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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3月8日,下午。

大厅里的玻璃碎片还没收拾干净,门口突然闯进三个中年妇女,为首的正是蒋新理的二姑蒋兰。她一眼看到缩在沙发角落的蒋新理,当即指着我们破口大骂:“好啊你们这群人,把我侄女逼成这样还不够,连老爷子的规矩都敢改?我告诉你们,蒋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身后的蒋梅和蒋竹也跟着附和,唾沫星子溅得老远。蒋父慌忙起身劝阻,却被蒋兰一把推开:“哥你就是太老实,才让他们欺负到头上!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蒋新理见状,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哭喊道:“二姑!他们藏着爷爷的秘密,还说我没资格继承!”

场面瞬间更乱了。

我猛地一拍桌子,扬声打断她们的吵闹:“行了!你们三个根本不清楚情况!那个荒年镇,说白了就是个超大的巨型迷宫,里头的路九曲十八弯,走错一步就步步错,进去了能不能出来都两说!”

我指着蒋新理:“她已经走错第一步了——非要凭着一股蛮劲钻牛角尖。你们现在跟着瞎闹,不是帮她,是把她往更危险的地方推!”

蒋兰刚要反驳,我又补上一句:“而且我明说,那所谓的家族真相,按规矩只有四个人能共同开启,多一个人都不行。你们再闹下去,别说查真相,能不能保住她都难说!”

这话一出,三个妇女果然愣住了,蒋兰张了张嘴,看向蒋新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犹豫。

蒋新理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我尖叫:“什么四个人!又是你们编出来骗我的鬼话!我爷爷的秘密凭什么要别人来定规矩?”她抓起沙发上的靠垫狠狠砸过来,“你们就是怕我抢了你们的功劳!怕我揭开你们不敢碰的龌龊事!”

蒋兰赶紧拉住她:“蒋新理!别冲动!”

“二姑你别拦我!”蒋新理甩开她的手,眼泪混着怒气往下掉,“他们就是看不起女人!看不起我!我偏要去!偏要让他们看看我能不能打开那个破真相!”

她像头失控的小兽,在原地跺着脚,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肯罢休的狠劲。

我盯着蒋新理,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为什么笃定荒年镇里有宝藏?是爷爷的话里提到了,还是你自己猜的?”

见她梗着脖子不说话,我又继续道:“还有,荒年镇的创始人是江昌吉,这是铁打的事实。他留下的所谓‘真相’,目前看来和家族旧案、历史纠葛脱不了关系,和你念叨的‘宝藏’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与其在这儿发脾气,不如好好想想——爷爷的纸条里,到底有没有明确写过‘宝藏’两个字?”

蒋新理的哭声猛地一顿,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四个人?哪四个人?凭什么是他们?”她喘着粗气逼近两步,“是你早就选好的自己人吧?蒋文旭算一个,石大勇算一个,再加上你自己,还差一个是不是要凑齐你们的小团体?”

她扫过在场的人,眼神像淬了火:“我不管什么规矩!这四个人里要是没有我,你们谁也别想顺顺利利开启真相!”蒋兰想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二姑你别被他们骗了!这就是他们排挤我的借口!”

蒋文旭皱起眉:“新理,没人排挤你,这是祖辈传下的规矩——”

“规矩规矩!你们就知道拿规矩压我!”蒋新理尖声打断,“我倒要听听,这四个人到底是谁!”

我看着蒋新理紧绷的脸,一字一句道:“当然是我(何风生),王思宁,居然,骆小乙。这四个人选,是根据江家那封信里隐晦提到的血脉关联和祖辈约定定的,和你想的什么‘小团体’无关。”

蒋新理听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嘴里喃喃道:“居然……骆小乙……连他们都算?凭什么没有我……”她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不甘,“这不可能!他们凭什么比我有资格?”

我看着蒋新理泛红的眼眶,继续解释:“居然是我的亲表弟,大名叫何居然。骆小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情同手足。王思宁来自王家,是我多年的兄弟。剩下的我(何风生)、何居然、骆小乙,都是何家的人。这四个人选,本就和家族血脉、旧识情谊绑在一起,不是谁想换就能换的。”

蒋新理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所以……你们四个里,三个是何家的,一个是王家的?合着从头到尾,就没我们蒋家什么事?”

我清了清嗓子,将江家那封信里关于家族层级的记载挑明:“按信里的说法,这十个家族是分层级的——最高层是江家,作为创始家族总领全局;第二层是何家和王家,负责核心事务的传承;第三层才是石家、高家、杨家、蒋家、韩家、寸家、卢家,主要承担外围协助的角色。”

蒋兰听到“蒋家在第三层”,脸色微变,拉了拉蒋新理的衣角。蒋新理却像是没看见,只是死死盯着我:“所以我们蒋家从一开始就低人一等?连靠近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她的声音发颤,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却又猛地亮起来,“我不信!这肯定是你们改了信上的内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行了,别再猜了。真相被江家人锁在一个特制的箱子里,钥匙共有4把——何家掌管3把,王家掌管1把。第三层的那些家族,说白了就是守在外围的人,负责护住通往箱子的路,不让无关人等靠近。”

我指了指桌上的信:“这些都是信里写得明明白白的,不是我们凭空编的。何家有钥匙,王家有钥匙,这就是我们四个能参与的原因,和你闹不闹没关系。”

蒋新理听完,突然安静下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蒋兰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起来:“什么叫蒋家只能在外围?我们蒋家为江家守了这么多年的规矩,到头来连靠近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她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们何家拿着三把钥匙就了不起了?我看就是你们故意排挤蒋家!”

蒋父想劝,被她一把扒拉到一边:“哥你别拦着!今天必须说清楚——江昌吉定的破规矩凭什么作数?我侄女要去,就得让她去!”她拽过蒋新理,“新理别怕,二姑给你撑腰,他们要是敢不带你,咱们就把这破信撕了,谁也别想好过!”

我皱着眉打断她:“行了,你搞清楚状况再说。云江市这边的江家后人是家族代表,而何家和王家,本质上是警察世家出身,这才被放在第二层——既要守住钥匙,也要以公职身份盯着外围的动静,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蒋兰愣了愣,似乎没料到这层关系,嘴里的话卡了壳。我继续道:“真要撕破脸,先别说能不能拿到箱子,光是警察世家的身份,就能按规矩把你们拦在荒年镇外。”

蒋兰梗着脖子追问:“如果这样,蒋文旭又算哪根葱?”

我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蒋文旭:“他是ScI的调查员,有正规的调查权限,本就该参与进来。”随即转向蒋新理,“至于她,连最基本的调查证书都没有,按规定,根本没资格接触这些涉密的家族事务。”

蒋文旭默默掏出证件亮了亮,蒋兰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张了半天嘴,愣是没再挤出一句话。

蒋新理咬着牙追问:“如果这样,警察世家代表又是谁?”

我看了她一眼,平静回答:“当然是丁家以及张家。何家和王家虽属警察世家出身,但在这次家族事务里,主要是按旧约负责钥匙和协调,而丁家、张家才是当前云江市警方系统里公认的警察世家代表,里外权责分得很清楚。”

蒋竹猛地冲上前,指着我尖声喊道:“丁家张家?我们怎么从没听说过!又是你们编出来压我们的吧?”蒋梅也跟着拍桌子:“我们蒋家在云江市立足这么多年,轮得到外人指手画脚?我看你们就是串通好的,想独吞秘密!”

两人一唱一和,唾沫星子横飞。蒋梅甚至抓起桌上的信纸就要撕,被蒋文旭眼疾手快地拦住。“你们闹够了没有?”蒋文旭沉下脸,“这些都是有档案可查的,不是谁喊得大声就算数!”

蒋兰见状,又跟着煽风点火:“查什么查?我看就是假的!今天不把钥匙交出来,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我猛地提高音量,压过她们的吵嚷:“行了!你们三个别跟着蒋新理瞎起哄!这些信件都是从荒年镇里找到的,千真万确。而且那里还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到现在真相都没查清——我们的目标是找出那起惨案的真相,不是你们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秘密’!”

我盯着她们:“蒋新理连基本的调查常识都没有,跟着掺和只会添乱。你们要是真想帮蒋家,就该让她冷静点,别再搅和这可能牵扯人命的事!”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蒋竹和蒋梅瞬间哑了火,脸上的怒气僵了僵,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惊疑。

蒋新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灭门惨案?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故意瞒着我!”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砸向地面,“什么调查常识?什么没资格?你们就是怕我查出当年我爷爷的死和那惨案有关!”

她冲到我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我不管什么信件什么规矩!那灭门案里肯定有我爷爷的线索,你们不带我去,就是想独吞功劳!”

蒋梅赶紧拉住她:“蒋新理,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蒋新理甩开她的手,眼睛赤红地瞪着我,“今天你们不带我去荒年镇,我就去警局告你们私藏线索!反正蒋文旭是ScI的,我看他敢不敢护着你们!”

我盯着蒋新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荒年山庄灭门惨案,发生在1982年3月8日,十年后的1992年3月8日结案。但在我们这些接触过卷宗的人看来,那所谓的‘结案’,不过是给了外界一个交代——案件里的诸多疑点、矛盾的证词、消失的关键证物……这些都说明,真相远不止卷宗上写的那么简单。”

我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今天恰好是2001年3月8日,整整十九年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执着于查下去?就是因为这案子根本没结。”

蒋新理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的怒气渐渐被错愕取代,嘴里喃喃道:“1982年……1992年……今天……”

蒋兰突然拔高声音,一巴掌拍在茶几上:“1982年?那时候我哥刚娶了新理妈!你们说的灭门案,跟我们蒋家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故意翻旧账想栽赃?”她指着我鼻子,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结案了就是结案了!你们揪着不放,安的什么心?我看就是想借案子整我们蒋家!”

蒋父急得直跺脚:“兰子!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蒋兰甩开他的手,眼睛瞪得滚圆,“他们都把刀架到蒋家脖子上了!1982年那案子要是真有问题,当年怎么不查?偏偏选今天——蒋新理生日这天翻出来,安的什么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你们先冷静听着——案宗里记着‘乌鸦’‘GFand’‘Fm and the’‘鸢Fah’‘GFmanm’这几个代号,到现在没人能查清背后是谁。更蹊跷的是,这案子明明结了,卷宗却没存进警察局档案室,反而封存在荒年镇的密室里,你们不觉得反常?”

我看向蒋兰:“还有,荒年山庄灭门案里的八位死者,身份都查清了,跟蒋家没有半点关系,蒋家当年没有任何人牵涉其中,更别提伤亡。你们现在对着干,是想把蒋家硬扯进这浑水里?”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蒋兰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张着嘴说不出话,蒋竹和蒋梅也面面相觑,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

蒋新理突然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溅到脚边也毫不在意:“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那些代号说不定就藏着我爷爷的名字!卷宗藏在荒年镇,不就是因为那里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冲到蒋兰面前,用力摇晃着对方的胳膊:“二姑你别信他们!他们就是想把蒋家摘干净,好自己独吞线索!1982年我爷爷刚好去荒年镇出过差,怎么可能没关系?”

蒋文旭皱眉上前:“新理,你爷爷1982年的出差记录我查过,时间对不上——”

“你查的是假的!”蒋新理猛地回头,眼睛红得吓人,“你们都串通好了!今天不把卷宗拿出来给我看,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我看着蒋新理撒泼的样子,语气冷了下来:“你这叫什么话?自己捕风捉影听了些谣言,就认定自己掌握了真理?别人说的都是假的,就你说的是真的?我告诉你,事实刚好相反——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全是在添乱!”

我指着门口:“荒年镇十年前突然人去楼空,至今空无一人,为什么会变成死镇?这个关键信息我们还没查到。我们现在是去查案,你倒好,跑到这儿又哭又闹,到底想干什么?是见不得案子查清,还是怕真相揭开对你没好处?”

蒋新理被我问得一噎,随即更凶地喊道:“我才不怕!我是怕你们查不清!”

“怕我们查不清?”我冷笑一声,“就你现在这副样子,除了捣乱还会干什么?”

蒋新理像是被踩爆的气球,突然尖叫着扑过来要撕我的衣服:“你骂谁添乱?你才是故意挡着我!十年前荒年镇没人,肯定是因为灭门案的凶手没抓到,他们跑了!你们不敢查凶手,就拿‘空镇’当幌子!”

她的指甲刮过我的胳膊,留下几道红痕:“我爷爷当年从荒年镇回来就大病一场,肯定是撞见了什么!你们不查这个,偏要绕开蒋家,安的什么心?”

蒋兰和蒋梅赶紧拉住她,她却像疯了一样挣扎,头发散乱着,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我不管!今天你们不带我去,我就死在这儿!让你们谁也别想走!”

我看着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一阵荒谬——她所谓的“线索”全是臆测,却比谁都理直气壮。

我猛地将白板拽到蒋新理面前,拿起马克笔重重在上面画了三条线,声音冷得像冰:“你看清楚——”

第一:1982年荒年山庄灭门惨案的真相。

第二:那些代号(乌鸦、GFand等)的含义。

第三:十年前荒年镇居民集体搬走的原因。

“这三个是眼下最关键的疑点,没一条和你臆想的‘蒋家关联’直接挂钩。”我把笔扔在桌上,“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盯着这些疑点查,别在这儿撒泼。”

白板上的字迹刺眼,蒋新理的哭声戛然而止,死死盯着那三条线,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蒋新理深吸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语气缓和了些:“这样,我不想弄了,一个月之后我再来看看所谓的真相,被你们查到了哪里了?”

我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可以。但是我觉得我不会相信你的。你能坚持一个月吗?你根本坚持不了一个月,到了第二天你就开始破防。所以说你就是个容易破防的人。”

蒋新理的脸瞬间涨红,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谁破防了?我肯定能等!”但眼神里的慌乱,却暴露了她的心虚。

蒋兰立刻接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这样我觉得一个月不行。两天一查,简单来说就是两天过后的当天下午查。也就是说,这一天的两天后的下午就查一次。”她扫了我一眼,像是怕我反驳,又补了句,“蒋新理就是性子急,等一个月非得憋出病来,两天查一次,让她心里有个数,省得瞎琢磨。”

我看着她摆明了要步步紧逼的架势,冷笑一声:“查什么?我们在外奔波查案,难不成还得每天写份报告给你们过目?蒋兰,你搞清楚,我们是去查案,不是去给你们当差的。”

蒋文旭皱着眉开口,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我们是调查员,你们不是。你们非要盯着查进度,不如这样——等我们找到那个藏着真相的箱子,到时候就当着你们四个女同志的面,把真相公之于众。这样可以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查案需要时间和清静,频繁催问只会打乱节奏。要么等我们找到箱子揭晓答案,要么现在就离开,别再干扰我们。”

蒋兰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看着蒋文旭严肃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蒋新理则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不甘,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

蒋新理突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出赖到底的架势:“这里就是我的家,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的定居所,我每天必须盯着你们调查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蒋父突然沉下脸,抓起门边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蒋新理!你像什么样子!跟我回家!”他年轻时在家族里说一不二的威严此刻全露了出来,蒋新理被吓得一哆嗦,竟真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蒋父瞪着她:“走!”

蒋新理咬着唇,狠狠剜了我一眼,终究还是跟着父亲往外走。蒋兰、蒋竹、蒋梅见状,也赶紧跟上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念叨着“别吃亏”“记得问清楚”。

门“砰”地关上,屋里终于清静下来。

我看向何居然、骆小乙和王思宁,三人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又藏着几分凝重。

“好了,”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地图,“碍事的人走了,我们该动身去荒年镇了。”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图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预示着前路漫长。

(Ep114,完)

Ep115:责任(2)

(接上一集结尾)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蒋新理一行人离开后,屋里紧绷的空气终于松弛下来,我们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整装待发的决心——属于我们的冒险,此刻才算真正开始。

我、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石大勇、高苹畅、杨帆、蒋文旭、韩亮、韩轩,十个人迅速清点好装备:加密通讯器、夜视仪、紫外线手电筒、备用电池,还有那份从荒年镇带回来的残缺地图。一切准备就绪,车队缓缓驶出市区,朝着云江市三江区江德街道宜莲路的方向开去——那里,是通往荒年镇的最后一个补给点,也是我们正式踏入迷雾的起点。

车窗外的景象渐渐从繁华的街区变成低矮的民房,最后连人烟都稀疏起来。蒋文旭握着方向盘,忽然开口:“宜莲路尽头那栋废弃的邮电所,按信里说,藏着进入荒年镇的第一道暗号。”

石大勇在副驾上拍了拍背包:“放心,家伙都带齐了,真有什么情况,咱第三层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我望着前方蜿蜒的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黄铜钥匙——那是何家三把钥匙中的一把。阳光晃眼,我忽然想起蒋新理临走时的眼神,心里莫名沉了沉。

但很快,我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荒年镇的秘密、灭门案的真相、那些诡异的代号……无数谜团在前方等着我们,而我们,必须带着责任走下去。

我清了清嗓子,看向同行的几人:“首先,我们之前了解到铃雪善的故事,算是摸到了点边,但接下来的故事又会如何发展,还得靠咱们自己查。”

说着,我推开面前那扇斑驳的1号门,门轴发出“吱呀”的老旧声响。穿过门后那道隐藏在墙体后的暗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旷的院落出现在眼前,墙面上用褪色的红漆刷着“荒年数字大院”几个字,透着一股年代久远的沉寂。

寸寿生四处打量着:“除了这院名,没别的标记了?”

我摇了摇头:“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先分头看看,注意墙角、门窗这些容易藏东西的地方。”

众人应声散开,脚步声在空荡的院子里格外清晰,惊起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飞鸟。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落在地面,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石大勇在东墙角的杂草堆里扒拉了几下,突然喊了一声:“这儿有个箱子!”

我们立刻围过去,只见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半埋在土里,他用力一拽就把箱子拖了出来,试着掰了掰锁扣,“咔哒”一声,没锁死的箱子竟直接开了。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小小的“1”字。我抬头扫了眼院子四周的门,果然看到不远处一扇紧闭的门上钉着块褪色木牌,上面用黑漆写着“1”。

“看来是配套的。”蒋文旭接过钥匙掂了掂,“这院子里的门都标着数字,找到对应的钥匙,就能一个个打开了。”

石大勇挠挠头:“那其他数字的钥匙,是不是也藏在这院里?”

我蹲下身翻看箱子内部,除了钥匙再无他物,便站起身道:“先去开那扇1号门看看,说不定里面有新线索。”

蒋文旭拿着1号门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们走进门内,空间不大,角落里堆着些破旧杂物。最显眼的是放在桌上的一封泛黄的信,拆开后,里面掉出一张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

寸寿生拿起照片看了看:“上面是几个年轻姑娘,看着像是早年的合影。”

我翻到照片背面,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蒋家姐妹,黑疗收养院。”

“蒋家姐妹?”杨海泽皱起眉,“难道是蒋兰她们的长辈?”

蒋文旭接过照片仔细辨认:“这收养院的名字没听过,‘黑疗’两个字透着古怪。看来,蒋家跟这荒年镇的牵扯,比我们想的要深。”

我盯着那行字,心里咯噔一下——之前还说蒋家与灭门案无关,这封信却突然将两者联系起来,看来事情又复杂了几分。

我把信件再仔细抖了抖,果然从信封夹层里掉出一张更窄小的纸条,纸质比照片背后的字迹更粗糙些。展开一看,上面用同样的钢笔字写着:“黑疗收养院(废弃)去查蒋新利。”

“蒋新利?”韩亮凑近念出声,“跟蒋新理就差一个字,是她亲戚?”

蒋文旭脸色微沉:“蒋家的族谱我翻过,没见过这个名字。要么是早年过继或走失的旁支,要么……是刻意隐藏的身份。”

石大勇啧了一声:“这收养院都标了‘废弃’,还怎么查?”

我把纸条和照片收好:“至少有了方向。先记着这两个名字,回头查蒋家旧户籍的时候多留意。看来这1号门藏的线索,专门指向蒋家的旧事。”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纸条上那“废弃”二字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我指着纸条上的“黑疗收养院(废弃)”几个字,分析道:“黑疗收养院是废弃了,但你们想过吗?它为什么会废弃?而且我刚才在院里留意了方向,这个收养院的地址离我们这儿不远——从荒年镇的正大门出去,往上走一段路就能到。”

韩轩立刻接话:“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过去看看?”

“可以顺路去查探。”我点头,“既然离得近,说不定能找到些和蒋新利、蒋家姐妹相关的痕迹。废弃的地方往往最容易留下被人忽略的东西。”

蒋文旭看了眼天色:“那就别耽搁,先去收养院,回来再接着查这数字大院的其他门。”

众人纷纷应下,石大勇已经拎起装备包走到门口:“走,去看看这‘黑疗’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我扫视了一圈房间,沉声道:“这样,我们先把这个房间锁上,钥匙拿好。另外,外面那扇正大门也得锁上,我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尤其是那个蒋新理,保不齐她没走远,又绕回来捣乱。”

石大勇立刻点头:“说得对,这丫头疯疯癫癫的,别把咱们找到的线索给毁了。”他说着就拿起1号门钥匙,转身去锁房间门,“我来锁,你们把大门钥匙给我。”

蒋文旭从口袋里摸出大门钥匙递过去:“锁两道保险,别留缝隙。”

等两道门锁都“咔哒”扣死,我才放心道:“行了,这样能稍微安心点。走吧,去黑疗收养院,动作快点,争取在天黑前赶回来。”

我们一行人很快走到黑疗收养院门口,虚掩的大门一推就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院场上长满半人高的杂草,生锈的滑梯、倾倒的木架散落各处,满眼都是废弃后的荒凉。

我沿着杂草间的小径往里走,忽然在院子角落看到一座小小的土坟,没有墓碑,只在坟头压着一块石板。石板上放着一张褪色的照片,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眉眼清秀。翻到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玛雅,你在哪?”

“玛雅?”王思宁凑过来,“这名字有点特别。”

我没说话,蹲下身仔细查看坟头四周,手指在泥土里摸到个坚硬的东西。挖出来一看,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封折叠的信。

展开信纸,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稚气:“姐姐,你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吗?去新的环境生活。我告诉你,你虽然说去了那个地方,是你的命运安排的。可你的命运,不能改变荒年镇的命运。祝你好运。”

杨帆皱眉:“这信里的‘姐姐’,会不会就是照片上的玛雅?”

蒋文旭点头:“有可能。看样子,是妹妹写给离开的姐姐,字里行间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重。荒年镇的命运……这镇子到底藏着什么,让一个孩子都有这种感慨?”

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回应。我把照片和信收好,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这收养院、玛雅、蒋新利、蒋家姐妹……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隐约能看出关联,却始终串不成线。

我把铁盒里的东西倒出来,在信纸下面又摸到一张硬纸片,展开一看,是张泛黄的收养证明复印件,右上角标着“备份01”。

“有新发现!”我扬了扬手里的证明,“收养孩子名:玛雅;收养时间:1983年4月20日;收养方:石铁师(养父)和石莲梅(奶奶)。”

寸寿生凑近看了看:“1983年?刚好在荒年山庄灭门案之后一年。”

“石铁师、石莲梅……这两个名字没听过。”蒋文旭掏出本子记下来,“回头查查这家人是不是当年荒年镇的住户。”

我捏着那张复印件,忽然想起照片背面“玛雅,你在那?”的字迹,心里一动:“写信的妹妹没署名,说不定就是这对养父母家的人?玛雅被收养后离开了收养院,妹妹才会惦记她。”

韩亮踢了踢脚下的杂草:“那这坟……总不能是玛雅的吧?”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风卷着落叶掠过坟头,那张女孩的照片在石板上轻轻颤动,像是在无声地回应。

我在坟旁不远处的杂草里拽出一张破旧木桌,桌腿已经朽得快断了。蹲下身往桌下摸索时,指尖碰到一张卷着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用铅笔写的歪扭字迹:“我的姐姐被荒年镇姓石的家人带走了,我又变成一个孤独了。”

“姓石的家人……”杨海泽立刻反应过来,“不就是收养证明上的石铁师一家?”

王思宁叹了口气:“看来写信的就是玛雅的妹妹了,姐姐被收养后,她在这儿孤零零的。”

我把纸条和之前的证明、信件放在一起:“这妹妹没留下名字,但字里全是委屈。她后来怎么样了?是还在收养院,还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这荒年镇后来人去楼空,她的结局恐怕难测。

石大勇在一旁挠头:“这姓石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把玛雅带走是救她,还是另有目的?”

阳光渐渐西斜,院子里的影子越来越长,那张写着“孤独”的纸条被风掀起一角,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当年那个孩子的处境。

我拿着那张收养证明,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石大勇,扬了扬手里的纸:“石铁师、石莲梅,这两个姓石的,跟你们石家有啥关系?”

石大勇愣了一下,凑过来盯着名字看了半天,眉头拧成个疙瘩:“没印象啊。我爷爷那辈是单传,没听说有叫这俩名字的亲戚。再说我们石家祖籍在南边,从来没在荒年镇落脚过。”

他忽然一拍大腿:“会不会是巧合?天底下姓石的多了去了。”

蒋文旭却摇摇头:“在这荒年镇里,同姓未必是巧合。回头查一下石铁师的户籍档案,说不定能挖出点关联。”

石大勇撇撇嘴:“查就查,反正我家祖上清清白白,不怕查。”

我把证明折好放进包里,心里却打了个突——这石姓人家既然敢收养孩子,又住在荒年镇,说不定和当年的灭门案、后来的迁走都脱不了干系。

我在院子最里头的蒿草堆里发现一辆蒙着厚厚灰尘的废弃吉普车,拉开车门时,“哗啦”一声掉出个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是三张泛黄的个人信息页:

石铁师,石家铁匠大师后代。

石莲梅,石家鲜花大师后代。

石警叶,警察世家创始人之一。

下面还标注着一行字:三人系三胞胎,共侍同一对祖父母,分别继承家族三项职业,世代传承。

“三胞胎?还各继承一门手艺?”高苹畅咋舌,“这石家够传奇的。”

我在文件夹夹层里又抽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第三代警察后人”。拆开后,字迹苍劲有力:“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的第三代——也就是你,已投身警察行业。虽如今成了调查员,但记住,好好干,勿负初心。我的孙子,大勇。”

“大勇?!”石大勇猛地凑过来,一把抢过信,手指都在抖,“这……这是石警叶写给我的?我是他的第三代孙子?”

蒋文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看来,石铁师、石莲梅是你爷爷的同胞兄妹。你刚才还说石家跟这儿没关系,这下亲上加亲了。”

石大勇拿着信,眼圈有点红:“我爸从没跟我说过这些……原来我家祖上这么厉害。”

夕阳的光透过吉普车的破窗照进来,落在那行“好好干”上,像是一道跨越时空的嘱托。

我在文件夹的最底层又摸到一张纸,抽出来一看,还是一封写给石大勇的信,字迹比刚才那封更显潦草,却透着一股急切:“致我的儿子,大勇。”

“去年你接到同学电话,就此当上调查员的时候,我来不及告诉你——你爷爷是警察,我也是警察。这些事压在心里多年,如今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你好好干吧,别给家里丢脸。”

石大勇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喉结滚动了几下,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爸……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声音里带着点哽咽,“我一直以为咱家就是普通人家,没想到……”

杨海泽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爸怕是有难言之隐,才用这种方式告诉你。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

我看着那两封信,忽然明白过来:石家三代从警,石警叶是第一代,石大勇的父亲是第二代,到他这儿正好第三代。这份藏在废弃吉普车里的文件,不仅揭开了石家的过往,更把石大勇和荒年镇的联系牢牢系在了一起。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院子里渐渐暗下来。石大勇把两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眼神里多了些从前没有的东西——那是一种被责任点亮的光。

我看了眼天色,对众人说:“我们先回去。”

大家应声收拾好东西,把黑疗收养院的大门重新锁好,一行人上车离开了这片荒凉之地。等回到ScI调查局时,已经是下午。

刚进值班室,郦队长就拿着个牛皮信封走过来:“石大勇调查员,这好像是给你的线索。”

我接过信封递给石大勇,他拆开一看,里面的信纸详细写着些当年的事——原来他早年曾在黑疗收养院做过护工,只是后来记不清细节了。他父亲早就想把这些事告诉他,却总因各种原因拖延,直到现在。而我们在收养院找到的那两封信,其实是他父亲当年特意放在那里的,就等着有一天能被他发现。

石大勇捏着信纸,手指微微发抖,半晌才低声说:“难怪……我总觉得那地方有点眼熟。”

郦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早晚会揭开,现在知道了,也好。”

阳光透过值班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石大勇手里的信纸上,那些尘封的过往,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清晰的轮廓。

话音刚落,值班室的门就被“砰”地推开,蒋新理挣红了脸往里闯,嗓门比上次还大:“你们查到哪儿了?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她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蒋父,还有气喘吁吁的蒋兰、蒋梅和蒋竹,三个姑姑死死拽着她的胳膊:“新理!别胡闹!说好一个月的!”“快跟爸回去!”

蒋父叹了口气,冲我们摆摆手:“对不住,这孩子犟得很,拦都拦不住。”

蒋新理甩开她们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石大勇:“我听见了!你们在说收养院?是不是找到什么跟蒋家有关的东西了?”

石大勇攥着手里的信纸,眉头皱了皱——这刚理清点自家的事,怎么她又来了?值班室里瞬间又被这阵仗搅得热闹起来,连空气都跟着绷紧了几分。

蒋新理眼尖,瞥见石大勇手里的信纸,猛地伸手就去抢:“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别动!”寸寿生反应极快,一把将信纸抽走,三两下折好塞进石大勇的背包里,又把背包往自己怀里一抱,转身就往值班室里间走,“这是石大勇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你凭什么不给我看!”蒋新理气得跳脚,嗓门陡然拔高,“你们肯定查到我爷爷的事了!别想瞒着我!”

她一边喊一边往里面冲,却被蒋父一把拉住。蒋父脸色沉得厉害:“新理!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蒋新理红着眼眶瞪着他,“你们都瞒着我!我爸妈的事我清楚——爸就在这儿,妈也好好的,可爷爷呢?你们从来不肯提!”

旁边的蒋兰赶紧打圆场:“孩子糊涂了,她爷爷的事……以后再跟她说。”说着就拽着蒋新理往外拖,“走了走了,回家再说。”

蒋新理还在挣扎,嘴里不停念叨着“你们都骗我”,声音里带着哭腔。蒋父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冲我们露出个歉意的眼神,快步跟了上去。

值班室里终于安静下来,石大勇摸着怀里的背包,眉头紧锁:“她爷爷……难道也跟这事儿有关?”

我望着门口,心里隐隐觉得,蒋新理这股执拗劲儿,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看向还在门口僵持的几人,沉声说:“虽然查到的线索确实和蒋家有关,但目前为止,我们真没发现任何关于她爷爷的事情。”

话音刚落,卢哥端着个搪瓷碗从食堂方向过来,扬声喊道:“各位,再过半小时开饭,准备吃晚饭了啊。”

这话恰好被蒋新理听见,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吃什么吃!事情没查清楚谁有心思吃饭!你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想把我爷爷的事瞒到底!”她一边喊一边往食堂方向冲,“我今天就赖在这儿了,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安生吃饭!”

蒋父气得脸都白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蒋新理!你闹够了没有!”三个姑姑也赶紧围上来,连拉带劝地往门外拖。

卢哥站在原地愣了愣,挠挠头问我们:“这姑娘……又是哪路神仙?”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先吃饭吧,让她闹一会儿,估计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只是心里清楚,蒋新理这股劲儿,怕是今晚难得清静了。

王思宁叹了口气,向大家解释道:“昨天在杨家镇,她发现了个地方,一口咬定是宝藏。后来杨帆和蒋文旭在那儿有过一段经历,她就跟着闹到了咱们ScI调查局,还在这儿睡了一晚。到了今天(2001年3月8日)早上,我们说要去荒年镇,她一听那地方可能有她要的宝藏,就又闹到现在。你说这姑娘,饭也不吃,精力倒挺旺盛,闹到这会儿还没歇气。”

她顿了顿,看向蒋新理消失的方向:“说到底,她就是被‘宝藏’和家里那些没说清的旧事勾着,一门心思钻牛角尖了。”

石大勇摸着下巴:“合着她闹了这么久,核心还是为了找宝藏?”

“不全是,”我摇摇头,“宝藏是引子,她心里更在意的,怕是那些被家里瞒着的事——尤其是她爷爷的过往,总觉得和这些地方、这些线索脱不了干系。”

卢哥在一旁插话:“管她为啥闹,先吃饭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琢磨这些弯弯绕绕。”

后院里很快坐满了人,十张桌子按组别依次排开,碗筷碰撞声和说话声混在一起,倒也热闹。

郑局坐在主位,张邵峰、张邵浩两位副局长分坐两侧,郦队长和郦慕莎挨着他们坐下。各组人员按名单依次入座:

一组:我(何风生)、王思宁、居然、骆小乙、韩亮、韩轩

二组:方尼坤、特雷西、陆景深、贺峻豪、赵建军、赵建山

三组:杨帆、蒋文旭、江伟翔、齐铭、刘依凡、刘依辰

四组:宋明、宋乐、陈伟、陈斌、沈鹤群、沈鹤峰

五组:田茂、田祥、李仁杰、李仁泽、马萧平、马萧亮

六组:丁瑞修、丁瑞闻、丁瑞安、丁瑞祥、江流文、江流齐

后勤组:麦乐、麦安、博恩、博司、林海、林涛、晟睿、晟茂

第二阶段的七组、八组人多,各分了两桌:

七组:邓海军、田思秋、欧善安、石大勇、闫能源、赵登善、寸寿生、杨海泽、李积荣、明莲杰、曹进服、郭晓思、高苹畅、李永海、王胜明、孙佳由、熊畅汪

八组:吴莲秋、陈迪迦、熊可乐、杨秋萍、段冬梅、李理财、花颜、双朝芳、杨朵拉、杨科梅、李纯蓝、蒲玲、范瑞莼、赵晓燕、周学羊、朱荣耀、周提春、杨珊新、何蕊乡、杨容芳、寸得联、何莲苐、杨双慧、杨双楠、苏菊芳、李朵、段鲜

第三阶段的九组、十组同样分坐两桌:

九组:李明远、王昊、陈宇轩、赵霖、孙浩、吴俊峰、林小南、林同生、苏达星、唐宇轩、克兰俊、克兰强、郑涵、郑泉、林坤、林默

十组:刘佳琪、周晓彤、林小柔、田雨欣、张悦、李诗涵、林小万、林同秋、曾紫萱、曾婉青、克兰梅、克兰琴、兰双英、林瑶、郑苏瑶、苏妍、娜塔莎、郑梅莲子、郑苏珊、苏燕、琦兰、琦芳

法医李宗福、李武坐在靠近后勤组的位置,麦乐他们几个正给大家分发馒头。

就在这时,蒋新理突然从后院门口冲了进来,指着我们这桌喊:“何风生!你们躲什么躲!”她那三个姑姑和父亲紧随其后,一边道歉一边想把她拉走,可她劲儿大得很,愣是挣脱开,闹得满院子的人都停了筷子看过来。

郑局放下碗,眉头微微一皱:“这位是?”

我赶紧站起身,对郑局解释道:“郑局,她就是从昨天闹到现在的蒋新理。昨天下午是为了杨家镇的‘宝藏’——其实就是杨帆和蒋文旭早年的生活照;今天到现在又盯着荒年镇的‘宝藏’不放,说到底,是想查当年荒年镇的灭门惨案,觉得那里面藏着她家的秘密。”

蒋新理听见这话,立刻拔高声音:“什么生活照!那就是线索!灭门案更是和我爷爷脱不了干系!你们都瞒着我!”

蒋父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新理!别在郑局面前胡说!”

郑局放下筷子,目光在蒋新理脸上停了几秒,又转向我们:“荒年镇的案子确实在查,有进展会按程序来。这位小姑娘,要是有线索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提交,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蒋新理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满院子的人都握着筷子僵在原地,谁也没敢先动。十张桌子旁鸦雀无声,只有蒋新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你们凭什么不告诉我!我爷爷到底做过什么?灭门案是不是和他有关?!”

她一边喊一边往餐桌这边冲,被蒋父死死拽着胳膊。蒋兰和蒋梅赶紧上前劝:“新理,郑局在这儿呢,有话好好说!”

郑局放下筷子,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郦队长,带蒋先生和这位小姑娘去会客室坐坐。”又看向我们,“吃饭吧,别耽误了正事。”

郦队长应声上前,半劝半拉地带着蒋家人往值班室走。蒋新理还在挣扎,嘴里的话断断续续飘过来:“我不走!你们就是想瞒着我……”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院子里才恢复了些动静。石大勇拿起馒头咬了一大口,含糊道:“这顿饭吃得,比查案还提心吊胆。”

王思宁叹了口气:“她这股劲儿,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不会罢休了。”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却在琢磨——蒋新理这么执着于爷爷的事,说不定她家里真藏着关键线索,只是被长辈们死死捂着罢了。

在郦队长、蒋先生和三个姑姑的连劝带拉之下,蒋新理总算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会客室,院子里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众人松了口气,纷纷拿起筷子吃饭。碗筷碰撞声、偶尔的交谈声渐渐填满了后院,刚才的紧绷感消散了不少。

吃完饭后,大家分头收拾餐具,我们十个——我、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石大勇、高苹畅、杨帆、蒋文旭、韩亮、韩轩,径直往会议室走去,打算梳理下这两天的线索。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蒋新理竟然从会客室溜了出来,直冲冲地往这边闯:“你们想偷偷开会!别想甩下我!”

我反应迅速,一把拉开会议室门让大家先进去,自己反手就把门关上,“咔哒”一声锁死了。

门外传来蒋新理气急败坏的拍门声:“开门!何风生你开门!你们查的事跟我家有关,我有权知道!”

石大勇靠在门后,皱着眉道:“这姑娘精力也太旺盛了,饭都没吃还这么能折腾。”

我走到会议桌旁,拿起之前整理的线索笔记:“别管她了,先抓紧时间理线索,她总不能一直拍门。”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会议室里的灯光亮起,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也照亮了桌上那些写满字的纸页——荒年镇、黑疗收养院、石家三代、蒋家姐妹……这些散落的名字和事件,正等着我们一点点拼凑出真相。

门外的拍门声渐渐变成了哭喊,蒋新理的声音带着哭腔,隔着门板传进来:“你们别骗我了!我爸妈好好的,这事跟他们没关系!肯定是我爷爷!那些线索一定和他有关!”

“她这是钻死胡同了。”韩亮皱着眉,“咱们查到的蒋家姐妹、灭门案,跟她爷爷压根没沾边啊。”

蒋文旭翻着手里的笔记:“蒋家老一辈的资料里,确实没她爷爷的名字。要么是她记错了辈分,要么……是家里人从没跟她提过真正的祖辈关系。”

石大勇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直叹气:“这凭空想出的关联,比真线索还难对付。她认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指尖敲着桌面:“她越是这样,越说明家里肯定有段没说清的往事。只是现在还没查到和她爷爷挂钩的证据,总不能凭空顺着她的猜测查。”

门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断断续续的抽泣。寸寿生起身走到窗边:“郦队长他们应该在劝了,先不管她,把线索理清楚再说。”

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下来,我们对着桌上的照片、纸条和笔记,继续梳理着那些缠绕的线头,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蒋新理这道坎,不彻底解开她心里的结,怕是很难跨过去。

十分钟刚过,会议室的门板又被“咚咚”敲响,蒋新理的声音带着股不罢休的执拗:“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我刚才想明白了——黑疗收养院的蒋家姐妹,说不定就是我爷爷的姐妹!你们把照片给我看看!就看一眼!”

她的声音比刚才冷静了些,却更透着股钻牛角尖的劲儿。石大勇往门上靠得更紧了些:“这姑娘脑子转得倒快,自己给自己编线索呢。”

我翻到照片的复印件,眉头微蹙:“她要是认定了蒋家姐妹是祖辈,怕是更难劝了。”

门外的敲门声没停,蒋新理还在念叨:“我奶奶以前提过,爷爷有两个妹妹早年失散了……肯定就是她们!你们让我看看照片是不是像!”

这话让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难道她的猜测,并非完全凭空而来?

我猛地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那个从吉普车里找到的文件夹,之前光顾着看石家的信息,竟没发现夹层里还有一份文件。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足够看清内容:“蒋家的两个姐妹就是叛徒。当时,蒋家的蒋爷爷和他的兄弟两人,将所有线索全部交给了蒋文旭——也就是蒋文旭的爷爷,他是蒋爷爷(蒋新理的爷爷)的亲兄弟。”

“嘶——”蒋文旭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头,“我爷爷是蒋新理爷爷的亲兄弟?这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石大勇凑过来看:“这么说,蒋家姐妹是叛徒,而你俩的爷爷当年是一起藏线索的?”

王思宁快速梳理:“也就是说,蒋新理的爷爷和蒋文旭的爷爷是兄弟,两人联手把线索交给了蒋文旭的爷爷保管。而那两个被称为‘叛徒’的蒋家姐妹,很可能就是黑疗收养院里提到的那对姐妹?”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蒋文旭和那份文件上。门外的蒋新理似乎听到了动静,拍门声更急了:“里面说什么呢?是不是提到我爷爷了?”

我捏着文件的手微微收紧——这一下,蒋新理的猜测竟真的沾了边,她爷爷不仅和这事有关,还和蒋文旭的祖辈有着亲兄弟的关联。这层关系一揭开,之前的线索瞬间拧成了一股更复杂的绳。

会议室的门板被敲得“砰砰”作响,蒋新理的怒吼声隔着门传进来:“你们到底在里面说什么!快开门!”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迅速将桌上的文件、照片、信件分门别类收好,一股脑塞进背包里拉好拉链。石大勇扛起最重的那个包,沉声道:“走,出去再说。”

我拉开门闩,刚一开门,蒋新理果然像只炸毛的猫似的要往里冲,好在她父亲早有防备,一把将她死死拽住。我们趁机鱼贯而出,蒋父反手就把会议室门重新锁上,还特意转了两圈锁芯。

“爸!你干什么!”蒋新理气得直跺脚,转身就去掰父亲的手,“那是我爷爷的线索!你们凭什么锁起来!”

她一边闹一边用脚踹门,“当当当”的声响在走廊里格外刺耳。蒋兰和蒋梅赶紧上来帮忙按住她,蒋父喘着气对我们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走。”

我们没多言,背着包快步离开。身后的踹门声和哭喊声还在继续,只是听着那越来越远的动静,谁都明白——这事还远远没结束。

蒋新理挣开众人的拉扯,噔噔噔跑回值班室那张沙发上坐下,双臂抱在胸前,一脸豁出去的架势:“反正真相没揭开,我就不走了!”

她这副赖到底的模样,把蒋父和三个姑姑都给整蒙了。蒋父站在沙发旁,手举起来又放下,气的说不出话;蒋兰急得直搓手:“新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蒋梅想拉她起来,却被她狠狠甩开。

值班室里再次陷入僵局,蒋新理梗着脖子盯着门口,像是笃定我们总会把线索交出来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那股执拗劲儿里,除了倔强,还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像是被全世界瞒着,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讨要一个答案。

石大勇背着包从门口经过,瞥见这场景,忍不住跟我嘀咕:“这姑娘……是打算在这儿安营扎寨啊?”

我叹了口气:“她心里的结没解开,在哪儿都坐不住。先不管她,咱们去整理线索,总能找到让她冷静的证据。”

蒋新理的目光突然落在石大勇背后的背包上,眼睛一亮,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就往这边冲:“那包里有线索!给我!”

蒋父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将人硬生生拉了回去。“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蒋父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火气。

我们趁机加快脚步,把所有背包都送到了宿舍锁好。等处理完这一切回到值班室,蒋新理还维持着被拉住时的姿势,只是不再挣扎,重新坐回沙发上,眼神却像钉在了宿舍方向似的。

天色彻底暗下来,今天的调查算是告一段落,但值班室的沙发上,蒋新理依旧稳稳坐着,谁劝都不动。蒋父和三个姑姑面面相觑,只能在旁边陪着,整个值班室弥漫着一股僵持的沉闷。

石大勇路过时朝里瞥了一眼,低声跟我说:“看这架势,她是真打算在这儿耗上了。”

我望着沙发上那个倔强的身影,心里清楚,今晚这值班室,怕是没人能睡安稳了。

调查局大门外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女的语气带着火气:“简直无语!我们结婚三个月,你就不能坚持下去?”

男的声音更冲:“我们认识快五年,结婚才三个月,可这几年你从我省下的钱里拿了多少?什么时候还?你这种傲慢的小公主,迟早要栽跟头!”

“反正那些珍珠元宝本来就该是我的!”女人拔高声音,“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话刚落,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蒋新理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的女人,她冷笑一声:“没想到你会跑到这儿来。我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之前那些疯疯癫癫的架势,全是你逼我的!”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还有,荒年镇和杨家镇根本没有什么宝藏!他们都跟我说了,我还傻愣愣以为真有——你别再骗我了!”

那中年男人在一旁喊道:“我要跟她离婚!还得把她从我这儿拿走的钱全要回来!”

蒋父这时也走了出来,看到那女人,脸色瞬间沉了:“你失踪了这么多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骗我女儿去找什么宝藏,让她受这些折腾?”

蒋新理转头看向父亲,声音软了些:“爸,我们回去吧。”

“你不能走!”那女人立刻拦住她,“要走也得找到宝藏再走!”

“找到个屁!”蒋新理突然爆发,对着女人嘶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所谓的宝藏根本就是你编出来的!你让我假装找线索、在调查局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那些珍珠元宝!你早就把东西藏起来了,是不是?!”

我们站在值班室门口,听着这突如其来的真相,一个个都懵了——闹了这么久,原来蒋新理的“执着”,竟是被人刻意操控的?

那女人猛地转头,瞪着我们所有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地炸开来:“宝藏本来就是我的!跟你们这群人没关系!谁也别想抢!”

她一边喊一边往蒋新理身边凑,伸手想去拉人,却被蒋新理狠狠甩开:“别碰我!你骗了我这么久,还好意思提宝藏?”

“我没骗你!”女人梗着脖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那些东西本来就该归我!要不是你爸当年……”

“闭嘴!”蒋父厉声打断她,脸色铁青,“当年的事轮不到你提!”

女人被吼得一怔,随即冷笑起来:“怎么?不敢提了?现在知道护着女儿了?早干什么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中年男人拽住胳膊:“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跟我走!”

“我不走!宝藏还没拿到呢!”女人挣扎着,目光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突破口,“反正那东西就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插手!”

石大勇皱着眉低声跟我嘀咕:“这女的怕不是魔怔了?一口一个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盯着女人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她这么笃定“宝藏”存在,甚至不惜挑唆蒋新理闹了这么多天,说不定真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底细。

“啪”的一声脆响,霖东祥抬手就给了蒋美一巴掌。蒋美捂着脸,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尖叫着要扑上去,被霖东祥一把推开。

“现在就办离婚!”霖东祥喘着气,眼神决绝,“你们这儿能办吗?”

我点头:“可以。”转头朝值班室喊,“陈斌、陈伟,出来一下,帮这对夫妇办离婚手续。”

陈斌和陈伟应声跑出来,看到门口这阵仗,对视一眼也没多问,拿出随身携带的登记本和笔:“两位请过来登记一下,需要出示身份证和结婚证。”

“我叫霖东祥。”男人报上名字,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女人捂着红肿的脸颊,恨恨地瞪着他:“蒋美。”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却犟着不肯掉眼泪。

蒋新理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的情绪。蒋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走吧,咱们先回车里等。”

蒋新理没动,只是望着正在登记的两人,忽然轻声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风从门口灌进来,带着些凉意。霖东祥和蒋美的争吵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陈斌他们核对信息的声音。这场由“宝藏”掀起的闹剧,似乎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慢慢走向收尾。

蒋新理转头看向蒋文旭,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执拗,多了些平静:“文旭,你好好干,守护好真相。”

蒋文旭愣了一下,随即郑重点头:“放心,我们会的。”

另一边,蒋美捏着刚到手的离婚证,看着霖东祥头也不回地走远,那股被压抑的火气瞬间全冲蒋新理撒了出来。她几步冲到蒋新理面前,指着鼻子骂:“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说什么宝藏,我能落到今天这地步?离婚?霖东祥他敢!这全是你害的!”

“我害你?”蒋新理冷笑一声,“当初是谁逼我去杨家镇、去荒年镇闹的?是谁说找到宝藏就分我一半的?蒋美,你自己贪心不足,别往别人身上推。”

蒋美被噎得说不出话,索性撒泼似的往地上一坐:“我不管!我钱没了,婚也离了,你们不能不管我!”

蒋父见状,气得脸色发白,上前拽她:“你还要不要脸!赶紧跟我走!”

蒋美却死死赖在地上,哭喊着不肯起来。调查局门口再次陷入一片混乱,只是这一次,蒋新理站在一旁,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就在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直勾勾地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跑,看那样子是想扑向桌上的文件。蒋新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到旁边。

“别吵了!”蒋新理盯着女孩,声音带着疲惫,“这里根本没有宝藏,你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她转头看向还在地上撒泼的蒋美,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愤怒:“这一切都怪你们母女俩!联合起来编出这些谎话,让我从昨天闹到现在,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折腾!”

“还有你,”蒋新理的目光落回女孩身上,眉头紧锁,“今晚这出戏就是你们搞出来的,是你们一步步逼着我做那些荒唐事的!别再执迷不悟了!”

女孩被她吼得愣住了,看看蒋新理,又看看地上的母亲,眼圈慢慢红了。蒋美见状,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女孩就要走:“跟妈走!别听她胡说!”

“我不!”女孩甩开她的手,“妈,她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宝藏?”

蒋美被问得一噎,拉着女孩就往外拖。蒋新理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场由贪婪和谎言掀起的风波,总算要彻底落幕了。

五分钟刚过,那女孩又气冲冲地跑回大厅,一进门就把桌上的文件扫到地上,尖叫着:“肯定有宝藏!你们都藏起来了!”

蒋美赶紧追进来,拉着女儿的胳膊就骂:“你干什么!当初要不是你天天吵着要新书包、要游戏机,逼着我去找钱,我能撺掇蒋新理找什么宝藏?”

“你胡说!”女孩甩开她,“是你自己想发财!”

蒋新理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女互相推卸责任,疲惫地开口:“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她要找的所谓‘宝藏’,我猜不过是她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说不定就是那些从霖东祥那拿的钱和首饰。我真没想过要在调查局闹,是她天天在我耳边说‘找到了就有好日子过’,一步步推着我做这些事。”

她捡起地上的文件,拍了拍灰:“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你们母女俩自己的账,自己算清楚吧。”

蒋美还想争辩,却被女儿狠狠推了一把:“都是你!害我在学校被人笑!”大厅里再次乱成一团,只是这一次,蒋新理没有再参与,转身就往门口走——她大概是真的想离开了。

蒋美的女儿突然红着眼扑上来,一把拽住蒋新理的胳膊就往后猛拉,嘴里还喊着:“你不能走!不找到宝藏谁也别想走!”

蒋新理没防备,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蒋兰、蒋梅、蒋竹三个姑姑反应快,齐刷刷冲上来,一边一个架住蒋新理的胳膊,死死稳住她的身形。

“你这孩子疯了!”蒋兰厉声呵斥那女孩,“蒋新理招你惹你了?”

蒋美见状赶紧去拉女儿:“别闹了!快松手!”

混乱中,蒋新理站稳脚跟,甩开女孩的手,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语气复杂:“我知道你想要好生活,但靠抢、靠闹是没用的。”

蒋梅扶着她的胳膊,低声问:“没事吧?没拽着哪儿吧?”

蒋新理摇摇头,看向还在挣扎的母女俩,终于下定决心:“爸,姑姑们,我们走吧。”

蒋父点点头,率先往门口走。三个姑姑护着蒋新理跟在后面,谁也没再回头看一眼——这场由贪婪而起的闹剧,总算在一片狼狈中画上了句点。

蒋美想去拉女儿走,可那孩子像生了根似的,死死盯着蒋新理的背影不肯动,嘴里还念叨着“宝藏”。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是蒋美的弟弟,也就是女孩的舅舅。他见状没多话,几步上前就把女孩拦腰抱住,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松手,直接往门外拖。

“舅舅!放开我!我要宝藏!”女孩的哭喊渐渐远了。蒋美愣了愣,也赶紧跟了上去。

大厅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蒋新理望着门口,长舒一口气。蒋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都过去了。”

蒋父走过来,声音有些沙哑:“回家吧,新理。”

蒋新理点点头,没再说话。一行人手挽着手往外走,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这场从昨天闹到今天的风波,总算真的结束了。

蒋新理一家和蒋美一家刚走到调查局大门,门口突然又冲出来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边拍手一边喊:“宝藏藏在井里!挖出来就发财啦!”

被舅舅抱在怀里的女孩见状,突然哼了一声:“没想到她又来了。”

她转头看向蒋新理,语气里带着点别扭的歉意:“新理姐,之前是我不好。全是门口这个疯女人,天天跟我说有宝藏,说挖出来能买好多东西。我哪知道什么宝藏啊,就是被她那些话绕进去了……”

“她天天蹲在巷口念叨,说她男人当年藏了宝贝,”女孩越说越委屈,“我听多了就当真了,还跟我妈瞎嚷嚷,结果被她带得走火入魔,才把你也扯进来……”

蒋新理看着门口那个胡言乱语的疯女人,又看了看女孩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算了,都过去了。”

蒋兰拉了拉她的胳膊:“走吧,别再沾这些事了。”

一行人终于踏出大门,身后疯女人的喊声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没人再回头——那些关于“宝藏”的执念,终究像场荒唐的梦,该醒了。

那疯女人突然回头,朝着正要离开的两家人喊:“你们走什么走!那宝藏本来就跟你们有关系!”

蒋新理和蒋美两家人都愣住了,脚步顿在原地。蒋父皱着眉看向那女人,蒋美则拉着女儿往后缩了缩——谁也不敢上前,可也迈不开步子走,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天边的暮色一点点沉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快步走来,看到疯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啪啪”给了她几巴掌:“跟我走!”

女人被打懵了,捂着脸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没疯!真有宝藏!”

老头气得直跺脚,指着她骂:“你都22岁了,还这么不懂事!一天到晚不上班,就知道在外面瞎闹!你那癫痫病刚好些,又来折腾!”

他说着,拽起地上的女儿就往巷口拖。女人一边哭一边挣扎:“爸!我说的是真的!蒋家当年……”

后面的话被老头狠狠打断:“再胡咧咧就把你送医院去!”

两家人看着他们父女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面面相觑,谁也没敢接话。风里带着凉意,蒋父叹口气:“走吧,天晚了,回家。”

这一次,没人再犹豫。两拨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身后调查局的灯光越来越远,只是那句“宝藏跟你们有关系”,像根细刺,轻轻扎在了每个人心里。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调查局的灯光在暮色里亮得格外安静。今天这场由“宝藏”引发的闹剧总算落幕,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疯女人最后那句话,像颗没爆的哑炮,埋在了暗处。

蒋新理一家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时,蒋美正被弟弟拽着往反方向走,她女儿的哭声还隐约飘过来。我们站在门口,看着天边最后一点光褪尽,谁都没说话。

石大勇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明天……该查的还得查。”

我点点头,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是啊,明天见。”

【第10章:2(一),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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