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雾来客
雨丝像缝衣针般斜斜扎进窗棂,在玻璃上洇出蜿蜒的水痕。林墨把最后一箱书搬进阁楼时,积灰的木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潮湿,像是有谁在他看不见时,往他脸上泼了半杯冷水。
“吱呀——”
身后的木门突然自行转动半寸,穿堂风裹挟着泥土腥气灌进来,吹得墙角蛛网簌簌发抖。林墨猛地回头,只看见楼梯口悬着的灯泡在气流中轻轻摇晃,昏黄的光晕里浮尘翻飞,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自嘲地笑了笑,弯腰继续整理那些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线装书。作为民俗学研究生,他对这些记载着各地奇闻异事的古籍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这次导师推荐他来这座位于秦岭深处的古镇做田野调查,说是镇上保留着许多明清时期的民俗资料,对他的毕业论文大有裨益。
镇子叫“魇镇”,光听名字就让人心里发毛。林墨拖着行李箱在雨里走了三个小时才找到住处,是镇东头一栋闲置的老宅,房东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收房租时塞给他一把黄铜钥匙,只说了句“晚上别开西窗”,便佝偻着背消失在雨幕里。
阁楼西墙果然有扇雕花木窗,窗棂上糊着的棉纸已经泛黄发脆,隐约能看见窗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影子。林墨按老太太的嘱咐没去碰它,转身将注意力放回那些古籍上。
当他翻开一本封面写着《魇镇杂记》的蓝布封皮旧书时,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书页间夹着的一张泛黄的宣纸飘落下来,上面用毛笔字画着奇怪的符号,符号中央是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看起来像是某种符咒。
“这是什么?”林墨捡起宣纸仔细端详,符咒边缘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镇物成形,怨气不散,三更开窗,阴阳相见。”
他正看得入神,阁楼的木地板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楼下跺脚。林墨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老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谁?”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楼下没有回应。
也许是老鼠吧,他这样安慰自己,重新低下头去看那张符咒。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宣纸上时,却发现符咒中央的人形轮廓似乎比刚才清晰了一些,隐约能看出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形状。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他清楚地记得刚才看到的明明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人形轮廓又恢复了模糊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吱咯吱”声,像是有人踩着楼梯往上走。楼梯是老旧的木梯,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正慢慢向阁楼靠近。
林墨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握紧手里的黄铜钥匙,紧张地盯着通往楼梯的木门。门板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一张扭曲的脸。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林墨能感觉到门外有人,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他死死盯着门把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幻听时,门板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手印,五指张开,像是刚刚有人按在上面。
手印是潮湿的,边缘还在慢慢晕开水渍,和他额角刚才感受到的冰凉潮湿一模一样。
林墨吓得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木箱,里面的古籍散落一地。门外的“人”似乎被惊动了,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上楼,而是慢慢下楼,最终消失在一楼的方向。
直到确认楼下彻底没了动静,林墨才虚脱般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他低头看向散落在脚边的古籍,其中一本翻开的书页上,赫然印着“魇镇三大忌:夜不开西窗,晨不扫落叶,午不晒衣物”的字样,墨迹像是刚写上不久,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墨突然想起老太太的嘱咐,下意识地看向西窗,却发现糊在窗棂上的棉纸不知何时破了个洞,洞里似乎有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第二章:槐下阴影
天蒙蒙亮时,林墨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惊醒。他猛地从地板上坐起来,发现自己昨晚竟然抱着那本《魇镇杂记》睡着了。阁楼里弥漫着清晨的薄雾,西窗的棉纸破洞处透进微光,窗外的老槐树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祥和,仿佛昨晚的惊魂一夜只是个噩梦。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窗边。破洞边缘的棉纸已经干透发脆,他小心翼翼地凑近洞口向外看,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树干上缠着几圈红绳,树下散落着一些烧过的纸钱灰烬。
“这树有问题?”林墨皱起眉头,民俗学知识告诉他,在树上缠红绳、烧纸钱通常是为了安抚某种“东西”。他正想看得更仔细些,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树干上有个深色的印记,像是有人长期靠在那里留下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开门声。林墨心里一紧,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只见房东老太太佝偻着背走进院子,手里端着一个装满清水的木盆。她径直走到老槐树下,将盆里的水泼在树根处,嘴里还念念有词。
林墨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老太太说的是当地方言,他只能隐约听懂几个词:“……莫怪……新来的……规矩……”
老太太泼完水,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黄纸符,用石头压在树根处,这才转身离开。林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心里的疑惑更甚,这老太太的举动分明是在祭拜什么,可她祭拜的究竟是树神,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决定去镇上打听一下情况。简单洗漱后,林墨锁好老宅的门,沿着青石板路向镇中心走去。魇镇比他想象的还要古朴,两旁的房屋都是青砖黛瓦的老式建筑,有些墙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黄土。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老母鸡在悠闲地踱步,整个镇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走了约莫十分钟,林墨终于在街角看到一家开着门的杂货铺。铺子门口挂着褪色的幌子,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正坐在竹椅上抽旱烟。
“大爷,您好。”林墨走上前去打招呼。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吐出一口烟圈:“新来的?”
“嗯,我是来做调查的学生,住镇东头的老宅。”林墨点头说道。
老头的脸色微微一变,抽旱烟的动作顿了顿:“那宅子……你也敢住?”
“怎么了?那宅子有问题吗?”林墨追问。
老头没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他身后:“你是外地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以后晚上别出门,特别是别靠近镇西头的乱葬岗。”
“乱葬岗?”林墨心里一动,“大爷,您能跟我说说这镇子的事吗?还有我住的那栋老宅,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老头犹豫了一下,磕了磕烟锅:“魇镇以前不叫这名,叫‘安福镇’。后来出了桩怪事,镇里开始接二连三地死人,死法都一样,都是在梦里被什么东西掐死的,脸上还带着笑。后来来了个道士,说镇上有厉鬼作祟,得用特殊的法子镇压,这才改名叫‘魇镇’。”
“那我住的老宅呢?”
“那宅子以前是镇上首富张家的,后来张家一夜之间死光了,说是被厉鬼缠上了。从那以后,那宅子就一直空着,晚上经常有人听见里面有女人哭的声音。”老头叹了口气,“小伙子,我劝你还是赶紧搬走,那地方邪乎得很。”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难怪昨晚感觉不对劲,原来是凶宅。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民俗资料,越是诡异的地方可能越有价值。
“谢谢大爷提醒,我会注意的。”林墨谢过老头,又在镇上转了转,买了些日用品,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回到老宅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西窗的破洞照进阁楼,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林墨放下东西,正准备做饭,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光斑里有个黑色的影子在移动。
他猛地回头,光斑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当他转回头时,那影子又出现了,这次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个模糊的人形影子,正慢慢地向他靠近。
林墨吓得心脏狂跳,他抄起身边的扁担,紧张地盯着光斑。影子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出是个女人的轮廓,披头散发,身形佝偻。就在影子快要走出光斑范围时,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老槐树的枝叶哗哗作响,光斑瞬间消失,影子也不见了踪影。
林墨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他走到窗边向外看,只见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背对着他,身形和光斑里的影子一模一样。女人缓缓地转过身,林墨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空洞洞的,嘴角却向上咧着,露出诡异的笑容。
林墨吓得猛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他再次看向窗外时,老槐树下空空如也,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这才意识到,老头说的没错,这宅子确实邪乎得很。而那个女人的影子,恐怕就是传说中缠上张家的厉鬼。
第三章:镇物玄机
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覆盖住魇镇的每一个角落。老宅里没有电灯,林墨点了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阁楼的一角,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阴冷。
他坐在桌前,摊开那张从古籍里掉出来的符咒,反复研究着上面的符号。白天在镇上打听时,杂货铺的老头说魇镇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镇上有很多用来镇压邪祟的“镇物”,这些镇物形态各异,有的是石头,有的是树木,还有的是一些奇怪的摆件。
“镇物成形,怨气不散……”林墨喃喃自语,难道符咒上说的“镇物”指的就是这些用来镇压邪祟的东西?可镇物怎么会“成形”呢?
他拿起那本《魇镇杂记》,继续往下翻看。书中记载着魇镇的各种民俗传说,其中一段引起了他的注意:“魇镇多异术,以物镇邪,久则物有灵。灵聚则形显,怨气附之,即成魇祟。”
林墨恍然大悟,原来魇镇的镇物因为长期吸收怨气,竟然慢慢有了灵性,甚至能形成具体的形态,变成害人的魇祟。而他住的这栋老宅里,恐怕就有这样的镇物。
他站起身,开始在阁楼里仔细搜寻。老宅的阁楼积满了灰尘,角落里堆放着许多破旧的家具和杂物。林墨一边咳嗽一边翻找,希望能找到所谓的“镇物”。
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里,他发现了一尊巴掌大小的木雕。木雕的材质像是阴沉木,摸上去冰凉刺骨,上面雕刻着一个女人的形象,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和他傍晚在窗外看到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林墨拿起木雕仔细观察,发现木雕的底座刻着一些和符咒上相似的符号。他心里一动,将木雕和符咒放在一起比对,发现底座的符号和符咒边缘的符号完全吻合。
“难道这就是镇物?”林墨喃喃自语,他试着将木雕翻转过来,发现底座背面刻着一个“张”字,显然是张家的东西。
就在他握住木雕的那一刻,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木雕女人的手指尖竟然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
林墨吓得赶紧把木雕扔在桌上,指尖的刺痛感却越来越强烈,还伴随着一阵冰凉的麻木。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发现指尖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血洞周围的皮肤正在慢慢变黑。
“不好!”林墨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魇镇杂记》里说的,有些邪异的镇物会通过伤口侵入人体,吸取人的精气。他赶紧跑到水缸边,用清水冲洗手指,可那黑色的印记却丝毫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阁楼里的煤油灯突然“滋”的一声,火焰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林墨抬头一看,只见墙壁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影子,那影子和木雕上的女人一模一样,正缓缓地向他靠近。
影子越来越近,林墨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猛地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可当他转回头时,却发现桌上的木雕不知何时已经立了起来,木雕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滚开!”林墨抄起桌上的油灯,朝着木雕砸了过去。油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煤油洒了一地,绿色的火焰瞬间燃起,照亮了整个阁楼。
在火光的映照下,林墨看到木雕女人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大,原本巴掌大小的木雕转眼间就变成了真人大小,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伸出干枯的手指向他抓来。
林墨吓得转身就跑,他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尖笑声。他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直到冲出老宅的大门,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林墨回头看向老宅,只见阁楼的窗户里透出绿色的火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在窗前晃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上大麻烦了。那个木雕镇物已经成形,变成了真正的魇祟,而且看样子是缠上他了。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墨警惕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正朝着他走来,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腰间挂着一个八卦镜。
“这位道长……”林墨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迎了上去。
道长打量了他一眼,皱起眉头:“你身上有很重的邪气,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林墨连忙把刚才的遭遇告诉了道长。道长听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惹上的是魇镇最厉害的镇物之一,张家的‘怨女木雕’。这木雕吸收了张家满门的怨气,早就成了气候,一般的法子对付不了它。”
“那怎么办?道长,您一定要救救我!”林墨焦急地说道。
道长沉吟片刻:“想要镇压它,必须找到克制它的东西。魇镇有三大镇物,分别是张家的怨女木雕、李家的镇魂镜和王家的锁魂链。这三样镇物相生相克,也许镇魂镜能克制怨女木雕。”
“镇魂镜在哪里?”
“李家早就败落了,镇魂镜不知所踪。不过我听说,李家的老宅就在镇西头,也许能在那里找到线索。”道长指了指西边的方向,“天黑了,那里不安全,你明天天亮再去吧。我这里有张护身符,你拿着,能暂时护住你。”
道长递给林墨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林墨接过符纸,感觉一股暖流从符纸上传来,身上的寒意顿时减轻了不少。
“谢谢道长。”
“不用客气,你好自为之。”道长说完,转身离开了。
林墨握着护身符,看着老宅窗户里的绿色火光,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找到镇魂镜,不然自己迟早会死在那个怨女木雕手里。
第四章:镜中鬼影
第二天一早,林墨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老宅的客厅里,身上盖着一张薄毯。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拿着护身符回到老宅,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谁啊?”林墨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杂货铺的老头。
“小伙子,你没事吧?昨晚我看见你家阁楼着火了。”老头一脸担忧地问道。
林墨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连忙跑到阁楼一看,只见地上的煤油已经干涸,那个怨女木雕静静地躺在角落里,身上的绿光已经消失,看起来和普通的木雕没什么两样。
“我没事,谢谢大爷关心。”林墨松了口气,看来道长的护身符真的起作用了。
老头打量了他几眼,欲言又止:“小伙子,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李家的镇魂镜,其实早就被王家的人拿走了。”
“王家?”林墨心里一动,“大爷,您知道王家的事?”
“哎,说起来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老头叹了口气,“王家以前是魇镇的大户,专门做棺材生意。后来王家出了个败家子,把家产都败光了,还把李家的镇魂镜拿去当了。现在王家的老宅就在镇北头,早就荒废了。”
林墨谢过老头,心里有了主意。既然镇魂镜可能在王家老宅,那他就去王家老宅找找看。
吃过早饭,林墨带上护身符和那本《魇镇杂记》,动身前往镇北头的王家老宅。王家老宅比张家老宅更加破败,院墙塌了大半,门口的石狮子缺了只耳朵,荒草已经长到半人高,看起来阴森可怖。
林墨拨开齐腰的杂草,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正屋的门板早已腐朽,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哀鸣。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林墨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屋里仔细搜寻起来。
正屋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几把缺腿的椅子,墙角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林墨走到木箱前,发现箱子没有上锁。他屏住呼吸,轻轻掀开箱盖,里面装满了泛黄的旧账本和一些零散的铜钱。
“难道不在这里?”林墨有些失望,他翻遍了账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镇魂镜的线索。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壁上挂着一面布满灰尘的铜镜。铜镜很大,边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林墨心里一动,走过去用袖子擦去镜面上的灰尘。
铜镜被擦干净后,露出了光亮的镜面。林墨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疲惫和恐惧。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影!
林墨吓得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转回头看向铜镜,镜中的人影依然存在,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面色惨白,正死死地盯着他。
“是你!”林墨认出那是怨女木雕化成的魇祟,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护身符,手心全是冷汗。
镜中的女人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他的身后。林墨犹豫了一下,再次回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可当他转回头时,却发现镜中的女人已经走出了镜面,正站在他的身后!
林墨吓得魂飞魄散,他转身就跑,却被地上的椅子腿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林墨低头一看,只见怨女木雕化成的魇祟正趴在地上,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拼命地挣扎,可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紧紧地钳住他,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护身符突然发出一阵金光,魇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抓着他脚踝的手瞬间松开。林墨趁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正屋,跑到院子里。
他回头看向正屋,只见魇祟站在门口,被护身符的金光挡在屋里,无法出来。林墨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被抓出了几道血痕,血痕周围的皮肤正在慢慢变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墨咬了咬牙,他知道护身符的力量有限,迟早会被魇祟冲破。他必须尽快找到镇魂镜。
他重新走进正屋,这次魇祟不敢靠近他,只是在远处恶狠狠地盯着他。林墨不理会她,继续在屋里搜寻。他注意到那面铜镜有些不对劲,镜面边缘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某种机关。
他仔细观察着花纹,发现其中一个花纹可以转动。林墨试着转动那个花纹,铜镜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镜面竟然向旁边滑开,露出后面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林墨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镜面光滑,边缘刻着“镇魂”两个字。
“找到了!”林墨激动地拿起镇魂镜,镜面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他看到镜中除了自己,还有无数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那些人影面目狰狞,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就在他拿起镇魂镜的那一刻,屋里的魇祟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林墨这才明白,镇魂镜果然能克制怨女木雕化成的魇祟。
他拿着镇魂镜,一步步走向魇祟。魇祟惊恐地后退,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林墨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他低头看向脚踝上的血痕,黑色的印记正在慢慢褪去,看来危险已经解除了。
他拿起镇魂镜,仔细观察着。镜面光滑如镜,却总感觉有些诡异。他试着将镜面转向墙壁,墙壁上竟然投射出一些奇怪的画面,像是有人在用皮影戏表演。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正在绣着什么。接着画面一转,女人被绑在柱子上,周围的人拿着火把,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最后画面定格在女人被活活烧死的场景,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头,充满了怨恨。
林墨看得心惊肉跳,他猜测画面里的女人可能就是怨女木雕的原型,张家的某个女人,因为某种原因被活活烧死,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就在这时,铜镜突然开始发烫,镜面里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向他招手。林墨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面传来,他想要扔掉铜镜,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无法松开。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镜面靠近。就在他的脸快要贴到镜面上时,口袋里的护身符再次发出金光,铜镜的吸力瞬间消失,林墨被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铜镜掉在地上,镜面朝下。林墨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再碰那面铜镜。他隐隐觉得,这镇魂镜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好像也藏着什么邪祟。
他捡起地上的木盒,将镇魂镜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盖好盖子。不管怎么样,镇魂镜帮他解决了怨女木雕,暂时安全了。
林墨拿着木盒,走出王家老宅。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家老宅,总觉得那面铜镜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下一个受害者。
第五章:锁魂秘闻
回到张家老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墨把镇魂镜藏在阁楼的木箱里,又在上面压了几本厚重的古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经历了白天的惊魂一幕,他累得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是昨天遇到的那个道长。道长背着一个布包,脸色凝重地看着他:“你找到镇魂镜了?”
“嗯,找到了,在屋里。”林墨点点头,把道长请进屋里。
道长走到阁楼,看着藏着镇魂镜的木箱,皱起眉头:“你把它藏在这里?不妥,这东西邪性得很,不能放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
“道长,这镇魂镜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昨天看它的时候,里面好像有邪祟。”林墨疑惑地问道。
道长叹了口气:“镇魂镜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原本是李家用来镇压祖先魂魄的法器,后来李家祖先的魂魄被镜子吸收,怨气越来越重,镜子也就变成了邪物。它能克制怨女木雕,是因为它们本质上都是怨气所化,相互克制罢了。”
林墨恍然大悟,难怪镇魂镜里会有那么多诡异的画面和人影,原来是吸收了李家祖先的魂魄和怨气。
“那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又惹上麻烦了?”林墨有些担心。
道长沉吟片刻:“镇魂镜的怨气比怨女木雕更重,想要彻底镇压它,必须找到王家的锁魂链。三大镇物相生相克,锁魂链能锁住镇魂镜的怨气。”
“锁魂链?您昨天怎么不早说?”林墨有些无奈,刚解决一个麻烦,又来一个。
“昨天情况紧急,先解决最危险的怨女木雕再说。”道长解释道,“锁魂链的下落比镇魂镜更神秘。王家败落后,锁魂链就不知所踪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能知道锁魂链的下落,镇西头的瞎眼老太。”
“瞎眼老太?她是什么人?”
“她是王家的最后一个后人,几十年前突然瞎了眼睛,从此就一直住在镇西头的破庙里。据说她知道王家很多秘密。”道长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她,晚了恐怕会出事。”
林墨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道长向镇西头的破庙走去。镇西头比镇东头更加荒凉,道路两旁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腥气。
破庙坐落在一片荒坡上,庙门早已腐朽,庙顶上的瓦片掉落了大半,看起来随时都会塌掉。道长和林墨走进破庙,只见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太正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耳朵警惕地动着。
“有人来了?”老太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老人家,我们是来向您打听事情的。”道长走上前去,语气恭敬地说道。
老太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向他们的方向:“是为了锁魂链来的吧?几十年了,终于还是有人找来了。”
林墨和道长对视一眼,没想到老太竟然这么直接。
“老人家,您知道锁魂链的下落?”道长问道。
老太叹了口气:“锁魂链是王家的镇宅之宝,也是王家的催命符。当年我丈夫就是因为贪念锁魂链的力量,才把李家的镇魂镜拿去当掉,想用锁魂链和镇魂镜一起修炼邪术,结果被锁魂链反噬,死在了乱葬岗。”
“那锁魂链现在在哪里?”
“被他藏起来了,就在乱葬岗的一棵老槐树下。”老太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去找它,那东西邪性得很,会勾人魂魄的。我丈夫就是被它勾走了魂魄,变成了行尸走肉,最后才……”
老太没有说下去,但林墨和道长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老人家,我们必须找到锁魂链,不然会有更多的人遭殃。”道长郑重地说道,“镇魂镜已经现世,它的怨气越来越重,如果不尽快用锁魂链锁住它,整个魇镇都会有危险。”
老太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们锁魂链的具体位置。乱葬岗中间有一棵最大的老槐树,锁魂链就埋在老槐树的树根下,用一个黑色的坛子装着。不过你们要记住,取锁魂链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回头,更不能让锁魂链沾到血,否则会被它缠上。”
“谢谢您,老人家。”道长谢过老太,和林墨一起离开了破庙。
“道长,我们现在就去乱葬岗吗?”林墨问道。
道长看了看天色:“现在太晚了,乱葬岗晚上阴气太重,危险得很。我们明天一早再去,准备些法器,以防万一。”
回到张家老宅,道长从布包里拿出一些黄纸、朱砂、桃木剑等法器,开始制作符咒。林墨在一旁帮忙,心里却有些不安。乱葬岗听起来就阴森恐怖,还要在那里找什么锁魂链,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晚上睡觉前,林墨又去检查了一下藏着镇魂镜的木箱,发现木箱上的古籍竟然掉在了地上,木箱的盖子也敞开着。他心里一惊,赶紧走过去查看,发现镇魂镜还在里面,只是镜面朝上,发出幽幽的绿光。
林墨赶紧把镇魂镜拿出来,用布包好,放进贴身的背包里。他觉得把镇魂镜带在身边可能更安全一些,至少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林墨和道长带着法器,向镇西头的乱葬岗出发。乱葬岗坐落在一片山谷里,远远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坟头和墓碑,有些墓碑已经倒塌,露出里面的棺材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让人闻了就想吐。
他们按照老太的指示,在乱葬岗中间找到了那棵最大的老槐树。老槐树的树干粗壮,枝叶茂密,遮住了天空,树下阴森一片,让人不寒而栗。
道长拿出桃木剑,在老槐树下画了一个圈,然后对林墨说:“你站在圈子里不要出来,我去挖锁魂链。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说话,不要回头。”
林墨点点头,站进圈子里,紧张地看着道长。道长拿出一把铁锹,开始在老槐树根下挖掘。泥土被挖开,露出下面的黑色泥土,散发出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臭气味。
挖了约莫半个小时,铁锹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道长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把周围的泥土挖开,露出一个黑色的坛子。坛子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已经泛黄发黑,但上面的朱砂符号依然清晰可见。
“找到了!”道长心里一喜,正准备把坛子抱起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泣。
道长皱起眉头,想起老太的嘱咐,没有回头。可那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凄厉,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他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衣服,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道长咬着牙,拿出一张符咒,反手贴在身后。符咒发出一阵金光,哭声瞬间消失,拉着他衣服的力量也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赶紧抱起黑色的坛子,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坛子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击。
道长脸色一变,知道不对劲,赶紧抱着坛子向林墨跑去。就在他快要跑到圈子里时,坛子突然炸开,里面飞出一条黑色的铁链,铁链上长满了倒刺,发出幽幽的黑光。
铁链在空中盘旋一圈,突然向道长缠去。道长反应迅速,挥舞着桃木剑砍向铁链。桃木剑砍在铁链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铁链被砍得一震,却没有断开。
铁链更加狂暴,像一条黑色的毒蛇,死死地缠住了道长的身体。道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被铁链越缠越紧,嘴角溢出鲜血。
林墨看得目瞪口呆,想要上前帮忙,却想起道长的嘱咐,不敢走出圈子。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道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塞进嘴里咬破,然后猛地喷向铁链。符咒的金光和铁链的黑光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铁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松开了道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道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铁链消失的地方,心有余悸地说道:“好险,这锁魂链的怨气比我想象的还要重。”
林墨赶紧跑出圈子,扶起道长:“道长,您没事吧?”
道长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锁魂链虽然消失了,但它的本体应该还在附近,我们得赶紧找到它。”
他们在老槐树下仔细搜寻,终于在泥土里找到了一把黑色的钥匙,钥匙上刻着一个“王”字。道长拿起钥匙,皱起眉头:“这是……锁魂链的钥匙?看来锁魂链被封印在了某个地方,需要用这把钥匙才能打开。”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不知道锁魂链被封印在哪里。”林墨问道。
道长沉吟片刻:“我想,锁魂链应该被封印在王家的祖坟里。王家的祖坟就在乱葬岗的最深处,我们去那里找找看。”
林墨和道长互相搀扶着,向乱葬岗的最深处走去。越往深处走,阴气越重,周围的坟头也越来越密集,有些坟头前还插着白色的幡旗,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个个招魂的鬼影。
第六章:坟地诡声
乱葬岗深处比外围更显阴森,枯树的枝桠在风中扭曲如鬼爪,时不时有磷火在草丛间跳跃,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林墨紧握着道长给的护身符,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颤抖,照在一块块歪斜的墓碑上,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只余下斑驳的刻痕。
“小心脚下。”道长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用桃木剑拨开齐腰的杂草,“王家祖坟和普通坟茔不同,据说外围种着一圈‘镇魂柏’,找到柏树就能找到入口。”
走了约莫一刻钟,林墨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片黑黢黢的树林,树木枝干笔直,树皮呈深褐色,正是道长说的镇魂柏。柏树间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座较大的坟冢,坟前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
“就是那里。”道长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靠近坟冢时,林墨发现石碑上刻着“王氏祖坟”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坟冢前有一块平整的青石板,石板上有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正好和他们找到的黑色钥匙相吻合。
道长将钥匙插进凹槽,轻轻一拧,青石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向一旁移开,露出一个黑沉沉的洞口,一股阴冷的寒气从洞口喷涌而出,夹杂着浓重的腐臭味。
“下去吧。”道长拿出一盏油灯点燃,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洞口下方的石阶。
林墨咽了口唾沫,跟着道长走进洞口。石阶陡峭而湿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地洞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地洞不深,走了十几级石阶就到了底部。底部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个石棺,石棺上刻着精美的花纹,仔细看去,竟是一条条缠绕的铁链图案,与传说中的锁魂链极为相似。石棺前的供桌上摆着一个青铜香炉,炉里插着三支早已熄灭的香,香灰却离奇地没有散落。
“锁魂链应该就封印在石棺里。”道长举起油灯,灯光照亮石棺边缘的一道缝隙,“这石棺的锁扣和钥匙匹配,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林墨凑近石棺,发现棺盖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上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他刚想伸手触摸,就被道长一把拉住:“别碰!这些是血符,用来镇压棺内邪祟,一旦破坏会立刻出事。”
道长从布包里掏出朱砂和毛笔,在掌心快速画了道护身符,又将桃木剑横在石棺前,这才拿起黑色钥匙对准棺盖的锁扣。钥匙插入的瞬间,石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棺内传来“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挣扎。
“抓紧了!”道长低喝一声,用力转动钥匙。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锁扣弹开,石棺盖缓缓向上抬起一条缝隙。一股比地洞更阴冷的寒气喷涌而出,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缝隙中隐约透出幽绿的光。
林墨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缝隙,正好瞥见一只布满黑毛的手从棺内伸出,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泽。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光束在石壁上慌乱晃动。
“孽障!”道长挥舞桃木剑劈向那只手,剑尖刺入黑毛的瞬间,手猛地缩回棺内,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震得石室顶部落下簌簌灰尘。
棺盖彻底打开了。林墨捡起手电筒照去,只见石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一条通体漆黑的铁链蜷缩在棺底,铁链上的倒刺闪着寒光,链身缠绕着泛黄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符咒正在慢慢褪色。而在铁链中央,竟嵌着一块巴掌大的血色玉石,玉石中仿佛有血珠在缓缓流动。
“这就是锁魂链的本体?”林墨惊疑不定。他本以为锁魂链是普通铁链,没想到竟如此诡异。
道长盯着血色玉石,脸色凝重:“这是‘血玉镇心’,锁魂链的邪力源头。王家当年用活人血养玉,再将铁链浸泡在尸油中七七四十九天,才制成这锁魂链。它能锁住魂魄,却也会吞噬活人精气,难怪怨气这么重。”
就在这时,棺内的铁链突然自动展开,像有了生命般向道长缠去。道长早有准备,将桃木剑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迸发金光,铁链碰到金光便剧烈颤抖,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始终不肯退缩。
“林墨!快拿镇魂镜!”道长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快支撑不住了,“三大镇物相生相克,现在只有镇魂镜能暂时压制它!”
林墨连忙解开背包,掏出装着镇魂镜的木盒。打开盒盖的瞬间,镇魂镜突然自行悬浮起来,镜面射出一道强光照在锁魂链上。铁链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刺上的黑光迅速褪去,竟开始慢慢融化,化作一滩黑色的粘液。
石棺内的血色玉石突然炸裂,无数血珠飞溅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发出低沉的咆哮,周身环绕着浓郁的黑气,正是王家被锁魂链吞噬的祖先魂魄。
“不好!血玉碎了,邪魂离体了!”道长脸色大变,掏出最后一张符咒扔向人影,“快离开石室!这东西我们对付不了!”
林墨刚跑出两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后领。他回头一看,只见黑气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自己,手背上布满狰狞的血管,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剧痛中,他感觉体内的精气正被疯狂吸走,眼前阵阵发黑。
千钧一发之际,镇魂镜突然飞到他面前,镜面射出的强光将惨白的手灼伤。人影发出一声哀嚎,抓着他的手瞬间松开。道长趁机拉起林墨,两人连滚爬爬地冲出石室,顺着石阶向上狂奔。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黑气从地洞涌出,将整片镇魂柏笼罩。林墨回头望去,只见无数扭曲的鬼影在黑气中沉浮,石棺所在的位置塌陷下去,露出一个不断吞噬周围草木的黑洞。
“快跑!坟地要塌了!”道长拽着他拼命向外跑,身后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塌陷的范围越来越大,连带着周围的坟冢一起沉入黑暗。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乱葬岗,直到站在镇西头的官道上,才敢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回头望去,乱葬岗的方向已经被浓黑的雾气彻底笼罩,雾气中隐约传来无数凄厉的哭嚎,听得人毛骨悚然。
“锁魂链……没拿到?”林墨缓过气来,声音发颤。
道长咳出一口血,苦笑道:“那东西本就不该现世。血玉破碎,邪魂离体,锁魂链算是彻底毁了……但这也意味着,魇镇的三大镇物全毁了。”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这会怎么样?”
“镇物毁,怨气散,魇镇的平衡被打破了。”道长望着被黑雾笼罩的乱葬岗,眼神绝望,“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镇民异状
回到张家老宅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林墨帮道长处理好伤口,又生了堆火驱散寒意,两人坐在火堆旁沉默不语。乱葬岗的变故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深夜时分,镇子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钟声。钟声是从镇中心的祠堂方向传来的,沉闷而诡异,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听得人心里发慌。
“这是‘镇魂钟’,只有镇里出大事时才会敲响。”道长猛地站起身,脸色凝重,“走,去祠堂看看!”
两人抄起家伙赶到镇中心,只见祠堂门口围了不少镇民,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像提线木偶般站在那里。祠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透出幽幽的绿光,隐约能看到供桌上点燃着一排白色的蜡烛。
杂货铺的老头也在人群中,林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爷,发生什么事了?”
老头缓缓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嘴唇机械地动着:“祭……献祭……”
“献祭什么?”林墨追问。
老头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献祭”两个字。林墨这才发现不对劲,老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和他之前见到的怨女木雕的笑容如出一辙。
“他们被魇住了!”道长低声说道,从布包里掏出几张符咒,“祠堂里有邪祟在操控镇民,我们必须阻止它!”
两人悄悄绕到祠堂后窗,窗户没关,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祠堂正中的供桌上,除了白色蜡烛,还摆放着三个奇怪的稻草人,稻草人身上贴着镇民的生辰八字,其中一个稻草人赫然贴着杂货铺老头的名字。
而在供桌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正在念诵诡异的咒语。随着咒语声,供桌上的稻草人开始微微颤抖,祠堂外的镇民也跟着做出相同的动作,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
“是‘厌胜术’!有人在用邪术献祭镇民!”道长的声音带着愤怒,“黑袍人应该是魇镇隐藏的邪祟,三大镇物被毁,它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林墨这才看清,黑袍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狰狞的鬼面,眼睛的位置透出幽幽的红光。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黑袍人的声音沙哑而怪异,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祠堂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关上,围在门口的镇民齐刷刷地转过头,眼睛里泛着绿光,一步步向林墨和道长逼近。他们的动作僵硬,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伸出手想要抓住两人。
“快走!”道长挥舞桃木剑砍向冲在最前面的镇民,桃木剑碰到镇民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响声,镇民惨叫着后退,但很快又重新围上来,数量越来越多。
两人且战且退,很快被逼到了街角。林墨注意到镇民们虽然凶悍,却始终不敢靠近街角的一棵老槐树,像是在害怕什么。他灵机一动,拉着道长躲到槐树下:“这里!他们不敢过来!”
果然,镇民们追到槐树下就停住了脚步,只是围着槐树低吼,却始终不敢靠近。林墨这才发现,老槐树上缠着一圈红绳,红绳上挂着不少铜钱和符咒,应该是用来辟邪的。
“这棵是‘护镇槐’,镇上的风水眼,邪祟不敢靠近。”道长松了口气,靠在树干上喘息,“但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必须想办法毁掉祠堂里的稻草人,破除厌胜术。”
林墨想起背包里的镇魂镜:“镇魂镜能不能对付那个黑袍人?”
道长摇摇头:“镇魂镜本身就是邪物,黑袍人很可能在利用它的力量。硬碰硬我们没有胜算,得找到黑袍人的弱点。”
就在这时,祠堂方向传来一阵更加诡异的歌声,歌声稚嫩,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林墨仔细一听,歌词竟然是魇镇的童谣:“槐树下,影子长,三更来,四更亡,镇物碎,怨气扬,娃娃哭,鬼上床……”
“是镇上的孩子!”林墨心里一紧,“黑袍人要对孩子下手了!”
道长脸色一变:“祠堂后面有个暗道,是以前镇民躲避战乱用的,能直通祠堂后院。我们从暗道进去,趁黑袍人不注意毁掉稻草人!”
两人按照道长的指引,在槐树下找到一块松动的青石板,石板下果然有个黑漆漆的洞口。道长点燃油灯,率先钻了进去,林墨紧随其后。暗道狭窄而潮湿,爬了约莫十几米,前方出现一丝光亮。
钻出暗道,正好是祠堂的后院。后院堆放着不少杂物,角落里有一口枯井,井边散落着一些纸钱和符咒。林墨趴在墙头向里看,只见黑袍人正站在供桌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准备刺向贴有孩子生辰八字的稻草人。
“就是现在!”道长低喝一声,甩出几张符咒。符咒在空中燃起火焰,飞向供桌上的稻草人。黑袍人反应极快,反手一挥,一股黑气将符咒打散,火焰瞬间熄灭。
“找死!”黑袍人转过身,青铜面具上的鬼眼红光暴涨,伸手向两人抓来。一股强大的阴风袭来,林墨感觉身体像是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枯井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井水不知何时涨了起来,井口喷出一道水柱,正好浇在黑袍人身上。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不少,动作也变得迟缓。
“是水!它怕水!”林墨大喊。祠堂后院有个水缸,他抄起水缸旁的水桶,舀起水就向黑袍人泼去。
黑袍人被水浇得连连后退,青铜面具下渗出黑色的粘液。道长趁机冲到供桌前,挥舞桃木剑劈向稻草人。“咔嚓”一声,三个稻草人同时被劈碎,祠堂外传来一阵镇民的惨叫,绿光瞬间熄灭,镇民们纷纷瘫倒在地。
黑袍人见稻草人被毁,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身体化作一团黑雾,撞破祠堂的墙壁逃向镇外。林墨和道长追到门口,只看到黑雾消失在乱葬岗的方向。
祠堂里的绿光彻底消失,白色蜡烛全部熄灭。林墨看着满地昏迷的镇民,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黑袍人还会回来,而魇镇的灾难,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八章:枯井秘辛
第二天清晨,镇民们陆续醒来,却对昨晚的事毫无记忆,只觉得头晕乏力。林墨和道长把大家叫醒,扶到杂货铺休息,又挨家挨户查看,确认没有孩子失踪,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杂货铺老头醒后,精神好了不少。他看着林墨和道长,突然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别管魇镇的事了,这地方早就没救了。”
“大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林墨追问,“昨晚黑袍人怕水,祠堂后院的枯井突然出水,这肯定不是巧合。”
老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那口枯井叫‘锁龙井’,是魇镇最早的镇物。传说井里锁着一条恶龙,镇民每年都要向井里献祭,才能保镇子平安。后来来了个道士,说恶龙已死,让大家填了枯井,才开始用木雕、铜镜、铁链做镇物。”
道长皱起眉头:“恶龙?恐怕不是龙,是水鬼。魇镇依山傍水,早年经常有人落水淹死,怨气聚在井里,形成了水鬼。镇民献祭的,根本不是龙,是人。”
老头点点头:“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以前镇里每年都要选一个‘水娃’,让他跳进井里,不然就会有水鬼上岸害人。后来填了井,水鬼就没再出现过……直到现在。”
林墨心里一动:“昨晚枯井出水,会不会是水鬼在帮我们?”
“不可能。”道长摇头,“水鬼怨气极重,只会害人不会救人。它帮我们,一定有别的目的。”
三人正说着,镇西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林墨和道长赶紧跑过去,只见几个镇民围在一口井边,井里浮着一具尸体,正是昨晚昏迷的一个镇民。尸体面色青紫,眼睛圆睁,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脖子上还有一圈深深的勒痕,像是被水草缠绕过。
“是水鬼干的!”有镇民尖叫起来,“它真的上岸了!”
道长检查完尸体,脸色凝重:“不是水鬼,是被人用邪术害死的,勒痕里有阴气,但没有水鬼的怨气。”
林墨看向乱葬岗的方向:“是黑袍人?”
“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是水鬼。”道长沉吟道,“锁龙井被填了这么多年,突然出水绝非偶然。我们必须去看看枯井里到底有什么。”
两人来到祠堂后院,枯井里的水已经退了,井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道长放下油灯,灯光照亮井底,只见井底散落着一些骸骨,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笼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下去看看。”道长系好绳子,让林墨在上面拉着,自己顺着井壁爬了下去。井底空间不大,骸骨散落一地,看起来都是孩子的骨头。铁笼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个孩子。
“别怕,我救你出来。”道长用桃木剑撬开铁笼的锁,里面的身影缓缓抬起头。林墨在井口用手电筒照去,只见那“孩子”脸色惨白,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竟然是个纸人!
纸人身上穿着破烂的红肚兜,肚兜上绣着一个“水”字。道长刚想伸手去拿,纸人突然睁开眼睛,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的泪水,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向道长扑去。
“小心!”林墨大喊。道长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纸人,挥舞桃木剑劈向它。纸人被劈成两半,化作一团纸灰,在空中飘散。
纸灰散尽后,铁笼里露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李”字。道长捡起玉佩,脸色大变:“这是李家的玉佩!难道当年被献祭的‘水娃’是李家的孩子?”
林墨突然想起镇魂镜里的画面:“我知道了!李家的孩子被当作水娃献祭,李家怀恨在心,才制作了镇魂镜,想要报复魇镇!三大镇物根本不是用来镇压邪祟的,是镇民之间互相报复的工具!”
道长恍然大悟:“难怪镇物怨气这么重!张家的怨女木雕、李家的镇魂镜、王家的锁魂链,都是仇恨的产物!黑袍人很可能是这些仇恨的化身,它在利用镇物的力量,让魇镇自相残杀!”
就在这时,枯井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井壁开始坍塌。道长赶紧抓住绳子:“快拉我上去!井要塌了!”
林墨拼命往上拉绳子,刚把道长拉到井口,井底就传来一声巨响,一股黑色的水柱喷涌而出,水柱中夹杂着无数骸骨和纸人,向两人扑来。两人赶紧躲开,水柱撞在祠堂的墙壁上,墙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水鬼真的出来了!”林墨看着从井底爬出的无数水淋淋的鬼影,吓得连连后退。鬼影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向镇中心飘去,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道长挥舞桃木剑抵挡:“它们怕阳气!快去找镇民收集阳气重的东西,比如鞭炮、艾草、雄黄酒!”
林墨立刻跑向杂货铺,和老头一起召集镇民,收集了大量鞭炮和艾草。道长将艾草捆成火把点燃,又让镇民们点燃鞭炮。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火光和烟雾驱散了不少鬼影,水鬼们不敢靠近,纷纷退回枯井方向。
就在这时,乱葬岗的方向再次传来黑袍人的嘶吼,那团黑雾裹挟着无数扭曲的鬼影,如同潮水般向祠堂涌来。黑雾与枯井爬出的水鬼撞在一起,却并未冲突,反而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牵引,渐渐融合成一股更庞大的阴邪之气。
“不好!它们在合流!”道长将桃木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金光在阴邪之气的侵蚀下越来越暗淡,“黑袍人想借水鬼的怨气彻底吞噬魇镇!”
林墨看着镇民们惊恐的脸庞,突然想起《魇镇杂记》里的记载:“书上说魇镇的风水以‘三水锁阳’为局,镇东老槐引山气,镇西乱葬聚阴气,镇中锁龙井藏水气……三水相克亦相生,若能引山气克阴气,或可破局!”
道长眼睛一亮:“对!镇东老槐是风水眼,聚阳百年,若能借槐树精气,或能压制这阴邪之气!”
两人立刻带着镇民向镇东头撤退,黑袍人与水鬼的混合体在身后紧追不舍,所过之处房屋倒塌,青石板路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林墨一边跑一边回头,只见黑雾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有张家的怨女、李家的祖先、王家的亡魂,还有那些被献祭的孩子……
“它们都是被仇恨困住的魂魄!”林墨心头巨震,“黑袍人根本不是单一邪祟,是魇镇百年积累的所有怨气集合体!”
跑到镇东老槐树下,道长立刻让镇民们将艾草、雄黄酒围绕槐树摆成圆圈,自己则拿出朱砂在树干上画起符咒。符咒金光流转,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枝叶哗哗作响,竟有淡绿色的光华从树叶间渗出,在半空凝聚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阴邪之气的追击。
“快!用镇魂镜!”道长对林墨大喊,“怨气虽凶,却怕同源之物反噬!镇魂镜吸收了李家怨气,让它直面这股力量!”
林墨咬牙掏出镇魂镜,镜面在槐树枝叶的绿光映照下,竟浮现出李家祖先被烧死的画面。这一次画面格外清晰,他看到李家孩子被推入锁龙井时,李家夫妇那绝望的眼神,看到他们用鲜血和泪水浇灌铜镜,将所有仇恨注入其中……
“原来如此……”林墨眼眶发热,举起镇魂镜对准黑雾,“你们的恨,不该让无辜的人来偿!”
镇魂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红光中无数鬼影嘶吼着冲出,竟与黑雾中的李家亡魂产生共鸣。黑雾剧烈翻腾起来,像是内部发生了撕裂,黑袍人的嘶吼中第一次带上了痛苦与混乱。
“就是现在!”道长咬破指尖,将鲜血点在桃木剑上,纵身跃入黑雾,“以阳血破阴怨,以槐木镇邪魂——敕!”
桃木剑金光暴涨,如同一道惊雷劈入黑雾中央。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黑袍人的青铜面具从黑雾中飞出,“哐当”一声落在老槐树下。面具裂开的缝隙中,渗出的不再是黑粘液,而是鲜红的血液。
黑雾开始溃散,那些被裹挟的魂魄渐渐平静下来,化作点点荧光向空中飘去。锁龙井方向的水鬼也退回井底,井口重新变得干涸,仿佛从未出过水。
林墨看着散落的荧光,突然明白魇镇的镇物从来不是木雕、铜镜或铁链,而是人心底的仇恨。当仇恨被点燃,镇物便成了伤人的利器;当仇恨消散,邪祟自然无处遁形。
第九章:面具之下
青铜面具裂开后,黑雾彻底消散,阳光重新照进魇镇,洒在布满裂痕的青石板路上。林墨捡起地上的面具,只见面具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从最早的张家族人,到李家夫妇,再到王家后人,最后竟还有几个现代的名字——其中一个,是房东老太太的名字。
“这是……历任镇长的名字?”林墨浑身一震,“难道黑袍人是镇长?”
道长脸色凝重地检查面具:“魇镇的镇长世代传承一个秘密,他们必须佩戴这面‘镇魂面具’,吸收镇上的怨气,以此换取镇子暂时的安宁。但怨气积少成多,最终会反噬镇长,让他们变成新的邪祟。”
这时,杂货铺老头拄着拐杖走来,看着面具老泪纵横:“没错……上一任镇长是我弟弟,五年前突然失踪,原来早就被面具吞噬了……”
林墨突然想起房东老太太:“镇东头的老太太!她也是镇长后人?”
众人赶到张家老宅,只见老太太正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是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小女孩。看到林墨手中的面具,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泪水:“那是我丈夫和女儿……三十年前,我女儿被选为‘水娃’献祭,丈夫为了保护镇子,戴上了这面具,从此就再也没回来……”
原来老太太的丈夫就是当年失踪的镇长,而她塞给林墨的黄铜钥匙,根本不是老宅钥匙,而是锁龙井的钥匙。她知道镇物迟早会碎,所以一直在暗中引导林墨发现真相,希望有人能终结这场延续百年的仇恨。
“怨女木雕是张家小姐的怨念所化,她当年发现了献祭的秘密,被镇长灭口;镇魂镜是李家夫妇的仇恨所铸,他们想用镜子诅咒全镇;锁魂链是王家为了独占棺材生意,用尸油炼制的邪物……”道长将线索一一串联,“而镇长佩戴面具吸收怨气,不过是饮鸩止渴,最终让仇恨越积越深。”
老太太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书皮上写着《魇镇镇长手记》:“这是我丈夫留下的,里面记着解除诅咒的方法……需要用镇长后人的血,混合镇东槐叶、镇西坟土、镇中井水,涂抹在面具上,才能彻底净化怨气。”
林墨看着书中的记载,发现仪式必须在午夜子时进行,而今天正是月圆之夜,阴气最盛,也最适合净化邪祟。他看向道长:“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林墨跟着老太太去锁龙井取井水,道长则带着镇民收集槐叶和坟土。当他们在祠堂汇合时,天边已经升起一轮圆月,月光惨白,照在祠堂的白墙上,竟像是渗着鲜血。
子时一到,道长将槐叶、坟土、井水混合在一起,老太太割破指尖,将鲜血滴入混合物中。液体瞬间变成暗红色,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林墨捧着青铜面具,看着面具内侧那些扭曲的名字,深吸一口气,将混合物均匀地涂抹在面具上。
面具接触到液体的瞬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鬼影从面具中挣扎着涌出。老太太跪在地上,对着鬼影哭诉:“都结束了……不要再恨了……”
鬼影们听到她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最前面的一个鬼影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和老太太丈夫一模一样的脸。他深深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化作一道白光消散在空中,其他鬼影也随之消散。
青铜面具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终“咔嚓”一声碎裂成无数小块,化作飞灰随风飘散。
第十章:晨曦终至
第二天清晨,林墨被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他走出老宅,发现魇镇的街道已经被镇民们打扫干净,倒塌的房屋前有人在重新砌墙,孩子们在槐树下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阴森。
杂货铺老头正在门口挂新的幌子,看到林墨笑着打招呼:“小伙子,谢谢你啊!魇镇终于能见着真正的太阳了。”
道长背着布包走来,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怨气已散,镇物的诅咒解除了。我该走了,天下之大,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林墨拿出那本《魇镇杂记》:“这些古籍……”
“留给你吧。”道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邪祟不在物,而在人心。只要心怀善念,便无惧任何魇镇。”
老太太拄着拐杖送林墨到镇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这是我丈夫当年收集的民俗资料,对你的论文有用。以后常回来看看,魇镇永远欢迎你。”
林墨接过布包,看着阳光下渐渐恢复生机的魇镇,突然明白自己来这里的意义。他不是来调查民俗的,而是来见证一场仇恨的终结,一场救赎的开始。
离开魇镇时,林墨回头望去,镇东的老槐树枝叶繁茂,镇中的锁龙井被砌成了水井,镇西的乱葬岗种上了新的树苗。那些曾经的镇物痕迹,都被镇民们用善意和希望慢慢抚平。
坐在离开秦岭的火车上,林墨翻开老太太给的布包,里面除了资料,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老太太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格外灿烂。他突然想起那首阴森的童谣,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它本是一首阳光的歌谣,只是被仇恨蒙上了阴影。
火车驶离山区,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林墨合上资料,嘴角露出微笑。他知道,魇镇的故事还会继续流传,但从此之后,故事里不再只有恐惧和仇恨,还有救赎与希望。
而那些关于镇物、面具和诅咒的秘辛,终将随着晨曦的到来,消散在温暖的阳光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