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蹦蹦跳跳地冲过来，手里抱着一堆毛巾、香膏和一个小炉子。
“凡哥哥！我带全了！”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连暖身茶都给你煮上！”
陈凡站在门口，刚从藏书阁出来，还没缓过神。屋顶有合体境窥探的事还在脑子里转，结果这丫头又拉着自己往山里跑。
他想拒绝。
可话说出口变成了：“你这么积极，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琉璃眨眨眼：“我能有什么阴谋？就是想和你一起泡温泉啊。”
“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去！”她一把拽住他手腕，“我都跟守山长老说好了，今天后山归我们用！”
陈凡心里一紧。
守山长老可不是好说话的主，能让那人放行，说明琉璃早有准备。
他被拖着往前走，脚下青石小径蜿蜒入林，两旁古树参天，枝叶遮天蔽日。
路上他试探着说：“要不咱们改天再去？我最近练功有点累。”
“你刚才还说需要放松呢！”琉璃回头瞪他，“别想溜！”
他又换了个理由：“我怕冷，冬天泡温泉容易抽筋。”
“我火灵根，给你暖着！”她说着就放出一丝灵气，周身腾起淡淡红光，“你看，自带火炉！”
陈凡无话可说了。
这丫头表面娇憨，其实步步为营。
他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耳朵竖着听风声，眼睛扫视树梢——刚才那股合体境气息虽然消失了，但系统不会误报。
走到半路，他故意放慢脚步：“咱们真不去别的地方逛逛？听说前院新开了个梅园。”
“不去！”琉璃扭头，“我就要去灵泉。”
陈凡眯眼。
目标明确，路线固定。
这不是散心，是奔着某个地方来的。
他不再挣扎，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不打架，他什么都能演。
终于到了后山灵泉。
水面不大，泛着微微白雾，边缘长满青苔，几块石头横在水中，勉强能踩过去。
陈凡刚站定，就察觉不对劲。
水面上漂着一层淡金色光晕，像是阵法残留的波动。
他立刻后退一步：“这水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琉璃已经脱了鞋袜，赤脚踩在岸边石头上，“清亮亮的，多干净！”
“干净个鬼。”陈凡指着水面，“那是禁制反光，谁乱动谁遭殃。”
“你不是说胆小才能活得久？”琉璃笑嘻嘻地看着他，“那我先走，探路总行了吧？”
说完她真的一跃跳到第一块石头上。
陈凡想拦都没来得及。
她稳稳站住，回头冲他招手：“来呀，怕什么？”
“你……”
话没说完，琉璃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
“哎呀！”
陈凡本能冲上去接人。
她顺势扑进他怀里，手臂一勾，直接趴上了他背。
“你背我嘛！”她搂着他脖子，“不然我不下来！”
“你故意的！”
“哪有！”她蹭了蹭他肩膀，“快走啦，别让水凉了。”
陈凡无奈，只能背着她往水中央走。
每踩一块石头，脚下都传来轻微震动，像是踩在某种封印上。
他越走越小心。
突然，琉璃在他背上扭了两下。
“别动！”
“我痒！”她咯咯笑，“你肩膀太硬了！”
这一扭，让他重心偏移。
左脚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进旁边的草丛里。
“哎哟！”琉璃滚到一旁，笑得直拍地，“你这也太笨了吧！”
陈凡狼狈爬起来，手肘碰到个硬东西。
他低头一看，半块玉盒埋在土里，表面刻着残缺符文，透出丝丝寒意。
他心头一跳。
刚想伸手去挖，耳边突然炸响系统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高阶法宝！疑似远古遗物！建议立即上报家族！】
陈凡动作一顿。
这种语气，系统很少用。
上次这么严肃，还是他抽中“御风术”的时候。
他迅速把玉盒挖出来，握在手里。
冰凉，沉重，隐隐有灵气脉动。
“咦？”琉璃坐起身，看着他手里的盒子，“你找到什么了？”
“没什么。”陈凡收进袖中。
“给我看看嘛！”她凑过来，“是不是宝贝？”
“破铜烂铁。”
“哼！”她撇嘴，“你藏那么紧，肯定值钱。”
陈凡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她轻声说：
“凡哥哥，你说……占星镜昨夜显示你今日会捡到宝贝，是不是应在这儿了？”
声音天真，像随口一提。
可陈凡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占星镜？
玉衡才有的东西。
她怎么知道？
他盯着她看。
琉璃歪头，笑得一脸无辜：“我猜的呗，你别这么吓人看着我。”
陈凡没说话。
刚才那一摔，太巧了。
她明明站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滑倒？
而且她坚持来灵泉，非要自己背她过水，最后摔的位置，正好是玉盒埋藏点。
这不是巧合。
这是设计。
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琉璃察觉到他的变化，眨眨眼：“你怎么了？”
“没事。”他扯出一个笑，“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热情。”
“我一直都很热情啊！”她站起来，拍拍裙子，“我们再往前走走呗？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宝物！”
“不了。”陈凡摇头，“我累了，该回去了。”
“别呀！”她伸手拉他袖子，“来都来了，多玩会儿。”
陈凡没动。
袖子里的玉盒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口发紧。
这丫头看着单纯，实则每一步都在引导。
她知道这里有东西。
她甚至可能知道是什么。
而她要的，就是自己亲手把它挖出来。
“琉璃。”他忽然开口，“你爹知道你来这儿吗？”
“知道啊。”她点头，“我还跟他说你要陪我游园呢。”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会在今天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位置？”
琉璃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傻乎乎的笑。
是嘴角微扬，眼神清亮的那种笑。
她轻轻说：“凡哥哥，你说……如果我不知道你会来，我又怎么会提前在这里等你呢？”
陈凡呼吸一滞。
她不是等自己。
她是等这个时机。
等他出现，等他靠近，等他亲手揭开封印。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琉璃歪头，“我只是想和未婚夫一起泡个温泉而已。”
陈凡死死盯着她。
系统还在嗡嗡作响，警告声不断。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她闯进藏书阁那一刻起，所有事都在按她的节奏走。
邀约、拖延、下水、摔倒、发现玉盒。
环环相扣。
他以为自己在躲瑶光、防玉衡、避屋顶高手。
结果最大的陷阱，来自这个看起来最单纯的姑娘。
“你比我想象中难应付。”他低声说。
琉璃甜甜一笑：“那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哦。”
她伸手拉他：“走啦，前面还有个小池子，水更暖。”
陈凡没动。
她回头看他。
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她脸上。
那笑容依旧灿烂，却不再让人觉得天真。
陈凡缓缓抬起脚。
向前迈了一步。