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5年7月22日,清早。
地点:运城省云江市云陇市陇南区麒麟县县局大门。
县局门口的晨风还带着几分凉意,局长女儿刚被父亲劝得停下哭泣,目光突然扫到远处——一辆灰色电动车正朝着这边驶来,车座上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头发用发绳松松挽着,手里还攥着一个装着早餐的塑料袋,正是她的母亲。
少女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猛地冲了过去,在母亲车还没停稳时就一把抓住车把,声音里满是又急又气的委屈:“妈!您怎么来了!不是让您在家等着吗!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刚才他们非要先去现场,连句准话都不给我,我还以为……以为您出什么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抹了把眼泪,抓着车把的手却没松,眼眶红得更厉害:“您要是真有什么事,我怎么办啊!他们就不能先跟咱们说清楚再去吗?非要让咱们在这儿瞎等!”
女人连忙停下车,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语气带着心疼:“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看你爸没回家,给你们送点早餐。同志办案有他们的规矩,别跟人家闹脾气。”可少女根本听不进去,依旧皱着眉,转头瞪向站在不远处的我们,语气里的火气还没消:“规矩也不能不管家属的感受啊!”
少女攥着母亲的手,转头看向我们,眉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怀疑:“你们说的那个时代文化小区A区A5幢6单元502室,确定没记错?我妈昨天还跟我提,她根本没去过那栋楼,怎么会跟案子扯上关系?”
她往前凑了半步,眼神里带着急切的求证:“会不会是你们把地址弄混了?比如单元号看错了,或者小区名字记错了?我在麒麟县住了这么久,从没听说我妈跟那片儿有往来,你们可别因为地址错了,白跑一趟还耽误正事!”
说着,她还回头看了眼母亲,像是在确认,见母亲轻轻点头,语气更坚定了些:“我妈也说没去过,你们再查查记录?万一真是地址出了错,那现场勘察不就白费功夫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你别急,那个地址是案子的现场,不是你家,也不是说你母亲在那儿——我们是接到线索,说那间屋子有跟案子相关的痕迹,跟你母亲没有直接关联。”
这话一出,少女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些,但眉头还是没完全展开,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确定:“真的?那你们之前怎么不说明白?我还以为……还以为我妈跟那地方有关系,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攥着母亲的手松了松,眼神里的警惕褪去不少,却又多了点疑惑:“那你们去那间屋子查什么?跟我妈没关系,为什么我爸要一直盯着这个案子?”
少女母亲连忙轻轻拉了拉女儿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又抬手顺了顺女儿额前的碎发,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严肃:“丫头,别再追问了,同志办案有他们的章程,不该问的别多问。”
她转头看向我们,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实在对不住,孩子年纪小,心里着急才多嘴,你们别往心里去。既然地址是办案需要,你们就抓紧时间去,我们娘俩在局里等消息就好,不耽误你们正事。”
说着,她又悄悄捏了捏女儿的手,眼神里带着安抚——显然是怕女儿再说出什么冲话,给我们添困扰。少女被母亲这么一拉,虽然还有点不服气,但终究没再开口,只是抿着嘴,别过了头。
少女被母亲拉着,反而像被点燃了引线,猛地挣开母亲的手,声音一下子拔高,带着哭腔冲母亲喊:“妈!您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他们刚才连地址都没说清楚,害我白担心半天,现在问两句怎么了?这案子跟咱们家有关系,我凭什么不能问!”
她转头瞪向我们,眼眶通红,双手攥得指节发白:“你们就不能把话说透吗?一会儿说去现场,一会儿说跟我妈没关系,到底什么是真的?我爸天天为案子忙得不着家,我妈也跟着提心吊胆,你们就不能让我们明明白白的吗!”
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肩膀剧烈起伏着,显然是积压的焦虑和委屈在这一刻全爆发了,连带着对我们的不满也翻涌了上来。
我看着她激动到泛红的眼眶,语气里难免带了点急意:“你简直就是家事和工作混为一谈!”
话刚出口,我又放缓了声调,尽量让语气平和些:“我们理解你担心爸妈、想弄清楚情况,但案子是工作,有纪律也有流程,不是所有细节都能随时跟家属说透——不是故意瞒着你,是怕遗漏线索,也怕给你们添更多不必要的顾虑。”
我指了指县局大楼的方向,继续说道:“你妈特意来送早餐,也是想让你爸安心办案。你现在这样闹,既分了你爸的心,也耽误我们去现场的时间,反而不是帮家里,你说对吗?”
少女听完我的话,像是被戳中了更敏感的神经,眼泪掉得更凶,声音也带着歇斯底里的颤音:“我混为一谈?!我爸天天熬夜查案,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妈整夜整夜睡不着,这些你们看见过吗?”
她上前一步,胸口因为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手指着我们:“你们只知道说‘工作纪律’‘办案流程’,可这案子关系到我们家!我想知道爸妈安不安全,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踏实,这叫混为一谈?你们根本就不懂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
说着,她猛地转身抱住母亲,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妈,他们根本不理解……我就是怕,我怕你们出事啊……”
局长原本一直耐着性子劝女儿,见她越哭越激动,还带着情绪指责我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提高了音量:“够了!”
这一声呵斥力道十足,门口的空气都静了半秒。他上前一步,眉头拧成疙瘩,语气又急又沉:“你闹够没有?同志是来帮咱们办案的,不是来受你指责的!我跟你妈什么时候让你这么没分寸了?”
他指着县局大厅,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火气:“工作和家事分不清楚,还在这儿胡搅蛮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耽误多少事?再闹,你就先回家去!”
少女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泪还挂在脸上,却不敢再出声反驳。
少女被父亲吼得僵在原地,眼眶里的眼泪憋了两秒,突然像决堤似的涌出来,她跺了跺脚,声音比之前更尖:“你们都欺负我!爸你帮他们,妈也不让我问,连办案的同志都嫌我烦!我不就是怕你们出事吗,我有错吗!”
她一边喊,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没力气支撑似的,“咚”地一下坐在县局大门外的水泥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哭声又大又委屈:“我不管!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就不起来!我就要在这儿等,等你们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浅色的连衣裙沾了灰尘,她也不管,肩膀一抽一抽的,连带着周围路过的几个民警都停下脚步,有些无措地看着这一幕。
母亲看着坐在地上哭闹的女儿,又瞅了眼脸色铁青的丈夫,心里的焦躁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猛地举起手里装着早餐的塑料袋,朝着旁边的花坛狠狠一甩——包子、豆浆撒了一地,塑料袋被风吹得打了个旋儿落在草丛里。
“闹!你们父女俩就接着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还在微微发抖,“我大清早起来做早餐、送过来,不是看你们这么折腾的!”
少女听见母亲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却像是被点燃了新的火气。她爬起来冲到母亲的电动车旁,一把扯下车钥匙,扬手就往路边的排水沟里扔——钥匙“当啷”一声掉进沟底,顺着缝隙滚得没了踪影。
“闹就闹!反正你们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少女喊完,又坐回地上,这次连哭声都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倔强,“钥匙没了,咱们谁也别想走!”
局长看着眼前的混乱——散落的早餐、掉进排水沟的钥匙,再到女儿坐在地上撒泼,积压的火气彻底绷不住了。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扯过女儿放在身侧的背包,拉开拉链就往外倒:口红、纸巾、手机充电器哗啦啦全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转身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又快又狠。
少女见状,尖叫着要去抢,却被局长一把抓住了染成黄色的头发——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将女儿的头微微往上提,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声音都在发颤:“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毁了早餐、扔了钥匙还不够,非要把家闹得鸡犬不宁才甘心?我今天就没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少女被扯得头皮发疼,眼泪混着恐惧往下掉,却还是梗着脖子喊:“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扔我东西!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上前一步,伸手想隔开僵持的父女俩,语气里满是急切:“行了,这样下去根本不对,再闹下去恐怕要坏事!”
这话刚落,被父亲抓着头发的少女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转头冲我嘶吼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关你什么事!要不是你们来办案不清不楚,我们家能闹成这样吗?现在还来装好人!我爸扔我东西、扯我头发,你们都看着不管,就只会说风凉话!”
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被父亲死死按住,却还是瞪着我,眼泪和怒火混在一起:“你们赶紧走!别在这儿添乱!我家的事不用你们管!”
我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没忍住的无奈:“不就是你吗?从我们到这儿开始,一直是你在闹——担心家人没错,但你把火气撒在所有人身上,扔钥匙、摔东西,现在还让你爸妈跟着难受,这解决问题吗?”
这话像针似的扎进少女心里,她愣了半秒,随即挣扎得更厉害,眼泪掉得更凶:“我闹?我不闹你们会理我吗?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我爸还帮着你们凶我,你们都是一伙的!”
她死死盯着我,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你们办案遮遮掩掩,我能这么害怕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躁,尽量让语气平稳些:“好了,不要这样。我们办案是执行公务,和你没有直接关联,没必要揪着不放。”
顿了顿,我看着她依旧带着怒火的眼神,又补充道:“还有,我们是来查案的工作人员,不是你的保姆,没义务一直顺着你的情绪、哄着你闹——你爸妈已经够操心案子了,别再用这种方式添乱了,行吗?”
母亲死死拽着女儿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她的衣袖里,语气带着哀求:“丫头,咱不去现场,听话,那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可少女像是铁了心,猛地甩开母亲的手,力气大得让母亲踉跄了两步。她红着眼眶,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嘶吼:“我偏要去!你们不跟我说清楚,我就自己去现场看!到底是什么案子,凭什么让我爸这么折腾,让我们全家不得安宁!”
她一边喊,一边就要往路边冲,脚步又急又乱:“你们拦不住我!今天我必须去!看不到现场,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母亲连忙追上去,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母女俩拉扯着,少女的哭声混着喊叫声,在清晨的县局门口格外刺耳。
民警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砸进混乱的人群里,让县局门口瞬间静了下来。他往前站了半步,看着僵持的父女和拉扯的母女,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刚接到勘察组的消息,时代文化小区A区A5幢6单元502室对门,发现一具尸体。”
这话一出,少女伸出去要推开母亲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的怒火瞬间被惊愕取代,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嘴唇却微微发颤:“尸……尸体?”
局长的脸色也沉得更厉害,抓着女儿头发的手不自觉松了些,转头看向民警:“死者身份确认了吗?跟案子有关联?”
母亲更是脸色发白,一把抱住女儿,声音都带着抖:“怎么会有尸体……那地方不是离咱们家不远吗?”
原本吵闹的场面彻底冷了下来,只剩下清晨的风刮过耳边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尸体”两个字牢牢攥住。
少女愣了几秒,像是没消化完“尸体”的消息,下一秒却猛地挣开母亲的怀抱,转身冲我们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混杂着恐惧的怒火:“尸体?!你们早就知道对门有尸体是不是?故意瞒着不说是吧!就看着我在这儿闹,看着我们全家担惊受怕!”
她指着我们,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为什么现在才说?早说有尸体,我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你们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瞎闹,好显得你们多有理是不是!”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想冲过来推搡,被母亲死死抱住后,还在挣扎着喊:“你们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回事!有尸体这么大的事都藏着掖着,我看你们根本就没心思好好办案!”
母亲死死抱着挣扎的女儿,积攒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她用力拍了下女儿的后背,声音又急又狠:“你闹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搅蛮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不容置疑的严肃:“人家同志刚说清楚有尸体,是多大的事你没听见吗?你还在这儿揪着‘瞒不瞒’的事闹,就不怕触了晦气,不怕给你爸添乱?”
母亲伸手抹了把自己的眼泪,又用力晃了晃女儿:“尸体在对门!万一跟你爸办的案子有关,咱们更该安分点!你再闹,要是影响了办案,我第一个不饶你!”
少女被母亲这顿狠骂镇住,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只是趴在母亲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也弱了下去,却还是带着委屈的鼻音。
父亲的话刚落,民警又补了一句“尸体旁边有一朵玫瑰”,两句话像两道惊雷砸在少女耳边。她猛地从母亲怀里直起身,眼睛瞪得通红,声音里满是混杂着恐慌的怒火:“玫瑰?!又是玫瑰!云江市的案子不就是跟玫瑰有关吗?你们早就知道这案子连在一起,却连半句都不跟我们说!”
她指着父亲,手都在抖:“爸,你天天瞒着我们,原来这案子这么危险,连尸体、玫瑰都出来了!你就不怕自己出事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妈!”
接着,她又转头冲我们嘶吼:“还有你们!知道案子关联云江市,知道现场有玫瑰,却还藏着掖着!是不是非要等我爸也出事,你们才肯说实话!”
少女越说越激动,眼泪混着怒火往下掉,再次挣脱母亲的手就要往路边冲:“我不管!我今天必须去现场!我要看看那玫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确认我爸会不会有危险!”
我刚报出要去的地址,少女就像被点燃的汽油桶,猛地冲过来,若非母亲及时拽住她的胳膊,她几乎要扑到我面前。她瞪着眼睛,声音尖利得发颤:“凭什么你们说去就去!我也要跟着!你们能去查,我凭什么不能去看看?那玫瑰、那尸体都跟我爸的案子有关,我有权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用力甩着母亲的手,眼泪砸在衣襟上:“你们别想把我甩在这儿!今天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跑过去!反正你们也拦不住我,不如干脆让我跟着,省得我再闹!”
见我们没松口,她的火气更盛,甚至抬脚踹了一下旁边的台阶,语气里满是豁出去的倔强:“你们要是敢不让我去,我就坐在这儿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办案不让家属知情!我说到做到!”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语气尽量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们来麒麟县,就是为了那个玫瑰案子。”
这话让少女的动作顿了半秒,但下一秒,她的怒火反而更盛,挣脱母亲的力气也大了几分:“为了玫瑰案子早说啊!藏着掖着到现在!知道这案子有多吓人吗?云江市那边的新闻我看过,跟玫瑰有关的案子就没好事!”
她指着我,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你们早说清楚是为这个来的,我至于瞎担心、瞎闹吗?现在才说,是觉得我不配知道,还是怕我坏了你们的事?我爸天天跟这危险案子打交道,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说着,她又往我们要去的方向挣:“既然是为玫瑰案子来的,那我更要去现场!我要看看那玫瑰是不是跟新闻里一样,我要确认我爸会不会有危险!你们别想拦我!”
我看着她不依不饶的样子,压不住心里的急躁,语气冷了几分:“对,你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这话像一把刀扎进少女心里,她的哭声猛地顿住,眼睛瞪得圆圆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带着不敢置信的倔强:“我是障碍?我担心我爸、想知道真相,就成障碍了?你们办案办得遮遮掩掩,倒怪我碍事?”
她再次挣脱母亲,冲到我面前,声音又急又尖:“我看你们就是怕我发现什么!怕我知道这案子里有猫腻!我偏要跟着,偏要当这个‘障碍’,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被她缠得没了耐心,语气也冲了起来:“什么遮遮掩掩的啊!办案有办案的规矩,不是什么都能随便说!你非要胡搅蛮缠、死缠烂打,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这话一出口,少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唰”地又流了下来,她指着我,声音都在发颤:“你说我不要脸?我担心我爸有错吗?我想知道家里会不会有危险有错吗?你们才不要脸!拿着‘规矩’当借口,根本不管我们家属的死活!”
她猛地转身扑到母亲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妈!他骂我不要脸!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只是想保护咱们家啊……”
母亲一边拍着女儿的背安抚,一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满,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开口。父亲的脸色也更沉了,抓着拳头站在一旁,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母亲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又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再想到散落的早餐、丢进沟里的钥匙,还有眼下紧迫的案子,心里的弦彻底绷了。她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儿,声音带着颤抖的狠劲:“你就是个不要脸的!”
少女踉跄着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眼泪掉得更凶:“妈……你也这么说我?”
“不然呢?”母亲抹了把自己的眼泪,语气又急又痛,“人家同志说得对!你死缠烂打、不分场合地闹,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还连累你爸没法安心办案,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丢人现眼了!”
母亲的话像重锤砸在少女心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双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上,哭声里满是绝望——连最疼她的母亲,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少女坐在地上,盯着母亲,眼泪混着怒火在眼眶里打转,突然猛地一拍地面,嘶吼着站起来:“连你也骂我不要脸?!我担心爸、怕家里出事,在你们眼里就成了丢人现眼?!”
她指着父母和我们,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你们都一样!都觉得我在瞎闹!可那是尸体!是跟玫瑰有关的案子!万一爸出事了怎么办?你们就一点都不怕吗?!”
说着,她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路边扔,动作又急又乱:“我不管!你们越不让我去,我越要去!今天我就是要去现场,就算被你们骂死、打死,我也要知道真相!”
母亲想上前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你们都不爱我,就知道帮外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我看着她近乎失控的样子,耐着性子补了句:“真相要等勘察和尸检结果,到当天下午才能知道,现在急也没用。”
这话彻底点燃了少女的火气,她冲过来指着我,声音里满是暴躁的哭腔:“下午才知道?!你耍我玩呢!我从早上闹到现在,你才说下午才有结果?早干什么去了!”
她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电动车,车铃“叮铃”响个不停:“我不管什么下午!我现在就要知道!你们肯定是早就有线索了,故意拖着不告诉我!就想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儿急!”
见我没接话,她又转向父亲,眼泪混着怒火:“爸!你也听着!下午要是还不给我说法,我就直接去警局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家属的!”
我刚报出要去的地址,李小姐(少女)就像被踩中了爆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推开想拉她的母亲,冲我嘶吼:“又是直接去现场?凭什么你们能去,我就只能在这儿等!下午才知道真相就算了,现在连去现场的资格都没有?”
她伸手指着我身后的警车,声音尖利又带着委屈的哭腔:“你们是不是又想把我甩在这儿?我跟你们说,今天你们不带我,我就拦在警车前面!反正我已经被你们骂‘不要脸’了,也不在乎再闹大一点!”
见我要转身上车,她更是急得往前扑,被父亲一把拽住胳膊后,还在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那案子关系到我爸,我有权看着你们查!你们别想再把我当障碍抛开!”
我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无奈:“那个地方与你家有啥关系?案发现场是陌生住户的对门,既不是你家,也没证据和你家人直接相关,你非要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话瞬间戳中了李小姐的痛处,她挣扎着从父亲手里挣出半只胳膊,红着眼眶喊:“怎么没关系!离我家那么近,又是跟我爸办的案子有关的玫瑰案!万一凶手还在附近,万一我家也有危险怎么办?你们只想着办案,根本不管我们的安全!”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满是委屈的火气:“现在问我有啥关系?早干嘛去了!要是你们早点说清楚风险,我至于这么慌吗?你们就是在敷衍我!”
我盯着李小姐,语气带着点反问:“你们家与现场有关系吗?你们家根本不在那一片,案发现场是陌生住户,跟你家没半点直接关联。”
李小姐的脸涨得通红,刚才的怒火像是被这句话噎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却没了之前的尖利,多了几分强撑的倔强:“我家地址……是跟现场没关系,但那案子跟我爸有关系啊!玫瑰案、尸体,这些都跟我爸办的事扯在一起,我怎么能不管?”
她攥紧了衣角,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就算我家不在那儿,我也担心我爸的安全!你们不能因为地址没关系,就把我所有的担心都当瞎闹!”
父亲看着女儿还在强撑的样子,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腕,语气又冷又重:“案子有我们和同志查,轮不到你瞎掺和!现在就跟你妈回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话彻底引爆了李小姐的情绪,她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声音里满是崩溃的怒火:“回家?你让我怎么安心回家!你天天跟危险案子打交道,现在现场都发现尸体和玫瑰了,你还让我回家等着?”
她指着父亲的胸口,眼泪“唰”地往下掉:“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和妈的感受!只知道让我们‘听话’‘回家’,你就不怕自己出事吗?我今天偏不回去!你们不带着我,我就自己找去!”
母亲想上前劝,却被她一把推开:“妈你别管!我爸要是出事,你们谁能负责?!”说着,她转身就往小区方向跑,脚步又急又乱,任凭父母在身后喊,也头也不回。
我看着她拔腿要跑的背影,扬声提醒:“那个地方距离这里还有15公里,你靠腿跑,跑到天黑也到不了。”
这话让少女的脚步猛地顿住,她转过身,脸上满是愣住的茫然,像是没算过这段距离。可这茫然只持续了两秒,随即被更盛的怒火取代,她攥着拳头冲我喊:“15公里怎么了?就算打车我也要去!你们别想拿距离吓唬我!”
她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生气而有些发抖,却还是倔强地划着屏幕找打车软件:“你们能开车去,我就不能打车?今天我非到现场不可!就算你们拦着,我也有办法过去!”
见父亲要上前夺她手机,她立刻把手机揣进怀里,后退两步瞪着我们:“谁都别碰我手机!你们再拦,我就报警说你们限制我自由!”
我看着她把手机死死护在怀里的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你的自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拦着你,不是要管你的自由,是怕你跑到现场破坏勘察、耽误办案,更怕你自己撞上危险。”
这话让少女的火气又往上窜了窜,她梗着脖子喊:“我破坏勘察?我只是去看看!你们就是找借口!我自己的安全我自己负责,不用你们假好心!”
她往路边又挪了两步,眼睛盯着来往的车辆,像是在找出租车:“你们别以为这么说就能拦住我!我今天非要去,就算真出了危险,也跟你们没关系!”
我被她的死缠烂打彻底磨没了耐心,语气里满是不客气:“行了,你就是不要脸!明明说了下午就能知道真相,非要现在闹着去现场,你到底还要干什么啊?”
这话像根刺扎进少女心里,她瞬间红了眼,冲过来就要跟我理论,被母亲死死抱住后,还在挣扎着喊:“我不要脸?我只是想早点确认我爸安全!下午等那么久,万一中间出点事怎么办?你们才是冷血!拿‘等结果’当借口,根本不管别人的担心!”
她哭着踢了踢地面,声音又急又哑:“我不管!就算被你骂不要脸,我也要去!下午太久了,我等不及!”
我看了眼手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现在已经是早上8点了,勘察组马上要到现场,我们得赶过去对接,你还要干嘛?非要揪着不放,耽误所有人的时间吗?”
李小姐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听到这话却更不服气,挣开母亲的手冲我喊:“8点怎么了?8点就不能问了?你们要去对接,我就不能跟着去等结果?总比在这儿瞎等一下午强!”
她指着警车的方向,声音又急又倔:“我不管你们要干嘛,今天要么带我去,要么现在就把案子的事跟我说清楚!别想再用‘赶时间’当借口打发我!”
我盯着她,语气里带着毫不客气的严肃:“你不要以为你是警察家属就有特权,先学会做人,再谈提要求!”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李小姐头上,却瞬间激得她怒火更旺。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发颤:“我怎么没做人了?我担心我爸、想知道案子的事,就是没做人?你们办案的才没规矩!连家属的合理诉求都不管,还好意思说我!”
她冲上来想推我,被父亲一把拽住后,还在拼命挣扎:“爸!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骂我没做人!就因为我想知道真相,就因为我不让他们随便糊弄!”
母亲也急得上前劝,却被她甩开:“妈你别拦着!今天他必须给我道歉!不然我就跟他们去现场,闹到他们没法办案!”
我被她缠得没了半点耐心,语气冷得像冰:“行了,你就是一个毫无用处啊!除了在这儿哭闹、添乱,你还能做什么?帮着勘察现场,还是能认出台词?”
这话瞬间戳中了李小姐的痛处,她的哭声猛地拔高,眼泪砸在地上:“我没用?我担心我爸就是没用?你们办案的厉害,就可以随便贬低人吗?”
她上前一步,攥着拳头瞪着我,声音里满是委屈的怒火:“我就算没用,也比你们冷血强!你们只在乎案子,根本不管家属的死活!我今天偏要跟着,就算是‘没用’,也要让你们看看我不是好欺负的!”
父亲见她又要失控,赶紧上前拉住她,语气又急又沉:“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吗?”可李小姐根本不听,还在挣扎着冲我喊:“我不丢人!丢人的是你们这些看不起人的办案的!”
我盯着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玫瑰图案,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行了,别再闹了。玫瑰案为什么会发生在这,你心里没数吗?还有,你身上那玫瑰图案的项链(或纹身),你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一直不说。”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李小姐身上,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刚才的怒火瞬间被惊慌取代,下意识地捂住衣领后退两步。但这惊慌只持续了几秒,她又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被戳穿的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我这图案就是普通装饰,跟案子没关系!我知道什么了?你们查不出线索,就想赖到我头上?”
她的声音发颤,却还在强撑着嘶吼:“你们就是找不到凶手,才故意扯我身上的图案!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来办案的,是来冤枉人的!我爸怎么会跟你们这种人合作!”说着,她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哭了起来,哭声里除了愤怒,还多了几分藏不住的慌乱。
民警看着李小姐的父亲,语气严肃地补充:“我们调取了案发现场小区的监控,凌晨四点多,在小区门口发现你女儿从现场方向走出来。”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李小姐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白得像纸,声音里满是慌乱的尖叫:“你胡说!我根本没去过现场!凌晨四点我明明在家睡觉,你们肯定是看错了!”
她抓着父亲的胳膊,手都在抖,眼泪疯狂往下掉:“爸,你信我!我没去过那个小区,是他们监控看错人了!他们就是想栽赃我,因为我一直追问案子!”
父亲的脸色瞬间沉到了底,抓着她的手腕用力一紧,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冰冷:“凌晨四点你不在家?你去哪了?为什么监控会拍到你?你跟我说清楚!”
被父亲逼问,李小姐的情绪彻底崩溃,一边哭一边往后退:“我没去!真的没去!是监控有问题,是他们故意针对我!你们都不信我……”说着,她突然转身就往路边跑,显然是想逃离这场追问。
父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将人拉了回来,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进怀里。没等她站稳,父亲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吼声震得周围空气都发颤:“跑什么?!监控都拍到了还想跑?凌晨四点不在家,你到底去现场干什么了?!那玫瑰案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就别认我这个爸!”
李小姐被骂得浑身发抖,眼泪糊满了脸,却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母亲在一旁急得直抹泪,想劝又不敢开口;我们几个办案人员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上前打断——眼下这局面,只有让父亲的怒火先破了她的心理防线,或许才能问出些有用的线索。
父亲见她不吭声,气得抬手就要打,却在半空硬生生顿住,最后重重砸在自己大腿上,声音里满是痛心:“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知不知道这案子有多危险?你要是真掺和进去,我们这个家就毁了!”
李小姐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却依旧没松口说半个字。现场的气氛僵得像块冰,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回答,而这答案,藏着玫瑰案最关键的缺口。
【第38章:花瓣曲02(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