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凡、洛雨凝以及两名碧波剑阁弟子，四人呈一个松散的菱形站位，小心翼翼地逼近那片看似寻常的岩壁。溶洞内其他探索者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但碍于碧波剑阁的威名和呼凡这伙人刚才展现出的狼狈与煞气，无人敢上前打扰。
越靠近那面岩壁，呼凡那经过强化的“初级空间感知”就越是清晰地将一种不协调的“异物感”反馈回来。那感觉，就像在一面平整的墙壁上，摸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凸起或缝隙，若非刻意寻找，根本无从察觉。
洛雨凝显然也凭借自身高超的修为和剑心通明，感知到了异常。她伸出纤纤玉指，凌空虚点，一丝极细微的冰蓝色剑气如同探针般射出，无声无息地没入岩壁。
嗡……
岩壁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随即又迅速平复，但那瞬间泄露出的、与整个秘境古朴苍凉气息格格不入的、带着某种人工雕琢和异界污染混合味道的能量波动，却让呼凡和洛雨凝同时眼神一凛。
“确有隐匿阵法，手法……颇为古怪，非我界常见流派。”洛雨凝声音凝重，指尖剑气吞吐不定，似乎在分析阵法的结构，“兼具隐匿、防御、以及……一种单向窥探的效用。”她最后一句，几乎证实了呼凡关于“观察者”的猜测。
“能破开吗？”呼凡压低声音问道，拳头已经暗暗攥紧，暗金色的气血在皮下缓缓流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可没耐心研究什么阵法结构。
洛雨凝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双眼，周身散发出更加冰冷的剑意，那缕探入岩壁的冰蓝剑气如同她的另一只眼睛，在细微地探查着。片刻后，她睁开眼，摇了摇头：“阵法核心在内侧，外部强行破拆，并非不能，但需要时间，且必然会惊动里面的人，对方很可能有自毁或紧急传送的手段。”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呼凡有些急躁，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洛雨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岩壁四周，最终落在岩壁底部几块看似随意散落的、不起眼的黑色石头上。这些石头的摆放位置，隐隐契合着某种规律。
“此阵并非完美无缺，借用地利，终有痕迹。”她说着，走到那几块黑石旁，指尖剑气变得极其凝聚，如同绣花针般，精准地刺入其中两块黑石的连接处的一个微小能量节点。
嗤！
一声轻响，那两块黑石微微一亮，随即迅速黯淡下去，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整个岩壁的隐匿波动顿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
“就是现在！”洛雨凝低喝一声，“左上方三寸处，全力攻击那一点！那是阵法因外部节点受损而瞬间产生的薄弱处！”
根本不用她提醒第二句！早就蓄势待发的呼凡如同炮弹般冲出， simplicity and brutality （简单而粗暴）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条！
“给老子开！”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就是凝聚了《九牛二虎通天劲》和力之领域的至简一拳！暗金色的拳芒压缩空气，发出沉闷的音爆，精准无比地轰击在洛雨凝所指的那一点上！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碎石四溅！
那面岩壁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以呼凡的拳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隐匿阵法发出的光芒疯狂闪烁了几下，便哀鸣一声彻底崩碎！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规则的黑黝黝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霉味、某种药水味和异界气息的怪风，从中扑面而出！
“戒备！”洛雨凝轻叱，秋水长剑已然在手，剑尖遥指洞口。两名剑修弟子也立刻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剑光吞吐，如临大敌。
呼凡收回微微发麻的拳头，甩了甩上面的石粉，力之领域率先向洞内延伸探查。
洞口之后，并非想象中宽阔的密室，而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向下倾斜的狭窄石阶，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明显，石壁光滑，甚至镶嵌着某种发出微弱白光的萤石，照亮了前路，延伸向下，不知通向何处。
“我打头！”呼凡艺高人胆大，或者说莽夫属性发作，根本不等洛雨凝回应，矮身就钻了进去。力之领域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前方探路，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攻击。
洛雨凝眉头微蹙，似乎不满他的莽撞，但此刻也顾不上多说，只能对两名师弟使了个眼色，紧随其后钻入洞口，并顺手在洞口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警戒和隔音结界，防止外人干扰或窥探。
石阶不长，向下走了约莫十几米，便是一个转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大约十平米见方的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造型奇异的、由某种非金非石的暗沉材料制成的复杂仪器。仪器表面镶嵌着几块浑浊的水晶，其中一块最大的水晶上，正模糊地显现着呼凡他们刚刚离开的那条核心通道入口处的影像！影像还在微微晃动，似乎之前的爆炸冲击影响到了它。
仪器周围，散落着一些兽皮卷轴、零散的灵石、以及几个散发着异味的瓶瓶罐罐。而在仪器旁边，一具穿着灰褐色短袍、身形干瘦的身影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有一滩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液。看姿势，像是在操作仪器时遭到了某种突如其来的反噬或攻击，瞬间毙命。
“死了？”呼凡愣了一下，力之领域仔细扫过那具尸体，确认毫无生命气息。
洛雨凝和两名弟子也走了进来，警惕地打量四周。石室很小，一览无余，除了这具尸体和那个古怪仪器，并无他物。
一名剑修弟子小心地用剑尖挑开那具尸体，将其翻了过来。露出一张扭曲僵硬、布满惊骇之色的中年男子的脸，嘴角残留着黑血，眼睛瞪得极大，仿佛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他的衣袍样式简单，并非仙岛常见宗门服饰，材质也很普通。
“不像宗门子弟，倒像是……散修？或者某个小势力的人？”另一名弟子疑惑道。
洛雨凝的目光却落在了那男子裸露的手腕上，那里有一个模糊的、暗红色的火焰状烙印。她瞳孔微缩：“焰煞盟？竟然是他们的人？”
“焰煞盟？那是什么玩意儿？”呼凡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一个活跃在仙岛阴影里的组织，行事乖张，亦正亦邪，常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传闻与一些禁忌之术和异界力量有所牵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将触角伸进天外秘境，还在此设立了如此隐秘的观察点。”洛雨凝解释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厌恶，“看来，他们对这节点早有察觉，甚至可能比我们更早。”
呼凡走到那奇异仪器前，好奇地打量着。仪器表面刻满了各种看不懂的扭曲符文，中央那块最大的水晶屏幕虽然画面模糊，但依稀能看到通道口他们留下的那个警戒弟子和外面围观的人群。旁边几块小水晶则显示着不同的能量波纹图案，似乎在监控着节点能量的波动情况。
【叮！检测到未知异界科技\/魔法混合造物：‘低阶空间波动监测仪’（已损坏）。可消耗100签到点进行初步解析，获取部分信息。】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解析！”呼凡毫不犹豫。100签到点现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叮！签到点-100。解析中……解析成功。】
【物品名称：低阶空间波动监测仪（型号：窥视者III型）】
【产地：焰煞盟（疑似获得部分异界技术支援）】
【功能：可持续监控特定区域空间波动强度及模式，记录能量频谱，并进行有限度的远程影像窥视（需提前布置对应能量信标）。】
【状态：严重损坏（核心能量回路因未知原因过载烧毁）。最后记录到一段极高强度的异常空间能量脉冲，脉冲源疑似来自节点深处，携带部分信息残留。】
【信息残留破译中……破译成功：片段信息为“……坐标……确认……等待……接引……”】
坐标？接引？呼凡心中猛地一沉。这焰煞盟果然没安好心！他们不是在观察，而是在等待什么？或者说，准备接引什么更大的玩意过来？
就在这时，那破损的仪器忽然发出一阵“滋啦”的杂音，中央的水晶屏幕猛地闪烁起刺眼的红光，一个极其模糊、扭曲、非人的狰狞面孔一闪而过，同时发出一段断断续续、充满干扰杂音的精神咆哮：
“……入侵……清除……坐标……锁定……毁灭……”
这精神咆哮虽然微弱且残缺，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和恶意，让两名修为稍低的剑修弟子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呼凡和洛雨凝也是气血一阵翻涌，神色无比凝重。
“是节点背后的存在！”洛雨凝握紧了剑柄，声音冰冷，“它感知到了窥视，甚至可能……通过这仪器反向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呼凡骂了一句脏话，这乐子可真大了！不仅没找到幕后黑手，反而可能被更大的boSS标记了？
“这破玩意还能用吗？”呼凡指着那冒烟的仪器，有些不死心。
洛雨凝仔细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核心已毁，无法修复。而且，此物与节点联系过于紧密，留在身边恐是祸患。”她说着，剑尖一挑，一道凌厉剑气瞬间将仪器核心部件绞得粉碎，彻底杜绝了后患。
呼凡有些肉疼，但也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他的目光转向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兽皮卷轴和瓶罐。
“看看这些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名剑修弟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剑气检查后，才开始翻动。卷轴大多是些关于秘境地理、妖兽分布的记录，并无太多价值。但其中一张材质明显不同、摸起来冰凉滑腻的黑色兽皮卷，却引起了呼凡的注意。
那张卷轴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副复杂的、类似迷宫般的图案，图案中心，有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标记，周围标注着许多看不懂的奇异符号。而在图案的几个关键节点上，还镶嵌着几颗极其微小的、正在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透明晶石。
【叮！检测到‘秘境部分区域结构图’（残缺），蕴含微弱空间道痕。可尝试以气血激发，或有机会获得部分区域临时权限。】
系统再次给出提示。
“嗯？”呼凡心中一动，上前捡起那张黑色兽皮卷。入手冰凉，那漩涡标记仿佛还在缓缓转动，给人一种心神都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这是什么？”洛雨凝也注意到了这张不凡的卷轴。
“好像是张地图，还是什么权限钥匙？”呼凡不太确定地说道，尝试着按照系统的提示，将一丝气血之力注入卷轴之中。
嗡！
卷轴上的那些奇异符号瞬间亮起微光，中心漩涡标记旋转加速，镶嵌的几颗透明晶石爆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整张卷轴竟然脱手飞出，悬浮在半空之中！
一道朦胧的、由光线构成的、更加复杂立体的小型秘境虚影投射在石室空中，其中一条路径（正是他们所在的核心通道到这片区域的路线）被高亮显示，而虚影的多个区域都呈现出灰暗或锁定的状态，唯有包括他们所在石室、外面溶洞以及部分通道在内的区域，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
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传入呼凡和洛雨凝的脑海：
【临时权限认证中……检测到能量注入（气血\/剑气）……符合最低标准……】
【权限授予：临时区域控制（编号734区）】
【权限等级：低（3级）】
【可用功能：\\
1.
区域监控（微弱）：可感知授权区域内能量异常波动及生命体大致数量。\\
2.
3.
环境微调（极其有限）：可小范围调节授权区域内灵气浓度、重力（微弱）。\\
4.
5.
通道启闭（部分）：可控制授权区域内部分预设石壁通道的开启与关闭。
……（更多功能权限不足，无法解锁）】
【警告：临时权限持续时间为三个自然日，或直至核心权限持有者收回。权限覆盖区域仅限于地图标注亮区。】
6.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都是一愣。
“秘境权限？竟然真的存在？”一名剑修弟子惊呼出声，满脸不可思议。天外秘境玄奥异常，历来探索者都猜测其存在某种核心控制机制，但从未被证实，更别说获得了！
洛雨凝也是美眸闪烁，看着空中那幅小型秘境虚影，尤其是那条被高亮显示的、通往节点深处的通道，若有所思。获得这部分权限，无疑对接下来监控节点、乃至后续宗门和斩天盟的行动，都有极大的帮助！
呼凡则是心中狂喜！果然系统提示从不出错！虽然只是个临时低阶权限，但功能相当实用！区域监控可以预警，环境微调说不定对修炼有帮助，最重要的是——通道启闭！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暂时把那条危险的通道彻底封死，或者……在必要的时候打开？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沟通那虚幻的秘境地图，想着关闭他们来时的那条核心通道入口。
嗡……
石室内并无变化，但呼凡和洛雨凝都清晰地感觉到，远处那条通道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随即一面厚重的、原本隐藏在岩壁中的石门缓缓滑出，轰然一声，将入口彻底封死！
外面溶洞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和骚动，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
“成功了！”呼凡兴奋地一挥拳头。虽然这石门未必能完全挡住节点后的恐怖存在，但至少能阻挡绝大多数好奇的探索者，为他们争取宝贵的时间！
洛雨凝看了呼凡一眼，眼神复杂。这个蛮子，运气真是好得离谱，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都能被他误打误撞激活。她能感觉到，刚才激活卷轴，需要至少金丹期以上的特定能量品质，呼凡的气血之力和她的剑气恰好都符合要求，但主导者似乎是呼凡的气血。
“临时权限只有三天。”洛雨凝提醒道，语气恢复了清冷，“必须尽快利用起来。首先，彻底封锁以节点为中心的区域，禁止任何人靠近。其次，利用监控功能，密切关注节点能量波动。最后，需将此地发现和权限之事，尽快上报。”
呼凡点点头，这女人虽然冷了点，但思路清晰，安排稳妥。
“侯三！”他通过权限附带的微弱区域传音功能（只能覆盖授权区域），尝试联系外面的手下。
“……盟主？是您吗？”过了一会儿，侯三有些惊疑不定的声音隐隐约约反馈回来，似乎被这直接在脑中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我！听着，通道口已经被老子用权限封死了！你带人守在外面，谁也不准靠近！等老子出来再说！”呼凡简单交代。
“……权限？哦哦！是！盟主！”侯三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领命。
安排完外面，呼凡将注意力转回石室。他看着那具焰煞盟成员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已经光芒黯淡、重新落回的黑色兽皮卷（现在它更像一个权限令牌了），摸着下巴道：“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们的人赶来需要多久？”
“最快一日，最迟两日，宗门和斩天盟的巡察使必能赶到。”洛雨凝估算了一下。
“那就好。”呼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这之前，这地方就归咱们管了！正好，老子对那什么环境微调功能挺感兴趣……”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调动那微弱的权限，缓缓提升石室内的灵气浓度。
顿时，石室内原本稀薄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甚至渐渐形成了淡淡的雾气！虽然远比不上那些洞天福地，但比起外界已是天壤之别！
两名剑修弟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舒坦的神色。
洛雨凝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权限还有如此妙用。在此地打坐恢复，效果必定事半功倍。
呼凡更是直接盘膝坐下，运转起《九牛二虎通天劲》，浓郁的灵气如同百川入海般涌入他的体内，快速补充着消耗的气血，修复着身体的暗伤。之前战斗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甚至修为都有了一丝丝精进的迹象！
“爽！”呼凡忍不住叫了一声，这权限真是好东西！可惜只有三天，而且范围太小。
他一边修炼，一边琢磨着。焰煞盟、异界存在、空间节点、秘境权限……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这秘境，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喂，洛仙子，”呼凡忽然开口，“你说，焰煞盟搞这个观察点，只是为了监控节点，等待接引？他们会不会……也有办法获得更多的秘境权限？甚至……控制核心？”
洛雨凝闻言，娇躯微微一震，脸色变得更加冰寒：“并非没有可能。焰煞盟窥伺秘境已久，行事不择手段。若真被他们找到控制核心的方法，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出去！她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之前发出的传讯符箓，确认已然发出。
呼凡不再多言，专心吸收灵气，巩固修为，同时分出一丝意念，通过权限令牌感知着授权区域内的动静，尤其是那被厚重石门封锁的通道深处的节点波动。
节点暂时还算平静，但那如同心脏搏动般的沉闷感始终存在，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石室内，灵气氤氲，四人一尸，气氛微妙而紧张。获得部分秘境权限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但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风险悄然降临。
三天倒计时，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