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确认有孕后,小院里的生活仿佛被调入了一个更缓慢、更温柔的频率。
顾衡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苏妩身上。往日里那份清冷疏离彻底被一种无微不至的、近乎紧张的呵护所取代。
晨起时,他不再需要唤她,苏妩往往是在一种极度舒适中自然醒来。他会仔细观察她的气色,指尖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低声询问:“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恶心?”
膳食更是精心到了极致。他亲自钻研药膳食谱,跑去城中最好的药铺挑选最上等的温和滋补药材,又变着花样地烹制各种清淡又可口的菜肴。往日里苏妩偶尔失手做出的“佳作”,他是再也不敢让她碰了。
苏妩孕初期的反应不算轻,时常闻不得油腻,胃口刁钻。有时明明想吃某样东西,等顾衡费心做来了,她又一口都咽不下。顾衡却从未有过半分不耐,只是默默撤下,温声问她:“那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做。”
若她什么都吃不下,他便耐心地哄着,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喝些清粥或炖得奶白的鱼汤,眼神里的担忧和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
院中那处温泉池,顾衡更是严格管控了水温,绝不容许稍热,且每次浸泡时间都掐得极准,生怕有一丝闪失。他总会陪在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热的池水漫过肩头,他的大手则一直轻柔地覆在她的小腹上,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那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
夜里,他睡眠变得极浅。苏妩稍有翻动,他便立刻惊醒,低声问她是否不适,或是渴了饿了。有时苏妩只是被梦惊扰,哼哼唧唧几声,他便将她整个圈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学来的、不成调的安眠曲,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
苏妩被他这般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弄得既甜蜜又有些哭笑不得。
“夫君,我真的没事,”她时常拉着他的衣袖,软声安慰,“你别太紧张了。”
顾衡只是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语气认真:“不能不紧张。”那是他和她的爱情结晶,是比他的性命更重要的珍宝。
随着孕期渐长,苏妩的腰身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小腹微微隆起柔软的弧度。顾衡的目光便更多了份惊奇与痴迷。
他时常会在夜阑人静时,掌心轻柔地贴在她的小腹上,感受那奇妙的凸起。有时,甚至会极轻微地动一下,像是鱼儿吐泡。每一次轻微的胎动,都能让这位曾经面对妖邪都面不改色的圣僧浑身一僵,随即眼底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
“他动了。”他会压低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拉着苏妩的手一起去感受。那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模样,让苏妩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开始亲手为孩子准备东西。柔软的棉布,细腻的丝线,他竟拿起针线,对照着从阿雅婆婆那里寄来的图样,笨拙却又极其认真地缝制起小衣小鞋。那双结印施法、执笔挥毫的手,捏着细小的银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动人。
苏妩常靠在软榻上,看着他专注的侧影,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抚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心中充满了宁静而庞大的幸福。
孕中的女子情绪时有起伏,有时会无端低落,有时又会因小事烦躁。顾衡总是第一时间察觉,或是温言软语地开解,或是默默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直到她情绪平复。
偶尔,苏妩也会使些小性子,故意刁难。比如深夜突然想吃城外某家铺子的梅花糕。顾衡从不拒绝,只会仔细为她掖好被角,轻声道:“我去去就回,你好生躺着。”然后便真的披衣出门,踏着月色去为她买回来。
当他将还带着夜间凉气的糕点送到她嘴边时,苏妩那点小脾气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甜和一点点愧疚,咬了一口便喂给他:“夫君也吃。”
时光便在这样细致入微的呵护与期待中缓缓流淌。小院里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充满了爱意与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