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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槐香里的影子

林晚秋拖着行李箱站在槐香里巷口时,暮色正像浸了墨的棉絮般缓缓沉降。老式居民楼的墙皮斑驳如老人的皱纹,墙缝里钻出的野草在晚风里簌簌发抖,空气中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老槐树独特的苦涩香气,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巷口那块歪斜的路牌上,“槐香里”三个红漆字早已褪色,边缘爬满暗绿色的苔藓,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姑娘,住这儿?”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挎着竹篮从巷内走出,篮子里的艾草蔫头耷脑。她浑浊的眼睛在林晚秋身上停顿片刻,忽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新来的?晚上别开后窗。”

林晚秋还没来得及细问,老太太已经佝偻着背拐进另一条岔路,蓝布衫的衣角消失在斑驳的墙影里,只留下艾草的清香在鼻尖萦绕。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导航,确认这里就是中介说的“槐香里37号”,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踏上青石板路。

37号是栋两层小楼,木格窗糊着泛黄的纸,门楣上挂着褪色的红灯笼。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刺耳的“咔哒”声,门轴转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朽木的气味扑面而来。客厅中央摆着张老旧的八仙桌,桌腿上的红漆剥落大半,墙角的蛛网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

“还好带了消毒液。”林晚秋放下行李箱,从包里翻出消毒喷雾四处喷洒。她是自由插画师,为了赶一个民俗绘本的稿子才租下这处老房子——中介说这里保留着完整的旧式格局,租金便宜,最重要的是离档案馆很近。

收拾到深夜,林晚秋在二楼卧室铺好床垫,窗外的月光透过木格窗棂,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某种神秘的符咒。她揉着酸胀的肩膀走到窗边,忽然想起老太太的话,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后窗。

后窗正对着一片荒废的天井,墙角的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几乎要探进窗内。晚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恍惚间竟像是有人在低声絮语。林晚秋打了个寒颤,刚要关窗,眼角余光瞥见树下站着个模糊的黑影。

那影子很高很瘦,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林晚秋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猛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时,树下空空如也,只有风吹树叶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摇晃。

“看错了吧。”她喃喃自语,慌忙关上窗户落锁,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凌晨三点,林晚秋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玻璃,“沙沙,沙沙”,规律地从后窗传来。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声音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就在窗户外徘徊。

她攥着手机壮胆,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张望。月光下,老槐树的枝条在风中摇摆,树影婆娑间,那个高瘦的黑影又出现了。这次它面对着窗户,惨白的脸在月光下隐约可见,黑洞洞的眼窝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方向。

“啊!”林晚秋吓得后退半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刮擦声戛然而止,窗外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她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直到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顶着黑眼圈冲到巷口的杂货铺。守店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用红线捆扎艾草。“大爷,问您个事儿,”她喘着气问,“37号后面的天井……以前出过什么事吗?”

老头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看见什么了?”

“我……我昨晚看到个黑影,还听到刮窗户的声音。”

老头放下手里的红线,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棵老槐树下,三十年前埋过一个姑娘。”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听说那姑娘长得好看,就是心思重,后来跟人吵了架,大半夜吊死在槐树上了。”

林晚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那她……”

“埋在树下了。”老头拿起一把艾草塞进她手里,“拿着吧,辟邪。晚上千万关好后窗,别让她进来。”

回到37号,林晚秋把艾草挂在窗框上,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坐在桌前想画点东西转移注意力,笔尖在纸上勾勒出老槐树的轮廓时,却不由自主地添上了一个站在树下的黑影。画到那双眼睛时,笔尖突然顿住——纸上的黑影正微微歪着头,嘴角似乎向上弯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细雨。林晚秋拉上窗帘准备做饭,厨房的水龙头突然自己滴起水来,“嘀嗒,嘀嗒”,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她走过去拧紧水龙头,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水槽里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垂着长发,正从她身后缓缓靠近。

第二章:染血的嫁衣

雨下了整整三天,槐香里的青石板路被泡得油光锃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林晚秋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赶稿,可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晾在阳台的衣服会莫名掉在地上,画到一半的稿子上会出现奇怪的墨点,夜里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必须找点事做,不然要被逼疯了。”第四天清晨雨停后,林晚秋决定去档案馆查资料,顺便散散心。她锁门时发现门楣上的红灯笼不知何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裂成两半,红色的绸缎被泥水浸得发黑。

档案馆在老城区的深处,是栋民国时期的红砖墙建筑。管理员是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先生,听说林晚秋在研究本地民俗,热情地把她领到古籍阅览室。“我们这儿刚收了一批旧物件,是从槐香里拆迁的老房子里找到的,你或许会感兴趣。”

林晚秋跟着老先生来到库房,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时,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箱子里叠着一件暗红色的嫁衣,苏绣的凤凰图案已经发黑,领口和袖口的布料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

“这是……”林晚秋的手指刚碰到嫁衣的边缘,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听说是民国年间的东西,”老先生推了推眼镜,“那户人家的小姐出嫁前突然疯了,穿着嫁衣在屋里上吊了。后来这房子几经易主,怪事不断,这次拆迁才把这些旧物收上来。”

林晚秋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注意到嫁衣的下摆处绣着一朵小小的槐花,针脚细密,颜色却比其他地方更深,像是用血染成的。她拿出手机想拍照,屏幕却突然闪烁起来,画面里出现一片扭曲的红光,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嫁衣的人影在晃动。

“怎么了?”老先生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没事。”林晚秋慌忙收起手机,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匆匆记下几个民俗典故,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档案馆。

回到槐香里时,巷口围了一群人。林晚秋挤进去一看,只见昨天卖给她艾草的杂货铺老头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双目圆睁,嘴角还残留着白沫。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在抬担架,旁边的警察在做笔录。

“王大爷这是怎么了?”林晚秋拉住一个邻居问道。

“不知道啊,”邻居压低声音,“今早发现他倒在店门口,听说昨晚有人看到37号后窗亮着灯,还有女人的哭声……”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她昨晚确实没睡好,总觉得窗外有人影晃动。难道王大爷的死和那个黑影有关?她不敢再想下去,快步跑回37号,反锁房门后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夜幕降临时,屋里的怪事变本加厉。先是灯泡忽明忽暗,接着八仙桌的抽屉自己弹开,里面的杂物散落一地。林晚秋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突然听到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慢慢上楼。

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下,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林晚秋捂住嘴不敢出声,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怨怨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的嫁衣……你看到我的嫁衣了吗?”

林晚秋吓得浑身发抖,她想起档案馆里那件染血的嫁衣,难道是它的主人找来了?敲门声越来越急,门板开始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她突然想起王大爷给的艾草,慌忙抓起床头的艾草束扔向门口。

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楼梯 creak creak 作响,最后消失在楼下。林晚秋瘫坐在地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敢起身。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去警局提供线索,可警察只当她是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她失魂落魄地走回槐香里,路过37号的后巷时,发现老槐树下多了一个新堆的土堆,土堆上放着一件暗红色的东西——正是档案馆里那件染血的嫁衣。

嫁衣被露水打湿,贴在泥土上,领口的污渍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林晚秋刚要报警,却看到嫁衣的袖子动了动,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从里面伸出来。她吓得转身就跑,跑出巷口时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嫁衣的人影正从土堆里慢慢坐起来,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只有一双惨白的手露在外面,死死地抓着地面的泥土。

第三章:消失的门牌

王大爷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槐香里平静的水面,巷子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邻居们看林晚秋的眼神都带着异样,有人说她是灾星,自从她来了之后巷子里就没安生过;还有人偷偷在37号门口烧纸钱,灰烬被风吹得四处飘散。

林晚秋想过搬走,但民俗绘本的截稿日期临近,她已经没有时间重新找地方。更重要的是,她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黑影、染血的嫁衣、王大爷的死,这些事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而答案或许就藏在槐香里的历史中。

她再次来到档案馆,这次直接找到了负责接收旧物的老先生。“张教授,我想看看37号以前的资料。”林晚秋开门见山。

张教授沉吟片刻,从档案柜里抽出一卷泛黄的卷宗:“这栋房子确实有点问题。民国时期它是一户姓沈的人家的宅院,沈家小姐就是穿那件嫁衣自杀的。后来这房子换过好几任主人,奇怪的是,住在这里的人要么突然搬走,要么就会遇到不测。”

卷宗里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栋气派的两层小楼,门楣上挂着“沈府”的牌匾,院子里的老槐树比现在矮得多。林晚秋注意到照片里的院墙角落有块模糊的门牌,上面的数字似乎不是“37”。

“这门牌……”

“哦,槐香里以前改过门牌号,”张教授解释道,“三十年前重新编号时,37号原来的位置应该是……”他翻到卷宗后面的地图,指着一个标记说,“这里,原来是14号。”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跳,14这个数字让她想起了什么。她翻出手机里拍的37号门牌号照片,对比卷宗里的老地图,突然发现现在的37号其实是在原来14号和15号之间的位置,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块地方。

“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

“老城区的房子改建过很多次,门牌混乱也正常。”张教授没太在意,“对了,你上次看的那件嫁衣,我们发现衣角绣着个‘婉’字,应该是沈家小姐的名字。”

婉……林晚秋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天在档案馆看到手机屏幕里的红衣人影,似乎正对着她无声地说着什么。

回到槐香里,林晚秋特意留意了巷子里的门牌号。从1号数到36号都很正常,可到了36号后面,本该是37号的位置却空了一块,而她住的那栋小楼孤零零地立在旁边,门楣上的“37号”像是后来钉上去的,边缘还能看到旧钉子的痕迹。

“原来这里根本没有37号。”林晚秋倒吸一口凉气,她想起中介当时含糊其辞的态度,难道对方早就知道这里有问题?

傍晚时分,林晚秋在37号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装着几本日记和一沓旧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眉眼温婉,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正是沈家小姐沈婉。

日记里记录着沈婉从豆蔻年华到出嫁前的生活。前面的字迹娟秀轻快,满是少女的憧憬;可到了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凌乱,墨渍晕染,透着浓浓的绝望。

“他说会回来娶我,可他走了三年,杳无音信。”

“父母逼我嫁给顾家少爷,可我不喜欢他,我心里只有阿明。”

“他们把我的信件都烧了,锁着我不让出门,我好怕。”

“嫁衣做好了,红色的,像血一样红。他们说明天就要送我去顾家,可我不想去。”

“阿明,我等不到你了。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要在槐香里的老槐树下相见。”

最后一篇日记的字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不清,页脚处画着一朵小小的槐花,和林晚秋在嫁衣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地窖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关上了。黑暗中,林晚秋听到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旗袍的人影站在烛光里,正是照片上的沈婉。可她的脸却不像照片里那么温婉,双目空洞,嘴角淌着鲜血,伸出惨白的手向林晚秋抓来:“把日记还给我……”

第四章:夜半梳头声

林晚秋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地窖门时,手指被粗糙的木门刮出了血。她连滚爬爬地冲出地窖,关上门的瞬间,仿佛还能听到门后传来幽幽的叹息声。回到卧室,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沈婉日记里的字迹在脑海里反复浮现。

“阿明是谁?他为什么没回来?”林晚秋翻看着那些旧照片,在最后一张照片里发现了线索——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赠婉,于槐香里,民国二十六年春。”落款是一个模糊的“明”字。

第二天,林晚秋拿着照片去找张教授。张教授仔细看了看照片,突然想起了什么:“民国二十六年……那年爆发了战争,很多年轻人都参军去了。我记得档案馆有份抗战时期的牺牲名单,或许能查到线索。”

两人在厚厚的档案里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份泛黄的名单上找到了“陈明”的名字。资料显示,陈明是槐香里人,民国二十六年参军,同年在上海会战中牺牲。登记信息里的家庭住址,正是槐香里15号。

“15号……”林晚秋愣住了,“那不就在37号旁边吗?”

“没错,”张教授点头,“以前14号是沈家,15号是陈家,两家是邻居。这么看来,沈婉和陈明应该是青梅竹马,后来陈明参军牺牲,沈家却瞒着沈婉逼她嫁人,才导致了悲剧。”

真相渐渐清晰,可林晚秋的心情却愈发沉重。她仿佛能感受到沈婉临死前的绝望,那种被欺骗、被抛弃的痛苦,或许就是她的怨气不散的原因。

回到37号时,天色已经暗了。林晚秋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她循着香味走到二楼,发现沈婉的日记被摊开在梳妆台上,旁边还多了一面老式的铜镜,镜面蒙着一层水雾。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林晚秋的脸,而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背影。那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梳子划过发丝,发出“沙沙”的轻响。

“谁在那里?”林晚秋壮着胆子问。

梳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女子缓缓转过身。镜子里的沈婉面色惨白,眼眶里淌着血泪,手里的木梳上缠着几根长发,她对着林晚秋幽幽地说:“你看,我的头发还没梳好,他怎么还不来接我?”

林晚秋吓得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镜子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沈婉的脸,都在无声地哭泣。

“对不起……”林晚秋蹲下身,看着那些日记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对不起。”

碎片里的哭声渐渐停了,沈婉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空气中。脂粉香也随之散去,屋里只剩下淡淡的槐花香。

第四章:夜半梳头声

林晚秋捡起地上的日记本,发现最后一页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迹:“明日三更,老槐树下,我等他。”

她突然明白过来,沈婉不是要害她,而是想让她帮忙完成未了的心愿。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半,也就是鬼节,或许在这一天,沈婉能和陈明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深夜,林晚秋被一阵规律的梳头声吵醒。那声音从楼下传来,“沙沙,沙沙”,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哼唱声。她披衣下楼,看到客厅的八仙桌旁亮着一盏油灯,沈婉的身影坐在桌边,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梳头。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能看到她旗袍上的血渍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林晚秋站在楼梯口不敢靠近,却听到沈婉轻声说:“他最喜欢我梳这样的发髻。”

铜镜里映出的不再是空洞的眼眶,而是含着泪光的眼眸。沈婉拿起一支银簪插在发髻上,那银簪的末端也刻着一朵小小的槐花。“明天……他会来吗?”她像是在问林晚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晚秋鼓起勇气走上前:“会的,他一定在等你。”

沈婉转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和照片里那个温婉的少女渐渐重合。她抬手将那支银簪放在桌上:“帮我给他……”话音未落,身影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油灯的光晕里,只留下银簪在桌上泛着清冷的光。

第二天,林晚秋去了槐香里15号。如今的15号是栋破败的空屋,院墙倒塌了大半,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她在杂草丛中找到一块断裂的墓碑,上面刻着“先夫陈明之墓”,立碑时间正是民国二十六年冬。

原来陈家早就知道陈明牺牲的消息,却因为害怕沈家追究,一直瞒着沈婉。林晚秋蹲在墓碑前,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碑:“明天晚上,她会在老槐树下等你。”

夕阳西下时,林晚秋回到37号,发现后窗的艾草已经枯萎。她摘下枯萎的艾草,换上了一束新鲜的槐花。夜幕降临时,老槐树下开始飘起白色的纸钱,像是有人在提前祭奠。

三更时分,林晚秋拿着那支银簪来到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阵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她仿佛看到两个年轻的身影在树下依偎——穿着旗袍的沈婉和穿着军装的陈明,他们相视而笑,慢慢消失在月光里。

银簪从林晚秋手中滑落,插进泥土里。第二天清晨,有人发现老槐树下长出了一株新的槐花苗,嫩绿的枝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第五章:消失的租客

沈婉的事情解决后,槐香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林晚秋的民俗绘本也顺利完成,她本想尽快搬走,却接到了中介的电话。“林小姐,37号旁边的15号也要出租了,价格很便宜,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15号?”林晚秋愣住了,“那不是空屋吗?”

“前几天刚整修过,”中介热情地说,“很多人都想租呢,你要是感兴趣,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林晚秋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她对15号的历史很好奇,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陈明的线索。15号的整修很仓促,墙壁上的白灰还没干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油漆味。屋里的家具都是新添置的,和老旧的房屋格局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样?挺不错吧?”中介搓着手笑道,“这房子以前出过点事,所以租金才这么便宜。不过你放心,都处理干净了。”

“出过什么事?”林晚秋追问。

中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就是……以前的租客突然不见了,东西还留在屋里呢。后来房主就把房子空置了。”

林晚秋想起陈明的墓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没有立刻答应租下15号,只说要考虑一下。回到37号时,她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纸箱,上面贴着张字条:“前租客遗留物品,麻烦转交新租客。”

纸箱里装着一些旧书和衣物,最底下还有一本日记。日记的主人叫周明轩,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三个月前租下了15号。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着他找工作的日常,可到了后面,字迹变得越来越潦草。

“这房子好奇怪,晚上总能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

“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旧箱子,里面装着军装和勋章。”

“今天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影在屋里走动,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问我是不是陈家的人,我说不是,他就变得很凶。”

“他说要带我去找陈明……”

日记到这里就断了,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明”字。林晚秋拿着日记去找张教授,张教授看了符号后脸色大变:“这是军中的联络暗号,民国时期的军队常用这种符号传递消息。”

“周明轩会不会是被……”林晚秋不敢说下去。

张教授叹了口气:“抗战时期,很多士兵的遗体都没找到,他们的魂魄会一直在原地徘徊,寻找自己的战友或亲人。陈明牺牲后尸骨无存,他的魂魄可能一直在找回家的路。”

两人来到15号,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个旧箱子。箱子里的军装已经褪色,勋章上刻着陈明的名字。张教授在军装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暗号写着几行字:“任务失败,军火藏于槐香里地窖,速来接应。”

“军火?”林晚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看来陈明牺牲前藏了一批军火,”张教授分析道,“他的魂魄一直在这里徘徊,可能就是在等战友来取军火。周明轩可能是发现了军火的秘密,才被他的魂魄带走了。”

夜幕降临时,15号屋里突然亮起了灯。林晚秋和张教授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影在屋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那张纸条四处张望。林晚秋想起日记里的内容,鼓起勇气推开门:“陈明,你的战友不会来了,战争已经结束了。”

人影猛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他举起手中的枪对准林晚秋,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在找军火,”林晚秋拿出那张纸条,“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和平了。”

人影的枪慢慢放下,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渐渐清晰,正是照片里那个年轻的士兵。他看着窗外的槐香里,喃喃自语:“和平了……婉婉,我们胜利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林晚秋在墙角的砖块下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的军火早已生锈,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第二天,林晚秋把军火交给了文物局。工作人员说这些军火对研究抗战历史有很大价值,会好好保存。周明轩的家人也来到槐香里,他们在老槐树下烧了纸钱,希望能找到失踪的儿子。

林晚秋站在15号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明白有些执念,即使过了几十年也不会消散。而槐香里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六章:镜中魅影

周明轩失踪的事情过去后,槐香里又恢复了平静。林晚秋把37号和15号都租了下来,她打算把这里改造成民俗工作室,专门收集和整理老城区的民间故事。

装修工人在15号的墙壁里发现了一面古老的穿衣镜,镜子的边框是红木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只是镜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林晚秋觉得镜子很有年代感,就把它搬到了37号的客厅里。

擦干净镜面的那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林晚秋正在客厅画画,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动,而是对着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身后空无一人,可镜子里的人影却缓缓抬起手,指向她的身后。

林晚秋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再看向镜子,里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惊恐的脸。“一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她喃喃自语,却不敢再看那面镜子。

接下来的几天,镜子里总会出现奇怪的景象。有时是穿着古装的人影在镜子里走动,有时是模糊的文字在镜面上闪现,最可怕的是,林晚秋发现自己画的画里,总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镜中人的影子。

她把镜子用布盖了起来,可夜里总能听到镜子后面传来敲击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敲门。有天晚上,林晚秋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困在镜子里,外面站着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在疯狂地敲打着镜面。

第二天,林晚秋把镜子搬到了院子里,想让阳光晒一晒驱驱邪。可阳光照在镜子上,反射出的光芒却异常刺眼,她在反光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的脸,那女人对着她冷笑,嘴角还淌着血。

林晚秋吓得把镜子推倒在地,镜面“哐当”一声裂成了碎片。就在镜子破碎的瞬间,她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镜子里逃了出来。

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是穿着不同年代衣服的男女老少。林晚秋捡起一块碎片,看到里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对着她哭泣。那女人的脸很熟悉,正是档案馆里那件嫁衣的主人——沈婉。

“镜子里……是另一个世界。”沈婉的声音从碎片里传来,“很多魂魄被困在里面,找不到出路。”

林晚秋这才明白,这面镜子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那些被困在镜子里的魂魄,都是槐香里历代枉死的人。她看着满地的碎片,突然想起张教授说过的话:“老物件里都藏着执念,执念不散,魂魄难安。”

她把镜子碎片收集起来,埋在了老槐树下。埋碎片的时候,她看到泥土里伸出很多只手,像是在感谢她的帮助。从那以后,37号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林晚秋画的画里,也不再出现奇怪的影子。

可她总觉得,那面镜子并没有真正消失。有时在深夜,她还能看到窗户上反射出镜子的影子,里面有无数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她。

第七章:百年老店的秘密

槐香里巷口有家百年老店,卖的是本地特色的糕点。店主是个姓李的老太太,大家都叫她李婆婆。李婆婆的糕点做得很好吃,尤其是槐花糕,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花香。

林晚秋经常去买槐花糕,一来二去就和李婆婆熟悉了。李婆婆告诉她,这家店是她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我爷爷那时候就开始做糕点,用料讲究,从不掺假,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可最近几个月,店里的生意突然变差了。李婆婆说,晚上总有人在店门口哭闹,吓得客人不敢来。“我守了一辈子店,从没见过这种怪事。”她叹着气说,“再这样下去,这百年老店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林晚秋觉得事有蹊跷,决定帮李婆婆查清楚。她晚上躲在店对面的角落里观察,果然看到午夜时分,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女孩在店门口哭泣。那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林晚秋走过去想问问情况,可女孩一看到她就消失了。连续几天都是这样,林晚秋觉得女孩可能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去档案馆查李记糕点铺的历史。

档案里记载,民国初年,李记糕点铺曾发生过一起意外。一个帮工的小女孩在井边打水时不慎掉进井里淹死了,那口井就在现在的店门口。后来李家把井填了,重新铺了地面,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林晚秋把查到的情况告诉李婆婆,李婆婆的脸色变得很苍白:“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这件事,他说那女孩是个孤儿,很可怜。”

“她可能是想让你记得她,”林晚秋说,“也可能是井里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安。”

李婆婆决定把店门口的地面挖开看看。工人挖了不到半米,就挖到了一块青石板,石板下面果然是一口枯井。井里没有水,却堆着很多杂物,在杂物堆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布娃娃已经破旧不堪,但还能看出是手工缝制的。李婆婆看到布娃娃突然哭了:“这是我爷爷给那女孩做的,她说这是她唯一的亲人。”

林晚秋把布娃娃洗干净,放在井边烧了。烧布娃娃的时候,她仿佛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在火光中对着她笑,然后慢慢消失了。从那以后,李记糕点铺门口再也没有出现过哭闹声,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李婆婆为了感谢林晚秋,每天都给她送新鲜的槐花糕。林晚秋在吃槐花糕的时候,总觉得味道里除了花香,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像是有人在糕点里加了思念的味道。

第八章:空屋的童谣

槐香里最深处有栋空屋,据说已经空置了几十年。附近的邻居说,晚上路过空屋时,总能听到里面传来小孩的笑声和童谣声,可推门进去却什么也没有。

林晚秋对这栋空屋很好奇,就向邻居打听情况。邻居告诉她,几十年前,这栋屋里住着一户姓赵的人家,家里有个小男孩,很喜欢唱童谣。后来小男孩突然得了怪病去世了,赵家夫妇伤心过度,没过多久就搬走了。

“那小孩唱的是什么童谣?”林晚秋问。

邻居想了想说:“好像是……‘月光光,照厅堂,槐花香,引魂归’。挺瘆人的。”

林晚秋记下童谣,去档案馆查赵家的资料。资料显示,赵家的小男孩叫赵小宝,去世时只有五岁。奇怪的是,档案里没有记录他的死因,只写着“突发急病”。

她决定去空屋看看。空屋的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屋里积满了灰尘,家具上蒙着白布,看起来阴森森的。林晚秋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小孩的笑声。

她走过去一看,角落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破旧的木马。木马上还刻着“小宝”两个字。林晚秋摸了摸木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童谣声:“月光光,照厅堂,槐花香,引魂归……”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正对着她笑。那男孩的脸很苍白,眼睛里没有神采。林晚秋想起邻居的话,鼓起勇气问:“你是赵小宝吗?”

小男孩点点头,继续唱着童谣。林晚秋注意到他的脚是离地的,显然是个魂魄。“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她问。

小男孩没有回答,只是指着墙上的一幅画。画上是槐香里的街景,画中有个穿黑袍的男人正偷偷摸摸地跟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正是赵小宝。

林晚秋突然明白了,赵小宝不是得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她追问小男孩:“画里的人是谁?”

小男孩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他指着画里的男人,又指了指窗外的老槐树,然后就消失了。林晚秋把画取下来,发现画后面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日记。

日记是赵小宝的母亲写的,里面记录了她发现儿子被人下毒的经过。下毒的人是槐香里的一个郎中,因为嫉妒赵家的生意好,就偷偷在给小宝的药里加了毒药。赵家夫妇知道真相后想报警,却被郎中威胁,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地搬走了。

林晚秋拿着日记去警局报案。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警方还是根据日记里的线索展开了调查,最终证实了郎中的罪行。郎中早已去世,但他的后代得知真相后,来到槐香里给赵家道歉,并在老槐树下立了一块碑,纪念无辜死去的赵小宝。

从那以后,空屋里再也没有传出过童谣声。林晚秋偶尔路过空屋,会看到门口有一束新鲜的槐花,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的。

第九章:雨夜的琴声

入秋以后,槐香里下了一场大雨,连绵不绝地下了好几天。林晚秋在雨夜总是能听到悠扬的琴声,从37号对面的空屋里传来。那琴声很悲伤,像是有人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她向邻居打听对面空屋的情况,邻居说那屋里以前住着一个教书先生,很会弹琴。后来先生的妻子去世了,他就变得沉默寡言,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从那以后,那栋屋就空了下来,再也没人住过。

“可我明明听到里面有琴声。”林晚秋说。

邻居的脸色变了:“你别是听错了吧?那屋里闹鬼,以前也有人听到过琴声,可进去一看什么也没有。”

林晚秋不相信,决定在雨夜去空屋看看。她推开虚掩的房门,屋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客厅中央摆着一架破旧的古琴,琴弦已经断了几根,可林晚秋走近时,琴弦突然自己震动起来,发出悲伤的琴声。

她看到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坐在琴前,正专注地弹奏着。男人的身影很模糊,但能看出他的神情很悲伤。林晚秋不敢打扰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琴声时而低回婉转,像是在诉说思念;时而急促悲愤,仿佛在控诉命运的无常。雨点击打窗棂的声音与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悲凉的夜曲。

一曲终了,长衫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唯有手指还保持着弹琴的姿势,微微颤抖。“她最喜欢这首《槐香引》,”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被雨水浸泡过,“她说槐花盛开时,琴声能引来蝴蝶。”

林晚秋这才注意到琴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素雅的旗袍,坐在古琴旁微笑,背景正是开满槐花的庭院。“您是……陈先生?”她想起档案里关于这位教书先生的记载——陈景明,民国时期的国文教师,妻子苏晚晴病逝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男人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晚晴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她总说等槐花开满枝头,我们就去江南隐居,可她没等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在水汽中渐渐变得透明。

林晚秋突然想起自己画民俗绘本时收集的乐谱,其中就有一首失传的《槐香引》残谱。她连忙跑回37号取来乐谱,回到空屋时,男人的身影已经快要消散。“陈先生,您看这是不是……”

男人的目光落在乐谱上,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微光。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乐谱,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是这首……是晚晴抄的谱子。”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最后一段她总说弹不好,我还没教她……”

雨停的那一刻,古琴突然自己弹奏起来,完整的《槐香引》在空屋里回荡。林晚秋看到陈景明的身影与照片里的女人在琴声中渐渐重合,两人手牵着手走向槐花盛开的庭院,身影最终消失在晨光里。

第二天,林晚秋在琴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琴谱,最后一页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景明亲启,余生虽短,琴声长伴,待到来年槐花香,便是我归期。”落款日期正是苏晚晴病逝的前一天。

她把琴谱捐赠给了档案馆,张教授说这是研究民国音乐史的重要资料。后来每个槐花盛开的季节,总会有人在深夜听到那栋空屋里传出悠扬的琴声,只是那琴声里再也没有了悲伤,只剩下温暖的思念。

第十章:绣花鞋

深秋的槐香里飘起了落叶,林晚秋在整理15号阁楼时,发现了一个尘封的木箱。箱子里装着十几双绣花鞋,针脚细密,绣着鸳鸯、牡丹、莲花等图案,只是鞋面已经泛黄,鞋底却异常干净,像是从未被穿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并蒂莲,鞋跟处却绣着一个小小的“怨”字。林晚秋拿起红鞋时,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指尖触到的布料湿冷黏腻,像是沾了水。

当天夜里,林晚秋被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吵醒。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地板上走动,从阁楼一直蔓延到卧室门口。她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到门缝下映出一双红色的鞋尖,鞋面上的并蒂莲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谁在外面?”林晚秋壮着胆子问。

脚步声停了,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细弱蚊蝇:“我的鞋……丢了一只……”

林晚秋想起木箱里的红鞋确实只有一只,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她翻出那只红鞋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却想起张教授说过不能轻易给“东西”开门的叮嘱。“你的鞋在这里,放在门口可以吗?”

门外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谢谢……”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发现门口的红鞋不见了,地板上却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巷口的古井边。她向邻居打听绣花鞋的来历,邻居说15号以前住过一个绣娘,年轻时被退婚,一气之下穿着红嫁衣跳进了古井。

“听说她死的时候穿着亲手绣的红鞋,”邻居压低声音,“后来总有人在古井边看到一只红鞋,捡起来第二天就会消失,还会有人在夜里听到找鞋的哭声。”

林晚秋来到古井边,井口已经被石板封住,缝隙里却渗出黑色的泥水,散发着腥甜的气味。她在石板旁发现了另一只红鞋,鞋跟处同样绣着“怨”字,两只鞋放在一起,正好是一双完整的绣花鞋。

她把红鞋拿到老槐树下,用艾草点燃。火苗舔舐着鞋面,却没有烧出焦味,反而冒出阵阵白雾,雾气中浮现出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身影。女子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

“你的鞋找到了。”林晚秋轻声说。

女子缓缓抬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红色,像是被血染过。“他说过要娶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他骗了我,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

林晚秋这才明白,绣娘的怨气来自被背叛的爱情。她想起档案里的记载,那位退婚的男子后来成了槐香里的富商,却在新婚夜暴毙,死时床边放着一只红鞋。

“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林晚秋说,“放下执念吧。”

红鞋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女子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线香气味。从那以后,古井边再也没有出现过红鞋,夜里也听不到找鞋的哭声了。林晚秋把剩下的绣花鞋送给了民俗博物馆,讲解员说这些鞋的绣法是早已失传的“锁魂绣”,针脚里藏着绣娘的喜怒哀乐。

第十一章:墨香里的诅咒

林晚秋的民俗绘本出版后很受欢迎,出版社让她再写一本关于民国文人的故事。她想起陈景明的古琴和沈婉的日记,决定从槐香里的文人往事入手,便去档案馆找张教授帮忙。

张教授递给她一本线装书:“这是槐香里最后一位秀才留下的手稿,里面记载了很多文人逸事,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据说这本书被下了诅咒,读过的人都会遇到怪事。”

手稿的封面已经残破,上面写着《槐香笔录》,作者署名“柳长风”。林晚秋翻开第一页,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字迹苍劲有力,记载着柳长风与友人吟诗作对的日常。可读到中间时,字迹突然变得扭曲潦草,墨渍晕染,像是用血写的。

“他们都在骗我……”

“那首诗不是我抄的,是他们陷害我!”

“墨里有毒,纸里有怨,谁读我的字,谁就会替我受罚……”

林晚秋看到这里,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浮现出一个穿长衫的男人在书房里吐血的画面。她猛地合上手稿,发现指尖沾了黑色的墨渍,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

当天晚上,林晚秋发现自己的画上开始出现奇怪的文字,都是《槐香笔录》里的句子。她想擦掉这些字,墨渍却像活过来一样,在纸上蔓延,最后形成一个“冤”字。

她去找张教授,教授说柳长风是清末的秀才,因被人诬陷抄袭而取消功名,最后在书房里上吊自杀,死时嘴里还含着一支毛笔。“传说他把怨气注入了手稿,凡是读到他冤屈的人,都会被他的执念影响。”

林晚秋决定帮柳长风洗清冤屈。她在《槐香笔录》的夹页里发现了一首诗,诗后标注着“赠柳兄,甲辰年秋”,落款是一个模糊的名字。她对比了档案馆里的科举试卷,发现这首诗确实是别人写给柳长风的,却被当成抄袭的证据呈给了考官。

“陷害他的人是谁?”林晚秋问。

张教授翻出一份旧档案:“是他的同窗好友,王敬之。两人同时参加科举,王敬之怕柳长风考得比他好,就故意设了这个圈套。”

林晚秋把证据整理好,在柳长风的忌日那天来到他的故居——也就是现在的37号书房。她点燃三炷香,把证据放在桌上:“柳先生,你的冤屈洗清了,王敬之后来科举落榜,终身不得志,这是他的报应。”

手稿突然自己翻开,里面的字迹渐渐变得清晰工整,黑色的墨渍也慢慢褪去。林晚秋看到一个穿长衫的身影在书房里拱手作揖,然后化作一缕墨香消散在空气中。她指尖的墨渍终于洗掉了,书房里的墨香也变得清新宜人,再也没有了阴森的感觉。

张教授后来告诉林晚秋,《槐香笔录》里的诅咒其实是柳长风的执念,他只是想找人替他洗清冤屈。现在真相大白,手稿成了研究清末文人生活的重要资料,那些扭曲的字迹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槐花里的热爱。

第十二章:除夕的灯笼

转眼到了除夕,槐香里的居民都在贴春联挂灯笼,空气中弥漫着鞭炮和饭菜的香味。林晚秋本想回父母家过年,却接到邻居的电话:“林小姐,你快回来看看,37号门楣上的灯笼自己亮了!”

她赶回槐香里时,发现37号门楣上挂着一盏红灯笼,红色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而她明明记得临走时已经把灯笼收起来了。更奇怪的是,灯笼里没有蜡烛,光芒却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邻居们围在门口议论纷纷:“这灯笼是沈小姐当年出嫁时挂的,后来她上吊后就摘下来了……”“听说除夕晚上挂红灯笼,是为了给孤魂野鬼照路回家……”

林晚秋想起沈婉和陈明的故事,心里隐隐有些触动。她买了纸钱和香烛来到老槐树下,刚点燃香烛,就看到灯笼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照亮了整条槐香里的青石板路。

这时,她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在巷子里走动——穿嫁衣的沈婉、穿军装的陈明、弹古琴的陈景明、绣红鞋的绣娘……他们都面带微笑,像是在互相拜年。林晚秋甚至看到了王大爷的身影,他正提着竹篮给大家分糖果,就像生前一样慈祥。

“他们是在过年啊。”林晚秋喃喃自语。

张教授也来了,他看着这些身影感叹道:“槐香里的魂魄都有未了的心愿,可他们本性不坏,只是太孤独了。除夕是团圆的日子,他们也想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林晚秋在37号门口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饺子、糕点和酒,就像招待客人一样。那些身影渐渐围拢过来,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灯笼的光芒照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没有了往日的阴森。

午夜十二点,鞭炮声响起,新年到了。那些身影向林晚秋拱手作揖,然后渐渐消散在晨光里。门楣上的灯笼也慢慢熄灭,恢复了普通灯笼的模样。

大年初一,林晚秋发现桌上的食物少了很多,酒杯里的酒也空了。她在老槐树下看到了一圈崭新的脚印,像是很多人在这里站过。邻居们都说,今年的槐香里特别暖和,连寒风都带着甜味。

林晚秋突然明白,这些盘踞在槐香里的魂魄,其实只是想被记住,想被温暖。他们的执念不是害人,而是对这片土地的眷恋和对未了心愿的执着。而她,成了连接生者与逝者的桥梁,帮他们完成了心愿,也让槐香里的故事得以延续。

第十三章:最后的诡谈

春暖花开时,槐香里要进行老城区改造,很多老房子都要被拆除。林晚秋接到通知,37号和15号也在拆迁范围内,她不得不搬走了。

搬走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林晚秋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想起了这半年来的经历。从沈婉的黑影到陈明的军装,从镜中魅影到雨夜琴声,槐香里的每个角落都藏着故事,每个故事都带着悲欢离合。

“要走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沈婉的声音。

林晚秋回头,看到沈婉、陈明、陈景明、柳长风等人的身影站在月光里,他们的面容比以前清晰了很多,眼神里带着不舍。“槐香里要拆了,”林晚秋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我会记住这里的一切。”

“我们也会记住你。”陈景明说,“是你帮我们完成了心愿,让我们得以安息。”

柳长风递给她一卷纸:“这是《槐香笔录》的续集,记载了我们的故事,留给你做纪念。”

林晚秋接过纸卷,发现上面的字迹正是她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事情,从第一章的槐香影子到第十二章的除夕灯笼,条理清晰,墨香宜人。“谢谢你们。”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身影们渐渐后退,向她挥手告别,然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老槐树的枝叶里。林晚秋看到老槐树上开满了槐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茂盛,白色的花瓣在月光下轻轻飘落,像是在为她送行。

第二天,拆迁队来到槐香里时,发现37号和15号的老房子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放着一本民俗绘本和一卷线装书。老槐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槐香里诡谈于此终结,人间温情永世流传”。

林晚秋搬到了新的住处,继续画着民俗故事。她把槐香里的经历写成了书,书名叫《夜巷诡谈集》,出版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很多人来到槐香里寻找故事里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新建的居民楼,楼前种着一排新的槐树。

只有林晚秋知道,槐香里的故事并没有结束。每当槐花盛开的季节,她总能闻到空气中熟悉的槐花香,仿佛那些身影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而那些未了的执念,早已化作人间的温情,在岁月里静静流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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