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杀戮残剑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淡金色的杀气像漏气的气球般往外泄，李无桀的眼前开始发黑，七窍流出的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青石砖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已经枯竭到了极致，连清心剑诀都快运转不动，全靠一股不服输的意志硬撑着。
对面的周岩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混着尘土往下淌，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山岳虚影凹陷得越来越深，土黄色的真气波动越来越弱，可他依旧死死盯着李无桀，眼神里满是“再撑片刻就能赢”的执拗。
“不行了！李师兄快撑不住了！”台下有弟子哭喊道，“周师兄也快力竭了，这要是两败俱伤，太不值了！”王二抱着刘老三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对方肉里，嗓子早就喊哑了，只能徒劳地挥动着拳头。
看台上的萧长老急得直跺脚，伸手就要掠上台，却被宗主死死拽住。“等等！”宗主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无桀，声音都在颤抖，“你看他的眼神！没有绝望，只有专注！他在找破局的法子！”
萧长老一愣，定睛看去——李无桀虽然浑身是血，可眼神却异常明亮，像两簇不灭的火焰，正死死锁定着山岳虚影的每一处细节。他的脑海里，正疯狂运转着太玄经的要诀——那是系统最初赠予他的基础功法，看似普通，却藏着“洞察万物破绽”的至理。
“万物皆有隙，刚则易折，柔则易屈……”李无桀的意识越来越集中，周围的喧嚣、身体的剧痛都被他抛到了脑后，眼里只剩下那座厚重的山岳虚影。太玄经的悟性被他发挥到了极致，山岳剑势的每一缕真气流动、每一处力量分布，都像慢镜头般在他脑海里清晰呈现。
“找到了！”
李无桀的眼神突然一凛——在山岳虚影的左下方，有一处极其细微的真气波动异常！那处的波动比其他地方快了一丝，而且每次山岳剑势发力时，那里都会隐隐颤抖一下——正是对应周岩左肋旧伤的位置！
之前周岩催动“磐石护心”时，这处破绽被厚重的真气掩盖，可现在他全力催动圆满境界的山岳剑势，旧伤的隐痛让他不自觉地减弱了那处的真气输出，虽然只是一丝，却逃不过太玄经的洞察！
可新的问题来了——他现在真气枯竭，就算知道破绽，也没有力量发起攻击。而且山岳剑势厚重无比，就算集中力量攻击破绽，也会被周围的真气抵消。“怎么办？”李无桀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了另一门功法——系统奖励的乾坤大挪移！
乾坤大挪移，不在于强攻，而在于引导、借力！
“周师兄！你真以为我破不了你的剑势？”李无桀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摄人的锐气，“你这山岳剑势，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外强中干！”他故意扭动身形，装作要攻击山岳虚影顶部的样子，同时将仅存的一丝杀气全部引向那里。
周岩果然上当！他以为李无桀要攻击剑势最凝练的顶部，想都没想就调动左下方的真气去支援——那里的真气本就因为旧伤而薄弱，这么一调动，破绽瞬间扩大！
“就是现在！”
李无桀眼中精光爆射，右手猛地松开龙吟剑胚，左手快速结出乾坤大挪移的印诀。他没有去硬抗山岳剑势，反而将杀戮剑势仅剩的杀气化作一道细丝，顺着山岳剑势的真气流动，朝着左下方的破绽钻去——这是乾坤大挪移的精髓，借对方的力，攻对方的破绽！
“嗯？”周岩突然感觉到左肋旧伤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低头一看，只见那道淡金色的杀气丝正顺着自己的真气流动，疯狂侵蚀着左下方的剑势节点！“不好！他在借我的力破我的势！”周岩大惊失色，想要撤回真气补救，可真气一旦运转起来，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收不回来！
“乾坤大挪移·转！”李无桀低喝一声，左手印诀一变，那道杀气丝突然炸开，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缩，像一把钻头，疯狂钻刺着破绽处的真气节点。同时，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龙吟剑胚上——这是最后的底牌，用精血暂时催动剑胚的力量！
“嗡——嗷！”
龙吟剑胚被精血激活，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前沉寂的金色流光再次泛起，龙纹清晰可见，一股比之前强三倍的龙威席卷全场，擂台上的碎石屑被龙威震得悬浮起来，连周岩的山岳虚影都剧烈颤抖了一下！
“这是……精血催剑！”看台上的大长老猛地站起来，眼神里满是震惊，“这孩子为了赢，竟然不惜损耗精血！”萧长老却笑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值得！你看周岩的剑势，已经乱了！”
周岩确实乱了！龙威的震慑让他的真气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左下方的破绽彻底暴露出来，土黄色的真气像决堤的洪水般往外泄。他想要重新凝聚剑势，可李无桀根本不给机会！
李无桀纵身一跃，右手重新握住龙吟剑胚，将清心剑诀、杀戮剑势、乾坤大挪移的力量，还有龙威的震慑，全部融合在一起。他的身形在空中扭曲变形，与龙吟剑胚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极致的血线——那是精血、杀气与龙威交织的颜色，快到极致，连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嗤嗤”的锐响！
“人剑合一！他竟然领悟了人剑合一！”玄尘长老失声大喊，“这可是金丹修士才能完全掌握的境界，他一个炼气后期竟然能初步领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岩看着那道刺目的血线，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拼尽最后一丝真气，将山岳虚影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左下方，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可山岳剑势的破绽已经被打开，真气紊乱不堪，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
“以点破面·一剑破岳！”
血线精准地刺中了山岳虚影左下方的破绽！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噗”的一声轻响，就像针扎破了气球——厚重如山的山岳虚影，竟然从破绽处开始层层碎裂，土黄色的真气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不——！”周岩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体被剑势破碎的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擂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体内的真气已经彻底枯竭，旧伤的疼痛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而那道血线刺穿山岳虚影后，势头不减，径直朝着周岩的面门射去！速度快到极致，台下的弟子们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李无桀的身形重新凝实，握着龙吟剑胚，剑尖稳稳停在周岩的眉心前——距离眉心只有一寸，剑刃的锋芒已经刺得周岩的皮肤微微发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擂台上的两人，连呼吸都忘了。王二和刘老三张大了嘴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看台上的长老们也都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输了？”周岩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眼神里充满了茫然，随即化作深深的敬佩。他笑了，笑得很坦然，也很畅快：“我输了……输得心甘情愿。炼气后期破我筑基后期的圆满剑势，李师弟，你比我强。”
李无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收回了龙吟剑胚。剑胚上的金色流光渐渐褪去，龙威也消散了，重新变回了那柄不起眼的黑色铁剑。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赢了！李师兄赢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演武场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王二和刘老三疯了似的冲上台，一左一右扶住李无桀，哭得像个孩子：“李大哥！你赢了！你真的赢了！”其他弟子也涌了上来，把擂台围得水泄不通，嘴里喊着“李师兄牛逼”“杂役天才天下第一”的口号，声音震得整个青云宗都能听见。
裁判长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用尽全力喊道：“八强战第一场，李无桀胜！成功晋级四强！”
“好！好！好！”宗主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拍着萧长老的肩膀，“萧老鬼，你捡到宝了！这孩子的剑道天赋，比当年的你还高！”萧长老捋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是我捡到宝，是青云宗捡到宝了！”
周岩被弟子扶起来，走到李无桀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李师弟，你的‘以点破面’和人剑合一，让我受益匪浅。之前我总觉得剑势越厚重越好，却忘了‘刚则易折’的道理。这场比赛，我输得值！”
李无桀喘着气，对他拱手：“周师兄承让。你的山岳剑势也让我明白了，‘稳’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若不是你旧伤的破绽，我未必能赢。”他没有隐瞒，这是对对手的尊重。
周岩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左肋的旧伤！难怪你一开始就攻我左肋！好小子，心思真细！”他拍了拍李无桀的肩膀，语气真诚：“以后你就是外门弟子的榜样，谁要是敢看不起杂役弟子，我第一个不饶他！”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的敌意早已消散，只剩下英雄惜英雄的敬佩。台下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欢呼声更响了——既有对李无桀胜利的庆祝，也有对周岩坦然认输的敬佩。
李无桀被王二和刘老三扶下擂台时，才感觉到浑身的剧痛。精血损耗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虎口的伤口还在流血，肩膀的骨头也隐隐作痛。可他的心里却异常畅快，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势”的理解，又上了一层楼。
之前他的杀戮剑势，只懂“凌厉”“嗜血”，可经过这场战斗，他明白了“势”不仅可以强攻，还可以借力、引导、以点破面。太玄经的洞察、乾坤大挪移的引导、杀戮剑势的凌厉，三者融合在一起，让他的剑势变得更加灵活、更加多变，不再是单一的杀伐。
“李大哥，我们带你去疗伤！”王二扶着李无桀，就要往医馆走。萧长老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瓶：“不用去医馆，这里面是‘凝神复气丹’，能快速恢复你的真气和精血，比医馆的草药管用十倍。”
李无桀接过玉瓶，刚要道谢，就被萧长老按住肩膀。萧长老的眼神异常严肃：“无桀，你这次赢了周岩，名气会更大，但也会引来更多的觊觎。尤其是你的龙吟剑胚和人剑合一的境界，肯定会被其他宗门的探子盯上。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
“弟子明白。”李无桀点头，他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之前他隐藏实力，就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这次为了赢周岩，不得不暴露了不少底牌。
“还有。”萧长老压低声音，“你的以点破面和人剑合一，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示。这两种手段，已经触及到了金丹境界的门槛，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对你不利。”
李无桀心中一凛，连忙道谢。他刚要离开，就被周岩叫住了。周岩递给李无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这是《山岳剑势心得》，是我修炼多年的感悟，里面有我对剑势‘稳’的理解，或许能帮你完善你的剑势。”
李无桀接过小册子，心里感动不已——这可是周岩的心血结晶，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了他。“周师兄，这份大礼……”
“别客气。”周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修炼多年，一直卡在剑势圆满的瓶颈，始终无法突破到金丹境界。你的以点破面点醒了我，或许我以后可以走‘刚柔并济’的路子。这本心得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李无桀郑重地收下小册子，对周岩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周师兄。日后若是有需要，李无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回到小院后，李无桀服下“凝神复气丹”，盘膝坐在床上修炼。丹药的药力很快发挥作用，枯竭的真气开始快速恢复，精血的损耗也在缓缓弥补。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从剑势僵持到找到破绽，从借力引导到以点破面，每一个环节都清晰无比。
他拿出周岩的《山岳剑势心得》，仔细翻阅起来。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每一页都写满了周岩对“稳”的理解，还有不少关于剑势防御的细节。李无桀越看越入迷，将山岳剑势的“稳”融入到自己的杀戮剑势中，原本凌厉的剑势，多了一丝沉稳的底蕴。
“原来势的本质，是力量的凝聚与运用。凌厉是势，厚重是势，刚柔并济也是势……”李无桀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剑势正在发生质的变化，虽然还没突破到圆满境界，却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
窗外，王二和刘老三正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李无桀修炼。演武场的欢呼声还在隐隐传来，“杂役天才李无桀”的名号，已经彻底响彻了整个青云宗，甚至连山下的城镇都有所耳闻。
而在青云宗的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对着一块水晶球汇报：“大人，青云宗出现一个炼气后期的弟子，能领悟人剑合一，还持有一柄疑似上古剑胚的神兵，已经击败了筑基后期的外门首席。”
水晶球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哦？有点意思。密切关注他的动向，若是有机会，把剑胚和人都带回来。若是不行，就……”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狠厉，“杀了他，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黑衣人恭敬地应道：“是，大人。”
李无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沉浸在对“势”的感悟中，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凝练，杀戮剑势也越来越完善。他知道，这场艰难的胜利，不仅让他晋级了四强，更让他的剑道之路，拓宽了一大步。至于四强赛的对手是谁，又会有怎样的挑战，他并不担心——经历了与周岩的生死对决，他的信心更足了，就算遇到金丹初期的对手，他也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