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的晨雾还没散尽，拓就带着三个年轻族人扛着新制的石斧往回走。他们身后的兽皮袋里装满了油鳞木的碎块，枝叶上的露珠顺着袋口滴落，在地面踩出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看到站在部落门口的林砚，拓咧开嘴笑了，举起手里的石斧晃了晃：“林砚，黑松林的骨牙族人没敢来！我们砍了足足三袋油鳞木！”
林砚迎上去，拍了拍沉甸甸的兽皮袋。油鳞木特有的油脂香气混着晨雾的湿气扑面而来，这正是他们急需的燃料。“路上没遇到裂齿兽？”他顺手接过拓递来的木片，那木片纹理致密，掐开一点就渗出黏稠的油脂。
“没有！我们按你说的，在路边撒了‘刺棘粉’！”拓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个小兽皮袋，“老石说这东西能驱兽，果然管用！”
林砚点点头。刺棘粉是部落附近一种多刺植物的根茎磨成的，气味辛辣刺鼻，对小型野兽有天然的驱赶效果。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西谷到黑松林的路越来越不安全，骨牙部落吃了亏，难保不会在半路设伏，而裂齿兽这类大型猛兽，也不是区区刺棘粉能吓退的。
“光靠驱兽粉不够。”林砚领着众人往熔炉方向走，路过部落东侧的空地时，停下了脚步，“我们得在必经之路设陷阱，既能防骨牙部落偷袭，又能抓些猎物补充食物。”
这话瞬间勾起了拓的兴趣。年轻的石肤族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陷阱？是像捕兔子的‘绳套’吗？”他们以前用过最简单的藤蔓绳套抓小型食草兽，但对付裂齿兽或骨牙族人，根本没用。
“比绳套管用。”林砚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十字，“我们做‘落石陷阱’和‘绊马索’，不用铁刀，用木头、石头就能做。”
他先指着“十字”的竖线：“这是路，我们在路中间挖个坑，坑里插满尖木，上面铺树叶和泥土，看起来和正常路面一样。野兽或人踩上去，就会掉下去被尖木扎伤。”又指着横线，“这是绊马索，用藤蔓和硬木做，拉在路边的树上，高度到人的膝盖，人一绊就会摔倒，我们趁机攻击。”
拓眼睛越睁越大，伸手在地上模仿着挖坑的动作：“我懂了！就像‘猎人骗鹿’，让它们自己掉进来！”
“对。”林砚笑着点头，“现在分配任务：拓，你带两个人去砍‘硬木’，要手腕粗的，削成尖的；娅，你带女族人收集‘长藤蔓’，越结实越好；老石，你经验足，带着人去西谷到部落的必经之路选位置，挖陷阱。”
族人们立刻行动起来。石肤族人本就熟悉山林生存，挖地、削木、编藤蔓都是老手，只是以前从没想过把这些技巧组合起来用。林砚跟着老石去选位置，最终定在了两处：一处是西谷出口的狭窄山道，两侧是岩壁，适合设落石陷阱；另一处是部落东侧的拐弯处，树木茂密，正好藏人，适合设绊马索。
挖坑的活最费力。拓光着膀子，抡着石斧在山道中间凿土，石屑溅得满身都是。林砚则教他们调整坑的深度：“要挖一米深，尖木要露出半米，这样掉下去才爬不上来。”他示范着把削尖的硬木斜插在坑壁四周，尖端朝上，“尖木要朝不同方向，不管从哪个角度掉下去，都能扎到。”
老石蹲在一旁看了会儿，突然开口：“要不要在尖木上涂‘毒藤汁’？”他指了指路边一种开着紫色小花的藤蔓，“这东西的汁能让野兽‘麻’，半天动不了。”
林砚眼睛一亮。这正是他没想到的！毒藤汁能增加陷阱的威力，就算不能立刻杀死猎物，也能让其失去行动力。“太好了！娅，你带两个人去采毒藤，榨成汁！”
太阳升到头顶时，两处陷阱终于做好了。西谷出口的落石陷阱被树叶和泥土盖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留了个不易察觉的标记；部落东侧的绊马索藏在灌木丛里，藤蔓拉得紧紧的，另一端绑在粗壮的树干上，能承受成年人的重量。林砚绕着陷阱检查了一圈，又让拓试着踩了踩陷阱边缘——树叶下的支撑物很稳，轻轻踩不会塌，只有重量超过一百斤才会触发。
“完美。”林砚拍了拍手，“现在安排人守着，看到骨牙族人或大型野兽靠近，就躲起来，等他们掉进陷阱再出来。”
拓自告奋勇要守陷阱，林砚让他带着两个年轻族人藏在东侧拐弯处的树后，又给了他们三个哨子——那是用兽骨做的，一吹能发出尖锐的声响，作为信号。
当天下午，部落里传来一阵欢呼。守在西谷陷阱旁的族人跑回来报信：“抓到了！抓到了一只‘灰毛兽’！”
林砚和拓立刻赶过去。只见落石陷阱里，一只半大的灰毛兽正挣扎着，四条腿被尖木扎穿，嘴里发出呜咽的叫声。这兽体型像山羊，肉质鲜嫩，是部落里难得的美味。更让人惊喜的是，兽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显然是掉进去后就被尖木困住，没有过多挣扎。
“陷阱真管用！”拓兴奋地拍着大腿，“以前要追半天才能抓到，现在坐在这儿就等着它自己来！”
族人们七手八脚地把灰毛兽拉上来，娅立刻带着人去处理兽皮，老石则指挥着把兽肉架在篝火上烤。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就弥漫了整个部落，孩子们围着篝火蹦蹦跳跳，连平时沉默的老族人都露出了笑容。
林砚看着热闹的场景，心里却没放松。这只是小试牛刀，陷阱对付小型野兽管用，对付有备而来的骨牙族人，还需要更周密的配合。他拉着拓和老石，蹲在篝火旁重新规划：“落石陷阱只能伤敌，不能杀敌。下次我们在陷阱旁边堆些石头，等敌人掉下去，就往下扔石头，直接解决他们。绊马索那边，要安排人藏在树后，等敌人摔倒，立刻用石矛刺他们的腿，让他们站不起来。”
老石点了点头，补充道：“可以在陷阱附近撒些‘滑石粉’，让他们就算没掉进去，也容易滑倒。”滑石粉是部落附近山洞里的白色粉末，非常光滑，以前用来打磨石器。
“好主意！”林砚立刻采纳。
第二天清晨，哨子声突然尖锐地响起。正在打磨铁刀的林砚猛地站起身，和拓一起朝着东侧跑去。远远就看到三个骨牙族人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其中一个已经摔倒在地，腿被绊马索勒出了红印，另外两个正慌乱地扶他。
“是骨牙部落的探子！”拓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林砚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别出声。三个骨牙族人显然是来侦查部落动静的，没带武器，看起来很慌张。他们扶着摔倒的同伴，骂骂咧咧地转身想走，却没注意到脚下的滑石粉——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正好摔向落石陷阱的方向。
“小心！”另一个骨牙族人惊呼着想拉他，却已经晚了。那人的身体压在陷阱的伪装上，支撑物瞬间断裂，整个人“啊”的一声掉进了坑里，尖木立刻扎穿了他的大腿，鲜血顺着坑壁流下来。
剩下两个骨牙族人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动手！”林砚大喊一声。藏在树后的族人立刻冲出来，手里的石矛对着摔倒的骨牙族人刺去，拓则挥舞着银刃虫短刃，堵住了另一个人的去路。
没一会儿，战斗就结束了。掉进陷阱的骨牙族人被石头砸晕，另外两个被石矛刺中了腿，动弹不得。族人们把三个俘虏拖回部落，扔在空地上。
“说！黑牙让你们来干什么！”拓用短刃指着其中一个俘虏的喉咙，恶狠狠地问。
那俘虏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族……族长让我们看看你们的‘铁刀’造得怎么样了……还说……还说三天后带所有人来‘踏平’部落……”
林砚和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黑牙果然没放弃，还在筹备更大的攻击。
“把他们绑起来，关在棚屋里。”林砚说道，“留着有用，能问出骨牙部落的情况。”
处理完俘虏，拓兴奋地拍着林砚的肩膀：“林砚，你的陷阱太厉害了！三个敌人没费我们一点力气就抓到了！”
族人们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夸赞陷阱的神奇。以前他们面对骨牙部落的侦查，只能躲起来，现在却能主动抓住敌人，这种转变让每个人都充满了成就感。
林砚却没放松：“这只是探子，黑牙带大部队来的时候，陷阱只能拖延时间，真正还要靠铁刀和我们自己的力气。”他指了指熔炉，“现在最重要的是造更多的铁刀，让每个年轻族人都有武器。”
接下来的几天，部落里的气氛越发紧张却有序。熔炉的火焰日夜不熄，老石带着族人不断改进冶炼方法，用油鳞木的火焰把铁矿石熔化成铁水，再倒进不同的泥模里——除了铁刀，还造了铁矛、铁箭头，甚至给石盾加了铁边，让盾牌更坚固。
林砚则带着拓他们加固陷阱，在西谷和部落之间设了三道落石陷阱、两道绊马索，还在路边的树上藏了人，手里拿着石头和铁矛，随时准备攻击。娅和女族人则收集了更多的毒藤汁，涂在尖木和铁矛上，还准备了大量的滑石粉和刺棘粉。
这天中午，守在最外侧陷阱的族人传来信号：骨牙部落的大部队来了！
林砚立刻召集族人，做好战斗准备。年轻族人拿着铁刀、铁矛藏在陷阱两侧的树后，老弱妇孺则躲进了最坚固的棚屋，手里握着石头，随时准备投掷。
远处的山道上，黑牙带着三十多个骨牙族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铜矛、石斧，还有几个族人扛着梯子，显然是想搭梯子越过部落的屏障。黑牙走在最前面，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显然对这次攻击志在必得。
“林砚！出来受死！”黑牙对着部落大喊，“把铁刀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林砚没有回应，只是对着身边的拓点了点头。拓立刻吹了声哨子，发出了“准备”的信号。
黑牙见没人回应，以为石肤族人怕了，得意地挥了挥手：“冲进去！烧了他们的熔炉！”
骨牙部落的族人立刻朝着部落冲来，脚步杂乱地踩在山道上。最前面的几个族人很快来到第一道落石陷阱前，他们没注意到地面的伪装，径直踩了上去。
“轰隆”一声，支撑物断裂，三个骨牙族人瞬间掉进了坑里，尖木扎穿了他们的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
后面的族人吓得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惊恐。黑牙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路上会有陷阱。“怕什么！不就是个坑吗！绕过去！”他大喊着，挥舞着铜矛催促族人前进。
骨牙族人只好绕着陷阱前进，队伍瞬间乱了。就在他们走到拐弯处时，藏在树后的拓猛地拉了一下绳子——绊马索瞬间弹起，绊倒了最前面的五个族人，他们“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正好摔在滑石粉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动手！”林砚大喊。
藏在树后的族人立刻冲出来，石头、铁矛朝着摔倒的骨牙族人砸去。骨牙族人猝不及防，被打得晕头转向，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牙气得怒吼：“一群废物！给我杀！”他亲自带着人冲上来，铜矛挥舞着，试图突破防线。
可没走几步，他们又遇到了第二道落石陷阱。这次骨牙族人有了防备，小心翼翼地绕开，却没想到陷阱旁边藏着人——拓带着两个族人突然从树后跳出来，铁刀对着他们的腿砍去。一个骨牙族人躲闪不及，腿被砍中，鲜血喷了出来。
黑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石肤族人根本不是怕了，而是早有准备！这些陷阱虽然简单，却步步紧逼，让他们寸步难行。短短几百米的路，他们已经倒下了十几个族人，剩下的人也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往前走。
“撤！快撤！”黑牙终于害怕了，他知道再冲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骨牙部落的族人如蒙大赦，纷纷转身往回跑，连掉在地上的武器都没敢捡。林砚没有让族人追击——他们人少，穷寇莫追，保住部落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骨牙族人狼狈的背影，部落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拓举着铁刀，兴奋地大喊：“我们赢了！我们打跑了黑牙！”
林砚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逃走的骨牙族人，又看了看脚下的陷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些简易的陷阱，虽然没有铁刀那么锋利，却用最朴素的智慧，守护了部落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