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窟的血色月光突然变得粘稠,鬼帝按在青铜镜上的双手缓缓抬起,黑袍下渗出的黑气在镜面上凝成无数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同时睁开眼睛,竟与人间灯火中挣扎的生魂面容一模一样。
“你们终于来了。”鬼帝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黑袍缓缓转过身,兜帽下没有五官,只有团旋转的黑雾,“地藏王的虚影不过是一缕残念,真以为能动摇本帝的根基?”
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指向青铜镜,剑身在月光中划出金痕:“这面就是轮回镜?你用它吸收人间生魂的执念,难怪能在噬魂石被毁后还维持力量。”
镜中的万家灯火突然扭曲,化作无数只苍白的手,顺着镜面边缘往外攀爬。谢灵溪的古琴弦瞬间绷紧,音波在半空织成音网,将那些手臂挡在镜内:“听魂坠说轮回镜本是映照前世今生的法器,被你用‘偷天换日’之术改成了吞噬生魂的邪物!”
鬼帝的黑雾兜帽转向叶枫身后,那里的虚空泛起涟漪,地藏王虚影的轮廓正缓缓凝聚。锡杖拄地的轻响在窟内回荡,金光所过之处,黑石上的符咒纷纷化作飞灰:“鬼帝,三百年前你因执念堕入魔道,吞噬百万生魂铸就这身邪功,可知罪?”
“知罪?”黑袍突然剧烈翻腾,黑雾中射出无数锁链,缠向地藏王虚影,“本帝守护幽冥界万年,亲眼见轮回法则漏洞百出!善者不得善终,恶者逍遥法外,这腐朽的秩序早就该被颠覆!”
锁链即将触到虚影的刹那,突然在金光中寸寸断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轮回镜。镜中突然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年轻的鬼帝还穿着阎罗王的金袍,跪在地藏王座前叩首,手中捧着刚铸成的轮回镜:“属下愿以毕生修为守护轮回镜,绝不让邪祟染指。”
“这才是你的初心。”地藏王虚影的锡杖轻顿地面,万魂窟顶的魂体冰棱突然融化,化作清澈的水流顺着岩壁滴落,“你亲眼目睹挚友被奸人所害,却因轮回法则无法干涉阳间事,才生出篡改法则的执念,对吗?”
黑雾兜帽猛地一颤,青铜镜中的画面剧烈晃动,浮现出位白衣书生的身影——他正挡在百姓身前,被乱箭射穿胸膛。鬼帝的锁链突然失控,在镜面上划出杂乱的痕迹:“若不是法则束缚,他本不该死!本帝只是想建立更公正的秩序!”
“以杀止杀,以恶治恶,终究是歧途。”地藏王虚影的法印突然向前推出,金光在轮回镜上炸开,露出镜背刻着的古篆,“你看清楚,这镜背刻的是什么?”
叶枫的永恒剑意突然注入轮回镜,镜背的古篆在金光中亮起,竟是篇完整的《地藏经》。经文流转的刹那,镜中突然冲出无数金色莲花,将鬼帝的黑雾兜帽层层包裹:“这才是轮回镜的真正用途——以地藏本愿之力,净化一切执念。”
鬼帝的黑袍疯狂挣扎,黑雾中传出痛苦的嘶吼:“不可能!本帝明明抹去了镜背上的经文……”
“你抹去的只是字迹,抹不去经文刻入镜魂的愿力。”地藏王虚影的声音变得悠远,“三百年前你偷偷修改镜中法则时,初代护法早已将地藏经拓本封入镜魂,就是怕你堕入魔道。”
莲花突然爆开,金光中显露出鬼帝的真身——位身着残破金袍的中年男子,眉心嵌着半块碎裂的魂玉。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不认识这副模样:“我……真的错了吗?”
轮回镜突然自行旋转,镜中浮现出更多画面:被他吞噬的生魂转世后皆得善果,而他守护的幽冥界在邪功影响下,早已是怨魂遍地。最刺目的是镜角的小字,正是白衣书生临终前的笔迹:“望君守心,勿因我乱了轮回。”
“啊——”金袍男子突然抱住头颅,魂玉碎片在金光中闪烁,“子瑜……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
叶枫的地狱令突然飞向魂玉,十八朵莲花印记在玉片上绽放,将碎片重新拼合。地藏王虚影的锡杖对着魂玉一点,完整的《地藏经》经文顺着杖尖注入,金袍男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地藏本愿,并非要你舍弃执念,而是学会化执念为守护之力。”
虚影的轮廓逐渐淡化,金光顺着轮回镜注入叶枫的元神:“传人,轮回镜的净化之力需要生魂的善念催动。鬼帝的罪业已了,剩下的,该由你们重建幽冥界的秩序了。”
地藏王虚影消散的刹那,金袍男子对着叶枫深深一揖,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轮回镜。镜中的万家灯火重新变得温暖,那些苍白的手臂化作蝴蝶,顺着镜面飞回人间——那里,正是它们本该去往的轮回之路。
王鼎挠了挠头,看着恢复平静的万魂窟:“他娘的这就结束了?感觉比揍九幽兽还轻松。”
柳梦琪的青铜小鼎在轮回镜前悬浮,银焰顺着镜面流淌,修复着被黑气侵蚀的纹路:“是地藏王的愿力化解了根本矛盾。你看镜中,十殿阎罗的魂珠正在重聚。”
镜中果然浮出十颗莹白的魂珠,在莲花光雨中缓缓旋转。谢灵溪的古琴奏响镇魂曲,音波与魂珠共鸣,在窟内凝成十尊新的雕像——不再是狰狞的阎罗,而是十位面带慈悲的判官:“听魂坠说他们要在镜中修行百年,才能重掌轮回殿。”
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钻进轮回镜,绿光在镜中化作条翡翠色的河流,与人间的忘川水遥相呼应:“翠娘说这是轮回镜的本源之力,以后幽冥界和人间的轮回路会彻底畅通,再也不会有亡魂滞留。”
叶枫伸手触碰轮回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他身后的景象:赵烈正率领无常殿旧部在草原上开垦,倒戈的阴兵们种下的灵草已冒出新芽,远处的十殿轮回阵旧址上,竟长出朵覆盖整个祭坛的金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