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地狱总坛的穹顶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每颗血珠落地时都化作柄燃烧的刑具,在黑曜石地砖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总坛中央的议事柱缠着九道锁链,链端分别连着十殿阎罗的座位——此刻已有五张座位亮起微光,秦广王的银甲、楚江王的黑袍、宋帝王的朱冠、卞城王的紫袍赫然在列,唯有泰山王的座位空着,椅背上的业火纹章正缓缓消散。
“泰山王魂飞魄散,你们竟无动于衷?”宋帝王突然拍案而起,朱冠上的珠串碰撞出刺耳的声响。他掌中的“生死簿”泛着红光,页面上泰山王的名字正化作飞灰,“那叶枫不过是轮回殿的余孽,竟能接连斩杀两位阎罗,再放任下去,我们都要成为鬼帝的替罪羊!”
楚江王的黑袍下发出低笑,指尖把玩着枚黑色的魂珠,珠内隐约可见无数痛苦的面容:“宋帝王急什么?泰山王忠于鬼帝,死了正好省得碍事。倒是你,三百年前偷偷给轮回殿传递消息的事,要不要我在总坛当众念出来?”
“你敢!”宋帝王的生死簿突然翻开,页上浮现出楚江王与幽冥教交易的画面,“你用轮回铁炼制弑神刃,妄图取代鬼帝的事,以为能瞒多久?”
卞城王的青铜面具转向秦广王,锁链在袖中发出响动:“秦广王,你麾下的银甲鬼王早就发现叶枫的踪迹,为何不及时通报?别告诉本王,你也想借轮回殿的手做些什么。”
秦广王的银甲反射着刑具的火光,手指轻叩桌面:“卞城王在往生池被叶枫打伤,不去养伤反倒来总坛问责?不如说说,你为何要私藏星象玉璧的另一半?”
总坛内的空气骤然凝固,五道阎罗威压碰撞在一起,地砖上的裂痕蔓延至墙角,露出底下蠕动的冤魂虚影——正是十八层地狱的本源罪业。议事柱上的锁链突然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显然是五王的矛盾已触动总坛的禁制。
“够了!”宋帝王突然将生死簿拍在桌上,页面散开化作无数魂幡,幡上的名字皆是三百年前参与围剿轮回殿的阴司众鬼,“鬼帝召集我们,是为了商议如何夺回地藏经残卷,不是让你们互相攻讦!叶枫能净化业火,逆转罪业,再让他拿到轮回石,我们这些人的罪业都会被翻出来,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总坛大门突然被炸开,无数黑色羽毛如同利刃般插入地面。叶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轮回古剑斜指地面,混沌剑意将飘散的羽毛斩成齑粉:“不必找了,地藏经在我身上。”
王鼎扛着受伤的肩膀紧随其后,破邪斧的断柄上缠着布条,却依旧挡在叶枫身前:“他娘的五个老东西聚齐了?正好省得我们一个个找!”
谢灵溪的古琴悬浮在半空,琴弦随着总坛内的罪业波动震颤:“听魂坠说,总坛的地砖下埋着百万冤魂的骸骨,你们用他们的怨气维持阎罗威压,难怪会被鬼帝控制。”
柳梦琪将青铜小鼎护在胸前,阴阳丹火在鼎中跳跃,与总坛的刑具火焰遥相呼应:“泰山王的锁魂令碎片还在我这里,你们谁想要,不妨来试试?”
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飞向议事柱,绿光顺着锁链蔓延,那些被束缚的冤魂虚影竟露出解脱的神情:“翠娘说,议事柱是用轮回殿的残柱改造的,你们锁住的不仅是冤魂,还有自己的良知。”
上官云阙站在叶枫身侧,折扇指向空着的泰山王座:“我爷爷的名字也在生死簿上,三百年前他帮轮回殿传递消息,被你们五王联手打入拔舌狱。今日我来,是想问问诸位,当你们的名字出现在轮回石上时,谁能笑着面对自己的罪业?”
楚江王突然从黑袍下伸出手,掌中的弑神刃(现已被净化为度魂剑)泛着银光:“小丫头倒是提醒了本王,这剑上还沾着泰山王的业火。不如就让它再沾些轮回殿余孽的血?”
他的身影突然化作道黑风,度魂剑的寒光直取叶枫眉心。但剑刃距叶枫三寸时,突然被道金网拦住——秦广王的银甲手指捏着张黄符,符上的“秦”字印记正与金网共鸣:“楚江王,总坛内禁止私斗,这是鬼帝定下的规矩。”
“规矩?”楚江王的黑袍暴涨,将度魂剑裹成黑团,“你纵容叶枫闯进修罗场时,怎么不提规矩?”黑团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血剑,朝着秦广王射去,“今日本王就先清理门户!”
秦广王的银甲突然竖起,血剑撞在甲胄上发出叮叮脆响,却无一能穿透防御。他袖中飞出数十枚银箭,箭尾拖着锁链,瞬间将楚江王的黑袍缠住:“三百年前你偷换轮回铁的账,也该算了。”
“休想!”楚江王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度魂剑上,剑身重新泛起黑气,竟暂时压制了净化之力,“幽冥教的血祭术,你以为能挡住?”
卞城王的锁链突然从两侧杀出,一端缠住秦广王的银箭,一端卷向楚江王的手腕:“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怎能少了本王?”青铜面具下的金瞳闪烁,“叶枫,把地藏经交出来,本王可以保你在枉死城当个鬼差。”
“滚!”王鼎突然将断斧掷向卞城王,金火在锁链上炸开,“你在往生池用恶莲吞噬善魂时,怎么不说保他们?”他冲到议事柱前,一拳砸在锁链上,震得无数冤魂虚影从地砖下涌出,“老子今天就拆了这破柱子,让你们看看自己的罪业!”
宋帝王的生死簿突然飞出无数魂幡,将涌出的冤魂重新压回地底:“放肆!”他的朱冠突然裂开,露出底下布满符咒的额头,“这些都是该死的恶魂,镇压他们是阎罗的职责!”
“职责?”谢灵溪的古琴突然奏响,镇魂曲的音波化作利剑,将魂幡斩成碎片,“三百年前轮回殿的护法为了保护这些冤魂,被你们碎尸万段,他的魂体至今还在议事柱里!”
随着她的话音,议事柱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一道青衫虚影从柱中浮现,手中捧着半块星象玉璧,正是叶枫在贪狼镜中见过的轮回殿初代护法。虚影的目光扫过五王,最终落在叶枫身上,竟与他元神中的轮回印记产生共鸣。
“轮回石……在……”青衫虚影的话没说完,就被宋帝王的生死簿击中,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但那些光点并未熄灭,反而融入叶枫的轮回古剑,剑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将总坛的刑具火焰全部压制。
“杀了他!”楚江王挣脱秦广王的银箭,度魂剑的黑气再次暴涨,“他能引动轮回殿残魂,留着必成大患!”
卞城王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缠向叶枫的脚踝,宋帝王的生死簿在半空组成杀阵,秦广王的银甲虽未动,指尖却凝聚着凛冽的剑意——五王的目标在瞬间达成一致,总坛内的罪业威压凝成实质,压得王鼎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
“阿萤!”叶枫突然将轮回古剑抛向空中,剑身在穹顶划出巨大的轮回印记,“用万蛊度魂术!”
阿萤的轮回蛊顺着剑痕飞舞,绿光与金光交织成巨大的度魂阵。总坛地砖下的冤魂虚影纷纷挣脱束缚,组成道人墙挡在叶枫身前。当楚江王的度魂剑砍到人墙时,那些冤魂突然化作佛光,将黑气净化成金色的光点。
“不可能!”楚江王看着掌心消退的黑气,黑袍下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慌,“这些恶魂怎么会有佛光?”
“因为他们不是恶魂。”柳梦琪突然将青铜小鼎抛向空中,阴阳丹火与度魂阵融合,化作道七彩虹桥,“是你们用锁魂令扭曲了他们的记忆,就像扭曲泰山王的业火一样!”
虹桥延伸至议事柱,将缠绕的锁链熔断。随着最后一道锁链断裂,总坛的穹顶突然裂开,露出外面的星空——那是幽冥界从未有过的璀璨星河,无数星辰组成地藏经的咒文,缓缓旋转。
“是地藏菩萨的星空!”谢灵溪的听魂坠突然飞向星河,坠子上的纹路与星辰共振,“听魂坠说,这才是十八层地狱原本的样子,没有罪业,没有刑具,只有轮回的安宁。”
秦广王的银甲突然亮起,主动迎向宋帝王的生死簿:“看来鬼帝骗了我们所有人。”他的银箭突然转向,射向卞城王的锁链,“十八层地狱根本不是为了镇压罪业,而是鬼帝用来收集本源罪力的容器!”
“你想反戈一击?”卞城王的锁链缠住银箭,青铜面具转向楚江王,“楚江王,先联手杀了叛徒!”
楚江王的度魂剑却突然指向宋帝王:“生死簿上记载着鬼帝炼化十殿阎罗的方法,不如先从你这里抢过来?”
总坛内的混战骤然升级:秦广王的银箭射穿楚江王的黑袍,却被卞城王的锁链缠住;宋帝王的生死簿拍向秦广王,反被楚江王的度魂剑划破页面;卞城王的锁链刚要锁住叶枫,突然被王鼎的断斧劈开——五王的派系彻底撕裂,谁也顾不上围剿叶枫,只顾着争夺总坛内的主动权。
叶枫趁机冲向议事柱的残骸,轮回古剑插入地面,混沌剑意与地底的冤魂共鸣。随着一声巨响,块通体透明的晶石从地底升起,石内流转着无数轮回印记,正是众人寻找的轮回石。
“找到了!”阿萤的轮回蛊落在晶石上,绿光与石内的印记融合,“翠娘说,只要将地藏经残卷注入轮回石,就能彻底摧毁所有锁魂令!”
叶枫刚要将元神中的地藏经注入晶石,秦广王突然挡在他身前,银甲上插着三支生死簿的魂幡:“等一下!轮回石启动时会引发天地异变,鬼帝的真身很快就会降临,你们……”
他的话被楚江王的度魂剑打断,剑身擦着银甲刺入地面,黑气与晶石的光芒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秦广王想独占轮回石?没那么容易!”
卞城王的锁链同时缠上晶石,青铜面具贴近石面:“星象玉璧的另一半就在石内,谁拿到它,就能掌控轮回殿的传送阵!”
宋帝王的生死簿突然化作巨掌,朝着晶石拍下:“谁也别想拿到!既然我们都要被罪业反噬,不如一起同归于尽!”
四王的力量在轮回石周围碰撞,晶石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暴涨,将四王逼退半步:“你们到现在还不明白?轮回石不是用来争夺的,是用来赎罪的!”
他将元神中的地藏经全部注入晶石,透明的石体突然泛起金光,无数轮回印记飞出,如同潮水般涌向四王。秦广王的银甲上浮现出三百年前围剿轮回殿的画面,楚江王的黑袍下渗出幽冥教的血水,卞城王的面具裂开露出悔恨的面容,宋帝王的生死簿自动翻开,页面上写满了他篡改生死的罪证——
“不!”四王同时发出惨叫,锁魂令在金光中寸寸碎裂,露出底下被腐蚀的魂体。总坛的地砖开始大面积崩塌,露出外面璀璨的星河,那些被镇压的冤魂虚影纷纷化作流星,朝着星空飞去。
叶枫抓住即将碎裂的轮回石,转身冲向总坛外:“走!”
王鼎扛起昏迷的上官云阙,柳梦琪收起青铜小鼎,谢灵溪的古琴奏响镇魂曲开路。当众人冲出总坛时,身后传来四王的怒吼与惨叫,十八层地狱的总坛在金光中坍塌,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河。
阿萤回头望了眼消散的总坛,轮回蛊在她掌心转了圈:“翠娘说,他们的罪业被轮回石映照出来了,能不能赎罪,要看自己的造化。”
叶枫望着星空,轮回石的碎片在掌心流转:“鬼帝的真身要来了。”他握紧碎片,轮回古剑的光芒与星空呼应,“但至少现在,我们有了能与他抗衡的东西。”
星河深处,道黑袍身影缓缓睁开眼睛,无数星辰在他掌心湮灭。十八层地狱的总坛废墟上,残留的四王威压突然消失,显然是被那道身影彻底吞噬。
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