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峡谷,如同大地被撕裂后裸露的滚烫伤口,横亘在灵枢古境的深处。空气在这里失去了常态,被无处不在的灼热扭曲,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炭火,灼烧着肺腑。两侧峭壁陡立,颜色是凝固血液般的深褐与暗红,表面布满粗糙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流淌出滚烫的岩浆。峡谷底部,一条赤金色的熔岩之河缓缓蠕动,发出沉闷的咕嘟声,蒸腾起扭曲视线的热浪,将上方本就稀薄的空气彻底煮沸。硫磺的刺鼻气味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灵台之上。
赵亮、姜雨彤、樊晴三人紧贴着滚烫的岩壁阴影处缓行。脚下的岩石烫得惊人,即使有灵气护体,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穿透鞋底、直钻脚心的灼痛。
“这鬼地方的火毒,简直无孔不入。”姜雨彤秀眉微蹙,一层淡青色的冰晶薄雾自发地在她身周流转,将迫近的酷热稍稍逼退,但额角依旧渗出细密的汗珠,瞬间又被蒸干。
樊晴指间捻着一枚精巧的五行灵源佩,玉佩上代表火行的赤色纹路正微微发烫,发出持续的、针尖般的嗡鸣。“五行灵源佩的共鸣很强,火灵源就在前面,浓度极高,而且……不止一股能量波动。”她声音清冷,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峡谷的一个巨大转折处。那里,狂暴的灵气乱流如同失控的野马,裹挟着刺耳的金铁交鸣与法术爆裂的轰鸣声,猛烈地冲击着峡谷的岩壁,回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反复激荡、叠加,震耳欲聋。
赵亮停下脚步,指尖在腰间的储物戒上轻轻一点,一道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蓝色光晕瞬间从戒指表面扫过前方。他眼中瞳孔深处,细微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无声倾泻、重组。“目标确认:火属性灵源,能量等级七品上。冲突方:烈火门四人,玄冰谷三人。烈度:高,已进入搏命阶段。环境干扰:熔岩能量场严重扭曲常规神识探测,干扰度预估78%。”他冷静地报出分析结果,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打起来了?正好,省了我们功夫!”姜雨彤眼中寒光一闪,手已按上了冰璃剑的剑柄,一股锋锐的寒气瞬间透出。
“等等。”赵亮的手掌轻轻按住了她握剑的手腕,动作自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他的目光越过嶙峋的怪石,精准地投向那片炽热混乱的战场核心。“无谓的消耗,不符合收益最大化原则。看我的。”
峡谷的转折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熔岩湖泊。赤金色的岩浆在湖中翻腾咆哮,中心处,一团人头大小、纯粹由赤金色火焰构成的灵源正悬浮在离岩浆湖面数尺高的地方,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热力与精纯灵气。正是这天地奇珍,引来了两拨人的生死相搏。
熔岩湖边,四人穿着赤红如火的劲装,周身烈焰升腾,每一次出手都带起大片灼热的风暴和凝实的火球、火箭,正是以火系功法着称的烈火门弟子。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面虬髯,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的炭火,手中一柄门板宽的烈焰巨斧狂猛劈砍,每一击都令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正是烈火门此行的大师兄,烈炎。他狂吼着:“玄冰谷的龟孙子!滚回你们的冰窟窿去!这赤阳灵源天生就该是我烈火门的!”斧影翻飞,将对面刺骨的寒冰剑气不断劈碎。
对面三人,身着冰蓝色法袍,身法灵动迅捷,在灼热的空间里撑开一片森冷的领域。为首的女修面容冷艳,正是玄冰谷的凌霜。她手中一柄细长的冰晶长剑挥洒出道道湛蓝的寒光剑气,精准地刺向烈火门弟子的烈焰薄弱之处,每一次碰撞都激发出大片蒸腾的白雾,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烈炎!此等天地灵物,有缘者得之!你烈火门想独吞,问过我手中凝霜剑没有?”她声音冰冷,剑势却越发凌厉刁钻。
两拨人杀得难解难分,狂暴的火灵力与阴寒的冰灵力在狭小的湖边空间激烈碰撞、湮灭、再生,法术的光芒刺眼夺目,爆炸的气浪掀起熔岩湖面灼热的浪花。地面早已一片狼藉,冻结的冰晶与灼烧的焦痕犬牙交错。
赵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熔岩湖边缘一块相对平坦的黑色巨岩之上。他出现的位置极其巧妙,恰好处于烈火门与玄冰谷激战区域的侧后方,距离那团悬浮的赤阳灵源也不过十数丈之遥。
“诸位道友,暂且罢手如何?”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法术的爆鸣和怒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传入所有人耳中,如同冰水浇头,让杀红了眼的双方动作都为之一滞。
烈炎猛地扭头,巨斧横在身前,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赵亮,如同看着闯入领地的猛兽,充满了暴戾与警惕:“哪来的杂碎?敢管你烈炎爷爷的事?找死不成?!”他身上的火焰猛地一涨,热浪扑面而来。
凌霜也抽身后退几步,冰晶长剑斜指地面,冷冽的目光扫过赵亮和他身后不远处的姜、樊二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这种地方,绝非易与之辈。她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寒气又凝实了几分。
“在下青云宗赵亮。”赵亮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谈论天气般的平和笑意,对烈炎的暴怒视若无睹。“无意打扰诸位雅兴。只是眼前这团赤阳灵源,于在下有些用处。”他的目光投向那团跳跃的火焰核心,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放屁!”烈炎怒极反笑,巨斧指向赵亮,“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染指这赤阳灵源?识相的赶紧滚蛋,否则连你一起劈了!”
“哦?”赵亮眉梢微挑,似乎觉得对方的话很有趣。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储物戒上流光一闪,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浑厚土黄、散发着浓郁精纯大地气息的晶体凭空出现在他掌中。晶体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沙砾在缓缓流淌、沉淀,散发出沉稳、包容、滋养万物的气息。正是他之前在秘境中收集到的五行灵气结晶之一——土灵晶。
“以此物,换取这团赤阳灵源,诸位意下如何?”赵亮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讨论一颗灵果的价格。
这土灵晶一出现,精纯厚重的土属性灵气便弥漫开来,如同给这灼热狂暴的空间注入了一股沉稳的根基之力。那浓郁精纯的能量波动,丝毫不亚于熔岩湖中心的赤阳灵源,甚至因其属性的温和包容,更显珍贵。
烈炎眼中的暴怒瞬间被惊愕和贪婪取代。他主修烈火,但土灵晶蕴含的大地精气对他稳固根基、淬炼肉身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处!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在土属性修士眼里是无价之宝,但在他们烈火门……价值似乎不如眼前的赤阳灵源纯粹?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同门。
凌霜冰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波动。土生金,而金又生水!这块土灵晶对她的价值,甚至可能比那赤阳灵源更高!它蕴含的纯粹土元精华,足以让她停滞许久的“玄冰真诀”更进一层,突破瓶颈!她握着凝霜剑的手指微微收紧。
“大师兄!土灵晶!好东西啊!”一个烈火门弟子忍不住低呼,眼神炙热。另一个玄冰谷弟子也向凌霜投去询问的目光。
烈炎粗重的呼吸了几口灼热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贪念和一丝疑虑,粗声粗气地对赵亮吼道:“小子!一块破石头就想换赤阳灵源?你当老子是傻子?再加两块!不,三块!”
赵亮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烈炎的反应,完全在他基于对方功法属性、宗门背景和当前情绪状态建立的瞬时行为模型预测之内。贪婪、冲动、对非火属性高价值物品认知的偏差……这些弱点,清晰可见。
“一块。”赵亮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商榷的意味,同时手腕一抖,那块散发着浑厚黄光的土灵晶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飞向烈炎。“此物价值几何,烈炎道友心中自有评判。换,还是不换?在下耐心有限。”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烈炎,又瞥向沉默的凌霜,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
烈炎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飞来的土灵晶。入手温润沉实,精纯无比的大地精气瞬间顺着掌心涌入体内,竟让他因激战而略显虚浮的火系灵力都凝实了一丝!这感觉……远超预期!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赤阳灵源虽好,但这土灵晶的诱惑力也实在太大,而且对方三人气息沉凝,尤其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眼神锐利的女子(樊晴),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硬抢?代价太大。
“哼!算你小子识相!”烈炎猛地将土灵晶揣入怀中,恶狠狠地瞪了赵亮一眼,又转向凌霜,“臭娘们,今天算你走运!我们走!”他大手一挥,带着三个同样被土灵晶吸引、心有不甘又松了口气的同门,迅速退向峡谷一侧,很快消失在扭曲的热浪中。
凌霜看着烈火门退走,紧绷的心弦并未放松。她冰冷的目光落在赵亮身上,带着审视和警惕。这个青云宗弟子,出现得蹊跷,手段更是诡异。一块土灵晶就化解了一场生死搏杀?她不信。
“凌霜道友?”赵亮转向她,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平和表情。
凌霜沉默片刻,冰晶长剑归鞘,发出清脆的鸣响。“玄冰谷,承情。”她的声音如同碎冰碰撞,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目光再次扫过赤阳灵源,又深深看了一眼赵亮掌中那枚古朴的储物戒,随即也带着两名同门,化作三道冰蓝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与烈火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瞬消失在峡谷的另一端。
熔岩湖区域瞬间恢复了它固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岩浆翻涌的咕嘟声和热浪扭曲空气的嗡鸣。赤阳灵源依旧悬浮在那里,安静地燃烧着,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
姜雨彤和樊晴飞身落在赵亮身边。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还白送一块土灵晶?”姜雨彤看着烈火门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不解和惋惜。
赵亮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左手,食指轻轻按在自己右侧太阳穴上。瞬间,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解开了某种束缚,骤然加速奔涌,形成一片高速流动的光带。视野中的世界,色彩被剥离、简化,只剩下纯粹的能量线条和结构框架。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烈炎最后消失的那片空气区域。无形的、高精度、广谱的神识扫描场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波,以光速回溯、捕捉着烈炎在刚才短暂停留和激斗中残留的一切细微痕迹——能量的逸散轨迹、灵力震荡的余波、空间被短暂扰动的波纹、甚至是他身体无意识散发出的微弱生物力场特征。
海量的数据洪流涌入赵亮的意识核心,被超高速处理、筛选、建模、分析。能量线条在虚拟视野中快速勾勒、还原,烈炎魁梧的身影轮廓被重新构建出来。细节在填充:他挥动巨斧时肌肉的发力模式,灵力在经脉中奔腾的路径节点,烈焰护罩能量分布的梯度变化……
突然,分析模型在烈炎左臂袖口位置捕捉到一个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能量残余点。这个点的能量特征与烈炎自身狂暴炽烈的火灵力截然不同!它更加隐晦、阴冷、带着一种扭曲的秩序感,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彻底消散在高温环境中。
数据流骤然聚焦!残余点被无限放大、解析、光谱分析、能量谱系比对……庞大的数据库在赵亮识海中瞬间完成亿万次检索。
“捕捉到异常能量特征残留。”赵亮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实验观测结果,“能量谱系分析完成。与‘九幽殿’基础能量模板‘蚀骨幽焰’、‘阴煞魔纹’核心波段匹配度高达93.7%。残留位置:目标左臂内侧,袖口下约三寸处。形态推断:微型触发式符文,功能倾向为短距定位或特定能量接收。”
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扭曲黑色线条构成的微型符文结构图,清晰地投射在赵亮视野的焦点位置。符文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节点,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和不祥。
“九幽殿的追踪标记?”樊晴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了然。她显然也察觉到了赵亮刚才那不同寻常的神识波动。
“不止是追踪,”赵亮眼中高速流淌的蓝光缓缓平息,恢复深邃,“更可能是身份标识,或者某种……接收器。”他的目光转向那片重归死寂的熔岩湖,以及湖中心那团安静燃烧的赤阳灵源,“看来,他们的爪子,比我们预想的,伸得更长,也更隐秘。”
“那这灵源……”姜雨彤看向那团诱人的赤金火焰。
“当然要收。”赵亮语气笃定,迈步向前。他右手掐了一个奇特的法诀,指尖流淌的并非灵力,而是一种极其精微、带着特定频率波动的能量束,如同无形的钥匙。能量束精准地刺入赤阳灵源周围那层狂暴无序、足以瞬间焚金融铁的能量力场。
嗡!
赤阳灵源周围的火焰微微一滞,狂暴的能量像是被驯服的烈马,瞬间变得温顺有序,力场结构被那束能量巧妙地干涉、重组,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短暂“门户”。
赵亮手一招,那团人头大小、蕴含着恐怖火行精华的赤阳灵源便温顺地脱离岩浆湖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腰间的储物戒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丝毫能量反噬,显示出他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和精妙到极致的操控力。
“走。”赵亮言简意赅。
三人正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异变陡生!
轰隆隆——!!!
左侧峡谷上方,距离他们刚才观战处不远的一片岩壁猛地向内塌陷!巨大的岩石裹挟着赤红的岩浆,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烟尘与烈焰冲天而起,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席卷开来!
是凌霜!
她并未真正离去!那三道冰蓝流光只是幌子!她本人竟一直潜伏在侧,借助玄冰谷秘传的“冰魄匿形诀”完美地融入了灼热的岩壁阴影之中!此刻骤然发难,目标并非赵亮三人,而是那片塌陷区域下方,一株扎根于滚烫岩石裂缝中、通体赤红如火玉、顶端结着三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朱果的奇异灵植!
“赤焰朱果!”姜雨彤低呼一声。
凌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烟尘烈焰中电射而出,冰晶长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目标直指那三枚即将成熟的灵果!她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寒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凌霜的剑尖即将触及朱果的刹那——
嗡!咔!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地脉深处的狂暴火元之力猛地从那株赤焰朱果根部爆发出来!这股力量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找到了宣泄口,炽烈、蛮横、充满了毁灭性的排斥!朱果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点燃,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金色火环!这并非凌霜触发,而是赤焰朱果成熟前最后的自我保护机制!其威力远超寻常!
凌霜脸色剧变!她布下的、用来隔绝朱果与地火联系的玄冰匿形法阵,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地火之力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冰蓝色的阵纹发出刺耳的悲鸣,瞬间被赤金烈焰吞噬!
“不好!”凌霜惊叫出声,全力催动玄冰真元,一层厚厚的湛蓝坚冰瞬间在她身前凝结,试图抵挡那毁灭性的金色火环。
轰——!!!
冰与火,极寒与极热,毫无花哨地猛烈碰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峡谷!狂暴的气浪混合着碎裂的冰晶和溅射的岩浆,如同怒涛般向四周疯狂扩散!凌霜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炸飞出去,人在半空已喷出一口鲜血,周身寒气紊乱,那层护体坚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她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而爆炸的核心,那株赤焰朱果,连同周围数丈的岩壁,在金色火环的恐怖威力下,瞬间化为齑粉!三枚即将成熟的灵果,连渣都没剩下!
赵亮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在凌霜出手、朱果地火爆发的同一瞬间,他眼中刚刚平息的淡蓝色数据流再次以百倍强度疯狂爆发!视野瞬间切换至极限分析模式!
目标:金色地火能量爆发环!
能量逸散轨迹捕捉……空间扰动系数计算……温度梯度分布建模……能量峰值波动锁定……
海量的实时数据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意识!
“能量逸散率47.3%……结构稳定性临界点……核心能量节点偏移……阵眼(朱果根部地脉节点)温度异常跃升,偏差窗口期……0.3秒!”赵亮口中低声而迅速地报出一连串冰冷精确的数字和分析结论。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能量乱流和爆炸的烟尘,牢牢锁定在那金色火环能量结构最不稳定、逸散最剧烈、温度梯度在0.3秒内出现微小但致命波动的那个“点”上!那是整个地火爆发环最脆弱、最易受外力干扰的“命门”!
就在凌霜被炸飞的瞬间,赵亮动了!他并未去救凌霜,也非攻击残余的地火,而是并指如剑,朝着那个被他精确锁定的、只有针尖大小的空间坐标点,凌空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凝聚到极致的淡蓝色能量束从他指尖激射而出!这道能量束蕴含的能量层级远低于那恐怖的金色火环,但其频率、能量属性、切入的角度和时机,却妙到毫巅!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
那道淡蓝光束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金色火环能量结构的那个“命门”节点!
如同被戳破了最核心的气球,又像是高速旋转的陀螺被一根针卡住了轴承中心——那狂暴肆虐、毁灭一切的金色火环猛地一滞!其内部狂暴流转的能量瞬间失去了平衡!
轰……嗡……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量急速内耗湮灭的沉闷嗡鸣。那毁灭性的金色火环如同被抽走了筋骨,剧烈地闪烁、扭曲了几下,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收缩,最后化作无数细碎的金红色火星,不甘地消散在灼热的空气中。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冒烟的巨大深坑。
峡谷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熔岩湖还在不知疲倦地翻滚着。
凌霜重重地摔在数十丈外的滚烫岩石上,又咳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撑起身体,看着那消散的火环和焦黑的巨坑,眼神复杂至极。她明白,若非那道精准到不可思议的干扰,自己绝不仅仅是受点内伤这么简单!那金色火环后续的湮灭内爆,足以将她重创甚至焚灭!她抬头,目光穿过渐渐落下的烟尘,落在远处岩石上那个平静的青色身影上,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后怕。
樊晴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爆炸边缘。她没有去看惊魂未定的凌霜,也没有关注那化为乌有的朱果。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爆炸后残留的能量场和溅落各处的、尚未完全融化的玄冰碎片。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缭绕着一缕极其精纯、带着强大解析能力的木系灵力(源自五行灵源佩的木灵源),轻轻捻起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的冰晶碎片。
冰晶入手冰凉刺骨,但樊晴的指尖灵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穿透进去,解析着其内部残留的所有能量信息。木系灵力特有的“生机感知”与“万物解析”特性被发挥到极致。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种能量,如同狡猾的毒蛇,缠绕在冰晶内部残留的玄冰真元之中。它阴冷、粘稠、带着一种侵蚀腐化的特性,与凌霜本身的冰寒清冽格格不入。
樊晴的指尖,那缕木系灵力骤然亮起微弱的翠绿色光芒。一个极其微小的、完全由灵力构成的透明“试管”虚影在她指尖上方一闪而逝。试管内部,代表那丝异种能量的黑色物质被强行分离、提纯、浓缩。
“残留魔气浓度……0.0017%。”樊晴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峡谷中。她指尖微微用力,那块残留着微弱魔气的冰晶瞬间化为最细微的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被灼热的气流卷走,消失无踪。
她抬起眼,看向赵亮,冰冷的眼眸深处,锐利的光芒如同淬火的刀锋,映照着熔岩湖赤金的火光。“能量属性特征比对完成。与九幽殿‘蚀心魔种’基础模板吻合度89.2%。”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比这熔岩峡谷的热浪更让人心头一凛。“他们的爪子,伸得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得多。”
凌霜挣扎着站起身,恰好听到樊晴冰冷的话语。她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愤怒。蚀心魔种?九幽殿?难道自己刚才的失手……并非偶然?
赵亮站在焦黑的巨坑边缘,熔岩湖赤金色的光芒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倒映在下方缓慢蠕动的岩浆上,如同一个沉默的剪影。他摊开手掌,那团被驯服的赤阳灵源在他掌心上方静静悬浮、跃动,散发着纯粹而磅礴的火行能量,映亮了他半边沉静的脸庞。
峡谷里只剩下岩浆翻滚的呜咽,如同大地沉重的叹息。
樊晴指尖残留的冰晶粉末早已被热风吹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那冰冷的魔气浓度数字,依旧悬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无形的重量。凌霜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看向赵亮的眼神惊疑不定,玄冰谷的骄傲被刚才那精准到恐怖的一指彻底击碎。
赵亮的目光从掌心跳跃的赤阳灵源上抬起,越过狼藉的战场,投向峡谷幽深曲折的黑暗尽头。那里,被熔岩红光勉强勾勒出的嶙峋怪石,如同蛰伏巨兽的獠牙。他缓缓收拢五指,将炽热的赤阳灵源牢牢握在掌心,灼热感透过皮肤传来,异常清晰。
“走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凝固的寂静。“这灵枢古境……越来越热闹了。”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熔岩光芒的错觉。“有些‘朋友’,总喜欢在暗处盯着。该准备些……‘特殊’的阵盘,好好招待他们了。”
熔岩湖面倒映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赤金的光扭曲晃动,如同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更炽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