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10日,郑家村郑氏饭店
郑叶曼被郑敏的话戳中痛处,僵在半空的手猛地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胸脯剧烈起伏,脸上的红晕褪成发紫的怒意,声音发颤地嘶吼:“你说我添乱?我不过是想看看那个符号!什么ScI家属、什么规矩,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排挤我!”话音未落,她突然扫向餐桌,郑敏刚拿出的旧照片“哗啦”散落,相框摔在瓷砖上磕出裂痕。“不就是个破调查局吗?有什么了不起!郑泉看不上我,你们也都欺负我!今天这符号我非看不可,谁也别想拦着!”
她扑向郑敏手中的小丑符号卡片,脚步踉跄着撞翻餐椅,金属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饭店食客纷纷侧目,几个相熟的村民想劝架,却被她恶狠狠的眼神逼退。“郑敏你给我松手!”她死死拽着郑敏的胳膊,指甲掐得对方皱眉,“不就是个家属吗?你跟我装什么懂规矩!今天要么把符号给我,要么我就闹到派出所,让我爸来评评理!”
郑敏疼得用力挣开,后退两步,语气满是无奈与烦躁:“行了,你到底要干什么!ScI的规矩都是为了案子保密,别总觉得自己厉害就想打破规矩!”这话像冷水浇头,郑叶曼拽着卡片的手瞬间松开,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神满是错愕——她没料到郑敏会直接戳穿她的心思。几秒后,她猛地坐到餐椅上,掏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爸!郑敏他们欺负我!拿ScI的规矩压我,我就是想看个符号都不让……”
挂了电话,她狠狠瞪着郑敏,却没再撒泼,只坐在椅子上小声啜泣,饭店里只剩她的哭声和窗外村民的议论声。没等多久,她的姑姑郑莉雯快步进门,一眼看到哭着的侄女,瞬间沉脸对郑敏发火:“郑敏你怎么回事?叶曼还是学生,你怎么把她弄哭了?是不是仗着你哥在ScI上班就欺负人?”话音刚落,郑叶曼的父亲——派出所郑所长也走了进来,手里攥着警帽,脸色严肃地扫视满地狼藉。
郑敏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语气压着怒火:“郑叶曼,你非要闹出事才甘心吗?经过今天,我们根本不可能再当同学!你总想着借你爸是所长的身份胡搅蛮缠,可我哥他们在ScI没日没夜查案子,我除了上学还要管饭店账,谁比谁轻松?你凭什么觉得所有人都该让着你?”
这番话让郑莉雯瞬间惭愧——她看着地上的照片和歪掉的餐椅,想起自己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指责郑敏,张了张嘴,最终只轻轻拉着郑叶曼的胳膊,声音压低:“叶曼,别闹了,这事是你不对。”
“不对?我哪里不对了!”郑叶曼猛地弹起来,甩开姑姑的手,红着眼眶冲所有人嘶吼,“我喜欢郑泉、想看看线索怎么了?郑敏凭什么拿规矩压我,你们凭什么都帮她!”她抓起桌上的空茶杯砸向地面,瓷片四溅,“我爸是所长怎么了?我就不能打听案子了?你们都觉得我无理取闹,可郑泉连正眼都不看我,郑敏还咒我们做不成同学——今天这事没完!我不管什么ScI规矩,我就要看那个小丑符号,谁拦我我跟谁急!”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伸手去推试图劝架的郑所长,只剩被拒绝后的失控与蛮横。
郑敏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语气疲惫却强硬:“行了,别闹了!ScI的案子跟你没关系,再闹也碰不到线索!在学校你做了错事从不承认,现在闹到我家饭店还耍性子?外面吃饭的村民还等着我收钱,别耽误我干活!”
这番话戳中了郑叶曼的软肋,她张着嘴想反驳,却半天说不出话,愣在原地。几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拨通电话,哭腔急促:“二姑,你快来郑氏饭店!郑敏他们欺负我,还不让我管案子的事……”
很快,穿着花衬衫的二姑郑莉芳走进饭店,没问缘由就指着郑敏破口大骂:“郑敏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肥了是不是?敢欺负我家叶曼!她想看个符号怎么了?你们家不就是出了两个ScI的人吗?有什么好狂的!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郑敏被骂得后退半步,却仍梗着脖子反驳:“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郑叶曼,别以为你二姑会吵架就能不讲理,这招在我这没用!”她转头朝门口喊,声音带着委屈与急切:“哥哥,何风生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就在这时,我带着周队和王思宁推开饭店门,刚进门就被满屋子的火药味呛得皱眉。扫过满地狼藉和剑拔弩张的几人,我沉声开口:“干什么啊!好好的饭店闹成这样,郑长老的事还没理清楚,你们这是要先内讧?”我的声音不算大,却让吵嚷的郑莉芳瞬间闭了嘴,郑叶曼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饭店里的喧闹骤然安静大半。
郑叶曼被我问得一哆嗦,却还是梗着脖子往前凑了半步,哭腔未消却透着不服气:“是她们欺负人!我就是想看一眼小丑符号,郑敏非拿ScI的规矩拦着我,还说我做了错事不承认,连我二姑帮我说话都不行!”她指着郑敏,眼泪又掉了下来,“还有郑泉,我跟他求婚他不答应,现在连案子的事都不让我掺和,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不配跟你们打交道?我爸是派出所所长、我二姑会吵架怎么了?难道就该被你们这么欺负吗!”
我皱着眉打断她,语气严肃且不容置疑:“行了,别揪着这点事吵了。我们ScI不是来管家长里短、谈情说爱的——局里办的案子里,涉及结婚率的少得可怜,处理因案件引发的离婚纠纷倒是不少,你觉得我们有功夫掺和你的感情闹剧?”我的目光落在郑敏手里的小丑符号卡片上,继续说道:“今天我们来,是要把和案子相关的小丑符号线索拿走,后续调查不能让无关人员接触,免得破坏证据。”
这话让郑莉芳瞬间懵了,张着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往前凑了两步,满是疑惑地问:“什么小丑符号?还跟案子有关?你们ScI查的到底是什么案?跟我们郑家村、跟郑长老的死有关系吗?”
“小丑符号和清浦案直接相关,是关键线索。”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却笃定,“至于郑长老的离世,目前还没发现和它有关联。”
“没关联?那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看!”郑叶曼突然尖叫着爆发,抓起桌上的筷子往地上摔,“我不就是想知道个符号吗?你们一个个都拿案子当借口,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清浦案跟我没关系,郑长老的事也跟我没关系是吧?那你们来我家饭店横什么!郑泉不喜欢我,你们也都欺负我,我今天偏要知道这符号是怎么回事!”
我被她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提高几分:“行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最近几天因为清浦案,我们ScI就没有一天安静日子——白天跑现场、查线索,晚上整理证据到半夜,哪有精力跟你耗在这?”我指着小丑符号,语气加重:“这不是普通符号,是和清浦案直接挂钩的关键线索,一旦泄露,之前的调查可能全白费,你觉得我们能随便给你看?别再闹了,赶紧让开,我们要带线索回局里分析!”
郑叶曼彻底被激怒,猛地一拍桌子,碗碟被震得叮当响:“没精力?我看你们就是故意针对我!不就是个破清浦案的小丑符号吗?还能金贵到看一眼就毁了你们的调查?”她冲过去抢郑敏手里的线索,被郑泉一把拦住后,红着眼嘶吼:“你们ScI了不起是吧?拿个案子当挡箭牌,连我爸是派出所所长都不给面子!今天我不管什么清浦案,这符号我看定了,谁拦我我跟谁没完!”
郑所长看着女儿越闹越不像话,脸色彻底沉下来,上前一步拽住她的胳膊,声音满是怒火与失望:“你闹够了没有!还不赶紧闭嘴!”他把女儿拉到身后,对着我和郑敏歉意地皱眉,转头低吼:“ScI查案有纪律,你一个学生非要凑什么热闹?还敢拿我当靠山撒泼,你知不知道这样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耽误他们查案!今天这事传出去,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
郑叶曼被父亲的怒气吓得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哭闹,只委屈地攥着衣角,小声嘟囔:“我就是想看一眼……”
“看什么看!”郑所长打断她,语气强硬,“从现在起,不准你再掺和ScI的事,更不准在饭店胡闹,赶紧跟我回家!”
郑叶曼被吼得身子发颤,却仍梗着脖子,红着眼眶看向我,语气满是不服气的质疑:“你们ScI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查案?说不定就是拿‘纪律’当幌子,根本没本事破清浦案,才不敢让别人看线索!”她往前迈半步,声音拔高:“还有,你们说小丑符号和清浦案有关,却连具体关系都不肯说,谁知道是不是在骗我们?我看你们就是怕我发现什么,故意不让我掺和!”
我被她的质疑气得太阳穴突突跳,语气冷了下来:“行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ScI闲得没事跟你一个学生过意不去?”我往前站了半步,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声音带着分量:“你可以不了解我们,但别随便质疑——从1995年到现在整整十二年,前五年是ScI小分队到基地,后七年正式成为调查局,我们破过的案子能从这排到村口,哪一次不是凭真凭实据说话?你一个没接触过案件的学生,凭什么否定我们这么多年的工作?”
郑叶曼被我怼得愣住,嘴唇动了动,半天说不出话,眼里的嚣张渐渐褪去,却仍剩几分不服气。她攥紧衣角,过了几秒又抬眼看向我,语气带着试探的质疑:“可……可你们就算办了十二年案子,也不能保证这次清浦案没藏着掖着吧?那个小丑符号要是真跟案子有关,为什么连提都不肯多提一句?你们该不会是查不出线索,故意拿‘保密’当借口糊弄人吧?”
“行了,先搞清楚你的身份。”我看着她,语气无奈又严肃,“你就是个学生,主要任务是好好上学,不是在这对ScI的工作指手画脚。”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不服气的脸,继续说道:“别总想着掺和案子、质疑我们——你既不是ScI成员,也没接触过核心调查,更不是什么‘大佬’,凭什么要求我们把关键线索都告诉你?先把学生的本分做好,再来说别的吧!”
郑叶曼的二姑郑莉芳原本还想帮着侄女说两句,可听完我这番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怒气瞬间散了,只剩满眼的懵怔,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花衬衫的衣角。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凑上前来,语气没了之前的蛮横,反倒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问出了和案件无关的话:“那……那你们ScI的人,平时上班都这么忙吗?连跟家里人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啊?”没等我回答,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眼神瞟向郑泉:“还有啊,像郑泉这么大的小伙子,在你们那上班,是不是连处对象的功夫都挤不出来了?”
我听着郑莉芳的问题,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行了,别问这些无关的了。我们ScI里,大家常年一起出生入死,早就是过命的兄弟、姐妹情,没心思琢磨别的。”
我顿了顿,想起最近总被各种闹剧打断的工作,眉头又皱了起来:“至于吃饭,那更是奢侈——有时候刚端起碗,要么是案子有新线索要立刻动身,要么就像今天这样,突然来个人闹一场,根本没安稳吃饭的功夫,停下来都难!”
郑叶曼愣愣地站在原地,刚才的嚣张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泄了,眼神里满是茫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开口,语气没了之前的强硬,反倒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那……那你们天天查案子,就不怕遇到危险吗?”没等我回应,她又赶紧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还有,你们破了那么多案子,有没有哪个案子,让你们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啊?”
我看着郑叶曼茫然的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对我们来说,女人来大吵大闹就够让人头大的了,这跟面对危险的糟心程度差不了多少。”
我指了指周围还没收拾的狼藉,继续说道:“也正因为总遇到这种闹剧,我们ScI处理结婚相关的事件特别少,反倒是因为案子引发矛盾、要处理的离婚事件特别多——毕竟连安稳过日子都难,哪还有心思琢磨结婚的事?”
郑叶曼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郑莉雯和郑莉芳更是脸色一变,还没等她们开口解释,饭店门口就传来了两道清脆的声音。
大姑郑莉雯的女儿穿着一条碎花裙,手里攥着个布包,径直走到郑泉面前,脸颊泛红却语气坚定:“郑泉哥,我妈跟我说你在ScI上班特别靠谱,我觉得你人也好,你能不能……能不能考虑跟我处对象,以后结婚啊?”
话音刚落,二姑郑莉芳的女儿也快步走了进来,径直站到郑涵面前,手里还拿着一瓶刚买的饮料递过去,小声却清晰地说:“郑涵哥,我看你平时帮家里管饭店又要忙ScI的事,特别辛苦,我想以后照顾你,我们能不能谈结婚的事啊?”
两道求婚的话一落地,饭店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蝉鸣,郑泉和郑涵兄弟俩更是一脸错愕,连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没拿稳。
郑泉愣了两秒,随即语气干脆地摇了摇头:“抱歉,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没心思考虑处对象的事。”一旁的郑涵也跟着点头,语气温和却坚定:“谢谢你的心意,但我目前只想把工作和家里饭店的事做好,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兄弟俩的拒绝刚说完,大姑的女儿瞬间红了眼,猛地把布包摔在地上,声音拔高:“我到底哪里不好?你非要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二姑的女儿也攥紧了手里的饮料,眼眶通红地喊:“我愿意照顾你还不行吗?你为什么连机会都不给我!”两人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吵嚷声再次填满了饭店。
就在这时,大姑父和二姑父一前一后走进来,看到自家女儿哭闹的样子,脸色都沉了下来。大姑父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别在这丢人现眼!人家不愿意就不愿意,闹什么!”二姑父也拽住自家女儿,语气强硬:“跟我回家!别在这耽误人家ScI的工作!”
被父亲拽着的两人却更激动了,大姑的女儿用力甩开父亲的手,哭喊道:“我不回去!我就要问清楚,我到底差在哪!”二姑的女儿也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你们别拉我!今天他不答应,我就不走了!”场面再次陷入混乱,原本稍缓的火药味又浓了起来。
郑叶曼看着两个表妹撒泼的样子,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她们厉声喊道:“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刚才我闹的时候你们不劝,现在自己被拒绝了就哭哭啼啼,不嫌丢人吗?”她指着满地狼藉,语气满是烦躁,“郑泉哥和郑涵哥明确说了不想谈婚论嫁,你们非要逼人家,跟之前的我有什么区别!”
骂完表妹,她又转头看向郑敏,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敌意,反倒带着几分愧疚:“郑敏,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拿你的好意当驴肝肺,还在你家饭店闹得鸡飞狗跳,对不起。”说完,她没等郑敏回应,就转身朝着门口走,郑所长见状,对着我和郑敏歉意地点了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饭店里瞬间安静了大半,只剩下还在僵持的大姑父一家和二姑父一家——大姑父还在拽着哭闹的女儿往门外拉,二姑父则皱着眉劝说自家女儿,可两个姑娘却仍梗着脖子不肯走,时不时还朝着郑泉、郑涵的方向投去委屈的目光,场面依旧有些尴尬。
大姑父家的女儿被郑叶曼一番话怼得脸色涨红,又被父亲死死拽着胳膊,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猛地甩开父亲的手,朝着旁边的餐桌狠狠踹了一脚,餐盘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丢人?我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想争取一下,怎么就丢人了!”她红着眼眶嘶吼,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郑泉哥,你说啊!是不是因为我不如别人好,你才不肯答应我?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了!”说着,她竟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声比之前更大,震得人耳朵发疼。
郑泉看着蹲在地上哭闹的姑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跟你好不好没关系,是我们ScI的工作性质不允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我们常年泡在案子里,随时可能面临危险,连自己的安全都没法完全保证,根本没资格让别人跟着担惊受怕——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对象,更不需要什么警嫂。”
大姑父的女儿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没打算找对象?可……可你们总有老的一天吧,难道要一直一个人过吗?”
二姑的女儿也缓过神来,攥着衣角小声追问,语气里带着点不甘心:“就算工作危险,就不能试试吗?我不怕担惊受怕,我可以等你们啊,为什么连试的机会都不给我?”
郑泉被问得眉头紧锁,语气里终于透出几分不耐烦:“行了,你要干什么啊!听不懂人话吗?赶紧跟你爸走,别在这哭闹撒泼当显眼包,影响我们拿线索回局里!”
这话彻底点燃了大姑父的火气,他上前一把拽住女儿的胳膊,力道比之前重了几分,低吼道:“听见没有!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在这赖着干什么!跟我回家,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二姑父也没了之前的耐心,直接伸手扯过自家女儿的手腕,脸色铁青地怒斥:“丢人现眼的东西!ScI的工作是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非要上赶着让人嫌弃!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姑娘被父亲的怒气吓得一哆嗦,却还是不肯挪步,大姑父的女儿甚至想挣开父亲的手再跟郑泉辩解,可大姑父根本不给她机会,半拽半拉地就往门口带;二姑父也强硬地拖着自家女儿,两个姑娘的哭闹声、父亲的呵斥声混在一起,乱哄哄地往门外去。
半小时后,郑氏饭店终于彻底静了下来。郑敏把最后一笔账目核对清楚,合上账本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目光扫过地上早已收拾干净的狼藉,无奈地叹了口气——瓷杯的碎渣、摔散的照片都已归位,只是桌面那道被碗碟砸出的浅痕,还清晰地留着刚才的闹剧痕迹。
村口方向,我、王思宁、韩亮、杨海泽和寸寿生五人已经坐上了越野车,副驾上的寸寿生正低头整理那叠小丑符号卡片,指尖划过卡片边缘时格外小心;后座的韩亮和杨海泽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眼底的青黑藏不住连日查案的疲惫;王思宁则拿着笔记本,在副驾旁低声跟我核对清浦案的下一步排查方向,车轮碾过村口的石子路,卷起一阵轻尘,朝着ScI调查局的方向驶去。
而郑家村深处的民居里,郑涵正和几位留在村里的同伴围坐在桌前,桌上摊着郑长老死亡现场的照片和记录。他手指点在照片中一处不起眼的细节上,眉头微蹙:“这里的泥土痕迹不对劲,之前勘察时没注意,可能和凶手的行踪有关……”旁边的人立刻凑过来细看,笔尖在纸上飞速记录,屋内只有偶尔响起的讨论声,与饭店的安静、越野车的疾驰,构成了郑家村此刻截然不同的两处图景。
半小时后,我们的越野车还在夜色里疾驰,车灯劈开前路的昏黑,王思宁靠在窗边翻看小丑符号的照片,韩亮握着方向盘,偶尔和副驾的寸寿生低声交流两句清浦案的线索,车厢里只剩车轮碾过路面的平稳声响。
郑氏饭店里早已恢复了烟火气,郑涵和留下的同伴围坐在靠窗的桌前,面前摆着几盘热菜和米饭——刚才的闹剧耗了太多精力,此刻终于能安静吃口饭,没人多提之前的争执,只偶尔夹一筷子菜,随口聊两句郑长老死亡现场的疑点,饭菜的热气氤氲着,冲淡了白天的混乱。郑敏收拾完前台,也端着碗坐到角落,小口扒着饭,时不时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等着饭后再核对一遍今日的营收。夜色渐深,饭店的灯一盏盏熄灭,郑家村的喧嚣彻底沉了下去,今日的闹剧,总算随着暮色落幕。
可这份平静没持续多久。2007年4月11日凌晨三点,郑家村的街道还浸在浓黑里,郑氏饭店紧闭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广播杂音。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手里攥着个老式广播喇叭,音量调到最大,对着饭店正前方的墙面,歇斯底里地大喊:“郑泉!郑涵!你们给我出来!凭什么说ScI的人不需要对象?我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今天你们不出来给我个说法,我就喊到天亮!”
喇叭的声音刺破凌晨的寂静,在空荡的街道上反复回荡,连远处民居的狗都被惊得狂吠起来。女人一边喊,一边用力拍打着饭店的玻璃门,广播里的电流声混着她的嘶吼,把郑家村的深夜,再次搅得鸡犬不宁。
广播声像根尖刺扎破深夜,郑泉、郑涵带着李明远、王昊一行人匆匆从后院赶来,附近被吵醒的村民也裹着外套、揉着眼睛围了过来,郑敏更是披了件外衣就从二楼跑下来,站在人群最前面,脸色因熬夜和被扰的烦躁而发白。
郑涵走到女人面前,看着她手里还在嘶吼的广播,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你要干什么啊!大半夜的扯着喇叭喊,不让全村人睡觉了?结婚?结什么婚!”他指着女人,声音拔高几分,“我和我弟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你才十八九岁,一个小娃娃,非要凑上来跟我们扯这些,还要怎样?疯了吧!”
女人手里的广播“啪嗒”掉在地上,电流杂音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站着,眼神里满是错愕,大概没料到郑涵会说得这么直接。可这愣神只持续了几秒,她猛地弯腰捡起广播,音量调得比之前更大,红着眼眶嘶吼:“小娃娃怎么了?十八九岁就不能喜欢人了?你们二十多岁就高人一等了?”她指着郑涵的鼻子,眼泪混着怒火往下掉,“我不管你们多大,我就是喜欢郑泉哥!你们凭什么拿年龄当借口,凭什么说我是小娃娃!今天你们不答应我,我就站在这喊到天亮,让全村人都看看你们ScI的人是怎么欺负人的!”
她一边喊一边往郑泉身边凑,却被李明远伸手拦住,这下更是炸了锅,抓起地上的石子就往人群里扔,嘴里还不停嚷嚷:“让开!你们都别拦着我!郑泉哥,你说啊,你是不是嫌我小,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广播被她攥得死死的,偶尔碰到开关,就传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和她的哭闹混在一起,把凌晨的郑家村搅得彻底没了安宁。
郑敏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听着女人尖声的哭闹和刺耳的广播杂音,积压了一整天的烦躁终于忍不住爆发,她往前跨了一大步,声音清亮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音,直接盖过了所有喧闹:“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她指着地上的广播,又转向那女人,语气里满是严肃:“我哥他们说的不是年龄高低,是责任!你十八九岁,该好好上学、好好规划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门口,拿喜欢当借口撒泼!”
“还有,”郑敏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声音更沉了些,“我是郑泉、郑涵的亲妹妹,我比谁都清楚他们的难处——他们在ScI连安稳睡一觉都难,怎么敢耽误一个小姑娘的人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可你连他们每天要面对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喜欢,是添乱!”
这番话掷地有声,女人攥着广播的手猛地一松,哭闹声瞬间小了半截,愣愣地看着郑敏,眼神里满是被戳穿心思的慌乱——大概从没料到,郑泉兄弟俩还有个这样敢说真话的妹妹。
女人盯着郑敏,愣了足足有三秒,脸上的慌乱瞬间被更盛的怒火取代,她猛地跺了跺脚,捡起地上的广播狠狠砸向旁边的墙角,塑料外壳“咔嚓”裂成两半,电流杂音戛然而止。
“添乱?我喜欢一个人就是添乱?”她红着眼眶冲郑敏嘶吼,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夜空,“你是他们妹妹就了不起吗?凭什么替他们做主!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郑泉哥吗?我宁愿跟着他担惊受怕,也不想看着他一个人!”
她突然伸手去推郑敏,却被郑泉一把拽开。这下彻底点燃了她的火气,她指着郑泉、郑涵和郑敏,眼泪混着怒火往下掉:“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哥哥拿年龄当借口,妹妹拿责任压我,你们ScI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冷血?我不管!今天郑泉哥不跟我表个态,我就跪在这里,让全村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说着,她竟真的要往地上跪,吓得旁边的村民赶紧伸手去拉,场面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郑敏被她推搡的动作惹得火气更盛,往前站了半步,眼神凌厉地盯着她,声音里满是毫不退让的怒气:“你才是冷血动物!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门口扯着嗓子吵,搅得全村人不得安宁,叽叽喳喳的跟只闹夜的麻雀似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女人的动作瞬间僵住,跪到一半的膝盖悬在半空,脸上的怒火像被泼了盆冷水,一下子散了,只剩下满眼的懵怔,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没了之前的蛮横,反倒带着点委屈的质疑:“我……我只是想让郑泉哥知道我的心意,怎么就成冷血动物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怕耽误我,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拿这话当借口,根本就是嫌弃我年龄小、配不上你们ScI的人!”
郑敏看着她仍在纠结的样子,语气里满是无奈,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行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哥刚才就说过,我们ScI调查局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对象,更没有什么警嫂!”
女人彻底愣住了,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怒火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过了几秒,她猛地抬头看向郑敏,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质疑,声音都在发颤:“没……没有警嫂?怎么可能?你们ScI的人难道一辈子都不结婚吗?你哥他们明明才二十多岁,怎么就把一辈子的事都定了?你肯定是骗我的,就是不想让我跟郑泉哥在一起!”
郑敏被她缠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语气里终于没了耐心,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烦躁:“行了,你别在这钻牛角尖了!”她指着女人,声音又冷又硬,“你天天这么闹,一会儿扯着结婚,一会儿揪着年龄,说白了不就是想拆散我们ScI的心思、打乱我们的节奏吗?可这有什么用啊!”
“我们查案、我们不想找对象,从头到尾什么事情都和你没关系!”郑敏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你费尽心机闹到现在,除了搅得全村不得安宁,除了让我哥他们分心,有半分用吗?你自己说说,你做这些,到底图什么!”
女人被郑敏这番话怼得脸色煞白,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可这懵怔只持续了片刻,她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燃起怒火,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夜空:“我拆散你们?我图什么?”
她冲上前一步,指着郑敏的鼻子嘶吼,眼泪混着怒火往下掉:“我明明是真心喜欢郑泉哥,想跟他好好在一起,怎么就成拆散你们了?你们ScI的人就这么金贵,连别人的真心都要踩在脚底下?”她又转向围观的村民,声音带着哭腔,“大家看看啊!他们ScI的人不仅自己不结婚,还不许别人喜欢,现在倒反过来骂我拆散他们,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她突然抓起地上碎裂的广播残骸,狠狠往郑敏脚边砸去,塑料碎片溅了一地:“我不管!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么郑泉哥答应跟我处对象,要么你们就承认是故意欺负我!不然我就天天来闹,让你们ScI的人永远别想安生查案!”
郑敏看着脚边的塑料碎片,气得胸口发闷,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我们哪有什么时间来欺负你?从白天闹到凌晨,你明明是自己一次次往ScI的底线上撞,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有什么用啊!”
她咬着牙,最后三个字说得又冷又重,带着点嘲讽的意味:“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我们的底线是安安稳稳查案、不耽误别人,你偏要一次次踩过来撒泼,这能怪谁!”
女人被“挑战底线”和“大小姐”几个字戳得浑身一震,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了,愣愣地看着郑敏,眼里的怒火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满眼的茫然和委屈。
可这茫然没撑几秒,她就皱紧眉头,声音发颤地开始质疑:“底线?你们ScI的底线就是不让人喜欢吗?我……我只是来表明心意,怎么就成挑战底线了?”她往前凑了凑,眼眶通红,语气里满是不甘,“还有,你凭什么叫我大小姐?我哪有耍脾气摆架子,我只是……只是想让郑泉哥看见我!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我好,故意拿这些话堵我?”
郑敏被她缠得没了半分耐心,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烦躁,声音也拔高了些:“行了,你不要总觉得自己是个没人在意的小透明,非要闹这么大动静刷存在感好吗?”
她指了指周围被吵醒、满脸倦意的村民,又指了指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语气更沉:“大半夜的,你不睡觉,难道全村人都不用睡?我们还要查案,村民还要干活,就你最特殊?”
女人僵在原地,“小透明”三个字像根针戳进心里,让她愣了好半天,眼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等反应过来,她攥紧拳头,声音带着哭腔开始质疑:“我刷存在感?我什么时候想当小透明了!”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眼泪掉个不停:“我只是……只是想让郑泉哥知道我喜欢他,这怎么就成刷存在感了?还有,我不睡觉是我的事,凭什么要管别人?你是不是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这么说我!”
郑敏被她这番蛮不讲理的质疑彻底惹火,语气里没了半分克制,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怒气:“行了,大小姐!你非要这么胡搅蛮缠吗?”
她指着女人,声音又冷又利:“白天闹完凌晨闹,不管不顾横冲直撞闯进别人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哥动心?有什么用啊!最后只会让人觉得你又自私又可笑!”
这话刚落,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一对中年夫妻互相扯着胳膊,跌跌撞撞地往这边来——男的满脸通红,女的抹着眼泪,嘴里还不停嚷嚷着“过不下去了,今天必须离”。
两人刚好撞见围在饭店门口的人群,女的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挣脱丈夫的手就往人堆里冲,哭喊道:“大家评评理啊!他天天不着家,我跟他吵两句,他就说要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男的也红着眼,梗着脖子吼:“我天天在外挣钱养家,你就知道疑神疑鬼!离就离,谁怕谁!”
原本围着那姑娘的村民,注意力一下子被这对夫妻吸引过去,有人劝和,有人议论,场面更乱了。那姑娘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离婚夫妻,哭闹声猛地停了,站在原地,脸上的怒火和委屈僵住,眼神里多了几分不知所措——她闹了半宿的“喜欢”,在旁人鸡飞狗跳的“过不下去”面前,突然显得格外单薄。
郑敏见那阿姨哭得撕心裂肺,赶紧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比刚才对姑娘时柔和了些,却依旧带着条理:“阿姨,您先别激动,干什么啊这是!”
她转头看了眼一旁气鼓鼓的叔叔,又转回来劝阿姨:“您可别误会叔叔,他天天往外跑,十有八九是为了工作、为了这个家啊!您想啊,要是他真不把家放心里,当初为啥还要跟您结婚,踏踏实实过日子呢?”
说着,她又朝那叔叔使了个眼色,语气带着点嗔怪:“叔叔,您也是,阿姨在家操心,您回来好好说啊,动不动就提离婚,多伤感情!”
叔叔猛地扯开嗓门,语气里满是憋了许久的火气,指着阿姨的手都在抖:“郑敏,你是不知道她的脾气!我忍她很久了!问题是她不光疑神疑鬼,还经常跑去温岭酒店,跟别的男人凑在一起!”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静了,连刚才哭闹的姑娘都忘了出声。叔叔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姑娘身上,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还有,你以为她为啥闹着要离婚?就是想护着外面那摊子——这个半夜来闹的姑娘,根本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的私生女!”
叔叔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在原地,那姑娘脸上的茫然瞬间被滔天怒火取代,她猛地冲上前,指着叔叔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你胡说!你放屁!”
她浑身发抖,眼泪却不再是委屈,而是掺杂着暴怒的猩红:“我妈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为了离婚,居然编这种瞎话污蔑我们!什么私生女?你简直丧心病狂!”她一边喊,一边伸手要去推搡叔叔,被旁边的村民死死拉住,可嘴里的嘶吼没停:“我不准你骂我妈!不准你胡说八道!今天你必须给我们道歉,不然我跟你没完!”
原本还在哭的阿姨也愣了,反应过来后扑过去捶打叔叔:“你这个杀千刀的!为了离婚你什么浑话都敢说!我什么时候去过温岭酒店?什么时候有私生女!你良心被狗吃了!”一时间,姑娘的暴怒嘶吼、阿姨的捶打哭闹、叔叔的粗气反驳混在一起,把凌晨的郑家村搅得彻底没了章法,比刚才的闹剧还要混乱几分。
叔叔被捶打得急了,猛地从怀里拽出一叠照片,“啪”地甩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最上面一张清晰地拍着——阿姨和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走进温岭酒店的大门,两人姿态亲近,男人还替她扶了扶车门。
“我胡说?你自己看!”叔叔指着地上的照片,声音因愤怒而嘶哑,“这是上个月十五号,我托人拍的!你说你去走亲戚,结果呢?跟别的男人进酒店!这一张,这一张,全是证据!”
围观的村民都凑过去看,小声议论起来。阿姨盯着照片,脸色瞬间惨白,捶打的动作停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刚才还暴怒嘶吼的姑娘,也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照片里母亲的身影,眼里的怒火一点点褪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眼泪“唰”地又掉了下来,却再也喊不出声,只是攥着拳头,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叔叔喘着粗气,指着脸色惨白的阿姨,声音里满是后怕与愤怒,一句话像炸雷似的砸在人群里:“你以为这就完了?你还跟那男人私下说,要把郑武力郑长老杀掉!你疯了吧?”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死寂——连刚才议论的村民都闭了嘴,齐刷刷地看向阿姨,眼里全是震惊。郑长老的死还没查清,现在居然牵扯出“要杀掉他”的说法,连郑涵都往前站了半步,眼神锐利地盯着阿姨,攥紧了拳头。
阿姨浑身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没有……是他胡说……是你伪造的……”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地上的照片,更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刚才还暴怒的姑娘,此刻彻底没了力气,看着母亲慌乱的样子,又想起叔叔的话,眼泪掉得更凶,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混杂着失望与恐惧的茫然——她闹了半宿的“喜欢”,母亲牵扯出的“私生女”,还有这句惊悚的“杀郑长老”,像一张乱网,把她彻底裹在了里面。
就在全场死寂的瞬间,村口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一个男人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径直走到叔叔身边,脸色焦急又带着点沉痛:“哥!你别糊涂了!”
他指着瘫在地上的女人,声音陡然拔高,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住了:“嫂子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嫂子早就被她杀掉了啊!”
男人喘着粗气,指着那女人的手都在抖:“我查了很久,她是冒充嫂子的!真正的嫂子上个月去温岭办事,被她和同伙害了,她就顶着嫂子的身份,混进家里,还跟外面的男人勾结,连郑长老的死,说不定都跟她有关!”
这话像最后一根惊雷,炸得全场彻底乱了。叔叔盯着眼前的“妻子”,又看看来报信的男人,脸色瞬间从愤怒变成了惊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那女人原本惨白的脸彻底没了血色,猛地爬起来就要跑,却被早有准备的郑涵和李明远一把抓住胳膊,死死按在原地,眼里终于露出了藏不住的慌乱与狠厉。
刚才还在哭闹的姑娘,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被按住的“母亲”,又看看地上的照片和满脸震惊的村民,眼泪怎么也掉不下来——她闹了半宿的喜欢,维护的母亲,原来从根上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吵闹的姑娘突然闭了嘴,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暴怒,只剩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直直盯着被按在原地的阿姨:“行了,不要说了,这些信息我早就知道。”
她上前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阿姨:“你就是个急性子,做什么都沉不住气——郑长老家附近,你这些天是不是天天在附近盯着?还有,你为什么一直不去认你的父亲?他就是郑长老啊!”
“父亲?郑长老?”阿姨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耳光,原本慌乱的眼神瞬间瞪圆,懵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可这懵怔只持续了几秒,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挣扎起来,被郑涵和李明远按着的胳膊青筋暴起,声音尖利得刺耳:“你胡说!你闭嘴!谁是他女儿!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郑长老!”
她一边嘶吼一边往姑娘那边扑,眼里满是被戳穿秘密的惊恐与暴怒:“是你!是你故意挑拨!我根本没有父亲,更不会是那个老东西的女儿!你为了帮他(叔叔),居然编这种谎话害我!我杀了你!”
她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嘴里的话也越来越混乱,一会儿否认,一会儿咒骂,刚才还试图伪装的镇定彻底崩了,只剩下被揭开伤疤的歇斯底里——所有人都看出来,姑娘的话,戳中了她最不敢面对的秘密。
那姑娘看着阿姨歇斯底里的样子,眼神冷了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合照,“啪”地甩在阿姨面前的地上。
照片里,年轻时候的阿姨穿着碎花裙,和郑长老并肩站在老槐树下,两人笑得眉眼弯弯,阿姨的头轻轻靠在郑长老肩膀上,姿态亲昵得根本不像陌生人——照片边缘还隐约能看到当年的日期,正是二十多年前。
“我胡说?”姑娘蹲下身,指着照片里的人,声音又冷又沉,“这是你和郑长老的合照,你敢说不是?你天天在他住处附近转悠,不是盯梢,是不敢认他这个父亲!”
阿姨盯着地上的合照,瞳孔猛地收缩,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了,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瘫软在郑涵和李明远手里。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又看看周围人探究的目光,脸色从惨白变成青紫,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张她藏了二十多年、以为永远不会被发现的照片,彻底撕碎了她所有的否认。
阿姨盯着照片,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声音嘶哑地承认了一切——她确实是郑长老早年失散的女儿,因记恨当年被弃,又被同伙挑唆,才冒充他人妻子潜伏,最终对郑长老下了狠手。
时间一晃到了上午十点,远处传来警笛声,周队带着警员赶到,出示证件后,依法将阿姨带走,现场散落的照片、证词都被一一收走,郑长老的案子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中午的太阳升得老高,郑泉、郑涵一行人收拾好现场的杂物和行李,简单吃了顿午饭,便准备午后返程——连日的忙碌让每个人都带着倦意,却也因案件告一段落松了口气。
可没等他们上车,派出所副所长的女儿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眼看到人群里的郑泉,立刻叉着腰闹了起来:“郑泉!你给我站住!我爸说你根本不想跟我处对象,还说你们ScI没人找对象,全是骗我的!”她堵在车门前,又哭又闹,“我不管!你必须跟我道歉,还要答应跟我在一起,不然你们谁也别想走!” 刚平静下来的现场,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搅得热闹起来,几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停下脚步,准备再劝劝这位执拗的姑娘。
郑敏听见熟悉的吵闹声,快步上前拦住郑思思,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又带着点严肃:“郑思思,你干什么啊!”
她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哥、我哥他们早就跟你说过,ScI调查局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对象,更不需要什么警嫂。好吗?你这样闹,不仅耽误我们返程,也让你爸脸上不好看啊!”
郑思思被“不需要警嫂”几个字砸得愣在原地,叉腰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眼里的怒火褪去,只剩下满满的茫然。
愣了几秒,她突然抬头,声音带着哭腔,一连串问题砸了出来:“不需要警嫂?那……那你们一辈子都不结婚了吗?郑泉明明之前对我笑过,他不是对我有意思吗?还有,我爸说你们ScI的人最负责任,怎么连好好说清楚都不肯,非要用‘不需要’来打发我?”
郑思思听完,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彻底愣住了——脸上的哭闹僵住,连眼泪都忘了掉,半天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声音发颤地开始质疑,带着不敢相信的委屈:“搞笑女?他笑是觉得我搞笑?不是……不是对我有好感吗?”她攥紧衣角,眼眶又红了,“你骗人!我爸说男生对女生笑就是有意思,你肯定是不想我跟郑泉在一起,故意这么说的!郑泉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郑泉皱着眉从人群里走出来,语气里没了半分耐心,带着点被缠得烦躁的冷意:“行了,你闹够了没有?这样有意思吗?好玩吗?”
他看着郑思思,眼神直白得不留余地:“我一直把你当单纯的小女孩,没好意思戳破——你别总觉得扎两个马尾辫就好看,真不是。” 这话像一盆冷水,直直浇在郑思思头上,让她瞬间没了声音。
话音刚落,派出所副所长就急匆匆地赶来了,老远看见这阵仗,又听见女儿刚才的哭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几步走到郑思思面前,压抑着怒火低吼:“郑思思!你闹够了没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打扰人家工作,你偏不听!现在丢人现眼丢到这儿来了!”
副所长的怒火让郑思思彻底绷不住了,刚才被郑泉戳破的委屈、被质疑的不甘,再加上父亲的当众斥责,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掉,一边哭一边跺脚:“爸!他们欺负我……郑泉说我不好看……他们都不喜欢我……” 哭声里满是孩子气的委屈,刚才闹脾气的蛮横劲儿,此刻全变成了没底气的哽咽。
郑泉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郑思思,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直白:“行了,别哭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里少了几分烦躁,多了点无奈:“什么欺负你,你根本就是爱慕虚荣,觉得跟我们扯上关系有意思。说到底,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傻瓜,把好感当成了执念,闹到现在,自己难受,也让大家为难。”
郑思思哭到一半,猛地愣住了——她抓着“小傻瓜”三个字,又琢磨着郑泉语气里的“无奈”,突然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珠就往前凑:“你叫我小傻瓜!那就是对我有意思!赶紧的,去领证!”
郑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噎得一愣,随即皱起眉,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的无奈:“领证?领什么证?”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眼神直白又清醒,“你说的是郑长老案的人证,还是刚才那些照片物证?我可没跟你说过要领别的证。”
郑思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没听懂郑泉的话,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等反应过来“人证物证”是什么意思,刚才的开心瞬间炸成了怒火。
她猛地跳起来,指着郑泉尖叫:“你耍我!你明明叫我小傻瓜就是对我有意思!现在又拿人证物证糊弄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越喊越激动,眼泪又涌了上来,却不是委屈,是被耍后的暴怒:“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跟我去领证,不然我就跟我爸说你欺负我,让他不准你们走!”
副所长赶紧上前拉住暴怒的女儿,脸色又急又窘,压低声音却带着十足的郑重呵斥:“你要干什么!不许胡闹!”
他用力攥着郑思思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无奈的提醒:“他们可不是普通警察,是市局的ScI!那是咱们派出所上级(市局分局)的上级(市局)!你再这么闹,不仅丢我的脸,真把人惹急了,谁都保不了你!” 这话一出,郑思思的嘶吼猛地顿住,虽然还在气鼓鼓地瞪着郑泉,却没再敢往前冲,只是委屈地瘪着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郑思思被“市局上级的上级”这句话砸得彻底懵了,伸着的手指僵在半空,连怒火都忘了发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点怯意和不甘,一连串问题又冒了出来:
“市局的ScI?就是……比我爸、比分局还大的官?”她看看父亲严肃的脸,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郑泉,眼眶红了,“那……那你之前对我笑,真的只是觉得我搞笑?不是喜欢我?还有……你们真的一辈子都不结婚,不要警嫂吗?”
郑泉点点头,语气没了多余情绪,只剩直白:“当然。你就是个分不清好感和执念的傻瓜,闹了这么久都没明白。”他转头看向副所长,无奈地笑了笑,“叔,您这女儿,是真有点拎不清。”
副所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拉着还在发懵的郑思思就往回走,语气又气又无奈:“走了,傻瓜女儿,别在这儿丢人了。”
郑思思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闹了半天,不仅没换来半点好感,还被当成了“拎不清的傻瓜”。她猛地挣开父亲的手,指着正要上车的郑泉一行人,爆发出最后一阵暴怒:“郑泉!你给我回来!我才不是傻瓜!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可郑泉他们没再回头,几人迅速坐进车里,引擎发动,车子缓缓驶离。郑思思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越走越远,最后再也撑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副所长只能叹了口气,无奈地拍着她的背,拉着她慢慢离开。
郑敏站在自家饭店门口,看着追着车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气鼓鼓跺脚的郑思思,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又无奈又严肃的劝说:“行了,你要干什么啊!”
她上前一步,把话挑得明明白白:“我都说了,他们是市局的ScI,不是你能随便闹的——你总想着跟他们吵,可欺负他们,就相当于不尊重你自己的母亲啊!我们都是女的,我们的母亲也都是女的,ScI里也有女同事,你闹得再凶,把他们的屋顶吵翻掉,又有什么用?人家根本不会因为你闹就改变主意,最后丢人的还是你自己!”
郑思思被劝得满脸不服气,转头就憋了股劲写了封举报信,直接叫快递员往省厅寄——字里行间全是“ScI队员态度恶劣、故意刁难”的气话。
消息传到我们这儿时,我、王思宁、郑泉、郑涵、韩亮,连郑军局长都皱了眉,一行人立刻驱车赶回郑家村,刚进村口就撞见正坐在自家门槛上赌气的郑思思。
我快步上前,又急又气:“郑思思,你疯了吧?居然真去举报我们!你到底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郑敏也从饭店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擦碗布,上前就拉着郑思思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焦急:“你看看你,真是疯了!省厅管着市局,市局管着你爸的派出所,你这举报信一寄,要是真查下来,你爸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哦!你就没替他想过?”
郑思思听完,手里的石头“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没回过神——她只想着出气,压根没琢磨过举报信会牵连父亲的工作。
可这懵怔没持续两秒,她猛地跳起来,指着众人又开始大发雷霆,声音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慌:“我……我哪知道会连累我爸!是你们先欺负我的!郑泉耍我,你们都骂我傻瓜,我不举报你们举报谁!”她一边喊一边往后退,眼眶通红,“你们别吓我!我爸的工作要是没了,都是你们的错!”
我看着她又急又慌却还嘴硬的样子,语气沉了下来,压着情绪放缓了语速:“你闹的时候,有没有好好想过?我们的上级,是我们已经去世的母亲,她一辈子都在教我们要明事理、顾大局;而你的母亲,要是知道你为了点小委屈,就闹到要举报、甚至可能毁了你爸工作的地步,她会怎么想?”
我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无奈:“你以为这样闹能出气,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这样不分轻重、只图一时痛快,她会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啊?除了让爱你的人担心,让自己更难堪,你什么都得不到!”
郑思思捂着耳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扯着嗓子打断你,语气里满是混不吝的蛮横:“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什么母亲、什么大局,全是你们糊弄我的借口!”
她跺着脚,红着眼眶却硬撑着凶狠:“我不管!反正你们欺负我在先,我爸的工作要是保不住,你们也别想好过!这些话我不爱听,也不想听——要么郑泉跟我道歉,要么我就等省厅的人来!”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根本听不进半句劝,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把所有道理都当成了“废话”。
我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急又无奈,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些:“郑思思,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非要闹到无法收场才肯罢休吗?”
话音刚落,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后传来——郑思思的母亲拎着菜篮子快步走来,脸色铁青,一见到闹得不可开交的女儿,上去就拉过她的胳膊,压抑着怒火低吼:“郑思思!你给我住嘴!”
她气得手都在抖,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我刚从你爸单位回来,就听说你写举报信寄去省厅?你是不是疯了!你爸为了你的事跟领导赔了多少笑脸,你倒好,为了点儿女情长,连你爸的前程都不管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拎不清的东西!” 一通疾言厉色的呵斥,让郑思思的哭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捂着胳膊愣愣地看着母亲,第一次没敢再顶嘴。
郑思思梗着脖子,眼里满是不服输的倔强,甩开母亲的手就往外冲:“行了!你们都别劝了,反正我亲自去省厅说!我就不信没人管他们!”
谁也没拦住她这股拧劲。时间转眼到了下午,没人想到,事情竟真的闹到了法庭——并非省厅追责,而是郑思思闹到司法机关,一口咬定ScI“滥用职权、故意刁难”,最终由法院开庭调解。
法庭上,沈鹤芳沈判长端坐审判席,看着原告席上的郑思思,依法宣读了调查结果:她的举报缺乏事实依据,ScI队员并无任何违规行为,反而多次对其耐心劝说。
听到“举报不成立”的结论,郑思思瞬间懵了,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可下一秒,她突然情绪失控,指着旁听席上的我们,在法庭上大声指责起来:“不是的!他们就是欺负我!郑泉耍我玩,郑敏骂我傻瓜,他们都看不起我!你们凭什么说我没依据?我明明受了委屈,你们都是一伙的!” 她不顾法警的阻拦,声音尖利,在肃穆的法庭里显得格外刺耳,完全忘了这里不是她能随意撒泼的地方。
我从旁听席上站起身,又急又气,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无奈:“行了,郑思思,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指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什么叫我们看不起你?从头到尾,是你自己看不起人、听不懂人话!我们劝你别闹,是怕你连累家人;郑泉跟你说清楚,是不想你越陷越深——你把所有人的好心都当成恶意,现在倒反过来倒打一耙,到底是谁在看不起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郑思思紧绷的神经。她愣在原地,眼神瞬间变得涣散,嘴里开始喃喃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反复念叨着“没人懂我”“都是你们的错”,整个人完全失了条理,显然是精神出了问题。
法警见状立刻上前控制住情绪失控的她,沈判长见状也只能宣布休庭,最终联系了精神病院,由医护人员将状态极不稳定的郑思思接走。这场由执念引发的闹剧,终以这样令人唏嘘的方式落幕。
【案件企划(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