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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赤壁之战\/第264章\/棋盘两端的凝视\/

夜从江上升起的时候,天地像一盘被水洗过的棋。江陵的火与新野的灯隔着水气彼此相望,一端是龙骨、牙楼与法台,一端是白绫、粥棚与竹签。风把两端的火光拉长成两条细线,这两条线在夜的中央交会,像两枚棋子在空中对了一眼。

——

江陵江工所,第三十六棚。新落成的小舰“律”号、号、号并排卧在木槽里,船腰绑着麻索,黑油未干,散着淡淡的杉香与灰螺味。锤声渐歇,江风贴着船舷吹过,吹得火星一明一暗。

吕布立在“律”号船首。甲胄收在身上,披风压住风,赤兔伏在岸边,耳朵轻轻颤。陈宫与贾诩并肩而立。陈宫手中握着一卷博望坡的战况抄录,纸面因夜气微潮,边角轻翘;贾诩指尖捻着一根细竹针,针尾绑着一小片白帛,正举在风里试方向。

“博望的火,”陈宫道,“控在谷内,风窗有三,火路两转,关、张不恋战,赵云唱而不杀。市声在城上看戏,民心之“响”外传,江陵与柴桑皆闻其波。”

吕布“嗯”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江面。江像一块深色的玉,远处船影如鱼背浮沉。那晚他在岸上“挑”过风的纹理,如今江的呼吸仍与他胸臆暗暗相合。他不是在看火,他在看那条从北到南的“势”。博望坡这一把小火,把他所欲借的“势”稍稍改了半寸——半寸而已,却足以令许多人侧目。

“有趣。”他终于开口,嘴角动了一线,“对手出手,先求‘名’。名不求大,但要准。他们留口,不杀人,火只烧‘势’……这一步,写得干净。”

陈宫侧目,静听主公的气口。吕布每逢遇上一个“该得的对手”,话便少,笑意却更深。陈宫轻声道:“准,所以能聚。新野之‘名’既立,则荆襄士流与孤民势必趋之。然名大不宜躁,躁则破。臣意,请赐张辽‘不杀白袍令’,写明:凡披白袍、护老弱、持井券者,战中不杀。令走马传示沿线法台。”

贾诩看过来,笑意微挑:“公台之法,借彼‘名’为我所用?”

“是借,也是不让。”陈宫沉声,“博望之火,裂的是北军神话,我们当在裂缝里插进自己的‘仁’。留他一线,开我一路。”

吕布点头:“准。既如此——”他回身,将令箭递给张辽的亲校,“传于辽:不杀白袍,不压义市,不扰粥棚。今日之后,我们逼的不是城,是‘账’。贾诩,明日江上开‘江账’,凡江陵商贾、荆南盐铁,今冬与军有往来者,账面不查税,只记名。春分后再征。——他们要的是今夜的火,我们要的是明春的账。”

贾诩轻轻一笑:“名与利互为刀鞘,合则不伤手。主公这道令,会把许多人心上的刺先拔掉。”

吕布又望江片刻,忽道:“江上鼓,换法。”

负责训练水军的校尉上前听命。吕布抬手,在掌心无形地划出四个轻重,缓缓道:“江战的鼓,不止催桨。要能‘哄风’。你教他们学风:三呼一收,收在舷下。——江东习重、缓、横;我用疾、轻、斜。”

“诺!”

“还有。”吕布目光沉下去,“江陵的夜,不许烧到民屋。谁让火越界,军法先斩。他们要听见我们的鼓,不要看见我们的‘贪’。”

陈宫低声道:“主公,‘九锡’之议又起。襄阳有士大夫上书,言‘天命所归’,请加主公以‘九锡’。”

吕布未答。江风掠过他眼角,他只是抬手揉了揉披风的边,薄薄笑了一声:“江未定,何锡之有?法在,心在。锡,不过一个名字。”他将话锋一转,“公台,草成‘江约’——非与某家某姓之约,是与江上百姓之约。两则而已:‘军不夺’,‘火不入’。给沿江法台与江工所悬去。我要别人看见我们的牙,也看见我们的礼。”

“诺。”

贾诩静静看着,忽道:“主公,今日‘不应’可,明日之‘应’不可不备。卧龙起火,是在为‘联’铺歌。江东会来听。听完,或来唱和。唱和之后,江上才是正戏。”

“你备你的刀。”吕布道,“我演我的戏。江东那凤翼,来得越整齐越好。”

贾诩笑,指间竹针轻轻一挑:“刀已磨在袖里。”

——

子夜过三刻,张辽从营外归。铠甲上烧痕如墨,衣领处有一小块被火舔过的焦。他立在江工所外,远远看见“律”“义”二舰的黑影,眼底那一丝疲惫淡去了一分。陈宫出迎,见他抱拳,先问一句:“今日伤亡?”

“火中少杀,退里多伤。”张辽道,“按主公令,白袍不杀。火势行得奇,他们‘呼风’之鼓能惑马耳,但不久。谷内设‘虚门’,足容二列雁行斜退。赵子龙——”他停了一下,唇边泛起很浅的弧,“好手。我不与缠斗。他也不杀我。”

陈宫点头,递上一杯温酒。张辽接过,未喝,倒在地上。在寒气里,酒香像一线火。他抬眼看陈宫:“公台,我想写一封信。”

“写给谁?”

张辽想了想:“写给并州的一个老匠。他十三年前给我镶过马掌,说‘将军,马之所以能远行,不在马,不在骑,在掌’。——告诉他,我见过一个人,他的枪像他当年打的铁,直,不花,不虚。”

陈宫笑:“这是给赵子龙的信。”

“给自己。”张辽摇头,“我知道下一程要做什么——并州狼骑在江上无用。我要把‘马’拆掉,换‘桨’、‘楫’、‘帆’。人不肯拆自己,就会被人拆。”

陈宫肃然:“辽,你是桥。”

张辽将拳轻轻抵胸:“诺。”

——

新野。夜风把白绫吹得微微响,像低声说话。义市将散,粥棚最后一桶粥也见了底。徐庶把竹签合成一束,系在腰间,出城时看见城墙上两道影子叠在一起,是刘备与诸葛亮并肩。两人的背影一高一瘦,静得像一笔经年未改的字。

“元直。”刘备回身,笑意温,“今日城中可安?”

“安。”徐庶合掌,“火在外,人心在内。明日城门开‘义市’仍旧,借券照旧。只是城中大户闻今日之火,多有心动,或欲避、或欲趋。”

“避者如何?”诸葛亮问。

“避者,借券宽其利;趋者,以‘役’换其利。”徐庶眼睛一亮,“今日的火替我们‘照’了一把,把许多人的心照了个大概。”

诸葛亮点点头,扇骨轻轻一扣:“火有照人的一面,也有烫人的一面。下一步,玄德公须往襄阳,取‘名分’。‘名’既在,我再书一封信,送往江东。”

刘备低声道:“江东——?”

“子敬。”诸葛亮吐出两个字,“鲁肃,字子敬,江东周都督麾下。此人能合,善为‘桥’。我以新野‘义市’的白绫、借粮券样与博望烧过的草茎为礼,附上一句话:‘江上风急,愿借一叶’。”

刘备会意:“以小礼试大心?”

“是。”诸葛亮目光向南,风从那边吹来,“江东的凤翼要搏龙,自信自傲。然‘驭风’之人,最知风的变,又最怕被‘风’误。我们让他听一段曲子,叫‘不战而立’,看他肯不肯进我们的拍子。”

关羽上前一步,抱拳:“若襄阳不许‘名分’?”

“则以‘空’待之。”诸葛亮淡淡道,“襄阳与新野之间,空——不战、不杀,只以‘义市’与‘法台’为墙。刘表老,宗子弱,荆南各族各行看‘人心’走。此‘空’能撑他一个冬天。”

张飞挠头:“撑冬天不打仗,俺骨头痒。”

“打。”诸葛亮笑,“只是‘何时’‘何处’。张将军,明日夜里,你带一队在宛南小渡口埋伏,看到谁抢井水、抢粥、抢契,先吼,后驱,再斩——斩‘抢’的不斩‘敌’。让人知道,刘备的‘刀’是给坏规矩的。”

张飞嘿地一笑,眨了眨眼:“这活,俺喜欢。”

赵云立在阴影里,看着远处江上的星。他今日“唱”了一场,唱得心里无澜、手中无血。他忽然想起火中回望的那一眼——张辽的目光不怒不屈,那眼神里有一条看不见的桥。他低声道:“孔明先生。”

“子龙。”诸葛亮转过脸。

“博望之后,辽将军会变。变得不像狼,更像舟。”赵云道,“舟可以载,也可以覆。”

诸葛亮笑:“你看得准。舟来时,凤凰便当试水。你再备‘前歌’,但歌里要添‘风’。”

赵云一点头:“明白。”

——

柴桑。江干夜更深了些,楼船的影把星辰切成碎片,在水面上漂。周瑜立在舵楼上,羽扇扣在掌心。孙尚香披甲不披披风,站在桅楼旁,风将她的青羽一缕缕挑起来。

“江北火声尽。”周瑜道,“小,不烈,稳。”

“是唱给我们听的。”孙尚香笑,“对手会弹琴,说的是‘不杀、留口、立名’。”

“不止。”周瑜的目光落在南岸的暗处,“还有‘请’——请我们入局。”

“入便入。”孙尚香抬手,手指轻轻划过栏杆,“凤翼要拍一拍龙鳞,看看是否真硬。”

“硬。”周瑜亦笑,但眼底冷静,“硬得很。吕布驭风之法,不是巫,是势。他把‘法’与‘市’绑在一起,沿江立账、挂约。这一手扎得稳。你我的船,快与重兼备,横冲纵突,他却要以斜取正。——若任他把‘疾轻’成编,我们在江上将多一层麻烦。”

“所以,你要我如何?”

“收。”周瑜把扇子摊开,扇面无字,风从扇骨缝里过去,“柴桑三日收队,禁夜游,禁火操,尽数换新麻索、护桅。另遣子敬过江,访新野刘皇叔,带上一套我写的‘市约’,看他愿不愿共书‘江汉之约’。”

孙尚香扬眉:“你竟要与他共书?”

“‘共书’不等于‘共心’。”周瑜淡淡,“我们要看他写什么字。若他写‘仁’,则可借其‘名’以安一方;若他写‘强’,便以火试其心。——另告全军,‘白袍不杀’,谁违者,杖五十,立取官。”

“白袍不杀?”孙尚香笑意浮上来,“你要在江上回敬他一条‘仁’?”

“仁是给对岸看的,不是给自己看的。”周瑜收扇,“兵者,诡道也。仁、义,皆可用。”

尚香拍了拍栏杆,忽道:“我去一次江北。”

周瑜转首:“不可。”

“探风耳。”孙尚香目里闪过一点锋,“我带二十小艇,夜行,试他新舰‘疾轻’之真。”

周瑜沉吟片刻,摇头:“三日后你再去。今夜江上风线不稳,任你‘天凤’之阵,再锐也要看风吃饭。——子瑜不拦你打,只拦你输。”

孙尚香“啧”了一声,抬手从桅绳上拔下一缕麻,缠在手指上:“好,我等三日。”

“还有,子敬去新野时,替我带一句话给诸葛孔明——”周瑜目光微凝,“‘江上有风,风里有火,火里有人。愿与君共择其一。’”

——

夜半将尽。两处火与灯似乎约好一般同时暗了一点。江上湿气浅,星光更清。一名江工所的少年收锤回棚,沉沉睡下;新野粥棚旁,一个扶着老人的小姑娘把最后一只碗洗得亮亮的,抱着它也睡了。睡着的人不知,醒着的人在各自处所凝视同一处黑:江心。

贾诩入营时,陈宫正伏案写《江约》。他侧身坐下,问:“公台在写什么字?”

陈宫未抬头:“两条。‘军不夺’,‘火不入’。”

贾诩笑:“我在袖里另藏两条:‘风可借’,‘火可还’。”

陈宫停笔,笑道:“你要还谁的火?”

“先还卧龙。”贾诩拈灯,细音,“一把小火,照亮天下耳朵。照久了,就刺眼。眼一刺,易怒。怒是刀,我替主公收着。”

陈宫看他一眼,摇头:“你这人——”

“我是‘牙’。”贾诩收起笑,眼神冷一下又温,“主公要做‘礼’,我便做‘牙’。礼开门,牙断骨。骨不能断太多,断多了,人就倒了。——你不必劝,我有数。”

陈宫低声:“我相信你。”顿了顿,“也求你,留一缕缝,给将来还人情。”

“会的。”贾诩起身,“我比你更爱缝。缝多处,衣才不崩。”

——

同一时刻,新野城楼。诸葛亮把扇子倒扣在石上,以指背轻敲三下,清声道:“玄德公,明日启程襄阳。关将军暂守新野,张将军巡渡,子龙护我南路。元直安义市。此去襄阳,非求兵,非求地,唯求‘名’。得一纸‘刘氏宗亲留地’,便足够。”

刘备点头:“明日清晨行。”

诸葛亮又对赵云道:“宛南‘小渡’的桥,不拆,拆了是伤民;但桥下堆两层湿柴,若有兵马欲借民桥急进,火一放,烟先腾。烟不伤马,伤眼。武人眼一黑,心便慢。”

赵云笑:“先生连烟也有用。”

“兵不厌巧。”诸葛亮收扇,低声道,“但有两条,切记:‘军不夺’,‘火不入’。”

刘备听见这两句话,忽有一种奇异的熟悉——像有人在远处也同时写下了同样的字。他抬头望江,只见江心黑得像一处未落子的地。他低声对诸葛亮道:“孔明,江上我们与他有一线同。”

“同而异。”诸葛亮道,“我们以‘同’聚人,以‘异’分道。——那边要天下归一;我们要百姓有处可立。”

刘备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叹息在冷风里化成白。他知道这条路不易:同被人说成软,异被人说成弱。可他愿意让旁人说。

“玄德公。”诸葛亮忽然笑了一下,“他也在看这条江。”

“谁?”

“吕布。”

刘备也笑:“我知。他今日在江上‘挑’了一下风。”

“是。”诸葛亮抬手,虚虚落下,像在空气里放一子,“他在对我说:‘来江上。’我回他:‘且等风再大些。’”

——

第三日黎明,柴桑雾起。天凤凰翼整列,孙尚香下令小艇出营试水;同一时刻,江陵第一批“疾轻”入江试行。两边的船,都没有靠近彼此,各自在雾中练着“拍子”:这边鼓三呼一收,那边橹两击一停。水面因此多了许多看不见的细纹,好比两名不相识的棋手隔着一盘空棋,先各自做了个手腕的热身。

江风陡起,雾散一线。孙尚香在桅楼上看见江陵岸边法台悬着两条白字:军不夺、火不入。她哧地笑了一声:“学得快。周郎,此人——”

“好对手。”周瑜在舵楼上回以一笑,“要的就是这样。”

江陵岸上,吕布亦眯眼看见对岸凤翼的轮廓在雾里开合。他把披风往上一拢,指尖搭在栏杆上,复又松开,轻轻点了一下木。那一点声音,穿过夜的余温,像落在棋盘上不重不轻的一子。

张辽站在他身后,目光随那一点“子”落下,心里忽地一静。他忽然想起赵云火里回望的一眼,便也在心底无声地点了一下头:好。

陈宫与贾诩分立两侧,未言。两人都明白,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此刻,是“看”。看,对面怎么拍,看风怎么改,看民心如何向。棋盘两端,皆是凝视。凝视久了,才知道哪里该落子,哪里该空着。

——

襄阳城外,道旁柳条未青。刘备一行轻车简从至刘表幕府。城郭不拒,门吏远远便认得“刘皇叔”的旗,放行。刘表病榻上起身,气短声弱,却双眼清醒。诸葛亮不急不慢,把新野之“义市”白绫取出,又献上“借粮券”样本,再献一枚博望草茎。

刘表捏着那枚草茎看了很久,很久。他轻轻放下,缓缓道:“子龙在你处乎?元直亦在?孔明……孔明,原来你已出。”

诸葛亮俯身:“荆州大义在‘安’,非在‘攻’。玄德公不求兵,不争地,唯求‘宗亲留地’四字,以安一方百姓。”

刘表闭目,良久开口:“可。”

这一声“可”,轻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落在诸葛亮心上极稳。他知道,这是他要的“名”。有了它,新野的义市便不再是擅自为之,而是“宗室留地”的仁政。江陵、柴桑都会听见这两个字,听见之后,便得抬头看一眼这盘棋。

——

日暮。江陵与柴桑同在水天交界处收帆。风带着一日的盐气与铁味,在夜色里淡薄起来。江工所火光收小,粥棚白绫收起。最后一名匠人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江心黑处;新野最后一个小孩也把竹签插好,躺在母亲怀里睡着之前,梦见一条船与一只鸟在水上对视。

棋盘两端都还没有落下“杀”子,却都已各自看见了对面眼里的光。那光不相同:一端像火,另一端像水;一端像牙,另一端像礼。可它们都在看同一处黑——黑里有风,有火,有人。

此夜之后,许多人将开始为“看见”而动:江东的鲁肃会提着市约过江,新野的义市会多两处白绫,荆南的盐商会在法台下签名,江陵的“江账”会比昨日多一页。下一声鼓未起,下一把火未燃,下一只子未落,但棋盘已微微倾斜——倾向于人心愿意去看的那一边。

吕布收回目光,缓缓转身,向营中走。陈宫折卷随行,贾诩在背后轻轻掸去肩头落的尘,像在弹掉一枚看不见的灰。他们都知道,真正的“第一杀”不在博望,也不在江陵,而在未来某一处风最盛、火最干、心最悬的夜。届时,牙要露,礼也要在。

诸葛亮在襄阳城外回首,望见夕阳在城角停了一瞬。他把扇子展开,扇面空白。他轻轻对着空白写下两个字:待时。

周瑜在柴桑合扇,仰看一颗星从云后缓缓出来。他对尚香道:“看吧。棋手在看棋,棋亦在看人。”

孙尚香拔下一缕青羽,插在甲缝里:“那便让棋,先看见凤。”

江在夜里握紧了自己的声音。风也握紧。两端的凝视越过江水越过人声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极轻、极长的响——像有人终于把一枚注定要落下的棋,提在指尖,尚未落,已让满盘生风。\/

## 第四卷·赤壁之战\/第265章\/新野的“空城”,霸主的“考题”\/

清晨的雾从宛水上漂来,绕着新野的城角轻轻一缠,便在日头里化成极薄的一层白。东门外的“义市”仍旧张着三条白绫:饥者先、幼老免、军不夺。天光照在白绫上,像在一张素纸上落下了三道不改的笔划。

刘备自襄阳回,衣襟仍带着一丝药香——那是刘表榻前熏的沉香。诸葛亮随侧,手中的扇还空白。他把一卷薄帛放在法台上摊开,黑字清清楚楚:“宗亲留地——新野可留。”这是襄阳给的“名分”,不是兵,不是地,却比兵与地都沉。它把新野从“流民暂泊”的无名之地,抬成“宗室留地”的仁义之所。

“有了‘名’,”诸葛亮轻声,“便可以做下一步了。”

“下一步?”刘备看他。

“空城。”诸葛亮把扇在掌中倒转,敲了敲案角,“不是真的空——是把‘兵’空出去,把‘人’留在里面。城上不陈弓弩,门不闭,义市如常,法台照旧。军退二十里,日夜巡‘井’与‘桥’,不巡‘墙’。子龙。”

赵云出列,白袍如新,拱手:“末将在。”

“你为‘隐锋’,不入城,不露兵。有人抢粥、抢井、抢契,你先吼,再驱,最后斩。记住,我们斩‘抢’的不斩‘敌’。”

“诺。”

关羽沉声道:“孔明,此计似险。城空,若彼来猛攻——”

“所以先有‘名’。”诸葛亮抬眼,“‘宗亲留地’四字贴上城门与法台,沿途的北军法台也会看见。若他入城,便是自毁其‘法’;若他不入,便是承我‘义’。这不是搏命之险,是用‘名’试‘法’。——这一试,不是试张辽,是试吕布。”

刘备静静望着那四个字。他知道这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名、法、市、火、风——每一根线都安静地搭在城与江之间,等着对岸的那只手来拨。

“元直。”诸葛亮转向徐庶,“义市照旧开,借粮券再刻一批。让城中人都能看见我们不闭门、不闭口、不闭账。再请城北的老乐工坐到法台下,教孩子敲‘呼风’之鼓。鼓点不急,只要稳。”

徐庶笑应:“叫对岸听见‘空’里有人。”

张飞在旁边挠头:“空城?嘿,俺听着像装腔作势。”他看见诸葛亮不语,又咧嘴,“不过好玩。俺按你说的守‘井’与‘桥’——说好了,只斩抢的,不斩敌的。”

关羽低低一笑:“你能忍得住?”

张飞猛地把拳头往心口一捶:“忍!今儿个俺的刀是‘规矩’的刀!”

——

同一时刻,江陵江工所。贾诩把昨夜新刻的“江约”交到吕布手中,竹牌上两行字:军不夺,火不入。吕布摩挲片刻,转手递给陈宫:“再添一条——‘白袍不杀’。自博望之后,这一条写不写,不只是我们对他们,也是我们给自己立的‘牙口’。牙口一合,才咬得住江。”

陈宫应命,随即献上一封从襄阳送来的副本,印章尚新。吕布扫过“宗亲留地”的四字,嘴角轻轻挑了一线:“有趣。”

贾诩笑意更淡:“这四字,像把锚,抛在我们船头。进去,便是拔他锚,天下争口舌;不进去,便要换一种取法。”

吕布看向江面,风线微斜。他没有急着发话,只把掌心摁在栏杆上,像在感风。片刻,他道:“这‘锚’,我们不拔。给人一口气,能换一风向。”他回身,“辽。”

张辽自火中来,甲上还留一指长的焦痕。他抱拳:“末将在。”

“去新野,不带攻具,不鼓锐。只带‘法’与‘市’。入不入城,由你看——你若见厉禁、见白袍、见法台有‘宗亲留地’四字,不入;若见城上弓弩外挑、义市暗换、粥棚偷秤,许你拔‘名’。但记住,即便拔,也先‘揭’,后‘改’,最后才‘攻’。”

张辽躬身:“得令。”

“再者,”吕布把一枚小小的黑木牌递他,“这是‘江账签’。以此牌买粮,不许压价,愿高一成。看他们如何对你——这不是试他们的‘廉’,是让他们自己选‘名’。”

贾诩眨了眨眼:“主公要给对方出‘考题’?”

“考他们,也考自己。”吕布笑,“把题交给天下,才知谁会做。”

——

新野午后,城门大开。门内的街扫得比平日更净,石磨转动,发出均匀的“嗡嗡”声,像一位胸有定数的老人。法台下,白胡子的老乐工教一群稚童敲鼓,鼓点轻轻:呼——呼呼——呼呼呼——不催人,也不惊马,只稳。

城头无弓弩,只有两行白绫在风里轻摆。白绫下又添了四字,黑墨未干:宗亲留地。

张辽远远一望,心里某处微微一松。他勒马立在门外不过三十步,身后狼骑如墙,竟无一人躁进。他知道,今日的刀不在鞘里,而在每个人的眼里——看你看见了什么,看你如何把看见的东西放进心里。

“将军。”曲义按住长枪,压低声音,“城空,不如取之?”

张辽侧目:“你看哪儿是‘空’?”

曲义迟疑。面前确是无兵、无弓、无矛,只有法台、义市与白绫。可那老乐工的鼓点,那三条白绫的微颤,那石磨的“嗡嗡”,连在一处,是一种看不见的‘满’。

“空在兵。”张辽低声,“满在人。”

他回首命令:“白袍三十,入市。腰间系‘江账签’,随从两人,佩短刃,不许拔。若有人欺,先说,后揭;若市有秤偏,先校,后罚。——此行,试名,不试胆。”

“诺!”

三十名武士解下甲叶,外披白袍,腰间挂着黑木牌,缓缓步入城门。城门两侧的石狮子被小孩涂了炭,嘴角黑得像笑。孩子们看看白袍,再看看他们腰间的牌,低声互相问:“这也是‘借粮券’吗?”老乐工敲着稳鼓,朝白袍人点了点头,象是对过河的陌生客也敬一个礼。

江账签上的小字写着“江陵”,摊主认得这两个字,连忙把斗提起来,盛满,轻轻一抹,让米面在斗沿上刮平。白袍人把多出的一成银子推回去,摊主摇手:“免。”白袍人不争,只把银子按在摊边:“我们有法。你有义。”

“法与义,两边好。”摊主笑纹深,“孩子们,给客人让个路。”

有个窄巷里,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白袍人的袖口,想趁乱拽下腰间的银囊。白袍人并不拔刃,只反手扣住那只手腕。赵云已先一步从井旁的阴影里出,长枪一横,枪锋不指人,只在空处一点:“放。”

那只手一松。赵云的声音不冷不热:“‘抢’,斩。‘贫’,养。再犯——”

“斩。”张飞的嗓子在桥边接上来,像一柄大锤落在规矩上,锤纹深深。

那只手缩回去了,一瘸一拐。赵云摆摆手,示意白袍继续。对白袍人,他微微拱手:“市里有规矩——你也有。”

白袍人还礼。那一刻,他们像在桥上把一个字交给彼此,写成了“知”。

——

城外的张辽看着城中人来人往,忽而笑了一下。他的笑没有骄,也没有怨,只有一种与博望坡火中回望时相近的东西:清。他抬手,令亲校持令箭入城,交与法吏——令箭上写着三行字:白袍不杀、军不夺、火不入;并附一封信,言辞不多:

“新野为‘宗亲留地’,并州军不入。然天下不止城与兵,更有关与理。请挂牌于市:‘抢’者斩,‘骗’者罚,‘奸’者逐。此三者,吾军与君共守之,则可保一冬之安。辽。”

法吏看完,当场悬之。城里看的人多,读的人也多,读完有人笑,有人落泪,有人扭头就去招呼巷底的亲戚:“看!北军也写了‘不入’!”

徐庶握着竹签,与刘备对望。刘备颔首,压低了声音:“孔明的‘空’,填上了。”

诸葛亮站在法台后影处,望着那三行字,唇角浅浅一动。他并不显,也不出,只在扇面背后写了一笔极细的字:“可。”

——

江陵营中,张辽的回报很快就递到了案上。陈宫看过,放下,长叹一口气:“有些城,不用兵取。”

“有些城,用兵取了也不值。”贾诩的手指在案上轻点两下,“主公,这一题,他们答对了一半。”

吕布挑眉:“哪一半?”

“答了‘义’,未答‘时’。”贾诩道,“‘空城’能空多久?一冬?还是一月?若我们沿江推‘江账’,缓税、缓征、缓役,民心其势必趋北;若他们义市无米,借券无兑,空终归空。”

陈宫摇头:“江账之利,不可过用。过用则乱市。且北军若以‘账’牵人心,须先守‘约’。”

吕布把两人的话都听进去,指节在案角轻轻扣了三下。他忽然低笑:“既然他们给我们出了题,我们也给他们出一题。”

“主公请题。”贾诩兴致来了。

吕布一字一顿:“‘三日之内,江东子敬是否过江;五日之内,襄阳刘表是否发帖致我军法台,明言‘宗亲留地’四字;十日之内,新野义市是否仍‘饥者先’而不改。三题答成两,北兵退三十里;答成一,退二十里;全失,一尺不退。’——把这‘考题’刻成竹牌,随‘江约’一道,发往沿线法台与江工所。”

陈宫怔了怔:“公开?”

“公。”吕布端起茶盏,轻轻一磕,“我们让天下都看——我们退,不是怕;我们进,也不是贪。我们以‘退’换‘名’,以‘名’换‘势’,以‘势’换‘江’。”

贾诩眯起眼,笑:“这题发出去,江东与荆襄都会被逼着表态。子敬若不过江,只显周瑜谨慎;若过江而怠慢,显江东轻义。刘表若不帖,显襄阳迟钝;若帖得慢,显荆州犹疑。——孔明擅出‘小火’,主公擅出‘大题’。”

吕布摆手:“别夸,昭示法台,先从‘礼’写起。”

他仰头看江。江面上风翻了一线,远处的雾裂开一个缝,露出柴桑楼船的尖影。吕布把茶盏放下,指尖在案面上轻轻点了一下,像把一枚棋子虚虚地落在了江心。

——

新野法台前,竹牌很快也立了起来。诸葛亮看着“霸主之考”三个字,扇面敛了敛。徐庶笑:“他这三题,象是请我们把‘义’做给天下看。”

“不是‘请’,是‘逼’。”诸葛亮淡淡,“逼我们把‘义’做成‘法’,把‘法’做成‘名’。这不是坏事。”

刘备看着“十日义市不改”的一题,转身便去粥棚,挽袖,亲自抬起米袋,示意把几口大锅又添满一寸。他不说话,只做给城里人看。人群里有孩子叫了一声“刘皇叔”,有人“唉”的一声,半是轻松,半是心酸。

“子敬会过江吗?”关羽低问。

“会。”诸葛亮道,“江东要听见我们的‘空’,更要看我们的‘满’。他若不过,江上之‘戏’要迟三月,周瑜稳得住,孙尚香未必稳得住。——刘表的帖子,也会到。”

“孔明。”刘备看向他,“这题,我们怎么答‘第三条’?”

“第三条最难。”诸葛亮道,“十日,不改。‘不改’不是说不变,是说不变心。义市或许会缺米,借券或许会积压,我们要拿出给人看的‘法’与给人吃的‘饭’。元直。”

“在。”徐庶应。

“从城西旧仓调两成陈粮,拌新米入粥;再借北乡大户之米,以‘江账签’为凭,来年春分后兑价。让他们看见,‘空城’不是空口说白话——我们顶着压力把锅撑住。”

徐庶嘴角一点笑:“先生,你这是把枯柴塞进自己灶里,先把火护住。”

“火护住了,风自来。”诸葛亮抬头望城外,“再添一条——把‘霸主之考’抄一份,送去柴桑鲁子敬。”

“送去?”关羽挑眉。

“请他一起答。”诸葛亮把扇一合,轻轻一笑,“他若与我共答,江上之‘桥’就搭了一半。”

——

夜落得极慢。城里灯火一点点亮起,像在一张认真的试卷上,一个个认真写下的点。张辽领兵在城外三里处扎营,营地正对新野的东门。他没有围,他让营地的火沿着外缘排成一弧,弧的开口对着城门,像一个诚实的提示:我在此,不闭你。

深夜,有人挑唆,趁夜去抢义市边角的粮;赵云在暗处吼了一声,那人吓得撒腿跑。更有人扮北兵之衣,意图挑起混乱,张飞从桥上一脚踹下,喝道:“抢规矩的,斩!”刀光没有出鞘,水花却溅了半城。次日,那人被押到法台,按“奸”字驱逐,张辽遣使送回,并附一封短帖:“此等人,吾军亦斥为‘奸’。愿共清之。”

城里城外的人看见这一幕,心里的那根弦不知不觉松了一指。有人叹道:“这仗,竟能这样打。”

——

第三日,鲁肃果然过江。柴桑的水汽还带着松针的香,他衣袍简单,言辞直白。诸葛亮在法台后的小堂见他,二人相对而坐,桌上只有两样:一份“江汉之约”的草样,一份“霸主之考”的抄件。

鲁肃把“考题”看完,失笑:“吕布这人,会做‘局’。”

“会。”诸葛亮回以一笑,“我们就把他要的局,推到江上去。子敬愿共书此‘约’?”

鲁肃点头:“愿。周郎嘱我,江上之战,不可先破‘人’。——我有一条要加:‘舟不载‘奸’,市不容‘骗’。’”

“极好。”诸葛亮把那一行字添在‘约’下,“再请子敬带一句话回柴桑:‘桥已搭,愿共行。’”

鲁肃抬手,和诸葛亮的扇轻轻一磕:“共行。”

——

第五日,襄阳刘表的帖子入新野,也入沿线法台。一张帖把“宗亲留地”四字正正写在公门上,笔力虽弱,心意却正。法吏把帖按在榫里,退后一步,众人依次而读,读完有人大声道:“看见了!”

第十日,新野的粥棚仍旧炊烟不断,借粮券的竹签高高一束。徐庶按账,张飞巡桥,赵云巡井,关羽留城,刘备亲自舀了三勺粥递给一位冻得说不出话的老人。老人捧着碗,抬眼看城外的营火又退了一里——张辽按“考题”所约,退了三十里。

“他们退了。”有人高声。

刘备并不欢呼,只把手上木勺轻轻放下。他知道这一退来之不易,也知道这只是棋盘上的一小格。风还要起,江还要动,火还要来。但是今夜,新野的“空城”在天下耳边变成了一座“满城”的声响——满在规矩,满在忍,满在那个不愿闭门的人把门打开,等对面的手也放下刀。

江陵那边,吕布命人在“江约”下方添了一行小字:“三题既成,北军退三十里。”他看着比前些日子更稳的江面,忽然笑了一笑:“他们把题答得比我想的还好一点。”

贾诩在旁轻声:“主公,‘考题’还可加。”

“加。”吕布掷下茶盏,“下回考‘火’——火不入民屋,江上先试。”

陈宫拈笔,落下一点墨,像在江面无声地弹了一下:“那便请江风作证。”

——

暮色里,诸葛亮立在新野城头。风从远处来,带着水与松的气。他望见远处江上的楼船与这边江工所的小舰都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两种不同的字,同在同一张纸上寻找自己的位置。他把扇面展开,终于在扇心写下两个字:守约。

“玄德公。”他低声,“今日之‘空’,不是无兵,而是有人。霸主出了题,我们也出了答。下一题,必在江上。”

刘备站在他身边,望着退远的营火,轻轻道:“来吧。”

远处的江,像一根被两端同时拨动的弦,正发出细不可闻却久久不绝的声。那是空城的回音,也是考题的回音。它将沿着江风,一寸一寸,吹向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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