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出一丝光亮,宋立作为队主,最先起来忙碌,检查马匹、辎重,唤醒兄弟们。
外面传来动静,顾允执第一时间睁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双腿有些发麻。
起身一看,腿耷拉在床边睡了一夜。
困到如此地步?
想到桑晚晚昨夜劝他,别太纵欲,迟早会垮了身体。
顿时心中一紧。
难道身体已经垮了?
累到随时会睡去?
他想找曲吟风看看,可想到曲吟风与凌少瑄的关系,会不会造成误会?
算了,算了。
这些事不急。
正事要紧。
顾允执穿戴整齐,下楼前先叩响了桑晚晚的房门,轻声提醒:“太子,桑公公,今日要早些启程。”
“稍后就出来,多谢提醒。”
听到桑晚晚的声音,顾允执不由心中微暖,又一荡,勾起唇角。
他还没察觉到,内心对她的在意,已经到了,知道她存在,便会开怀。
容拾柒醒来的比桑晚晚早。
他像个人形闹钟。
例如睡前对他说,明早大概什么时辰要做什么事。
他定会差不多时间醒来,也不吵醒桑晚晚,只会替她找一套衣物,放在枕边,默默缩在她身边,等待她睡醒。
他们二人凑一起,有时候真说不清到底是谁伺候谁。
在桑晚晚看来,容拾柒除了说话延迟高,没有任何缺点。
顾允执叩门时,桑晚晚睁开眼,转头,果然已有整齐叠好的衣物。
她应了一声,如常转头揉了揉容拾柒的脑袋,提醒他,“快去洗漱,稍后出门了。”
容拾柒利落起身,翻下床榻,还没穿靴,又转过身,将脑袋凑到她面前。
见她微微愣神,没有反应,略带着急,伸手点了下自己的眉心。
桑晚晚笑起来,凑到他面前,亲吻他的眉心痣,声音温柔,“早安啊,拾柒。”
不过是昨夜睡前亲了一下他的眉心痣,好似提醒他,养成了习惯。
容拾柒也没其他过分举动,笑的眉眼弯弯,又点了下她枕边的衣物,这才转身穿靴。
桑晚晚洗漱时,容拾柒端着水盆,站在她身边,耐心听她说话。
“陈长史与林参军回来了,与我们也不熟悉。稍后出门,你记得拿出太子威仪,别总看我。”
容拾柒有些低落,但乖乖点头,见她视线过来,扬起笑脸。
桑晚晚揉了揉他的发顶,“不管拾柒是谁,回了房间,永远是我的拾柒。”
容拾柒双眼亮晶晶,笑容愈发灿烂。
桑晚晚笑着戳了下他的眉心痣。
顾允执下了楼,大堂热闹起来,昨夜提醒了驿站官兵,这会儿已经开始端上朝食。
陈长史与林参军、宋立、柳永康、顾峰、胡烈坐了一桌,喝着粥,就着馒头,低声细语说着什么。
其他巡骑队队员,七八个一桌,将大堂坐的满满当当,门口还蹲着几个。
真正的人满为患。
顾允执没看见曲吟风和凌少瑄,猜测他们在后院自己吃。
刚迈入大堂,正对他的陈长史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行礼,“见过中郎将。”
顾允执连忙几步上前,朝他还礼,朝其他起立的人纷纷摆手,“不必多礼,咱们今日早些启程,吃饱些。”
“喏!”
这中气十足的喊叫,直冲屋顶,足以传到后院。
曲吟风与凌少瑄面对面坐在石桌边。
两人正经端坐,目光不善看着彼此。
正阳和不戒,一人端着个托盘,蹲在不远处吃的专注,余光都不扫过来。
“昨夜为何不告知我?”
“你没问。”
“还说我们是兄弟?”
“唇齿也有磕碰之时。”
“曲吟风,你跟我玩阴的?”
“凌少瑄,不是你先想偷我的药?”
曲吟风跟凌少瑄相识十多年,会不了解他?
昨夜他非要陪着一起给顾允执下药,还不是仗着自己百毒不侵,想分辨出迷药的气味和色泽,好下手偷药。
到时候指不定对谁用。
曲吟风会医,也不是百毒不侵,有各种解药,也架不住防不胜防。
凌少瑄的鬼主意,多到堪比夜空繁星,一旦执着上什么,手段颇多。
有些事,得防患于未然。
曲吟风必须让他知道,他们兄弟真得齐心。
如今还在路途中。
等到了启国。
启国皇子们风采不差,不少高门贵子声名在外,金国与胡国的皇子更不差。
太多太多比他们更优秀的男儿了。
桑晚晚却只有一个。
曲吟风知道她的身边,未来定不止他们两人,而凌少瑄还心心念念渴求只有他一人。
又痴又傻。
得压制。
“行,是我不该打这些主意,但我们说好,以后两人齐心。”
“只要你不打乱主意,不破坏晚晚的好事,我便不会对你动手。”
凌少瑄知道曲吟风的脑子多好用,平日里不显,不过是懒得算计。
如今满心满脑都是桑晚晚,看得紧。
大堂那人声鼎沸的喏声传来,让他想起,如今真正的威胁是顾允执,彻底柔和了眉眼,笑的阳光,“那咱们今日说开了,以后绝不耍阴招!”
“只要你能让晚晚开怀,我的阴招只会对外。别以为你人多,我的人也不少,联手才能致胜。”
“听你这么说,好似我们会有很多对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圣子如此没自信。”
曲吟风不再回应,端起眼前没了热气的粥,小口喝着。
凌少瑄利落端起粥,往唇边送,一仰头,咕嘟往下咽,几口喝完,拿起馒头啃,朝他挑眉,“今日我定不会输。”
曲吟风知道他的意思,阴招玩不过,他就明面来,要开始比拼时间了。
有他在,桑晚晚不会使太多手段,曲吟风就比不过。
不过无妨,总比顾允执那傻子好,还以为自己受独宠呢。
“陈长史看似温和,实则观察细微,平日里,你别露出马脚。”
“我懂,一个太监若是跟皇子、贵戚沾染上这种关系,哪国皇上都不会饶过她。”
“你明白便好,护住晚晚的名声,不让他人察觉,可比你争宠重要。
以她的身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只会带着太子离开,你信是不信?”
凌少瑄猛地捏住手里半个馒头,抬眸看他,“你,我?”
曲吟风放下手里的粥碗,白纱面对他,“你我如今还没走到她心里。”
他坚信自己在桑晚晚心底,可凌少瑄一定不在。
两人必须团结,当然要一同受罪。
曲吟风故作有些幽怨,撇过头,“哪怕我先与她相识,也不曾在她心中停留,若想要留在她身边,我们定要齐心,也要做更多事。”
凌少瑄终于端正了神色,默默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