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的洪水尚未退去,水面上的火焰还在舔舐着漂浮的尸身与断木,山林里突然炸响的喊杀声已如惊雷般劈落。天宇踩着齐腰深的泥水,手中长刀劈开最后一道水浪,率先从侧翼杀出,刀光在火把映照下划出冷冽的弧线:“杀!一个不留!”
他身后的伏兵如潮水般涌出——水路两侧的芦苇荡里,三百名精挑细选的死士踩着预先铺设的竹筏,竹筏下的铁锚早已悄悄固定在河床,此刻只需借力一推,便载着士兵冲向齐军残部;陆路的陡坡上,五百名步兵踩着泥泞的斜坡俯冲而下,皮靴深陷泥中,却挡不住冲锋的势头,手中的长枪如林般挺出,枪尖挂着水珠,在火光中闪着嗜血的寒芒。
齐军刚从洪水的惊魂中喘过气,尚未在断崖下的平台站稳脚跟,伏兵的刀锋已到眼前。田单麾下的亲兵队长刚举起盾牌,就被天宇的长刀劈中,盾牌“哐当”碎裂,刀刃顺势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溅在浑浊的水面上,染红了一片涟漪。
“结阵!快结阵!”田单在平台上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试图让残余的士兵组成防御阵型,但洪水冲散了编制,士兵们各自为战,有的抱着断矛,有的赤手空拳,更多人还泡在齐胸深的水里,连站立都需费力。
水路的伏兵已借着水流冲到近前,竹筏上的士兵跃入水中,泥水四溅中,长刀与齐军的短剑碰撞出星火。一个齐兵刚从水里捞起一柄断剑,就被竹筏上掷来的短矛穿透胸膛,身体在水中晃了晃,缓缓沉入水底,只留下一串气泡。
陆路的冲锋更为惨烈。五百名步兵踩着泥泞,每一步都深陷半尺,却依旧保持着密集的阵型。最前排的士兵手持巨盾,将试图反扑的齐军撞得倒飞出去,后排的弓箭手则在盾牌掩护下张弓搭箭,箭矢穿透雨幕(洪水蒸腾的水汽混着夜色,竟下起了细密的雨),精准地钉在齐军的甲胄缝隙中。
“左翼!左翼快顶住!”田单指着被突破的防线嘶吼,那里的齐军正被三名伏兵围攻,一个齐兵的手臂被砍断,惨叫着沉入水中;另一个被长枪贯穿小腹,身体挂在枪尖上,随着伏兵的推进被拖出数丈远,在泥水中划出一道血痕。
伏兵的死伤也在攀升。一名陆路士兵刚冲上平台,就被齐军的暗箭射中咽喉,捂着脖子倒下,鲜血顺着平台边缘滴入水中,引来更多嗜血的目光;水路的竹筏被齐军的火油点燃,三名士兵在火焰中挣扎,惨叫声被水声吞没。但更多的伏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天宇的长刀已染成暗红色,每一次挥砍都带起成片的血雨——他劈开一名齐军的头盔,脑浆混着泥水溅在脸上,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一刀挑开另一个试图偷袭的齐兵的肋骨。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齐军的防线从松动到崩溃仅用了片刻。先是右翼的百夫长被竹筏上的伏兵刺穿心脏,所部士兵见主将身死,顿时溃散,有的转身往断崖深处游,有的干脆扔掉兵器跪地求饶;紧接着,左翼的防御被陆路伏兵撕开一道口子,巨盾方阵如楔子般扎入,将齐军分割成数段。
“杀!别留活口!”天宇的吼声在水面上回荡,他注意到田单正试图带着亲卫往断崖更高处撤退,刀锋一转,便朝着那个方向杀去。
齐军的死伤数字在快速攀升:刚清点出的阵亡人数已达三百余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许多人在水中挣扎,却被后续冲来的伏兵补上一刀,彻底沉入水底。平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有的被长矛钉在岩石上,有的叠在泥泞里,被无数只脚踩过,分不清是谁的血肉。
田单的亲卫队此刻只剩二十余人,他们组成人墙护着田单往后退,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一名亲卫为了掩护田单,转身格挡天宇的长刀,手臂应声而断,他闷哼一声,竟用仅剩的手臂抱住天宇的腿,试图拖延时间。天宇眼神一冷,长刀从下往上挑起,那亲卫的身体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入水中。
就在田单即将退到断崖拐角处时,伏兵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他身后的亲卫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三人。当天宇的长刀再次挥出时,田单绝望地闭上了眼——
此时,齐军的防线已彻底崩溃,残余的士兵失去了指挥,像无头苍蝇般四散逃窜,有的往洪水深处游,有的往山林里钻,伏兵则分作数队,如同猎食的狼群,在后面紧追不舍。水面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味、泥腥味混合在一起,成了这片修罗场独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