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坠星之痛
混沌星种的光芒还未散去,刘云轩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轩哥!\"新星晷——现在应该称她为青晷——的呼喊仿佛隔着万重水幕。他拼命想抓住她的手,却只撕下一片星纱。虚空裂开狰狞巨口,将他整个吞没。
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身体被无形力量撕扯,黑纹与星力如潮水退去。最可怕的是灵魂层面的剥离感——仿佛有人用钝刀一点点刮去他的记忆。青晷的面容、小毒仙姐妹的身影、星陨谷的夕阳...都在模糊远去。
\"不...\"他徒劳地抓向虚空,\"回去...\"
回答他的是冰冷的地面。
剧痛中睁开眼,入目是铅灰色的天空。身下不是想象中坚硬的岩石,而是某种散发着腐臭的软垫。刘云轩艰难支起身子,惊恐发现那竟是堆积如山的垃圾!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黑纹完全消失了!
\"这是哪...\"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试着运转功法,体内空空如也。曾经浩瀚如海的力量,现在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
\"哟,新人醒了?\"
阴影笼罩。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围上来,为首者缺了只耳朵,手里掂着锈迹斑斑的铁管。
\"看这细皮嫩肉...\"独耳少年咧嘴露出黄牙,\"肯定是上界掉下来的肥羊。\"
铁管狠狠砸在刘云轩膝弯!他闷哼跪倒,震惊于身体的脆弱——曾经能硬抗陨石的身躯,现在竟被凡人打得生疼!
\"储物袋交出来!\"独耳少年踹他胸口。
刘云轩下意识摸向腰间——空无一物。连贴身收藏的星核碎片都不见了。少年们见状,脸色顿时阴沉。
\"穷鬼!\"铁管雨点般落下,\"白费老子时间!\"
鲜血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刘云轩蜷缩在垃圾堆里,第一次体会到绝对的弱小。最后一击落在后脑,黑暗吞噬意识前,他听见独耳少年的嗤笑:
\"扔去喂尸鼠。\"
第二节:腐巷挣扎
腐肉的味道唤醒了刘云轩。
睁开眼,三只足有猎犬大小的灰鼠正在啃食他的靴子。其中一只发现他醒了,猩红眼珠里闪过狡黠的光。
\"滚!\"他抓起块碎玻璃挥舞。
尸鼠不退反进。最壮的家伙人立而起,露出腹部狰狞的人脸纹路——这根本不是普通老鼠!玻璃划破鼠爪的瞬间,刘云轩手腕剧痛,竟被咬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呃啊!\"
绝望之际,破空声响起。一支竹箭精准贯穿鼠眼。尸鼠惨叫后退,其余两只也被接连射来的箭矢驱散。
\"新来的都这么蠢吗?\"清脆女声从高处传来。
锈蚀的铁梯上,坐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穿着拼接怪异的皮甲,腰间挂着七八个鼠尾串成的坠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左眼——那里嵌着颗会转动的机械眼珠!
\"能走就跟我来。\"少女灵巧地跳下,\"尸鼠群马上到。\"
刘云轩勉强站起,跟着她钻进迷宫般的巷道。墙壁上糊着某种会蠕动的苔藓,脚下不时踩到可疑的软物。七拐八绕后,少女掀开井盖:\"下去。\"
井底别有洞天。约十平米的空间里堆满古怪器具:齿轮组装的捕鼠器、玻璃管拼接的蒸馏装置、甚至还有台冒着绿泡的简易炼金台!
\"名字?\"少女丢来块散发着霉味的布巾。
\"刘...云轩。\"他犹豫着擦去脸上血污。
\"小七。\"机械眼珠转动聚焦,\"看你这惨样,是从上层界掉下来的修士吧?\"
刘云轩心头一震:\"这是哪?\"
\"垃圾渊啊。\"小七像看傻子似的看他,\"玄黄大世界的下水道。\"
玄黄大世界!这个名称如雷霆炸响。母亲曾提过,这是三千世界中炼器文明最鼎盛的地方。但自己怎么会...
\"别想了。\"小七扔来碗浑浊液体,\"喝了。你伤口开始流尸毒脓了。\"
液体入喉,火烧般的痛。但很快,手腕伤口的紫黑色渐渐褪去。刘云轩震惊地看着碗底沉淀——那分明是星尘的劣化版!
\"你会用星力?\"
\"星什么?\"小七的机械眼咔咔转动,\"这是我从尸鼠胆囊里提炼的解毒剂。\"
夜幕降临,井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鼠啸。小七在入口撒了圈刺鼻粉末,熟练地组装某种器械。刘云轩看着她将齿轮咬合,突然福至心灵:
\"我能改进这个。\"
他指向传动装置某个节点。虽然修为尽失,但星晷教导的机械原理还在。小七将信将疑地按他说的调整,器械运转效率竟提升三成!
\"可以啊!\"机械眼兴奋地收缩瞳孔,\"你懂机关术?\"
\"略懂...\"刘云轩谦虚道,却在看到墙上图纸时僵住——那是张残缺的星图!
小七顺着他视线:\"哦,那个啊。垃圾堆里捡的,我看线条漂亮就...\"
\"能给我看看吗?\"
图纸入手瞬间,异变突生!看似普通的墨迹突然浮空,化作微型星云环绕刘云轩旋转。小七吓得后退:\"你干什么了?!\"
刘云轩自己也震惊不已。星云逐渐没入他眉心,脑海中响起久违的声音:
\"星路标记已收录...\"
是混沌星种的余音!虽然微弱如风中残烛,但确实存在。更惊喜的是,随着声音响起,右手背浮现出淡淡的星痕——不足原本万分之一的威力,但至少证明力量没有彻底消失!
\"你...\"小七的机械眼疯狂转动,\"是星官?\"
第三节:鼠王猎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小七摇醒了刘云轩。
\"快走!\"她声音发颤,\"独耳张带人来了!\"
井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刘云轩刚要起身,头顶井盖突然被掀开!独耳少年带着五六个壮汉堵在上面,手里不再是铁管,而是真正的炼金火铳!
\"就知道贱丫头藏了好货!\"独耳张狞笑,\"抓住那个星官,能换十斤精金!\"
小七猛地掀翻炼金台。绿液四溅,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趁着混乱,她拽起刘云轩冲进侧壁暗门。身后火铳轰鸣,铅弹擦着耳畔掠过。
暗门后是错综复杂的排污管。小七如鱼得水,刘云轩却几次绊倒。每次跌倒,右手星痕就微弱一分——这个世界的规则在压制异界力量!
\"前面岔路左转!\"小七突然刹住,\"不对...有鼠群!\"
腥风扑面而来。至少二十只尸鼠堵住去路,为首的正是昨天受伤的那只!它腹部人脸纹路扭曲成愤怒表情,显然记住了仇人的气味。
前有鼠群,后有追兵。绝境中,刘云轩突然按住小七肩膀:\"信我吗?\"
不等回答,他举起右手对准鼠群。星痕微微发烫——这是赌注,赌残留的星力能激活那张星图的力量。
\"星引。\"
微弱的光芒闪过。鼠群突然骚动,为首尸鼠更是人立而起,腹部人脸露出惊恐表情。但也就仅此而已——预期的星芒冲击并未出现!
\"哈!\"独耳张的声音从后方逼近,\"就这点本事?\"
千钧一发之际,小七的机械眼突然弹出!齿轮转动声中,眼珠裂开,射出细如牛毛的银针。尸鼠群瞬间倒地抽搐,连鼠王都不例外!
\"跑!\"她拽着刘云轩跳过鼠群,\"我只有这一发保命的!\"
独耳张的咒骂声渐渐远去。当二人精疲力竭地瘫在某间废弃锅炉房时,小七的机械眼已经彻底黯淡。
\"亏大了...\"她心疼地摸着空洞的眼眶,\"得找老瘸子再装一个...\"
刘云轩愧疚不已:\"对不起,我...\"
\"省省吧。\"小七撇嘴,\"不过你刚才那招...确实让鼠王害怕了。\"
她突然凑近,独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教我这个,我帮你找回去的路。\"
第四节:废器玄机
锅炉房深处藏着小七的\"宝库\"。
说是宝库,其实不过是堆破铜烂铁。但刘云轩一眼就认出,其中几件\"垃圾\"散发着微弱的星力波动!
\"这个。\"他指向半截青铜灯盏,\"哪来的?\"
\"西区垃圾山啊。\"小七把玩着灯盏,\"上个月的大倾倒日捡的。\"
灯盏入手,果然有星力残留。可惜太微弱,无法激活星痕。刘云轩不死心,又检查其他物件:断裂的玉簪、锈蚀的罗盘、甚至还有块刻着星纹的砖石。
\"你专捡星器残件?\"
\"啥是星器?\"小七茫然,\"我就是觉得这些东西...特别。\"
刘云轩心中一动。这女孩或许有感知星力的天赋!他拿起罗盘,小心引导体内那丝星力注入。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西北。
\"带我去这个方向。\"
穿越十几座垃圾山后,罗盘指向处竟是面爬满锈迹的金属墙!小七挠头:\"后面是焚化区,进不去的。\"
刘云轩却盯着墙上几乎被锈蚀殆尽的纹路——那是星晷封印的变体!他颤抖着手按上去,体内星力被瞬间抽空。就在晕厥前,墙壁无声滑开,露出条向下的阶梯。
\"见鬼了...\"小七的独眼瞪大,\"我在这生活十年都不知道...\"
阶梯尽头是间球形密室。中央悬浮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内里封存着——滴血!
\"星晷精血!\"刘云轩脱口而出。
水晶感应到他的气息,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精血化作血雾穿透水晶,直接没入他眉心!海量信息冲刷识海,最清晰的是段影像:
母亲\"希望\"站在同样的密室中,亲手封印这滴血。她嘴唇开合,传递着只有星族能解读的信息:
\"九界锚点已设...吾儿...找到全部...\"
力量如潮水回归。虽然不及全盛时期万一,但至少右手星痕完全凝实。更惊喜的是,随着精血融合,他感知到体内混沌星种重新发芽!
\"喂!你没事吧?\"小七摇晃他肩膀。
刘云轩回神,发现少女脸上有道细长伤口——是被水晶光芒所伤。愧疚之下,他下意识抚过伤口,星痕微微闪动。伤口愈合如初,连旧疤都消失了!
\"你...\"小七摸着脸,突然跪下,\"师父!教我仙术!\"
第五节:渊底星门
小七的\"拜师\"被巨响打断。
整个密室剧烈震动,锈蚀的金属墙开始崩塌!刘云轩拽起小七就跑,身后传来独耳张的狂笑:
\"找到你们了!\"
不止他一人。至少三十个垃圾渊住民手持武器堵住退路,最前排甚至推着架古怪的炮车——那是用报废的炼金炮改造的!
\"星官大人。\"独耳张阴阳怪气地行礼,\"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云轩将小七护在身后:\"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轰成渣!\"独耳张猛地挥手,\"反正大人们只要星官尸体也...\"
炮口亮起的瞬间,刘云轩本能地举起右手。星痕绽放的光芒形成薄如蝉翼的护盾。炮弹在盾前炸开,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
烟尘散去,刘云轩单膝跪地,右手血肉模糊。星痕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但好歹挡住了这击。独耳张等人更惨,离得近的几个已经七窍流血。
\"怪物...\"独耳张惊恐后退,\"快报告上...\"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塌陷!一只堪比房屋大小的巨爪破土而出,轻松捏碎了独耳张的上半身。刘云轩看清那爪子——分明是放大万倍的尸鼠前肢!
\"鼠祖!\"幸存者们尖叫逃窜,\"鼠祖苏醒了!\"
巨鼠完全钻出地面。它腹部不是简单的人脸纹路,而是张完整的、会说话的人脸!
\"星族...\"人脸贪婪地盯着刘云轩,\"美味的...星族...\"
小七突然冲上前,将某物塞进刘云轩手里——是那颗失去效用的机械眼珠!
\"按这里!\"她指向某个隐蔽凸起。
眼珠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星核碎片!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对此刻的刘云轩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碎片融入星痕的刹那,球形密室的水晶突然射来光束!
光束照在鼠祖身上,这庞然大物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趁它挣扎之际,刘云轩拽着小七跳向光束源头。穿过水晶时,时空仿佛被拉长。最后看到的,是鼠祖腹部人脸怨毒的凝视:
\"我会找到你...\"
天旋地转后,二人跌落在片白玉平台上。远处群山如剑,天空有九轮明月。小七的独眼瞪得溜圆:
\"这...不是垃圾渊...\"
刘云轩却盯着平台中央的星门——门框上镶嵌着八个凹槽,其中一个正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九界锚点...\"他喃喃自语,\"母亲说的...回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