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差踏门
七月十四的雨,黏得像死人身上的裹尸布。
林墨蹲在\"林记纸扎铺\"的门槛后,正给新扎的纸丫鬟糊最后一层纱衣。竹篾子在他手里灵活翻飞,浆糊刷得匀净,可指尖总泛着股洗不掉的寒意。这是他接手铺子的第三个月,自打师父陈守义半年前在火场里没了踪影,他就成了青竹镇唯一的扎纸匠。
\"吱呀——\"
老旧的木门没被风吹,却自己往里开了半寸。雨丝斜斜扫进来,打湿了地上码着的纸马纸轿。林墨抬头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凉意顺着后颈爬上来,让他手里的浆糊刷\"啪\"地掉在案板上。
门口站着个穿青布衫的男人,身形佝偻,脸藏在斗笠的阴影里,只有苍白的下巴露在外头。最渗人的是他的脚——明明踩在积水里,却半点水花没溅起来,鞋面上干得发亮。
\"要扎什么?\"林墨强按着心慌,师父教过,干这行遇着\"特殊客人\"不能慌,更不能问来历。
男人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没有半点神采。\"替身。\"他的声音像含着冰碴,\"九寸高,要和我一模一样。\"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替身纸人分两种,给活人挡灾的叫\"替劫偶\",给死人安魂的叫\"引魄身\",可从没听说给不明不白的客人扎一模一样的替身。更犯忌讳的是,师父临终前反复叮嘱,七月十四前后绝不能扎替身,尤其是要\"一模一样\"的。
\"今日不接替身活,您改日再来。\"林墨伸手去推门板,指尖刚碰到木头,就被男人冰冷的手抓住了。那手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指节僵硬,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
\"非扎不可。\"男人从袖筒里摸出一叠纸钱,黄澄澄的,在雨夜里泛着诡异的光,\"这钱够不够?\"
林墨瞥见纸钱上印着的\"冥通银行\"字样,头皮瞬间炸了。他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死死的。男人凑近半步,斗笠下的脸隐约可见青黑的斑痕,一股腐烂的腥气混着雨水飘过来。
\"明晚子时来取。\"男人松开手,纸钱落在案板上,\"记住,要钉真布扣,左襟第三颗。\"
说完这句话,男人转身走进雨幕,步子轻飘飘的,没走几步就消失在拐角,连个脚印都没留下。案板上的纸钱被风卷起来,打着旋儿落在地上,竟在积水里浮着,半点没湿。
林墨瘫坐在门槛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摸出师父留下的《扎纸要术》,翻到\"禁忌篇\",指尖在\"替身三忌\"上发抖:忌寅时动工,忌用真布扣,忌七月十四前后接单。那客人偏要犯全了这三条。
后半夜雨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惨白的光洒在院子里。林墨咬咬牙,还是架起了竹篾。他需要钱,铺子里快断粮了,而且那男人的眼神,像是在催命。
扎替身要比普通纸人繁琐十倍。林墨按照男人的身形裁剪彩纸,又照着记忆里的轮廓画脸。可笔刚落下,就觉得不对——明明没见过男人的全貌,却能精准画出他眉骨的弧度,连眼角的皱纹都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当他给纸人缝布扣时,针脚自己就对齐了,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扶着他的手腕。
子时刚过,纸人终于扎好了。九寸高的青布衫纸人立在案板上,眉眼和那男人一模一样,左襟第三颗真布扣泛着暗哑的光。林墨盯着纸人的眼睛,突然觉得那双眼像是在看他,吓得赶紧用红布盖了上去。
第二章 纸人睁眼
第二天傍晚,林墨总觉得铺子里不对劲。
先是案上的剪刀自己动了动,接着后院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纸料。他攥着师父留下的桃木尺,壮着胆子往后院走,刚推开角门,就看见盖着纸人的红布掉在地上,那纸人正背对着他,立在晾纸架旁。
\"谁动的?\"林墨喝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发飘。
纸人没动,可风一吹,青布衫下摆扫过地面,竟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林墨头皮发麻,师父说过,纸人轻如鸿毛,除非沾了阴气,否则绝不会留下痕迹。他慢慢靠近,刚要伸手去捡红布,纸人突然转了过来。
这一转头,吓得林墨腿都软了。
纸人的眼睛原本是用朱砂点的,此刻却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和昨晚那男人的眼睛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它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林墨后退时撞翻了浆糊桶,黏腻的浆糊溅在纸人脚上,竟顺着布纹渗了进去,留下深色的印记。
\"师父救我!\"林墨连滚带爬地逃回前铺,死死抵住门。他想起师父留下的规矩,赶紧摸出三张黄纸,在门口烧了。纸灰飘起来,却没落在地上,反而聚成一团,撞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后半夜,铺子里安静得可怕。林墨缩在柜台后,握着桃木尺不敢合眼。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嗒嗒\"的脚步声,从后院一直走到柜台前。他眯着眼偷看,只见那纸人正站在柜台外,青布衫上还沾着浆糊印,灰蒙蒙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桃木尺。
\"你...你别过来。\"林墨声音发颤。
纸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它的手指是竹篾做的,却灵活得像真人,慢慢指向门外。林墨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昨晚那男人的身影又出现在街角,还是戴着斗笠,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
就在这时,纸人突然动了。它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门口,竹篾做的脚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墨想阻拦,可身体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纸人推开木门,走进雨幕,和那男人并肩站在一起。
男人转头看了看纸人,又抬头看向铺子,斗笠下的脸似乎笑了笑。接着,两人一起转身,走进了黑暗里。
天快亮时,林墨终于能活动了。他冲出铺子,门口只有一滩未干的水渍,还有一颗掉落的真布扣。他捡起布扣,只觉得入手冰凉,上面竟沾着一丝暗红的血迹。
这事很快传遍了青竹镇。镇长王大富带着几个村民找上门,脸色铁青:\"林小子,你是不是扎了不该扎的东西?昨晚李寡妇家的鸡全死了,脖子上都有个纸扎的印子!\"
林墨刚要解释,就听见村口传来哭喊声。有人跑来说,李寡妇死在了自家院子里,死状蹊跷,浑身无伤,唯独心口有个纸屑扎出的红点。
第三章 替身煞起
李寡妇的葬礼办得匆匆忙忙。林墨躲在铺子里,不敢出去。他翻遍了师父留下的《扎纸要术》,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行潦草的字迹:\"替身沾血,为煞;替身认主,为魔;替身杀人,为劫。\"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林墨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他抬头一看,只见门板上贴着一张黄符,符纸后面,隐约有个青布衫的影子。
\"林师傅,开门。\"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镇上的赤脚医生张大夫。
林墨赶紧开门,张大夫脸色惨白,手里攥着个布包:\"林小子,你快看看这个。\"
布包里是个小小的纸人,和林墨扎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胸口破了个洞,里面塞着几根鸡羽毛。\"这是在李寡妇家院子里找到的。\"张大夫声音发抖,\"我听说...听说你给鬼扎了替身?\"
林墨点点头,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张大夫听完,腿一软坐在地上:\"完了,这是替身煞!老人们说,替身纸人要是认了鬼主,就会替鬼杀人,攒够四十九条命,就能炼成人形,到时候整个镇子都要完!\"
正说着,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铺子里的纸人纸马被吹得东倒西歪,窗外传来\"呜呜\"的哭声,像是有无数人在哭。林墨跑到门口一看,只见街上空无一人,可家家户户的门都在摇晃,像是有人在里面撞门。
\"快躲起来!\"张大夫拉着林墨躲到柜台后,\"替身煞来了!\"
很快,外面传来了\"吱呀吱呀\"的脚步声,还有纸张摩擦的声音。林墨从柜台缝里偷看,只见十几个纸人顺着街道走过来,个个青布衫,灰蒙蒙的眼睛,正是他扎的那个替身的模样。它们走到每家门口,就停下来敲敲门,若是门没开,就转身离开;若是开了条缝,就会有个纸人挤进去,接着就传来一声惨叫。
\"那是...那是镇上的人!\"张大夫指着其中一个纸人,声音发颤,\"你看它的脸,像不像王铁匠?\"
林墨仔细一看,那纸人的眉眼果然和王铁匠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师父说过,替身煞会附在死人身上,或者变成死人的模样,这样更容易让人开门。
就在这时,一个纸人走到了纸扎铺门口。它的脸赫然是李寡妇的样子,心口的红点还清晰可见。纸人抬起手,用竹篾做的手指敲了敲门,发出\"咚咚\"的声响。
林墨捂住嘴,不敢出声。张大夫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布包掉在了地上。纸人听见声响,停住了敲门的动作,慢慢低下身,似乎在从门缝里看。
过了一会儿,纸人直起身,转身走了。林墨松了口气,刚要站起来,就看见另一个纸人走了过来。这个纸人和他扎的那个一模一样,左襟第三颗真布扣泛着光,灰蒙蒙的眼睛盯着门缝,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
\"它...它认出我了。\"林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纸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它突然抬起手,用手指抠门缝,竹篾刮着木头,发出刺耳的声音。门板渐渐被抠出一个洞,纸人的眼睛透过洞看进来,正好和林墨对上。
林墨举起桃木尺,死死盯着那个洞。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喝:\"妖孽休走!\"
第四章 道士除煞
门口的纸人突然停住了动作,转身看向街角。林墨也顺着看去,只见一个穿道袍的老道士背着桃木剑,手里拿着罗盘,快步走了过来。道士须发皆白,眼神凌厉,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好重的煞气!\"道士走到纸人面前,眉头紧锁,\"你这替身煞,吸了多少生魂?\"
纸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道士。周围的纸人听见动静,纷纷围了过来,把道士团团围住。道士冷笑一声,从袖筒里摸出几张黄符,随手一抛,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几道火光,打在纸人身上。
纸人被火光击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身体开始冒烟。可它们并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道士。道士抽出桃木剑,挥舞起来,剑光闪过,几个纸人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林墨和张大夫趁机从铺子里跑出来,躲到了旁边的屋檐下。只见道士和纸人打得难解难分,罗盘上的指针转得越来越快,周围的阴气也越来越重,连太阳都被乌云遮住了。
\"那是龙虎山的玄真道长!\"张大夫突然喊道,\"听说他专门除煞驱鬼,没想到会来咱们镇上!\"
玄真道长似乎听到了张大夫的话,回头喊道:\"快找个阳气重的地方躲起来!这替身煞已成气候,普通符咒镇不住它!\"
林墨刚要跑,就看见那个和他扎的一模一样的纸人突然转向他,快步冲了过来。纸人的速度很快,青布衫在空中飘着,像一只扑向猎物的鸟。林墨举起桃木尺,想挡住它,可桃木尺刚碰到纸人,就被弹飞了。
\"小心!\"玄真道长喊道,随手抛出一张符纸。符纸落在纸人身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纸人被炸开几米远,摔在地上,却很快又爬了起来。
玄真道长趁机跑到林墨身边,拉住他的胳膊:\"这替身煞是你扎的?\"
林墨点点头,脸色惨白。
\"胡闹!\"玄真道长怒道,\"扎替身不设生门,还用了真布扣,这不是引煞上门吗?你师父没教过你规矩?\"
\"我师父...我师父半年前没了。\"林墨低下头,声音哽咽。
玄真道长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陈守义是你师父?他当年为了除煞,和替身魔同归于尽,没想到你竟犯了和他一样的错。\"
就在这时,那个纸人又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纸人。玄真道长把林墨推到张大夫身边:\"你们快去找些艾草和朱砂,越多越好!我先顶住!\"
说完,玄真道长举起桃木剑,再次冲向纸人。林墨和张大夫不敢耽误,赶紧跑向镇上的药铺。药铺老板听说了事情的原委,赶紧把所有的艾草和朱砂都拿了出来。
等他们回到纸扎铺时,玄真道长已经浑身是伤,桃木剑也断了半截。纸人越来越多,街上到处都是惨叫声。玄真道长看见他们,喊道:\"快把艾草点燃,撒上朱砂!艾草能驱阴,朱砂能镇煞!\"
林墨赶紧点燃艾草,和张大夫一起撒上朱砂。浓烟升起,带着刺鼻的气味,纸人闻到气味,纷纷后退,发出凄厉的惨叫。玄真道长趁机从袖筒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纸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急急如律令!\"
符纸化作一道金光,打在那个领头的纸人身上。纸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化作一滩纸浆。周围的纸人见领头的被消灭了,纷纷四散逃跑,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玄真道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暂时...暂时没事了。但替身煞的本体还在,它还会回来的。\"
第五章 往事揭秘
林墨把玄真道长扶进纸扎铺,给道长包扎伤口。张大夫煮了碗姜汤,递到道长手里:\"道长,这替身煞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非要杀够四十九人?\"
玄真道长喝了口姜汤,缓缓说道:\"替身煞的本体,其实是三十年前陈守义扎的一个替身纸人。当年,镇上的富商赵老爷病重,请陈守义扎了个替身替他挡灾。可赵老爷的儿子为了让替身更灵验,偷偷把赵老爷的血掺进了浆糊里,还在纸人身上钉了真布扣。\"
\"后来呢?\"林墨追问,他从没听过师父的这段往事。
\"后来,替身纸人吸了赵老爷的血,又沾了阴气,成了精怪。\"玄真道长叹了口气,\"它替赵老爷挡了灾,可自己却成了煞魔,开始杀人。陈守义为了除煞,和它斗了三天三夜,最后用自己的血破了法,和它同归于尽。但没想到,那煞魔的一缕残魂没散,藏在了镇外的乱葬岗里。\"
林墨突然想起那个青布衫男人:\"道长,那天来找我的男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煞魔的残魂?\"
玄真道长点点头:\"它藏了三十年,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它让你扎替身,是想借你的手重聚形体。你扎的那个纸人,就是它的新肉身。只要它杀够四十九人,吸够四十九条生魂,就能彻底复活,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这镇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张大夫急道,\"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再这样下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煞魔的本体,彻底消灭它。\"玄真道长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镇外的乱葬岗方向,\"它的本体应该在乱葬岗的那口枯井里。三十年前,陈守义就是在那里和它同归于尽的。\"
林墨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一个木盒,赶紧跑到后院,把木盒取了出来。木盒很旧,上面刻着复杂的符咒。他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把黑漆木尺,一支三菱针,还有半张焦黑的符纸。
\"这是师父留下的。\"林墨把木盒递给玄真道长。
玄真道长拿起符纸,仔细看了看,眼睛突然亮了:\"这是陈守义当年用的破煞符!有了这半张符纸,我们就能找到煞魔的弱点。走,我们现在就去乱葬岗!\"
三人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向镇外的乱葬岗走去。乱葬岗里长满了荒草,墓碑歪歪斜斜的,风吹过荒草,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腥气,让人忍不住作呕。
走到乱葬岗中央,玄真道长停了下来,指着一口枯井:\"就是这里。\"
枯井很深,井口爬满了藤蔓,黑漆漆的,看不见底。玄真道长拿出罗盘,放在井口边,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它就在下面。\"玄真道长从袖筒里摸出几张黄符,递给林墨和张大夫,\"把符纸贴在身上,能挡住阴气。林小子,你拿着你师父的木尺和三菱针,等会儿我引它出来,你就用三菱针戳它的后心,那里是它的弱点。\"
林墨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三菱针。玄真道长深吸一口气,举起桃木剑,对着井口喊道:\"煞魔,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井口突然冒出一股黑烟,黑烟中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玄真老道,三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
黑烟渐渐凝聚成一个青布衫男人的模样,正是来找林墨扎替身的那个男人。他的脸比之前更青黑了,眼睛里冒着红光,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你害了这么多人,今天我一定要收了你!\"玄真道长举起桃木剑,冲向煞魔。
第六章 枯井斗法
煞魔冷笑一声,挥手抛出一团黑烟。黑烟化作十几个纸人,个个青面獠牙,扑向玄真道长。玄真道长挥舞着桃木剑,剑光闪过,纸人纷纷被劈成两半。可纸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玄真道长围了起来。
\"林小子,快动手!\"玄真道长喊道,一剑劈开面前的纸人,\"它的后心有个焦符印,那是它的弱点!\"
林墨握紧三菱针,趁着煞魔注意力在玄真道长身上,悄悄绕到它身后。煞魔似乎察觉到了,突然转身,挥手打出一道黑气。林墨赶紧躲闪,黑气打在旁边的墓碑上,墓碑瞬间碎裂。
\"小小扎纸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煞魔盯着林墨,眼睛里的红光更盛了,\"你师父当年都杀不了我,你以为你能行?\"
林墨想起师父的死,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他举起木尺,对着煞魔喊道:\"我师父能封印你一次,我就能杀了你!\"
说完,林墨冲向煞魔。煞魔不屑地笑了笑,挥手打出一团黑烟。林墨用木尺挡住黑烟,黑烟碰到木尺,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趁机跳到煞魔身后,举起三菱针,狠狠戳向煞魔的后心。
\"噗嗤\"一声,三菱针扎进了煞魔的后心。煞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颤抖,身上的黑烟越来越淡。林墨刚要拔出三菱针,煞魔突然转身,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煞魔的脸扭曲变形,\"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煞魔用力一拉,林墨被拖向井口。张大夫见状,赶紧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冲向煞魔:\"放开他!\"
桃木剑狠狠劈在煞魔的背上,煞魔惨叫一声,松开了林墨。林墨趁机拔出三菱针,向后退了几步。煞魔转过身,盯着张大夫,眼睛里充满了杀意:\"找死!\"
煞魔挥手打出一道黑气,张大夫躲闪不及,被黑气击中,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林墨见状,心里一急,举起木尺,再次冲向煞魔。玄真道长也趁机从纸人堆里冲出来,举起桃木剑,劈向煞魔的头顶。
煞魔被两人夹击,渐渐体力不支。它的身体越来越淡,身上的黑烟也快散完了。玄真道长看出机会,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桃木剑发出一道金光,狠狠劈在煞魔的身上。煞魔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枯井里。玄真道长赶紧从袖筒里摸出那张破煞符,贴在井口:\"这符能暂时封印它,可治标不治本。\"
林墨跑到张大夫身边,扶起他:\"张大夫,你怎么样?\"
张大夫咳出一口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那煞魔...它还会回来吗?\"
\"会。\"玄真道长叹了口气,\"它的残魂还在井里,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它还会出来。而且,它现在已经吸了二十多条生魂,实力比之前更强了。\"
就在这时,井口突然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井里敲门。玄真道长脸色一变:\"不好!它在破坏封印!\"
三人赶紧后退,只见井口的符纸开始冒烟,很快就燃烧起来。符纸烧完后,井口冒出一股黑烟,黑烟中传来煞魔的笑声:\"你们以为一张破符就能封印我?等着吧,三天后,我会带着我的纸人军队,踏平青竹镇!\"
黑烟渐渐散去,枯井又恢复了平静。玄真道长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没有完整的破煞符,根本封印不了它。\"
林墨突然想起师父的木盒,赶紧打开木盒,仔细翻找起来。木盒底部,贴着一张小小的黄纸,上面写着几行字:\"破煞符残缺,需以扎纸匠之血补之;替身煞虽凶,惧自身之胎;若要除根,需焚其替身,断其根基。\"
\"道长,我找到办法了!\"林墨激动地喊道,把黄纸递给玄真道长。
第七章 血补符纸
玄真道长接过黄纸,仔细看了看,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陈守义果然留了后手。林小子,你愿意用你的血补符吗?这可是要损耗阳寿的。\"
\"我愿意。\"林墨毫不犹豫地说道,\"是我犯的错,我必须承担责任。而且,师父当年为了除煞,连命都没了,我损耗点阳寿算什么?\"
玄真道长点点头,从袖筒里摸出一张空白的黄符,递给林墨:\"你把血滴在符纸上,然后按照你师父留下的字迹,把残缺的符咒补上去。记住,心一定要静,不能有半点杂念。\"
林墨接过符纸,又拿起三菱针,在指尖上扎了一下。鲜血滴在符纸上,很快就渗了进去。他按照黄纸上的字迹,用指尖沾着血,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刚开始,林墨的手还在发抖,可画着画着,他就想起了师父教他扎纸时的场景,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叮嘱。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指尖也稳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符纸终于画好了。补好的破煞符泛着淡淡的金光,上面的符咒流畅自然,看不出半点残缺。玄真道长拿起符纸,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这符纸比当年陈守义的还要灵验。\"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跑来说,镇西头的王家大院被纸人围住了,王大富一家都被困在了里面。
三人赶紧收拾好东西,向王家大院跑去。远远地,就看见王家大院周围站满了纸人,个个青布衫,灰蒙蒙的眼睛,手里还拿着纸刀纸枪。纸人不停地撞门,门板已经被撞得摇摇欲坠。
\"快救人!\"玄真道长喊道,举起桃木剑,冲向纸人。林墨和张大夫也跟了上去,林墨手里拿着木尺,张大夫则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纸人。
纸人见有人来了,纷纷转过身,扑向他们。玄真道长挥舞着桃木剑,剑光闪过,纸人一个个被劈成了两半。林墨用木尺挡住纸人的攻击,趁机用三菱针戳它们的眼睛。纸人的眼睛被戳破后,很快就瘫倒在地,化作一滩纸浆。
张大夫则跑到门口,用力撞门:\"王镇长,快开门!我们来救你了!\"
门很快被打开了,王大富带着家人跑了出来,脸色惨白:\"多谢道长,多谢林小子!那些纸人太吓人了,它们差点就撞进来了!\"
\"现在不是谢的时候,我们快离开这里!\"玄真道长喊道,\"这些纸人只是替身煞的分身,它的本体很快就会来的。\"
众人刚要走,就听见天空中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抬头一看,只见煞魔站在屋顶上,眼睛里冒着红光,身后跟着无数纸人。
\"想走?没那么容易!\"煞魔冷笑一声,挥手打出一道黑气,\"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黑气落在地上,化作一道黑烟墙,挡住了众人的去路。纸人也纷纷围了上来,把众人团团围住。玄真道长举起破煞符,喊道:\"林小子,快把你扎的那个替身纸人拿出来!只有焚了它,才能断了煞魔的根基!\"
林墨突然想起,那个替身纸人在和煞魔汇合后,就一直没离开过煞魔身边。他抬头看向屋顶,果然看见那个纸人站在煞魔旁边,左襟第三颗真布扣泛着光。
\"道长,替身纸人在屋顶上!\"林墨喊道。
玄真道长点点头,举起桃木剑,对着屋顶喊道:\"煞魔,你的根基就在那个纸人身上,只要焚了它,你就会魂飞魄散!\"
煞魔脸色一变,赶紧把纸人护在身后:\"你敢!这个纸人是我的新肉身,谁也不能动它!\"
\"那可由不得你!\"玄真道长举起破煞符,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纸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煞符,起!\"
破煞符化作一道金光,冲向屋顶的纸人。煞魔赶紧挥手打出一团黑烟,挡住了金光。金光和黑烟碰撞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屋顶都在摇晃。
第八章 焚偶除根
林墨趁机爬上旁边的大树,跳到屋顶上。煞魔见状,赶紧冲向林墨:\"找死!\"
林墨举起木尺,挡住煞魔的攻击。木尺和煞魔的手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趁机跑到纸人身边,举起三菱针,狠狠戳向纸人的后心。
\"噗嗤\"一声,三菱针扎进了纸人的后心。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冒烟。煞魔见状,眼睛里充满了杀意:\"你敢伤我的肉身!\"
煞魔用力一掌拍在林墨的背上,林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摔下了屋顶。张大夫赶紧跑过去,扶起林墨:\"林小子,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墨咳出一口血,指着屋顶,\"快...快焚了纸人...\"
玄真道长见状,举起桃木剑,再次冲向煞魔。他跳到屋顶上,和煞魔打了起来。桃木剑和煞魔的黑气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巨响。
王大富赶紧让人找来火把,递给张大夫:\"快,把纸人烧了!\"
张大夫接过火把,爬上大树,跳到屋顶上。他举起火把,就要往纸人身上扔。煞魔见状,赶紧挥手打出一道黑气,张大夫躲闪不及,被黑气击中,火把掉在了地上。
\"张大夫!\"林墨急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纸人突然动了。它从屋顶上跳下来,扑向林墨。林墨赶紧躲闪,纸人扑了个空,落在地上,转身又扑了过来。林墨举起木尺,狠狠打在纸人的头上,纸人被打得后退几步,可很快又扑了上来。
林墨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起师父留下的规矩,纸人怕火,怕朱砂。他赶紧从怀里摸出朱砂,撒向纸人。朱砂落在纸人身上,纸人发出\"滋滋\"的声响,身体开始融化。
林墨趁机捡起地上的火把,点燃了旁边的干草。干草很快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烧向纸人。纸人被火包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为灰烬。
随着纸人被焚,屋顶上的煞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颤抖,身上的黑烟越来越淡。玄真道长看出机会,举起桃木剑,狠狠劈在煞魔的头顶:\"妖孽,受死吧!\"
桃木剑插进了煞魔的头顶,煞魔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黑烟散去后,屋顶上落下一颗焦黑的布扣,正是纸人左襟的那颗真布扣。
林墨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玄真道长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到林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成功了。煞魔已经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回来了。\"
张大夫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太好了!青竹镇终于安全了!\"
王大富带着村民们围了过来,纷纷向林墨和玄真道长道谢。林墨看着大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第九章 余波未平
煞魔被消灭后,青竹镇渐渐恢复了平静。可林墨却发现,事情并没有结束。
自从焚了替身纸人后,林墨总觉得铺子里不对劲。先是案上的纸料自己会动,接着后院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东西。更诡异的是,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细细的,像是个女人。
这天晚上,林墨正在铺子里扎纸人,突然听见后院传来一声响。他拿起桃木尺,壮着胆子往后院走。刚推开角门,就看见一个纸丫鬟站在晾纸架旁,背对着他。
\"谁在那里?\"林墨喝了一声。
纸丫鬟转过身,林墨吓得后退了几步。这个纸丫鬟正是他几天前扎的,可此刻,它的眼睛竟然变成了黑色的,像是有人用墨重新画过。更骇人的是,它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林师傅,你扎的纸人真好看。\"纸丫鬟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细细的,正是林墨晚上听见的那个声音。
林墨举起桃木尺,指着纸丫鬟:\"你...你是谁?为什么会说话?\"
\"我是你的纸人啊。\"纸丫鬟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是你给了我生命,我当然会说话。\"
林墨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扎纸要术》里写的:\"纸人若沾生人阳气,或被鬼魂附身,可开口说话,能动弹。\"他赶紧后退,想要离开后院。
\"林师傅,你别走啊。\"纸丫鬟追了上来,\"我一个人很孤单,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林墨跑到前铺,死死抵住门。他摸出师父留下的黄符,贴在门板上。纸丫鬟追到门口,见门上贴了黄符,停下了脚步,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林墨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桃木尺。过了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他透过门缝看出去,纸丫鬟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林墨赶紧去找玄真道长。玄真道长听完林墨的话,眉头紧锁:\"不好,这是煞魔的残气附在了纸人身上。虽然煞魔已经魂飞魄散,但它的残气还在,只要遇到合适的宿主,就会附上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林墨急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被残气附身的纸人都烧了。\"玄真道长说道,\"而且,你以后扎纸人,一定要遵守规矩,不能再犯忌讳了。\"
林墨点点头,和玄真道长一起回到纸扎铺。铺子里的纸人都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可当他们走到后院时,却发现晾纸架上摆满了纸人,个个都睁着黑色的眼睛,盯着他们。
\"不好!这些纸人都被附身了!\"玄真道长喊道,举起桃木剑,冲向纸人。
纸人见有人来了,纷纷从晾纸架上跳下来,扑向他们。林墨赶紧点燃艾草,撒上朱砂。浓烟升起,纸人闻到气味,纷纷后退,发出凄厉的惨叫。
玄真道长趁机挥舞着桃木剑,将纸人一个个劈成两半。林墨则找来火把,将劈碎的纸人点燃。纸人被火包围,发出阵阵惨叫,很快就化为灰烬。
经过一番苦战,所有被附身的纸人都被烧了。林墨和玄真道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下应该没事了。\"玄真道长说道,\"煞魔的残气已经被彻底消灭了。\"
林墨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以后扎纸人,一定要遵守规矩,不能再犯任何忌讳了。
第十章 新的开始
一个月后,青竹镇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林墨的纸扎铺也重新开张了,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
这天,林墨正在铺子里扎纸人,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妇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请问,这里是林记纸扎铺吗?\"老妇人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您要扎什么?\"林墨笑着问道。
\"我想扎个纸人,给我去世的老伴。\"老妇人说道,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老伴的照片,你照着这个样子扎就行。\"
林墨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老人笑容和蔼,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他点点头:\"您放心,我一定扎得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那就好。\"老妇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钱,\"这是定金,剩下的钱我明天来取的时候再给你。\"
林墨接过钱,放进抽屉里:\"您明天下午来取就行。\"
老妇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林墨看着老妇人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扎纸人不仅是一门手艺,更是一种寄托,寄托着人们对逝者的思念。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按照照片上的样子,认真地扎着纸人。他严格遵守师父留下的规矩,不用真布扣,不用沾过血的针和线,点睛的时候,也是心静如水,手稳如山。
纸人扎好的那天下午,老妇人准时来了。她看着纸人,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太像了...太像我老伴了。谢谢你,林师傅。\"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林墨笑着说道。
老妇人接过纸人,转身离开了。林墨看着老妇人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师父的手艺传承下去,遵守规矩,不犯忌讳,做一个合格的扎纸匠。
晚上,林墨关了铺子,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院子里,照得一切都很安静。他想起了师父,想起了玄真道长,想起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他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但他会一直走下去,带着师父的嘱托,带着对这门手艺的敬畏。
就在这时,他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青布衫的影子站在门口,很快就消失了。林墨笑了笑,他知道,那是师父的魂魄来看他了。
他站起身,对着门口鞠了一躬:\"师父,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月光下,纸扎铺的灯笼轻轻摇晃,照亮了门口的路。林墨知道,新的开始,就在眼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