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晚带着易久,把龙影卫别院抓出来三个,带回了内司别院。
内司掌管山庄内勤,地下室本用来堆放杂物,没有设置牢房。
东厂外司不曾派人前来,但山庄内除了龙影卫还有骁卫。
骁卫别院处有地牢,可她不会去。
得益于顾允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桑晚晚现在很熟悉启国的事。
启国有四卫。
骁卫负责皇室出行安全。
金吾卫负责京都安全和皇室仪仗。
禁卫负责皇宫内安全。
监门卫负责京都每道门安全。
桑晚晚与戴邵元沟通时,发觉他压根不提骁卫,就知道,骁卫不在祁钰墨掌控中。
山庄内的龙影卫至少还能忠于祁钰墨。
骁卫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她办事压根不会去沾染骁卫。
更何况,启国水有多深,她还没摸过。
贸贸然为了还不知道值不值得拼命的祁钰墨去得罪地头蛇,毫无意义。
先混入启国内侍官场,走一步看一步,能跨两步就跨,不能就等。
桑晚晚惯来有耐心。
人要么有权势,要么有本事。
而必须有天大的本事,才能与权势平分秋色。
桑晚晚很清楚,以她目前的身份,权势达不到巅峰。
本事才是关键。
如今在山庄,必须低调些,等回到启国京都,陪她吃药剂的男人,还得加。
这一次审讯,也是一场秀。
观气、武功、辨人。
再多点砝码吧。
加到他们能正视她。
桑晚晚带着易久领着三个龙影卫进了内司临时地牢。
被小太监一路带到门口,原本两人守着的大门,此刻有六个人守着。
其中两个桑晚晚见过,经常跟在戴邵元身边。
桑晚晚跟押送三个龙影卫的三个壹号寒暄致谢后,目送他们离开,进入了地牢。
里面已有动静。
地牢里点着火把,燃着油灯,照的灯火通明。
原本的货架与木箱都搬走了,里面并排堆放了几个硕大铁笼。
三三两两关着之前逮出来的太监和龙影卫。
桑晚晚之前走了一圈给了两份名单,也不知道戴邵元如何操作,无声无息将名单上的人全部抓来了。
笼子里凡是衣衫褴褛,身上有伤痕,皆在名单上。
衣衫整齐者挤在笼边,一看便是今日才抓进来。
龙影卫身上有功夫,被喂了药折了手脚,破布般丢在了一边。
才进来这三个,被易久打晕了,途中醒来,又被桑晚晚喂了药。
她打着贺逸川的旗号,说给他们喂了毒药。
其实是桑晚晚空间里的变异孢子,有强烈致幻效果,人一旦吸入,会陷入幻觉,呆呆傻傻。
易久耐心将三人丢进笼子里时,桑晚晚走到坐在木椅上的戴邵元身边,“元公公,龙影卫除了当值者,所有人都查验过,该抓来的都抓来了。”
戴邵元姿态慵懒坐着,瞅着面前立着的木架。
身穿里裤的男子被捆在木架上,身上满是鞭痕和烙铁印,空中飘荡着一股烤肉的焦香味。
此刻生死不知,垂着头,无声无息。
桑晚晚站在戴邵元身边,鼻息间全是这股透着血腥味的味道。
戴邵元却捧着冒着袅袅热气的茶盏,幽幽叹息,“一个比一个嘴严,我都羡慕这些人了。”
说完,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这才斜睨她,“小夜子啊,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桑晚晚知道他的意思,两批人一个都没开口。
他羡慕这帮探子身后的主子,但也怀疑她的名单。
如果撬不出来一个,无法验证,那么出错的就是她。
站在桑晚晚身后的易久,抬眸看向她,脚尖微动时。
桑晚晚恭敬作揖,“属下来。”
“有劳了。”戴邵元将茶盏抬起,身边的太监立刻恭敬捧过。
“寡淡无味,这点腌臜味道都盖不住。”
“奴才这就去换。”太监离开。
戴邵元瞅了眼踱步朝前的桑晚晚,转头看站在原地的易久,“龙影卫?”
易久没有出声,只是恭敬作揖。
戴邵元瞅了眼他的腰牌,如今已经换上了易久两个字。
他顿时笑了起来,不再多说,转头看桑晚晚。
桑晚晚走到昏迷男子面前,捏着他下颌抬起来,左右看了看,朝木架边握着软鞭的太监摆头,“换个来。”
太监瞅了眼戴邵元,见他点头,立刻颔首,“喏。”
他拎着还在滴血的软鞭,走到最近的铁笼边,抬起软鞭,指向浑身发抖的太监,“滚出来。”
桑晚晚转头看过去。
【德裕侯收买的探子:小满,性格懦弱,嗜银钱】
德裕侯?
桑晚晚记得他是骁卫将军。
十一皇子的外家,嫡子是骁卫左中郎将,嫡女是当今德妃,四妃之一,极为受宠。
人人都在传言,启国太子换得勤,如今十皇子是太子,但身子不好。
十之八九,下一位太子就是十一皇子了。
所以德裕侯府如今真正如日中天。
既然已是皇帝心腹,何必还在山庄放探子。
他自己本人就是骁卫执掌者,掌管了所有别院的安危,为何还要派不少太监来刺探。
到底想知道什么?
龙影卫里也有他两个探子,可真是会收买啊。
桑晚晚也不好奇,注定是敌人,也无需多管其他。
等小满被抓出来,捆在木架上,双眼失焦时,桑晚晚上前捏着他下颌来回摆了摆。
晃动间让他吸食了一些可以振奋精神的变异孢子。
等他双眼聚焦后,勾唇笑起来,“你想活,便仔细听着我说什么。”
小满一脸茫然看着她的俊脸,身体依然颤抖着,连带着牙齿也在打架。
“陛下、元公公、龙影卫、镇国公、裘国公、七皇子、长公主、承恩侯、德裕侯。”
说到德裕侯府时,桑晚晚笑出声,又说了一遍,“德裕侯。”
小满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桑晚晚却松开捏着他下颌的手,转头看向戴邵元,“启禀公公,他被德裕侯收买。”
小满倏然瞪大眼看着桑晚晚。
戴邵元也微微起身,满脸好奇,“哦?你如何得知?”
“属下不但擅长观气,也擅长观心,更擅长审讯。”
桑晚晚转过身看着小满,“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剐刑?”
她上前,指尖点了点他眉心,滑到肩膀,戳在了胸口,“挖一块皮肉,露出骨头来,用铁刷细细的帮你剐个干净。
你一定没见过自己的骨头是什么颜色吧?好奇吗?想看看吗?”
那振奋精神的变异孢子本就容易让人清醒又敏锐。
小满胸膛被她指尖戳着,仿佛已经被人挖开皮肉,吓得身体抖动的越来越厉害。
双腿如筛糠,渐渐有水顺着裤管往下流,晕染了地面。
一股难闻味道扑面而来。
桑晚晚仿佛闻不到,依然站在他面前,“德裕侯让你查探什么,值得你拿命来拼?只是被收买罢了,还要效忠吗?”
“求公公饶我一命,德裕侯只是让奴才关心陛下每日餐食,细细汇报给他,没有其他的,没有啊,没有。”
戴邵元眸中满是慈祥目光,笑容真切,朝桑晚晚连连招手,“来,跟我聊聊这剐刑,听着甚是有趣。”
桑晚晚朝前迈步,抬眸看向戴邵元,余光瞅见易久闪闪发光的双眸。
里面全是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