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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叩门

暴雨如注,墨色的雨帘将蜿蜒的山路切割得支离破碎。李明远紧握着方向盘,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反复回荡,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他盯着导航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眉头拧成了疙瘩——屏幕上除了这条被标红的省道,四周全是代表无人区的深灰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片荒芜吞噬。

“还剩五公里。”副驾驶座上的女友林薇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导航说前面有个客栈,今晚只能在那儿歇脚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安,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李明远“嗯”了一声,踩油门的脚不自觉地松了松。这辆租来的SUV已经在山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疯狂摇摆,却始终无法驱散越来越浓的雾气。手机信号早在半小时前就彻底消失,车载电台里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像是某种未知生物在暗处低语。

就在这时,车头突然猛地一沉,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车子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路边。李明远咒骂着拍了下方向盘,仪表盘上的胎压警报灯疯狂闪烁,像是在发出警告。

“怎么了?”林薇紧张地抓住安全带,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爆胎了。”李明远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灌进衣领。他绕到车后想拿备胎,却发现后备箱的锁不知何时已经锈死,任凭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眼角形成一道冰凉的痕迹。

就在两人手足无措时,林薇突然指向雾气深处:“你看,那里有灯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却又有些颤抖。

李明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浓雾中隐约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像是黑暗中的引路灯。那光晕在风雨中明明灭灭,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两人对视一眼,别无选择,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灯光走去。

越靠近那光源,周围的雾气就越发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让人不寒而栗。走了约莫十分钟,一座老式客栈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客栈是典型的中式建筑,黑瓦白墙在夜色中像个沉默的巨人。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上面用暗红色的漆写着“回魂客栈”四个大字,其中“魂”字的一撇断裂开来,像是被硬生生扯掉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屋檐下挂着两盏纸灯笼,烛光在风雨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有生命般在墙上扭动。

李明远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像是某种古老的叹息。

客栈大堂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煤油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舞动。正对着门口的柜台后坐着个穿青色对襟褂子的老者,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请问……还有房间吗?”林薇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丝颤抖。

老者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有。二楼最东头两间。”他的话语简洁而冷漠,不带任何感情。

李明远松了口气,正要上前登记,却被老者抬手制止了。“不用登记。”老者指了指楼梯口,“上去吧。记住,亥时之后不要出门,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警告,又像是怜悯。

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但疲惫和寒冷让他们无暇多想。李明远提着行李箱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楼梯板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二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与楼下的霉味截然不同。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模糊的水墨画,画中都是些山水景致,但仔细看去,那些山的轮廓像是扭曲的人脸,水波纹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地方真奇怪。”林薇紧紧抓着李明远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李明远强作镇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自己吓自己,老房子都这样。”话虽如此,他还是加快了脚步,眼角的余光总觉得那些挂画里的影子在缓缓移动,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

他们找到老者说的房间,两间房紧挨着。李明远先把林薇送进靠里的房间,仔细检查了门窗,确认都锁好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木床,一张掉漆的书桌,墙角放着个褪色的衣柜。窗户紧闭着,玻璃上凝结着一层水汽,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他脱下雨湿的外套,正准备洗漱,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走动,从走廊这头慢慢挪到那头,又缓缓折回来,在他的房门外停住了。

李明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门板,沙沙,沙沙,节奏均匀而缓慢。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那盏煤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晃动。但那刮擦声还在继续,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他看到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似乎有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轻飘飘的,没有脚,像是悬浮在半空中,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刮擦声不知何时停了。李明远靠在门后,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晚上九点四十分——离老者说的亥时还有二十分钟。这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这座看似普通的客栈里,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们的到来,又将唤醒怎样沉睡已久的恐怖。

第二章 夜半诡声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李明远的心上。他坐在床边,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刚才那阵刮擦声如同梦魇般在耳边回荡。窗外的雨还在下,风穿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女人的哭泣,让人不寒而栗。

他拿出手机想给林薇发消息,却发现连客栈内部的wi-Fi都搜不到信号。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缓慢跳动,终于指向了晚上十点——亥时已到。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歌声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曲调哀怨婉转,听不出歌词,却让人莫名地心慌。李明远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发现歌声似乎是从楼下大堂传来的,夹杂在风雨声中,忽远忽近。

他想起老者的警告,强压下好奇心,起身用椅子顶住了房门。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些,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那歌声始终萦绕在耳边,像是有魔力一般,引诱着他出去一探究竟。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渐渐消失了。李明远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明远!明远!快开门!”是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李明远的心猛地一沉,他刚想下床开门,脑海里突然闪过老者的警告。他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问:“薇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我……我房间里有声音!好像有人在衣柜里!”林薇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压抑的啜泣,“你快开门让我进去!我好怕!”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

李明远的心揪紧了,他下意识地就要搬开椅子,可手刚碰到椅腿,又停住了。不对,林薇的房间就在隔壁,她为什么不直接敲自己的门,反而跑到这边来?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隔着一层水,模糊不清。

“薇薇,你回自己房间门口,我在门里跟你说话。”李明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心跳已经快得像要炸开。

门外的哭声戛然而止。过了几秒,传来一阵缓慢的拖动声,像是有人穿着湿衣服在地板上摩擦。李明远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缓缓挪到了隔壁房间门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那确实是林薇的睡裙,但李明远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那个身影的头发很长,湿漉漉地披在背上,可林薇今天明明扎着马尾。更诡异的是,那身影的脖子似乎过分修长,头部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像是被人硬生生拧过。

李明远捂住嘴,强忍着没叫出声来。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林薇”伸出惨白的手,慢慢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力向后扯去。随着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声,那颗头颅竟然被硬生生扯了下来,滚落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暗红色的痕迹。

而那个无头的身体依然站在那里,脖颈处没有鲜血涌出,只有黑洞洞的一片,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李明远吓得浑身僵硬,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看到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正死死地盯着他的门缝!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林薇真实的惊叫声:“啊!明远!救我!”声音凄厉而绝望。

李明远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假的!他顾不上多想,猛地搬开椅子拉开房门。走廊里空荡荡的,刚才那个恐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板上隐约残留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冲到林薇的房门前,用力敲门:“薇薇!开门!我来了!”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颤抖。

房门很快被打开,林薇脸色惨白地扑进他怀里,浑身抖得像筛糠:“我……我刚才听到衣柜里有声音,好像有人在里面梳头……”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恐惧,身体冰凉。

李明远抱着她,目光扫过房间。这是一间和他那边一模一样的客房,唯一不同的是墙角的衣柜是打开的,里面挂着几件老式的旗袍,领口处绣着暗红色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凝固的血迹。

衣柜里果然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梳子梳头。李明远壮着胆子走过去,猛地将衣柜门全部拉开——里面除了那几件旗袍,空无一人。但梳头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仿佛就来自那些旗袍本身。

他仔细看去,发现其中一件紫色旗袍的领口处,竟然缠绕着一缕乌黑的长发。那头发像是有生命般,正顺着旗袍的盘扣缓缓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这是什么?”林薇躲在李明远身后,指着那缕头发,声音都变了调。

李明远也觉得头皮发麻,他正想关上衣柜门,突然看到旗袍的袖口处,慢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衣料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快走!”李明远拉起林薇就往外跑,不敢再停留片刻。两人冲出房间,刚跑到楼梯口,就看到楼下大堂里站着一个人影。

是那个老者。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个黄铜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什么。大堂里不知何时点起了三炷香,烟雾缭绕中,老者的身影显得格外诡异。

“老先生!这客栈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李明远对着楼下大喊,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老者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子时快到了,安分点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们要退房!现在就走!”李明远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林薇,语气坚定。

老者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进来了,就别想轻易出去了。”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话音刚落,整座客栈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墙壁上的挂画纷纷掉落,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走廊尽头的窗户猛地被风吹开,一股阴冷的寒气灌了进来,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呜咽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风中哭泣。

李明远和林薇死死抓住楼梯扶手,眼睁睁看着走廊里的煤油灯一盏盏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彻底吞噬。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李明远看到楼梯转角处,慢慢浮现出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人身影,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和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睛。

子时已到,回魂客栈的真正恐怖,才刚刚拉开序幕。李明远和林薇不知道,他们已经卷入了一场跨越数十年的恩怨纠葛之中,而这座看似普通的客栈,正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无数冤魂在此徘徊,等待着下一个替身的到来。

第三章 掌柜秘闻

不知过了多久,李明远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和之前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摸索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粗糙的棉被,散发着阳光暴晒后的味道,与客栈里潮湿的气息截然不同。

“薇薇?”他低声呼唤,却没人回应。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眉眼间竟然和那个老者有几分相似。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者端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

“你醒了。”老者将油灯放在桌上,声音依旧沙哑,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人情味。

“林薇呢?她怎么样了?”李明远急忙问道,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没事,在隔壁房间睡着了。”老者在椅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旱烟袋,慢悠悠地装着烟丝,“昨晚……让你们受惊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

李明远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客栈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目光紧紧盯着老者。

老者沉默了片刻,点燃旱烟袋,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灯光下缭绕:“这座客栈,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沧桑,“民国时期,这里是往来客商歇脚的地方,老板娘是个叫苏婉清的女人,长得很美,一手旗袍做得出神入化。”

李明远安静地听着,直觉告诉他,老者要讲的故事,正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苏婉清有个相好的,就是照片上这个年轻人,叫沈啸山,是个军人。”老者指了指墙上的照片,眼神变得柔和了些,“后来战争爆发,沈啸山随军出征,临走前答应她一定会回来娶她。苏婉清就在这客栈里等,一等就是三年。”

他顿了顿,又吸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三年后,沈啸山回来了,却是带着新婚妻子回来的。苏婉清受不了这个打击,就在那个穿紫色旗袍的女人房间里上吊自杀了,死的时候还穿着沈啸山最喜欢的那件紫色旗袍。”

李明远心中一震,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件渗血的紫色旗袍,难道……

“她死的时候怨气太重,魂魄没能散去,一直徘徊在客栈里。”老者继续说道,声音低沉,“后来这客栈换了几任主人,都不得善终。我是沈啸山的后人,几十年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镇压她的怨气,给她烧些纸钱,念些经文,希望能化解她的执念。”

“那昨晚我们看到的……”李明远艰难地开口,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敢相信。

“是她的执念所化。”老者叹了口气,“她总是在找沈啸山,看到年轻男女就会勾起她的怨气。尤其是子时前后,阴阳交替,她的力量最强。”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愧疚。

李明远沉默了,他看着老者,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你刚才说,进来了就别想轻易出去……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老者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苏婉清的怨气已经越来越重,这座客栈早就成了阴阳两界的交汇点。一旦在子时前没能离开,就会被她的怨气困住,除非找到能安抚她的东西,否则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绝望。

“安抚她的东西?是什么?”李明远急忙问道,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是沈啸山当年留给她的信物。”老者说,“一枚刻着她名字的玉佩,据说被她藏在了客栈的某个地方。找到玉佩,在她忌日那天的子时,放在她上吊的地方,或许能化解她的怨气,打开离开的通道。”

“她的忌日是哪天?”

“就是今天。

第四章 玉佩迷踪

“今天?”李明远的心脏猛地一缩,“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今天子时之前找到那枚玉佩?”

老者点了点头,旱烟袋在桌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没错。每年她的忌日,怨气都会达到顶峰,也是唯一能和她魂魄沟通的机会。错过了今天,你们就会和那些被困在这里的魂魄一样,永远困在客栈里,日复一日重复着死亡前的恐惧。”他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无力感,仿佛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

林薇在隔壁房间听到了对话,脸色惨白地走过来,扶着门框才能站稳:“那……那玉佩会藏在什么地方?这客栈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者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色微微泛白,却依旧阴沉得可怕。“苏婉清生前最宝贝那枚玉佩,从不离身。她自杀时穿着那件紫色旗袍,或许……玉佩就藏在和旗袍有关的地方。”他沉吟着说,“我守在这里几十年,试过很多方法找玉佩,都一无所获。她的怨气会干扰人的感知,普通人靠近藏玉佩的地方,只会看到幻象。”

李明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必须试试。老先生,这客栈除了大堂和二楼的客房,还有其他地方吗?”

“后院有个废弃的绣房,是苏婉清当年做旗袍的地方。”老者说,“还有阁楼,放着些旧物,但几十年没人上去过了,楼梯早就朽坏了。”

“我们先去绣房看看。”李明远当机立断,转头看向林薇,“薇薇,你敢跟我一起去吗?”

林薇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想留在这里。”她紧紧抓住李明远的手,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老者从柜台下拿出两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这是后院和绣房的钥匙。记住,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都不要相信,那是她的怨气制造的幻象。如果感觉不对劲,就立刻退出来。”他把钥匙递给李明远,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这个你们带上,或许能抵挡一点怨气。”

李明远接过钥匙和符纸,小心地收好,然后拉着林薇走向后院。穿过大堂侧门,眼前出现一个荒废的小院,墙角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腐朽的气息。院子中央有口枯井,井口盖着块破旧的木板,木板上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人曾在下面拼命挣扎过。

绣房在院子最里面,是间孤零零的小木屋,门窗都已朽坏,门板上的红漆剥落殆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李明远用钥匙打开锈死的门锁,门轴转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屋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灰尘中形成光柱。房间里放着一张老旧的绣架,上面蒙着块褪色的蓝布,旁边堆着些散乱的丝线和布料,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却没有任何脚印。

“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林薇小声说,紧紧抓着李明远的胳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李明远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房间。绣架上的蓝布下似乎盖着什么东西,他走过去,轻轻掀开蓝布——下面是一件没做完的旗袍,米白色的绸缎上绣了一半的凤凰,针脚细密,栩栩如生。但诡异的是,凤凰的眼睛是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的,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在流血。

“你看这针脚,好精致啊。”林薇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眼神恍惚地盯着旗袍,“我好像……以前见过这件旗袍。”

李明远心里一紧,急忙抓住她的手:“薇薇!醒醒!这是幻象!”他想起老者的话,连忙掏出黄纸符,放在林薇鼻尖让她闻了闻。

林薇打了个寒颤,猛地回过神来,脸色更加苍白:“我刚才……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女人在绣这件旗袍,她回头对我笑,说这件旗袍很适合我……”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李明远皱起眉头,看向那件旗袍。刚才林薇失神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旗袍上的凤凰眼睛动了一下,仿佛活了过来。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绣架旁边的木箱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丝线,墙角的柜子里放着些绣针和剪刀,但都没有发现玉佩的踪迹。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目光落在了屋顶的破洞上。破洞正下方的地板上,有一块木板的颜色比周围略浅,似乎被人动过。他走过去,用脚踹了踹那块木板,木板应声翘起,露出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人勉强钻进。李明远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进去,发现里面是个狭小的空间,像是个地窖。“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着。”他对林薇说。

“不行,太危险了!”林薇拉住他,“我们一起下去,或者别下去了。”

李明远摇了摇头:“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放心,我会小心的。”他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洞口。

地窖里潮湿阴冷,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木头味。李明远用手电筒四处照射,发现里面堆放着几个破旧的木箱。他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泛黄的书信,信纸已经脆化,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是女人的笔迹,字里行间充满了思念和哀怨。

他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旗袍,和之前在客房衣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当他拿起最上面那件紫色旗袍时,手指突然触到一个硬物——旗袍的夹层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李明远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拆开旗袍的夹层。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小小的锦盒,盒子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已经褪色发黑。他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玉佩呈水滴状,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婉”字,边缘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找到了!薇薇,我找到玉佩了!”李明远激动地大喊,正准备爬出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声。

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地窖角落——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人,长发遮脸,只能看到苍白的下巴和一抹暗红色的嘴唇。她缓缓抬起头,长发分开,露出一张绝美却毫无血色的脸,正是昨晚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个身影!

苏婉清的鬼魂!

李明远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腔,下意识地举起黄纸符:“你别过来!”

苏婉清的鬼魂没有动,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玉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找到它了……终于有人找到它了……”她的声音空灵而哀怨,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

“这是沈啸山留给你的玉佩,我们帮你找到了。”李明远强忍着恐惧,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放过我们吧。”

苏婉清的鬼魂缓缓摇头,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太晚了……怨气已经聚集成形,谁也解不开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除非……用活人献祭……”

话音刚落,地窖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泥土簌簌落下。李明远知道不对劲,抓起玉佩和锦盒就往洞口爬。当他爬出地窖时,发现林薇正惊恐地指着他身后——苏婉清的鬼魂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洞口,长发如同活物般伸过来,缠绕住他的脚踝!

“快走!”李明远一把推开林薇,自己却被长发死死缠住,摔倒在地。他感觉一股阴冷的寒气顺着脚踝蔓延全身,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黄纸符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烫得他一哆嗦。缠绕在脚踝上的长发瞬间缩回,发出凄厉的尖叫。苏婉清的鬼魂被火焰逼退,身影变得更加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李明远挣扎着爬起来,拉着惊魂未定的林薇就往外跑,不敢再回头看一眼。两人冲出绣房,一路狂奔回大堂,直到看到老者的身影,才敢停下来喘气。

“找到玉佩了?”老者看到李明远手里的锦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李明远点点头,将玉佩拿出来:“找到了,但苏婉清的鬼魂出现了,她说……她说怨气已经解不开了,除非用活人献祭。”他心有余悸地说,脚踝上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老者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叹了口气:“她的怨气太重,执念太深。这玉佩只能暂时安抚她,要彻底化解,还需要其他东西。”他把玉佩还给李明远,“你们把玉佩收好,晚上子时,我们去她上吊的房间试试。在此之前,千万不要让玉佩离开身边,它能护住你们的阳气。”

李明远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回锦盒,贴身收好。他看了眼窗外,天色依旧阴沉,仿佛预示着这场恐怖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苏婉清口中的“活人献祭”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客栈里,还有更可怕的秘密在等着他们。

第五章 阁楼魅影

距离子时还有十几个小时,客栈里却安静得可怕。老者去厨房煮了点稀粥,李明远和林薇勉强喝了几口,胃里却依旧翻江倒海。刚才在绣房的遭遇像噩梦般在脑海里回放,苏婉清那张惨白的脸挥之不去。

“老先生,苏婉清说的‘活人献祭’,到底是什么意思?”林薇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恐惧。

老者放下碗筷,脸色凝重:“几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从那以后,客栈里的怨气就越来越重。我听祖辈说,苏婉清的魂魄需要找到替身,才能化解她的怨恨,离开这里。所谓的献祭,就是……找到和她死时相似的人,让对方替她留在客栈里。”

李明远的心沉了下去:“和她死时相似的人?她是穿着紫色旗袍上吊自杀的,难道……”他猛地看向林薇,林薇今天穿的正是一条紫色的连衣裙。

林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不会的……”

“别担心,有玉佩在,她暂时伤不了你们。”老者说,“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会制造各种幻象,引诱你们犯错。尤其是阁楼,那里是怨气最重的地方,千万不要上去。”

提到阁楼,李明远突然想起什么:“老先生,阁楼里到底放着什么?为什么怨气会那么重?”

老者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阁楼里放着沈啸山的遗物。当年他抛弃苏婉清后,没过几年就战死了,他的家人把他的东西送到了这里,说是……让苏婉清留个念想。可这些东西只会让她的怨气更重,尤其是他那件军装,上面沾着战场的血,阴气极重。”

李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苏婉清的鬼魂在绣房里说怨气解不开了,除非活人献祭,但老者却说找到玉佩就能化解。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他看了眼老者,发现对方正低头抽着旱烟,眼神躲闪,像是在隐瞒什么。

“我去趟洗手间。”李明远起身,借口离开大堂。他没有真的去洗手间,而是悄悄走向通往阁楼的楼梯。楼梯在大堂角落,被一块破旧的布帘挡住,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了。

他掀开布帘,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楼梯果然已经朽坏,木板松动,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随时会断裂。李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握紧玉佩,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阁楼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阳光从木板的缝隙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霉味,让人作呕。李明远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阁楼——里面堆满了杂物,破旧的家具、生锈的兵器,还有一个蒙着白布的人形物体,立在墙角,像是个稻草人。

他壮着胆子走过去,掀开白布——下面竟然是一具穿着军装的骸骨!骸骨的胸口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骨骼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骸骨的手指骨紧紧攥着,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李明远吓得后退一步,手电筒的光柱颤抖着扫过骸骨的脸——头骨的眼眶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难道就是沈啸山的骸骨?他不是战死的吗?怎么会被人用匕首杀死在阁楼里?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李明远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照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对襟褂子的身影站在楼梯口,正是那个老者!

“你怎么上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要来阁楼吗?”老者的声音冰冷,和之前的沙哑不同,带着一丝阴狠。

李明远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不是沈啸山的后人,对不对?沈啸山是被你杀死的!”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老者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张虽然苍老但依旧能看出轮廓的脸,眉眼间竟然和骸骨上的头骨有几分相似。“没错,我是沈啸山的儿子。”他冷笑一声,“当年我爹抛弃苏婉清,娶了我娘,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女人,连死都要把遗物留在这破客栈里。我娘气不过,趁他喝醉了,用匕首杀了他,把尸体藏在阁楼里。”

“那你守在这里几十年,根本不是为了镇压苏婉清的怨气,而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李明远恍然大悟,“你骗我们找玉佩,其实是想让我们成为苏婉清的替身,帮你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你很聪明,但太晚了。”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柴刀,眼神凶狠,“苏婉清的怨气需要替身才能平息,你们两个,正好一个穿紫色衣服,一个和我爹年轻时长得有几分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祭品!”

李明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握紧手里的玉佩,一步步后退:“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把玉佩摔碎!”

老者却丝毫不惧:“摔吧,摔碎了玉佩,苏婉清的怨气会瞬间爆发,你们死得会更惨。”他一步步逼近,柴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当年我娘杀了我爹后,苏婉清的怨气就缠上了我们家,我娘没过几年就疯了,到处说看到苏婉清的鬼魂。我守在这里,就是要找两个替身,让她们的魂魄替我们沈家承受这怨气。”

就在这时,阁楼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木屑飞舞。墙角的骸骨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插在胸口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李明远看到骸骨的手指骨动了动,指向老者的身后。

老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回头——只见苏婉清的鬼魂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穿着那件紫色旗袍,长发遮脸,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救命!”老者发出惊恐的尖叫,手里的柴刀掉在地上,双手徒劳地抓着苏婉清的手臂。但苏婉清的鬼魂力大无穷,手指深深陷入他的脖子,嘴角勾起一抹复仇的冷笑。

李明远趁机转身就跑,顺着朽坏的楼梯连滚带爬地冲下楼。他跑到大堂,拉着还在焦急等待的林薇就往外跑:“快走!老者是骗子,他想杀了我们献祭!”

林薇被他拉得踉跄了几步,疑惑地问:“那玉佩……”

“带上玉佩,我们还有机会!”李明远一边跑一边说,两人冲出客栈大门,却发现外面的景象变得陌生起来——原本蜿蜒的山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雾弥漫的荒野,客栈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中央,像是一座无法逃离的坟墓。

“我们……我们被困住了!”林薇绝望地说,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浓雾,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李明远紧紧握住她的手,又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深吸一口气:“别放弃,老者说过,今天是苏婉清的忌日,子时是唯一的机会。我们必须回到她上吊的房间,用玉佩试试,或许能打开离开的通道。”

他拉着林薇,转身看向那座阴森的客栈。阁楼的窗户里,隐约能看到苏婉清的鬼魂和老者挣扎的身影,还传来老者凄厉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浓雾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李明远知道,他们必须再次回到那座恐怖的客栈,面对那个充满怨恨的鬼魂。这一次,他们没有退路,只能赌上性命,寻找一线生机。

第六章 子时祭魂

浓雾越来越浓,将回魂客栈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中。李明远和林薇躲在客栈对面的一棵老树下,看着阁楼窗户里的灯光忽明忽灭,老者的惨叫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林薇小声问,声音颤抖。

李明远点点头,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苏婉清的怨气解决了他,但我们的麻烦还没结束。你看这雾,根本没办法离开,我们必须按原计划去她上吊的房间。”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晚上十点半,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半小时。

寒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李明远握紧怀里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我们得趁现在进去,苏婉清刚解决完老者,怨气或许会暂时减弱。”

两人深吸一口气,再次朝着客栈走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大堂里一片漆黑,只有柜台后的煤油灯还亮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楼梯口的阴影里似乎蹲着什么东西,李明远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只见老者的尸体蜷缩在那里,脖子上有深深的指痕,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嘴角却诡异地上扬,像是在笑。

林薇吓得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李明远拉着她快步上楼,不敢再看那具恐怖的尸体。二楼走廊里比之前更加阴冷,墙壁上的水墨画变得模糊不清,画中的山水扭曲成一张张痛苦的人脸,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苏婉清上吊的房间正是林薇之前住的那间。两人走到房门前,发现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微的梳头声,和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李明远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墙角的衣柜敞开着,那件紫色旗袍悬挂在半空,像是有人穿着它站在那里。旗袍的领口处缠绕着乌黑的长发,正随着无形的风缓缓飘动,发出沙沙的梳头声。房间正中央的房梁上,悬着一根粗壮的麻绳,绳结在空中轻轻摇晃,仿佛在等待下一个献祭者。

“把玉佩拿出来。”李明远低声对林薇说,自己则握紧手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林薇颤抖着从李明远怀里拿出锦盒,打开盒盖。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玉佩上,折射出温润的光芒。就在玉佩接触到月光的瞬间,房间里的梳头声突然停止了,悬挂的旗袍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被狂风撕扯。

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李明远看到旗袍的领口处慢慢浮现出一张脸,正是苏婉清那张惨白绝美的脸。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玉佩,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怨恨。

“沈啸山……你终于回来了……”苏婉清的声音空灵而哀怨,回荡在房间里,“你说过会娶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李明远鼓起勇气开口:“苏婉清,沈啸山已经死了,这是他留给你的玉佩。你的怨恨该结束了,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吧。”

“结束?”苏婉清的鬼魂发出凄厉的尖笑,“我的怨恨怎么可能结束?他骗了我,害我枉死,我要让所有负心的男人都付出代价!”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房间里的物品开始剧烈晃动,桌椅翻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悬挂的麻绳突然像蛇一样窜了过来,缠向林薇的脖子!李明远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林薇,自己却被麻绳缠住了手腕。冰冷的触感传来,他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往房梁上拉,窒息感瞬间袭来。

“明远!”林薇尖叫着扑过来,想拉开麻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就在这时,林薇怀里的玉佩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温润的绿光笼罩了整个房间。苏婉清的鬼魂发出痛苦的尖叫,旗袍剧烈地燃烧起来,化作一团蓝色的火焰。缠绕在李明远手腕上的麻绳瞬间断裂,化作灰烬。

苏婉清的鬼魂在绿光中痛苦地挣扎,脸上的怨恨渐渐被悲伤取代。她看着玉佩,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沈啸山:“啸山……我等了你这么久……”

李明远趁机挣脱束缚,拉着林薇退到门口。他们看到苏婉清的鬼魂伸出手,轻轻触碰玉佩的光芒,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房间里的晃动停止了,阴冷的寒气也消失了。墙壁上的水墨画恢复了正常,房梁上的麻绳无力地垂落,整个房间变得平静而温暖。窗外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和远处连绵的山峦。

李明远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走到房间中央,发现玉佩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上面的绿光已经消失,恢复了温润的本色。

“我们……我们成功了?”林薇不敢相信地问,声音还有些颤抖。

李明远捡起玉佩,点了点头:“嗯,她走了。”他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两人走出房间,发现走廊里的水墨画已经变得清晰,那些扭曲的人脸消失不见,只剩下正常的山水景致。楼下大堂里,老者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仿佛从未存在过。柜台后的煤油灯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不再让人感到恐惧。

他们走到客栈门口,推开木门,外面的景象让他们惊喜不已——蜿蜒的山路重新出现在眼前,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鸟儿在枝头鸣叫,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他们租来的SUV停在路边,后备箱的锁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备胎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们可以走了。”李明远拉着林薇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回魂客栈。阳光下的客栈显得古朴而宁静,门楣上的木匾依旧挂着,但“回魂客栈”四个大字似乎变得柔和了些,不再那么诡异。

两人上了车,发动引擎。SUV缓缓驶离,将回魂客栈远远地抛在身后。李明远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座渐渐消失在山林中的客栈,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客栈的门缓缓关上,柜台后的煤油灯突然闪烁了几下,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穿着青色对襟褂子的老者坐在那里,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正是之前的那个老者。他拿起旱烟袋,轻轻吸了一口,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在客栈后院的绣房里,那件没做完的旗袍静静躺在绣架上,米白色的绸缎上,凤凰的眼睛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冤魂的到来。回魂客栈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七章 归途疑云

SUV在山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林薇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神有些恍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上的雾气。经历了回魂客栈的恐怖一夜,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车厢里一片寂静。

“你在想什么?”李明远打破沉默,轻声问道。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些僵硬,昨晚被麻绳缠绕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林薇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像做了一场噩梦。”她看向窗外,连绵的山峦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说……苏婉清真的走了吗?”

“应该是吧。”李明远说,“玉佩化解了她的怨气,她终于可以安息了。”话虽如此,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昨晚老者临死前的话始终在他脑海里回响——“你们两个,正好一个穿紫色衣服,一个和我爹年轻时长得有几分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祭品!”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薇薇,你记得老者说他是沈啸山的儿子,那他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吧?可他看起来也就七十多岁,沈啸山是民国时期的人,这时间对不上啊。”

林薇皱起眉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而且他说沈啸山是被他娘杀死的,可苏婉清的鬼魂为什么要杀他?按理说,他娘才是杀父仇人啊。”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一丝疑惑。回魂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很多细节都经不起推敲。那个老者到底是谁?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苏婉清的怨气真的被化解了吗?

“还有那个玉佩。”林薇继续说道,“苏婉清的鬼魂看到玉佩时,眼神很奇怪,既有怨恨又有温柔,不像是看到仇人的信物该有的反应。”

李明远点点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而且最后我们离开时,看到的那个老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笑容太诡异了,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该有的表情。”

就在这时,车载电台突然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李明远调了调频道,电流声却越来越大,夹杂着模糊的歌声,哀怨婉转,正是昨晚在客栈里听到的那首歌!

“关掉它!”林薇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喊道。

李明远连忙关掉电台,但那歌声却仿佛穿透了车厢,依旧在耳边回荡。他踩下油门,想尽快离开这片山区,却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偏离了山路,行驶在一条陌生的小路上。

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树枝在风中摇晃,像是无数只伸向车窗的手。阳光被树叶遮挡,路面显得阴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霉味和檀香。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林薇惊恐地问,紧紧抓住了安全带。

李明远的心沉了下去,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他看向窗外,发现小路尽头隐约出现一座建筑的轮廓,黑瓦白墙,在树林中若隐若现——正是回魂客栈!

“不可能!我们明明已经离开了!”李明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客栈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门楣上的“回魂客栈”木匾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车子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李明远透过后视镜看到,客栈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长发遮脸,正是苏婉清的鬼魂!她正缓缓朝着车子走来,脚下没有影子,漂浮在地面上。

“快开车!”林薇尖叫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李明远连忙挂挡踩油门,但车子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他低头一看,发现车胎不知何时已经瘪了,和昨晚在山路上爆胎的情况一模一样。

车窗上突然出现一只惨白的手,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留下五道清晰的指痕。苏婉清的脸缓缓出现在窗外,长发贴在玻璃上,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死死地盯着车内的两人。

“你们……跑不掉的……”她的声音穿透玻璃,空灵而哀怨,“沈啸山……你欠我的,要用一辈子来还……”

李明远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苏婉清的怨气根本没有被化解,玉佩不仅没能安抚她,反而让她的执念更强了!她把自己当成了沈啸山的替身,要永远把他们困在回魂客栈里!

就在这时,车子的后门突然被打开,一股阴冷的寒气灌了进来。李明远和林薇惊恐地回头,只见老者的尸体蜷缩在后座上,脖子上的指痕清晰可见,眼睛瞪得滚圆,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

“啊!”林薇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李明远强忍着恐惧,想去拉林薇,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一股冰冷的触感从脚踝传来,他低头一看,只见苏婉清的长发从车底钻了进来,缠绕住他的脚踝,正缓缓向上蔓延。

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长发越来越紧,勒得他骨头生疼。他看到苏婉清的脸出现在前挡风玻璃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留下来陪我吧……永远……”

意识渐渐模糊,李明远最后看到的,是回魂客栈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等待着吞噬他们的灵魂。他终于明白,回魂客栈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离开的地方,一旦踏入,就会永远被困在这场跨越百年的恩怨纠葛中,成为下一个等待替身的冤魂。

第八章 轮回之笼

李明远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回魂客栈二楼的客房里,正是他之前住的那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祥和。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和之前一模一样,老旧的木床,掉漆的书桌,墙角的衣柜紧闭着。他摸了摸脚踝,没有任何勒痕,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薇薇?”他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李明远急忙下床,冲出房间。走廊里空荡荡的,墙壁上的水墨画恢复了正常的山水景致,煤油灯在角落里静静燃烧,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他跑到林薇之前住的房间门口,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衣柜敞开着,那件紫色旗袍已经不见了踪影。

“薇薇!林薇!”李明远焦急地大喊,在客栈里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林薇的身影。

他冲到楼下大堂,看到柜台后的老者正坐在那里,悠闲地抽着旱烟。老者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年轻人,你醒了?”

“林薇呢?她去哪里了?”李明远冲到柜台前,抓住老者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老者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门口:“她早上就走了,说有事先回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走了?怎么可能!”李明远不敢相信,“我们的车爆胎了,她怎么离开?”

“哦,她拦了辆过路的车。”老者说,“山里偶尔会有货车经过的。”

李明远愣住了,心里充满了疑惑。林薇怎么会不告而别?昨晚发生的事情难道真的只是一场噩梦?他摸了摸口袋,发现玉佩还在里面,冰凉的触感提醒他,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老先生,昨晚……”李明远刚想询问昨晚的事情,却被老者打断了。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啊。”老者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你和你女朋友住了一晚,今早她就走了,怎么了?”

李明远看着老者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老者的态度和昨晚截然不同,仿佛完全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话吗?我想给她打个电话。”李明远说。

老者指了指柜台旁的座机:“用吧。”

李明远拿起电话,拨打林薇的号码,却只听到忙音。他又拨打自己的手机,同样无法接通。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中。

“老先生,今天是什么日子?”李明远问道。

“八月十五啊。”老者说,“中秋节,你不知道吗?”

李明远愣住了,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是苏婉清的忌日,而今天明明应该是八月十六。难道时间倒流了?

他冲出客栈,发现外面的阳光明媚,山路清晰可见。他们租来的SUV停在路边,车胎完好无损,仿佛从未爆过胎。李明远打开车门,发现车里的东西都还在,但林薇的行李不见了。

他坐在驾驶座上,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却发现很多细节都变得模糊不清。苏婉清的鬼魂,老者的尸体,悬挂的麻绳……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模糊的噩梦。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是林薇打来的。李明远欣喜若狂,连忙接起电话:“薇薇!你在哪里?”

“明远,我在山下的镇上,”林薇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我早上拦了辆货车下来的,这里有信号了。你快下来吧,我们一起回家。”

“好,我马上下来!”李明远挂断电话,心中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些。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林薇只是先下山了而已。

他发动车子,沿着山路向下行驶。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温暖而明亮,鸟儿在枝头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李明远渐渐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做了一场噩梦。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突然看到路边有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孩在招手,正是林薇!李明远连忙停车,摇下车窗:“薇薇,你怎么在这里?”

林薇微笑着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我在等你啊。”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隔着一层水。

李明远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门,却看到林薇的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嘴角缓缓流下暗红色的液体。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和苏婉清的鬼魂一模一样!

“啊!”李明远吓得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林薇”站在路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林薇的号码。李明远的手指颤抖着,迟迟不敢接起。铃声固执地响着,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像是催命的符咒。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明远,你怎么还没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而熟悉,带着一丝焦急,“我在镇上的客栈等你,这里的老板说认识回魂客栈的掌柜,还问你要不要带点特产回去呢。”

李明远的心沉到了谷底。镇上的客栈?认识回魂客栈的掌柜?这些话像针一样刺进他的心里,让他瞬间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逃离,而是陷入了更深的轮回。

“薇薇,”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你还记得回魂客栈里的紫色旗袍吗?记得房梁上的麻绳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林薇疑惑的声音:“什么旗袍?什么麻绳?明远,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昨晚不是睡得好好的吗?你是不是太累了?”

李明远挂断电话,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林薇忘了,她彻底忘记了昨晚的恐怖经历。这才是最可怕的——当你独自背负着恐惧,而身边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可能已经成为轮回的一部分。

车子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回魂客栈门口。李明远看着那座熟悉的黑瓦白墙建筑,门楣上的“回魂客栈”木匾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他推开车门,麻木地走进客栈。

大堂里,老者依旧坐在柜台后抽着旱烟,看到他进来,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年轻人,又回来了?你的女朋友刚才还在问你什么时候下山呢。”

李明远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老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者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这里是回魂客栈啊,一个让迷路的人找到归宿的地方。”他指了指墙上的挂历,“你看,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你女朋友说要下山买月饼呢。”

李明远看向挂历,上面的日期确实是八月十五。但他清楚地记得,昨天的挂历显示的是八月十四——苏婉清的忌日。时间在倒流,或者说,他们被困在了八月十四到八月十五的循环里。

“沈啸山的玉佩呢?”老者突然问道,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李明远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玉佩还在。他刚想拿出来,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不是说不认识玉佩吗?你不是说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吗?”

老者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我记性不好,有时候会忘记一些事情。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们总会记起来的。”他指了指楼梯,“你的女朋友在楼上等你呢,她说想穿那件新做的紫色连衣裙给你看。”

李明远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紫色连衣裙……林薇今天穿的正是紫色连衣裙。他猛地冲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

林薇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微的歌声,正是苏婉清唱的那首哀怨的曲子。李明远推开门,看到林薇正站在镜子前,穿着那件紫色连衣裙,对着镜子缓缓梳头。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在她身后的房梁上,那根粗壮的麻绳正缓缓垂落,绳结在空中轻轻摇晃,仿佛在等待着她的脖颈。墙角的衣柜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那件紫色旗袍不知何时已经穿在了林薇身上——或者说,林薇正在变成苏婉清。

“薇薇!”李明远冲过去,想拉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林薇的身影变得透明,镜子里映出的,是苏婉清那张惨白绝美的脸。

“沈啸山,你看我穿这件旗袍好看吗?”镜子里的苏婉清缓缓转过身,对着李明远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们说好要在中秋节成亲的,你怎么能忘了呢?”

李明远惊恐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书桌。书桌上的台灯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随着灯光熄灭,房间里的景象开始扭曲——墙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地板裂开一道道缝隙,无数只惨白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踝。

“留下来陪我吧,永远留在回魂客栈。”苏婉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满了诱惑和怨恨,“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就像你承诺的那样。”

李明远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吞噬,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些冰冷的手。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玉佩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温润的绿光将他笼罩。

那些抓住他的手瞬间缩回,墙壁上的液体停止流淌,房间里的景象渐渐恢复正常。林薇站在镜子前,茫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紫色连衣裙,疑惑地问:“明远,我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明远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林薇眼中恢复的清明,心中涌起一丝希望。玉佩还有用!它能暂时打破轮回,唤醒林薇的记忆!

“我们必须找到轮回的关键,”李明远抓住林薇的手,急切地说,“苏婉清的执念是沈啸山的背叛,而轮回的节点一定和他们的过去有关。老者说沈啸山的遗物在阁楼,我们必须再去一次阁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打破轮回的唯一机会。无论阁楼里有多么恐怖,他们都必须再次面对。

第九章 骸骨秘语

通往阁楼的楼梯依旧朽坏不堪,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坍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霉味,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刺鼻。李明远握紧怀里的玉佩,绿光透过布料隐隐透出,驱散了周围的阴冷。

阁楼里比之前更加昏暗,阳光被厚重的灰尘和蛛网遮挡,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角落里的那具军装骸骨依旧矗立在那里,胸口的匕首已经不见,骨骼上的暗红色痕迹在绿光的映照下,仿佛在缓缓流动。

“小心点,”李明远低声说,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阁楼,“上次老者说这是沈啸山的骸骨,但他的话未必可信。”

林薇紧紧跟在他身后,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你看那里。”她指着骸骨脚下的地面。

李明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骸骨脚下的灰尘中有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用手指刻上去的。他蹲下身,用手拂去灰尘,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渐渐清晰起来:“她在骗你,玉佩是钥匙,不是信物。”

“她?谁在骗他?苏婉清吗?”林薇疑惑地问。

李明远皱起眉头,仔细观察那行字迹:“这字迹很新,不像是几十年前刻的。而且你看这骨骼的磨损程度,这具骸骨根本不是民国时期的,最多不超过十年。”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吃了一惊。如果这不是沈啸山的骸骨,那是谁的?老者为什么要撒谎?真正的沈啸山骸骨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骸骨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右手的指骨缓缓抬起,指向阁楼角落里的一个木箱。李明远和林薇对视一眼,壮着胆子走过去。

木箱上了锁,但锁已经锈死。李明远用力一掰,锁扣应声而断。他打开木箱,发现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沈望舒日记”几个字。

“沈望舒?”林薇疑惑地说,“难道是沈啸山的后人?”

李明远拿起日记,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显然是女人的笔迹。日记的开头记录着一些日常琐事,但越往后,内容越发诡异。

“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四,啸山又去了回魂客栈,他说要给婉清送最后一样东西。我知道他还爱着她,可我们已经成亲了啊……”

“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五,啸山没有回来。我去回魂客栈找他,那个姓苏的女人说他走了,但我在她的绣房里看到了啸山的玉佩……”

“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六,啸山还是没有回来。我梦到他被吊在房梁上,穿着那件军装,眼睛瞪得大大的……”

日记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李明远和林薇都愣住了,沈望舒应该就是沈啸山的妻子,也就是老者口中的“我娘”。但日记里的内容和老者说的完全相反——沈啸山是在八月十四去了回魂客栈后失踪的,而沈望舒怀疑是苏婉清害了他。

“老者在撒谎,”李明远恍然大悟,“他根本不是沈啸山的儿子,沈望舒也没有杀沈啸山!真正害死沈啸山的,是苏婉清!”

就在这时,阁楼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骸骨剧烈地抖动起来,骨骼相互摩擦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李明远看到骸骨的胸腔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壮着胆子走过去,伸手从骸骨的胸腔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金属盒上刻着精美的花纹,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男人穿着军装,英姿飒爽,正是沈啸山;女人穿着旗袍,温婉美丽,正是苏婉清。两人依偎在一起,笑容甜蜜,背景正是回魂客栈的门口。

信是沈啸山写给苏婉清的,字迹苍劲有力:

“婉清吾爱:

战事紧急,我需即刻随军出征。此去生死未卜,恐难兑现中秋之约。玉佩予你,见玉如见人。待我凯旋,必以十里红妆娶你过门,此生绝不负你。

啸山绝笔

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四”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是用不同的笔迹写的,字迹潦草而疯狂:“骗子!你根本没打算回来!你娶了那个女人!我要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真相终于大白。沈啸山并没有抛弃苏婉清,他是在出征前给苏婉清送玉佩和信,却被苏婉清误解,以为他要抛弃自己另娶他人。苏婉清在愤怒和怨恨中杀死了沈啸山,将他的尸体藏在阁楼里,对外却宣称他抛弃了自己。而沈望舒来找丈夫时,被苏婉清欺骗,以为丈夫真的走了。

至于那个老者,他根本不是沈啸山的后人,而是被苏婉清的怨气困住的可怜人,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看守客栈的谎言,成为苏婉清怨气的一部分。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林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是被背叛,她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爱的人。这份执念太深,已经让她彻底疯了。”

李明远握紧那封信和照片,心中百感交集。苏婉清的怨恨源于误解,而这份误解让她犯下大错,最终困在自己制造的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玉佩是钥匙,”他想起骸骨脚下的字迹,“沈啸山说玉佩是信物,但骸骨说玉佩是钥匙。这一定是打开轮回的关键!”

就在这时,阁楼的地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灰尘和木屑簌簌落下。苏婉清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凄厉而疯狂:“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们这些骗子!都该去死!”

李明远拉着林薇就往楼梯跑,却发现楼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冰冷的墙壁。阁楼的门窗全部封死,无数双惨白的手从墙壁里伸出来,抓住他们的四肢。

“快走!”李明远将照片和信塞给林薇,自己则掏出玉佩,“拿着这些去找苏婉清,告诉她真相!只有真相能化解她的怨气!”

“那你呢?”林薇哭着问,不肯放手。

“我引开她!”李明远用力推开林薇,将玉佩高高举起,“苏婉清!我在这里!来抓我啊!”

绿光冲天而起,阁楼里的阴风瞬间变得狂暴。苏婉清的鬼魂冲破墙壁,长发飞舞,面目狰狞:“沈啸山!我要杀了你!”

李明远看着扑过来的鬼魂,没有躲闪。他知道,这是打破轮回的唯一机会。他必须让林薇带着真相离开,告诉那个被困在怨恨中的可怜女人,她的爱从未被背叛,只是被误解和疯狂吞噬。

在被苏婉清的鬼魂吞噬的前一刻,李明远仿佛看到林薇冲出了阁楼,看到她拿着照片和信,朝着苏婉清上吊的房间跑去。他笑了,或许这一次,他们真的能逃离回魂客栈这个可怕的轮回之笼。

第十章 破晓之光

林薇抱着照片和信,疯了一样冲下楼梯。阁楼里传来李明远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让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但她不能回头,她知道自己肩上背负着两个人的希望,背负着打破轮回的使命。

客栈里阴风怒号,无数鬼影在走廊里飘荡,伸出惨白的手想要抓住她。林薇紧紧攥着怀里的照片,沈啸山和苏婉清甜蜜的笑容仿佛给了她力量。她躲过那些冰冷的手,一路冲到苏婉清上吊的房间门口。

房门紧闭着,里面传来苏婉清凄厉的哭喊:“你骗我!你说过会回来的!你为什么要娶她!我恨你!我好恨你!”

林薇用力撞开门,看到苏婉清的鬼魂正蜷缩在房梁下,那件紫色旗袍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她的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却在无声地流泪,泪水落在地上,化作一颗颗血珠。

“苏婉清!”林薇鼓起勇气,举起手中的照片和信,“你看清楚!这是沈啸山给你的信!他没有骗你!他是要去打仗,他说等他回来就娶你!”

苏婉清的鬼魂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薇,声音嘶哑而疯狂:“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他娶了那个女人!他不爱我了!”

“他没有!”林薇将信展开,举到苏婉清面前,“你看!这是他的亲笔信!他说玉佩是信物,见玉如见人!他是被你杀死的,苏婉清!你亲手杀死了最爱你的人!”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尖刀,刺进苏婉清的心脏。她的鬼魂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痛苦的尖叫。房间里的阴风更加狂暴,墙壁上渗出大量的血液,房梁上的麻绳疯狂摇摆,仿佛要将整个房间吞噬。

“不……不是的……”苏婉清的鬼魂抱着头,痛苦地嘶吼,“他骗我……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

“他没有骗你!”林薇大声说,泪水流了下来“他是爱你的,只是战争拆散了你们!你看看这张照片!看看你们当时多幸福!你真的要让这份爱变成永恒的怨恨吗?”

苏婉清的鬼魂缓缓看向照片,当她看到照片上沈啸山温柔的笑容时,狰狞的表情渐渐变得悲伤。她伸出惨白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男人,泪水无声地滑落。

“啸山……”她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哀怨,“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随着她的话语,房间里的阴风渐渐平息,墙壁上的血液停止流淌,摇摆的麻绳也安静地垂落。苏婉清的鬼魂身上散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件破烂的紫色旗袍渐渐变得整洁,她的面容也恢复了生前的温婉美丽。

“是我错了……”苏婉清的鬼魂看着手中的信,泪水涟涟,“我不该怀疑他,不该杀了他……我好后悔……”

“知道错了就好。”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婉清,几十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苏婉清的鬼魂看向老者,眼神中充满了愧疚:“陈叔,对不起,让你陪我困在这里这么久。”

老者摇了摇头:“我自愿留下陪你,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醒悟。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你可以安息了。”

原来老者是当年客栈的伙计陈叔,亲眼见证了沈啸山和苏婉清的爱情。沈啸山死后,苏婉清的怨气太重,陈叔放心不下,一直守在这里,希望能化解她的执念。所谓的“沈啸山后人”和“活人献祭”,都是他为了保护后来者编造的谎言,却没想到反而让苏婉清的怨气越来越重。

苏婉清的鬼魂看向林薇,眼神温柔而感激:“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也请你告诉那个年轻人,对不起,吓到他了。”

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飞向窗外。随着她的消散,整个客栈开始剧烈地晃动,墙壁剥落,家具腐朽,仿佛要随着她的怨气一起消失。

“快去找李明远!”陈叔对林薇喊道,“阁楼的门开了!”

林薇连忙冲向阁楼,发现楼梯已经恢复。她跑上阁楼,看到李明远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但身上没有伤痕。她扶起李明远,发现他怀里的玉佩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正是这光芒保护了他。

“明远!醒醒!”林薇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李明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林薇,虚弱地笑了:“我们……成功了吗?”

“嗯,成功了。”林薇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他,“苏婉清走了,我们自由了。”

第十一章 尘埃落定

两人搀扶着走下阁楼,发现客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墙壁上的水墨画化作飞灰,木质的楼梯板轻轻一碰就碎成木屑,空气中弥漫的霉味和血腥味被清新的山风取代。

陈叔站在大堂中央,身影也变得有些透明。他看着李明远和林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回魂客栈的怨气散了,它也该消失了。你们快走吧,沿着山路一直向下,就能看到城镇了。”

“那您呢?”林薇问道,心中有些不忍。

陈叔笑了笑,指了指窗外:“我守了这里几十年,早就该去陪老掌柜了。你们要好好活着,别让遗憾困住自己。”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晨光中。

随着陈叔的消失,整个客栈剧烈地晃动起来,屋顶的瓦片纷纷掉落,墙壁开始坍塌。李明远拉着林薇,拼命冲出客栈大门。他们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回魂客栈在一阵烟尘中坍塌,化作一片废墟,只有门楣上那块“回魂客栈”的木匾,在晨光中闪了一下,也随之碎裂。

阳光洒在废墟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冷。李明远回头望去,废墟中长出了几株嫩绿的小草,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新生。

“我们真的……出来了?”林薇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李明远紧紧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嗯,出来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发现玉佩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温润的光泽,变得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他将玉佩轻轻放在废墟前,“让它留在这里吧,这才是它该待的地方。”

两人转身,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下走去。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他们走得很慢,仿佛要将这段恐怖的经历彻底甩在身后。

走到半山腰时,林薇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你看,那是我们的车!”

李明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他们租来的SUV完好无损地停在路边,车胎饱满,仿佛从未爆过胎。两人欣喜地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行驶起来。车载电台里传来欢快的音乐,手机信号也恢复了正常。林薇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突然笑着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座很可怕的客栈。”

李明远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梦,是真的。但都过去了。”

林薇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嗯,都过去了。我们回家吧。”

车子在山路上缓缓行驶,将回魂客栈的废墟远远抛在身后。李明远从后视镜里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消失在山林中的废墟,心中百感交集。那段经历如同一场噩梦,但也让他明白了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回魂客栈的废墟上,那块碎裂的木匾旁,悄悄出现了一朵紫色的小花,花瓣上凝结着一滴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芒,像是一滴释然的眼泪。

第十二章 余音未了

回到城市后,李明远和林薇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回魂客栈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们不再提及那段经历,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场噩梦。李明远退掉了租来的SUV,林薇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林薇开始变得害怕黑暗,晚上睡觉必须开着灯,听到梳头声就会莫名地心慌。李明远则常常在夜里惊醒,梦里总是出现那座黑瓦白墙的客栈,和苏婉清那张惨白的脸。

一个月后的一天,李明远在整理行李时,无意间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他们出发去山区前拍的,背景是城市的高楼大厦,他和林薇笑得很开心。但当他仔细看时,却发现照片的角落里,隐约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青色对襟褂子,头发花白,正是陈叔。

李明远的心猛地一沉,他拿着照片,手微微颤抖。这张照片是在城市里拍的,陈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根本没有逃离?

他急忙找到林薇,将照片递给她:“你看这个!”

林薇接过照片,看到角落里的陈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已经离开回魂客栈了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李明远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这个时间,会是谁?

李明远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快递服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包裹。他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请问是李明远先生吗?有您的快递。”快递员微笑着递过包裹。

李明远接过包裹,签了字。包裹不大,轻飘飘的,没有寄件人信息。他关上门,和林薇一起走到客厅,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

包裹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紫色旗袍,领口处绣着暗红色的花纹,正是苏婉清穿的那件旗袍!旗袍的领口处,还缠绕着一缕乌黑的长发。

一股阴冷的寒气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客厅里的灯光开始闪烁。李明远和林薇吓得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件旗袍从包裹里飘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旗袍的领口处慢慢浮现出一张脸,正是苏婉清那张惨白绝美的脸。她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一丝悲伤和不舍:“我以为我放下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他……”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李明远鼓起勇气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苏婉清的鬼魂轻轻摇头,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执念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我只是想让你们帮我带句话,告诉沈啸山,我不恨他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再见到他……”

随着她的话语,旗袍和长发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房间里的灯光恢复了正常,阴冷的寒气也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明远和林薇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他们看着空荡荡的包裹,心中百感交集。

几天后,李明远和林薇去了一趟博物馆。在民国展区,他们看到了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回魂客栈的全景,门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正是沈啸山和苏婉清。照片的说明上写着:“民国时期回魂客栈掌柜苏婉清与其未婚夫沈啸山,沈啸山于抗战中牺牲,苏婉清终身未嫁,守着客栈直至终老。”

李明远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结局——苏婉清没有杀死沈啸山,沈啸山也没有背叛她,他们只是被战争拆散,留下了一生的遗憾。回魂客栈里的一切,不过是苏婉清执念太深产生的幻象。

离开博物馆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薇突然笑着说:“也许我们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李明远也笑了:“好啊,顺便去吃顿好的,庆祝我们真正走出了噩梦。”

两人手牵着手,消失在人群中。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但在他们身后,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那张老照片上的苏婉清,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座不起眼的老式客栈悄然开张,门楣上挂着块崭新的木匾,上面用暗红色的漆写着三个字——回魂客栈。

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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