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盘残片静静地躺在鬼面人摊位的黑布上,材质非金非玉,色泽暗沉,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其上的裂痕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而那些模糊的古老符文,则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岁月气息。
林风【衍瞳】微不可察地扫过残片。在他的视野中,残片本身的气运极其微弱,近乎死寂,但那些符文深处,却隐隐缠绕着一丝极其淡薄、却位格极高的暗金色气运,与他曾在煞渊裂谷底部感应到的上古魔骸气息,有几分相似之处!
“此物……确实与古魔战场有关,而且年代极为久远。”林风心中断定,向韩闯传音确认。
韩闯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微微点头。宗门任务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此物。
两人不动声色,并未立刻上前,而是继续在附近摊位徘徊,观察着鬼面人以及周围的情况。暗市交易,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贸然出手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或被人坐地起价。
鬼面人似乎并不急于推销,只是将那残片与其他几件看起来同样古旧、但气息平平的杂物摆在一起,便闭目养神,仿佛在等待识货之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续有几人被那残片的奇特外观吸引,上前询问。
“此乃何物?如何卖?”一个声音沙哑的老者问道。
鬼面人眼皮都未抬,淡淡道:“上古遗物,不识者无用。三百中品灵石,不二价。”
“三百中品灵石?就这破玩意?”老者嗤笑一声,摇摇头走了。这个价格对于一件灵气全无、用途不明的残破之物来说,堪称天价。
随后又有几人问价,皆被这价格吓退。
林风和韩闯对视一眼,心中明了。这鬼面人要么是真不识货,胡乱开价;要么就是深知此物价值,在等待真正的买家。
又等了一会儿,见再无人问津,韩闯示意林风,两人这才缓步走到摊位前。
“道友,这残片有何来历?”韩闯开口,声音经过伪装,显得低沉沙哑。
鬼面人这才睁开眼,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二人,尤其在林风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他气息的些许不凡。“来历不知,自一处古战场废墟所得。要则付钱,不要则走。”
语气冷漠,毫无商量的余地。
林风伸手虚指残片,对韩闯道:“大哥,我看此物花纹古朴,或可买回去研究一番,若能与家中那件祖传残器匹配,便是大幸。”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表达了兴趣,又暗示了可能的用途,不至于显得过于急切。
韩闯会意,故作沉吟状:“三百中品灵石……价格不菲啊。道友能否稍让一些?”
“不二价。”鬼面人语气毫无波澜。
就在韩闯准备“咬牙”答应之时,一个略带阴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且慢!此物,本公子也要了!”
众人转头,只见一名身穿锦袍、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公子,在一名气息深沉的黑衣老仆护卫下,走了过来。这公子哥手持折扇,眼神倨傲,修为在凝气巅峰,但其身后的老仆,赫然是筑基后期的高手!
那公子哥看都没看林风二人,直接对鬼面人道:“这残片,本公子出三百五十中品灵石!”
竟是来了个搅局的!而且一开口就加价五十中品灵石,显得财大气粗。
鬼面人依旧面无表情:“价高者得。”
韩闯眉头微皱,看向林风。林风微微点头。这残片事关宗门任务,不容有失,何况宗门也允诺了资源支持。
“四百。”韩闯沉声道。
“四百五!”锦袍公子毫不犹豫地加价,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仿佛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五百。”韩闯语气不变。
价格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一千中品灵石的大关!周围不少人都被这边的竞价吸引,围拢过来,窃窃私语。一千中品灵石,足以让许多筑基散修倾家荡产了。
锦袍公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阴冷。他盯着韩闯和林风,冷笑道:“二位面生的很啊,可知在这黑水城,有些东西,不是有灵石就能拿的?”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韩闯冷哼一声,身上筑基中期的灵压稍稍释放:“暗市的规矩,价高者得。道友若出不起价,便请自便。”
那黑衣老仆上前一步,一股更强的筑基后期威压隐隐针对韩闯,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鬼面人却仿佛事不关己,依旧闭目养神。
林风心中冷笑,这锦袍公子显然是某个势力的纨绔,想要强取豪夺。他暗中运转【衍瞳】,仔细观察那公子与其老仆的气运。只见那公子头顶气运光柱华而不实,中段隐隐发黑,带有桃花煞气,显是纵欲过度、根基虚浮之象;而那老仆的气运则与公子紧密相连,但底部缠绕着一丝灰败的死气,预示其寿元无多,或近期有血光之灾。
“二位,”林风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对那锦袍公子道,“阁下印堂隐有黑气缭绕,气运之柱华盖摇摇欲坠,近期恐有桃花劫煞临身,损财伤身。何必为了一件不明之物,再添因果,加剧厄运呢?”
他这话一出,那锦袍公子脸色猛地一变!他最近确实因一女子惹了些麻烦,正在焦头烂额,此刻被林风一语道破,心中顿时惊疑不定。再看林风那平静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公子哥色厉内荏地喝道,但气势已泄。
那黑衣老仆也是目光一凝,深深看了林风一眼,暗中传音给公子:“少爷,此人有些邪门,看不透深浅。为了一件残片,在此地与不明高手冲突,恐非明智之举。不如……”
锦袍公子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林风一眼,丢下一句“晦气!”,便带着老仆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一场潜在的冲突,被林风以风水相师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韩闯心中暗赞,不再犹豫,直接数出一千二百中品灵石,交给了鬼面人。
鬼面人清点无误,将残片推向韩闯,面具下的目光再次扫过林风,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交易完成,两人迅速离开摊位,融入人群。
而他们并未察觉,在溶洞一处更高的阴影中,另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牢牢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尤其是林风。
“能一眼看破那草包的气运劫煞……此人,不简单。那残片,恐怕真有些名堂……”阴影中的人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