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芽中呼吸
无名河畔,新芽颤栗。赛蒙指尖离叶脉尚有一寸,却已感到冰凉里藏着微灼——像雪下遗火被春风撬开缝隙,正试探人间温度。伊芙琳以掌背贴地,耳听地下:极轻、极缓,却一声接一声,仿佛有人在地脉深处敲一扇久闭的门——“咚……咚……”
呼吸与心跳重叠,芽壳忽然透明,内里现出半枚空心的核,核壁流转倒逆龙文,却缺最后一划。缺处,正等人填入一个尚未出生的名字。
二、反向之门
缺笔凝成一缕绿烟,烟中浮出一道细小门缝,高不盈指,边缘由冰火交错。门缝对面,映出极北冰穹最深处的蓝冰——冰内无名之印正在沉睡,印面忽闪忽闪,像回应隔空的呼唤。
赛蒙与伊芙琳对视,同时在对方眼底看见二十年前那条被钉合的裂缝。此刻,它正以呼吸为匙,以心跳为锁,反向开启。
三、坠入门缝
绿烟缠住两人手腕,轻轻一扯——
世界骤然折叠:极北与绿野被对折成一张纸,无名河与冰穹重叠成一条线,呼吸与心跳合并成一滴水。
水滴坠落,坠入门缝,坠入黑暗,坠入——
一片无光无声的荒原。
荒原无雪,无火,无皇,无印,只有无数漂浮的透明茧。每个茧内,皆是一页被撕碎的政文:皇座、钟鸦、血诏、雪心……碎片互为镜像,镜像却映不出人影,只映出同一个缺笔的“蒙”字。
四、缺笔之刑
缺笔忽然化作锁链,锁链由绿焰与白霜绞成,同时缠住两人脖颈。锁链尽头,浮现一枚巨大的空心核,核壁流动同样的倒逆龙文,缺处正等人以血为墨,以名为笔,补完最后一划。
赛蒙抬手,指尖裂口,血珠飞出,却凝成一粒极小的金豆,金豆表面,浮现他二十年前被钉合的真名——
“蒙”。
伊芙琳同时抬手,剑锋划掌,血珠飞出,凝成一粒极小的冰核,核面浮现她二十年来悄悄守护的匿名——
“蒙”。
两粒血珠同时飞向空心核,却并未填入缺笔,而是互相撞击——
“叮!”
撞击即碎,碎成万点血尘,血尘不坠,反向升浮,升浮即燃烧,燃烧却不热,只化作一场极轻的雨——
雨落荒原,碎片政文被血雨浸湿,同时低头,像向旧日君王行最后一次吻手礼,却吻到空无。
五、暗名初啼
血雨落尽,空心核忽然收缩,收缩即安静,安静即呼吸,呼吸极轻,却足以让缺笔自行补完——
最后一划,不再由人填写,而是由世界自己书写:
一道极细极淡的绿线,绿得如初春第一片叶,淡得似晨露最后一滴光。
绿线即成,锁链即断,空心核即裂,裂即融合,融合即——
暗名初啼。
啼声极轻,却让整个荒原同时低头:
透明茧同时破碎,碎片政文同时燃尽,燃尽即化为一缕极轻的白雾,雾内现出同一行字——
“政尽于此,火尽于此,雪尽于此,而暗名初啼,将在下一次,有人伸手时,悄悄睁眼。”
六、归途尽头
白雾既散,荒原既消,门缝既合,世界重新展开:
极北仍是冰穹,绿野仍是春风,无名河仍在流淌,井台仍在涟漪。
赛蒙与伊芙琳,并肩立于河畔,脚下仍是那株新芽,芽内仍是那缕呼吸,
呼吸即心跳,心跳即——
暗名初啼。
七 尾声
少年俯身,指尖触芽,芽尖微颤,颤出极轻的沙沙——
像谁在低声练习,喊一个尚未出生,却早已存在的名字。
像余烬春生,像归途尽兴,像暗名初啼,
像下一次——
已在归途尽头,悄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