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两岸的芦苇还带着烟火气,天宇已换上一身素色战袍,单骑来到章邯军营前。辕门外的秦军弓箭手立刻拉满弓弦,箭矢直指他的咽喉,气氛剑拔弩张。
“告诉章邯将军,天宇求见,只谈归顺,不谈战事。”天宇勒住马缰,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全是虚影。
通报的亲兵很快返回,身后跟着披甲执剑的章邯。他站在营门内,看着这个连日来搅得自己军心大乱的对手,眼神复杂——对方明明年轻得像个未及冠的少年,却有着比沙场老将更沉的城府。
“你敢一个人来,就不怕我斩了你?”章邯的声音带着沙哑,连日的焦虑让他眼下布满血丝。
天宇笑了笑,翻身下马,缓步走到离营门十步远的地方,确保双方都在安全距离内:“将军若要杀我,何需等到今日?”他抬手指向西方,“咸阳城里,赵高正在清洗异己,昨日刚有三位将军因‘作战不力’被赐死,将军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章邯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昨夜刚收到密报,确有此事,只是没想到天宇的消息如此灵通。
“秦朝气数已尽,”天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天下反秦的烽火已燃遍六国旧地,将军就算守住这渭水,又能撑到几时?等到粮草耗尽,要么被赵高的人灭口,要么被联军围歼,何苦呢?”
章邯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天宇看出他的动摇,继续道:“我知道将军麾下有十万将士,多是关中子弟,家中有父母妻儿。若将军归降,我以联军名义立誓:所有将士既往不咎,愿留者编入联军,待遇同我军将士;愿归乡者,发放盘缠,护送回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章邯身上:“至于将军,我会奏请各路义军首领,保你封地百里,仍领旧部,只是换个旗号,为天下苍生讨个公道。”
营门后的秦军士兵听到这话,弓弦渐渐松弛——谁不想活着回家?谁愿为行将覆灭的王朝陪葬?
章邯看着天宇坦荡的眼神,又想起昨夜逃兵留下的家书,字里行间全是“盼归”的字样。他猛地想起自己出征前,母亲塞给他的那块平安符,此刻仿佛还在怀里发烫。
“你能保证?”章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我天宇在此立誓,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天宇抬手按在胸口,目光坚定,“将军是百战老将,该知道什么是顺势而为。跟着秦朝陪葬,不如换条路走,至少能让弟兄们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眼。章邯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挣扎已化为决绝。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传我将令,全军放下兵器,打开营门。”
“将军!”副将惊呼。
“执行命令!”章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营门缓缓打开,十万秦军列队而出,虽然甲胄仍在身,却已没有了之前的肃杀之气。章邯走到天宇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捧着象征兵权的虎符:“末将章邯,愿率部归降。”
天宇扶起他,接过虎符,高高举起:“从今日起,各位便是反秦联军的弟兄!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推翻暴秦,还天下一个太平!”
“推翻暴秦!还我太平!”十万秦军齐声呐喊,声震渭水,连芦苇荡里的水鸟都被惊得振翅高飞。
天宇看着眼前瞬间翻倍的兵力,知道通往咸阳的大门已经彻底打开。他转头看向章邯,笑道:“将军,接下来,该让咸阳城里的那位皇帝和赵高官,听听这来自渭水的呐喊了。”
章邯望着联军与秦军士兵相互搀扶、分发粮草的景象,紧绷了许久的脸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或许,这条路,真的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