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枉死城的废墟上空,灰雾正顺着地脉缝隙缓缓下沉。叶枫等人隐匿在血祭台附近的断壁后,看着骨甲统领将最后一枚阴魂注入骨符,符面的黑光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就是现在。”叶枫的融合古剑泛着冷光,剑身上的幽冥混沌纹与城印产生共鸣,“小青,准备空间瞬移。”
小青指尖的空间符文刚要亮起,血祭台周围的地面突然炸开无数血花。暗红色的血液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文,一股比骨甲统领强盛数倍的阴煞之气从地下喷涌而出,将整个血祭台笼罩在血色光幕中。
“桀桀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光幕中传出,如同生锈的铁器摩擦,“叶枫小儿,老夫等你很久了。”
光幕散去,只见血祭台中央站着个佝偻的老者。他浑身裹在血红色的破袍里,裸露的皮肤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都渗出黑色的血液,正是本该在轮回殿一战中被斩杀的血煞老人。
“你没死?”叶枫的瞳孔骤缩,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虽然只剩魍魉级别,却比全盛时期更加阴毒,“轮回殿的那一剑,明明刺穿了你的魂核!”
“老夫的《血煞经》岂是那么好破的?”血煞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只剩半边的脸,另半边覆盖着蠕动的血痂,“当年老夫修炼时,早就将主魂分裂成七份,藏在幽冥界各处。轮回殿死的,不过是老夫的一缕分身。”
他指了指骨甲统领,后者竟如同提线木偶般跪倒在地,浑身的精血顺着地面的血纹流向老者:“这蠢货以为捡了便宜,殊不知从他捡起骨符的那一刻,就成了老夫的血食容器。”
骨甲统领发出绝望的哀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张人皮,被血纹吞噬。老者吸收了他的精血,气息竟微微上涨了几分。
“卑鄙!”王鼎的巨斧带着赤金火焰劈出,却在接触血色光幕时被弹开,斧刃上的火焰竟被光幕中的血煞之气扑灭了少许,“这是什么鬼东西?”
“残魂咒的阵基。”上官云阙的星象仪突然从储物袋飞出,镜面投射出血纹的结构,“他在用自己的残魂血祭,布下了幽冥教的禁术‘血狱咒’,只要踏入光幕,元神就会被咒文啃噬!”
星象仪的画面中,无数细小的血色符文正在光幕中游走,每个符文都长着尖锐的牙齿,不断啃咬着空气,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这咒术最阴毒的是……”老者的声音带着疯狂,“它能污染你的幽冥鬼火!只要老夫的残魂咒侵入你的元神,你的鬼火就会变成只会焚烧自己的邪火,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猛地撕开胸口的破袍,露出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心脏表面贴满了血色符咒,随着他的喘息不断膨胀收缩:“这是老夫最后的主魂!今天,就让我们同归于尽!”
黑色心脏突然炸裂,无数血珠飞溅到地面的血纹上。血纹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血色小蛇,顺着地脉向叶枫等人爬去,所过之处,连顽石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小心!别被血蛇碰到!”苏雪柔的冰魄剑划出一道冰墙,试图阻挡血蛇,却见那些血蛇竟能穿透冰层,只是速度稍缓,“冰系法术压制不住它们!”
叶天麟的混沌权杖打出青金色的光幕,将靠近的血蛇罩住。血蛇在光幕中痛苦地扭曲,体表的血色符咒却在疯狂闪烁,竟一点点侵蚀着光幕:“混沌气能暂时困住它们,但撑不了多久!”
血祭台上,血煞老人的残魂正被血纹托起,化作一团不断膨胀的血雾。雾中传出无数冤魂的哀嚎,正是他毕生斩杀的修士魂魄,此刻都成了诅咒的一部分。
“叶枫!看着老夫!”血雾中伸出一只血色大手,指尖射出一道血线,直奔叶枫的眉心,“感受这百万冤魂的痛苦吧!让他们的怨念,成为你元神的枷锁!”
血线穿透防御,瞬间没入叶枫的眉心。他只觉得识海像被万千钢针穿刺,无数扭曲的人脸从血线中涌出,疯狂撕扯着他的元神。这些人脸都带着相同的痛苦表情,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一起死……一起沉沦……”
“糟糕!他在强行灌输怨念!”上官云阙的星象仪射出一道星芒,击中叶枫的眉心,却被血线弹开,“残魂咒已经与他的元神绑定了!”
叶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融合古剑不受控制地颤抖,剑身上的幽冥鬼火竟泛起诡异的血红——这是被怨念污染的征兆。他能感觉到,那些人脸正在啃噬元神中的幽冥鬼火,试图将其转化为毁灭自身的邪火。
“啊——!”他发出一声痛呼,识海中的金色巨龙与黑色凤凰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摆脱那些人脸。
“放弃吧!”血煞老人的血雾狂笑不止,“这诅咒连鬼帝都解不开!不出半个时辰,你的元神就会被怨念吞噬,变成只会杀戮的傀儡!”
就在这时,叶枫突然想起白无常的话:“幽冥鬼火的本质是净化,怨念不过是待解的执念。”
他猛地停下挣扎,任由那些人脸扑向元神中的幽冥鬼火。当红得发黑的鬼火接触到人脸时,奇迹发生了——那些人脸的痛苦表情渐渐平息,竟在鬼火中化作点点红光,融入火焰之中。
“怎么可能……”血煞老人的狂笑戛然而止,血雾剧烈收缩,“你的鬼火……怎么能净化怨念?”
叶枫没有回答,识海中的幽冥鬼火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原本黑红色的火焰中,渐渐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红点,如同星辰般闪烁。这些红点正是被净化的冤魂执念,此刻竟成了鬼火的养料,让火焰的光芒更加纯净。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叶枫缓缓睁开眼,眉心的血线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白相间的印记,“你的残魂咒,倒是帮我彻底炼化了幽冥鬼火中的杂质。”
他举起融合古剑,剑身上的幽冥混沌纹流淌着黑白二色,轮回之火如同潮汐般扩散。所过之处,地面的血蛇瞬间被净化成无害的灵气,血色光幕如同冰雪消融。
“不!老夫不甘心!”血煞老人的血雾疯狂膨胀,竟试图自爆残魂,“就算同归于尽,老夫也要拉你垫背!”
“晚了。”叶枫的轮回之火化作一道光轮,将血雾牢牢锁在中央。光轮中,无数被净化的冤魂虚影浮现,朝着血雾叩首,随后化作流光融入光轮,“这些被你奴役的魂魄,现在要讨回公道了。”
光轮急速旋转,血雾在其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血煞老人的残魂被一点点剥离、净化,那些扭曲的怨念如同退潮般消散,露出一缕微弱的金色魂核——那是他尚未完全泯灭的善念。
“原来……老夫也有过这样的时刻……”金色魂核在光轮中平静下来,映出少年时的自己,正跪在师父面前立誓斩妖除魔,“是老夫……走错了路……”
光轮轻轻一颤,将金色魂核送往忘川河的方向。血煞老人最后的残魂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血祭台周围的血纹彻底褪去,露出底下纯净的地脉灵气。枉死城的天空,灰雾正在快速消散,露出与幽冥界不符的清澈。
叶天麟捡起地上的骨符,混沌气注入后,符面的黑气迅速褪去,露出一枚古朴的令牌:“这是枉死城的地脉令,有了它,就能彻底掌控城中的灵脉。”
王鼎一脚踹碎血祭台的残骸,赤金火焰清理着残留的血煞之气:“那老东西折腾半天,倒是帮咱们清理了最后的障碍。”
小青的空间符文闪烁,将众人传送回地面:“无常殿传来消息,白无常用城印加固了结界,幽冥教的残兵已经开始撤退了。”
叶枫的融合古剑轻轻震颤,剑身上的轮回之火渐渐内敛。他能感觉到,经过残魂咒的洗礼,自己与幽冥鬼火的联系更加紧密,元神中的生灭之力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该去锁龙山了。”他看向人界的方向,虽然隔着阴阳两界,却能隐约感觉到天苍城的迷雾仍在扩散,“解决完幽冥界的事,就想办法回去。”
上官云阙的星象仪投射出锁龙山的影像——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峰,山顶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塔影。老者的指尖划过塔尖:“镇灵塔的启动需要‘镇魂石’,传说藏在塔底的封印中。只要找到它,或许能远程净化天苍城的迷雾。”
叶枫将地脉令收入储物袋,转身望向聚灵泉的方向:“先回去和雪柔她们汇合,带上醒神丹和混沌权杖,我们尽快出发。”
枉死城的废墟在他们身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地脉灵气流动的声音,如同大地的呼吸。没人注意到,血煞老人消散的地方,一缕比发丝还细的血线顺着地脉缝隙钻入地下,朝着人界的方向缓缓蠕动。
而在幽冥界的万鬼殿,王座上的黑影看着手中碎裂的血煞魂牌,突然笑了。他指尖弹出一道黑光,没入虚空:“棋子用完了,也该让‘正主’出场了。”
虚空泛起涟漪,一个身披玄甲的身影缓缓走出,单膝跪地,声音如同金石相击:“属下参见鬼帝。”
黑影挥了挥手,王座前的地面浮现出天苍城的影像:“去人界,帮赵玄加快进度。记住,别太早弄死叶枫在意的人,好戏……才刚刚开始。”
玄甲身影领命,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万鬼殿。殿外的幽冥血海翻涌不休,倒映着人界天苍城那片越来越浓的迷雾,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横跨两界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