六元子这样做过,如今他也可以对凡人之身的夜柔做到。
夜柔却连头都没抬,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你若真动手,那我现在就放弃破禁。”
“我会自断神魂,毁了自己,等俞妙妙一行杀来,我们一同死在这。”
她缓缓道出,言语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就准备好的事。
“你不要怀疑我,陆离。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陆离脚步一顿,盯着她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闪。
夜柔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手指从禁制符纹上移开,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哀色。
“你说过,不能让任何人掌控你的命运,”她低声说,“我也是。”
“为什么……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她语调轻柔,像是在劝一个迷途的孩子,又像是在自语。
陆离眼神一动,心中却无波。
“你不必做出这副模样。”
他的声音很淡,却冷得刺骨,“你能迷惑得了幽,却骗不了我。”
夜柔听罢,沉默片刻,低低一叹:“铁石心肠,莫过于此。”
“我的确不会让你死。”
陆离低声开口,“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一团诡异的魂焰在他掌中升腾,漆黑如墨,微微颤动,如同活物,带着令人心神发颤的压迫感。
夜柔身体顿时一僵,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惊惧之色。
这股力量,她认得。
正是那噬魂术,大梦世界里陆离曾用此术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在她内心留下了阴影。
“你!”
但是很快,她便再次咬牙瞪着他,怒火压过了惧意。
她腾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陆离。
“你来吧!”
“喜欢折磨人是么?那你便折磨死我吧!我们,今日,便……玉!石!俱!焚!”
她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咬得死死的,像是要咽下这口气,也像是把自己往死里逼。
陆离也皱起眉头,头疼得很。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倔。
活脱脱一头牛。
“真要杀她?”
陆离心中暗思,“她若死了,这造化鼎的禁制就破不了……”
他不是没想过动用鬼雾,以鬼雾目前的能力,吞噬残缺残缺禁制尚可,对这类完整的却毫无办法。
更别说,大殿之外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若再拖延下去,结果便是功败垂成。
造化鼎的真灵血,那是他此行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若真要杀她,后续的结局,只能是舍弃真灵血,自己退出大殿利用鬼雾去寻找其他残缺玉门内的机缘了。
两难之间,陆离站在那里,噬魂术在掌中轻轻跳动,仿佛也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决断。
“陆离,我今天就不妥协你哪怕一点!”
夜柔声音发颤,但眼中却没有一丝退让,“你以为谁都怕你?我不怕!就是不怕!我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你得学会尊重别人,信任别人,别再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也不要再孤身前行……”
她一步步逼近,带着倔强:“我们可以是合作关系,可以是朋友……”
话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一句转得很重,像是咬牙说出来的:“但,绝不可能是主仆关系,我绝不会当你的附庸!”
她深吸口气,眼神清亮而坚定,
“我可以发誓,只要我掌控了整座宫殿的禁制,得到了造化鼎,我立刻就把里面的真灵血全部交给你,这座宫殿你所需要的所有机缘玉门,我都会尽力替你一一破解!”
“你再想想,是要当我夜柔的朋友,还是敌人。”
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泪水啪地就掉了下来,像个委屈的小姑娘,又倔又不肯低头,也像是一个委屈向情郎撒气的小女人。
陆离面色古怪,盯着她看了两息,仿佛抓住她话语中的破绽,忽地开口:
“你想要自己掌控整座宫殿,想要自己得到造化鼎?
这东西……不是造化古族的圣女信物么?你得来何用?”
夜柔眼神顿时一缩,刚才的柔弱瞬间收起,瞪着他说:“这重要吗?你不是要真灵血么?管我这么多做什么?你难道喜欢我不成?”
说着,竟一把抹掉眼泪鼻涕,再次瞪过来。
陆离头更疼了,沉默半晌,长叹一声。
“……行吧。”
他收起掌心的噬魂术,语气淡淡:“我们便做……朋友……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你掌控整座宫殿,还需要多久?”
夜柔还在抽噎,肩膀一抖一抖的,但手已经重新按上了阵眼:“最多一个时辰。你帮我挡住他们,别让人进来。”
她转身继续破阵,背影看起来依旧娇小瘦弱,但那倔强像是钉在地上一样,谁也挪不走。
“此女之前曾说需要三日,如今不过一日多便能成了,此女的话,真是真假参半……”
陆离心中暗道,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一沉,转过身去。
他虽没有再用正面的手段掌控此女,但实际上,鬼雾早就隐藏在附近了,若是此女真的生出异心,她不过区区凡体,动念之间,便可一击封喉。
“一个时辰么?”
陆离轻声重复一句,转身走出大殿深处,再次来到战场前方。
他目光扫了一圈,眉头不由皱紧。
局势比刚才更棘手了。
幽与裘道藏依旧缠斗不休,彼此杀招频出,一时难分高下。
而另一边,柳剑和赵元却不乐观了,两人被俞妙妙压制到下风。
俞妙妙不愧是古族的准圣女,即便失去了造化灵气,依旧强得离谱。
她手中的灵器一件接一件,每一件都极其精妙,一出手就打得两人疲于应付。
若不是两人联手,怕是早就被她打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